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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十二万东疆男儿的饭碗就掐在这样的人手里,魁健勇武得如神一般的镇东将军十几年来就因为这样的人处处小心举步维艰,弓捷远的心里既哀且恨。
老天总是不长眼睛。
“大人觉得哪儿能撙出钱来?”谷梁初也不绕圈子,刚一进屋就劈头问。
周阁珍的笑容里现着苦意,“实难撙出。若有办法,老臣何不直告皇上,非要连累王爷跟着糟心?”
“依你说这日子就是没法过了?”谷梁初也不着急,“这一开年即是干账,半分腾挪余地都无?”
“老臣没用。”周阁珍似很沮丧,“还看王爷有无妙思妙手。”
就是将了谷梁初一军。
谷梁初瞅瞅周阁珍,啧一下道,“看来着实艰难。即便如此也得琢磨,不然怎对父皇交代?别的也做不了,就先看看账吧!”
周阁珍便问,“王爷可看田税?”
“看。”谷梁初点头说,“都得摸摸门道。”
弓捷远闻言有些意外,心道中午你还说没有文章可做,这会儿怎么又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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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泼茶汤装疯卖傻
“倪总管,”谷梁初不管别人心思,只管吩咐,“就从田税开始,加上关税盐税丝税丁税,你都与孤仔细捋捋,然后再盘一个总账出来。找不找得到藏油的地方且不说,回头父皇若问都看了什么,孤也得有应对的。”
倪溪闻言立道,“遵王爷命。”
周阁珍用双豆眼盯着倪溪细看,谷梁初瞧见,笑着说道,“周大人可是认得孤的总管?溪大哥是倪公公的侄儿,会算些账。”
“哦!”周阁珍马上藏起目光中的戒备,“原来是倪公公的内侄,请恕老臣孤陋寡闻,之前也不知道。”
倪溪只是笑笑,寻张椅子从头看起档册。
谷梁初没有亲自阅视的意思,只在房里散步,“这些都是父皇登基后新订立的?”
周阁珍答,“是。档册沉重,不便都随迁的。新朝新政,从前的积如山峦,第一看不过来,再则也无用处——凡可收归的钱粮皇上和王爷当日已经收了,藏着找不到的,就从账上算出来也不过是纸上虚数,而今能掂掇的,就是署里这些。”
弓捷远听这意思就是开武建殊两朝的积余都化了水,从前他们是否贪墨是否从中谋利中饱私囊毫无痕迹可查,想起辽东这十几年的窘迫艰难,心火炽烈,强按捺着。
谷梁初的反应依然平淡,“也是这个道理。那就先把当日收归的纸记拿来与孤看看。”
周阁珍立刻示意陪在边上的检校和司务取来,又命杂仆上茶。
谷梁初拖张圈椅坐下,摆摆手道,“孤不随便喝外面的茶,梁健找水去泡带来的吧!”
梁健闻言便道,“是。”
周阁珍不料谷梁初竟要摆这个谱,微有一些吃惊。
谷梁初对他笑道,“周大人有所不知,只孤挑口也还罢了,咱们这个弓司尉是个更讲究的,寻常器具也不肯用,所以非但茶叶,便是壶盏也是从府里带来的。”
周阁珍似愕一下,立刻就又点头,“王爷和司尉都是金贵人,也难怪的。”
弓捷远心道你要摆谱就只管摆,作甚拿我说事?需得同仇敌忾之时,也不能自拆台角,便只当做没有听见。
梁健去了甚久,终于泡得茶来谷梁初似已渴得狠了,抓过一盏就往嘴里送去,未料梁健稍一错身,二人手臂碰在一处,茶盏登时歪了,里面热茶悉数泼在谷梁初正看的库账上面。
事起仓促,梁健和周阁珍一起抢上前去擦拭抖落,已来不及。
墨字遇水,湮了一片。
足有两页糊了。
“哎呀,”谷梁初立刻痛悔地说,“看不清了!真是造孽。这本不能用了,再翻底账来看。”
周阁珍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就是底账。”
“没再誊抄留底?”谷梁初不肯相信。
周阁珍也不敢发作他,只得忍耐解释,“这样的账目都是机密,一本还得两三个人共开共锁,哪能随便誊抄?”
“那这……”谷梁初看着他说,“洇了怎办?”
“之前从无这种情况。”周阁珍只说。
“从无?”谷梁初看着他道,“你们平时都不喝水吗?刚才不是周大人先让上茶?”
周阁珍心说我让上茶也没让你端着档册喝呀,这话却仍不能明说,只苦笑道,“我们平时确是不敢在这用水,想着王爷尊贵才破例的,不料就有此事。”
“这是孤的不是了。”谷梁初叹一口气,伸手翻翻不能看的库册,啧啧嘴道,“依大人说,这些数字便成迷了?”
“那也不会。”周阁珍回答他说,“凡账必有进出,只是得需再集人手由后推前,又得费些时间。”
“那也无法。”谷梁初随手撕掉两页洇字的库册,“孤王只得等了。”
“哎!”周阁珍阻止不及,眼见谷梁初把档册给撕了,不由惊呼出声。
“都没用了。”谷梁初随手团了,朝旁一丢,“留着堵心。”
周阁珍呆若木鸡地站着。
弓捷远看得清楚,心中偷着发笑:死老头儿,真当自己天下第一聪明么?这个朔亲王爷也是妖怪,今日你算遇到对头了!
那边周阁珍自去安排人员重新算过,这边倪溪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查阅税册,他瞧得极快,不过半个下午,竟然将黄册和鱼鳞册都看完了。
日影西斜,得歇息了。
谷梁初领着几人离开官署回王府,路上,他问倪溪,“可瞧出什么名堂么?”
倪溪压低声音说道,“山西纳税田亩与开武皇帝时测量的总田亩数有出入,要么是有人侵占公田,要么就是抗税不交。”
谷梁初冷笑一下,“也料到了。他们知道江浙这样的地方朝廷必然盯得紧,就在山陕这样的地方下手。别的呢?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倪溪如实说道,“还未及看全,且不能定论。”
谷梁初点了点头,“明日快些,父皇心急,不会总等咱们。”
倪溪应了。
谷梁初上车坐了,又对弓捷远说,“拿出来吧!”
弓捷远装憨卖傻,“什么?”
谷梁初伸手卡住他的咽喉,“你说什么?户部库账,你要它做什么?”
虽未用力,弓捷远也想咳嗽,拍开那手拉着脸道,“你都撕了的……”
谷梁初瞄着他将自己之前团着丢了的两页账纸掏了出来,伸指拈走,淡笑着道,“孤撕了就是让你捡的。”
“你是让梁健捡的。”弓捷远哼了一下,“当谁不知道么?”
“那你作甚横插一脚?”谷梁初玩味看他。
“那你作甚要带着我?”弓捷远反问地道,“就为让我看热闹么?”
“热闹看得多了,门道自然就现出来。”谷梁初也不否认。
“多谢王爷苦心!”弓捷远讥讽地说,“门道对我这般人有何用处?我也没想明白,你作甚要给他添这么多重算的麻烦?只想拖时间么?”
“假账!”谷梁初将那两页染成一团的账纸摊开,举到弓捷远的面前抖落抖落,“往往要比真账难做。你猜,他们到底有没有底子?”
“靠这两页东西,就能看出来么?”弓捷远仍不明白,盯着那两张纸,“什么都看不清了。”
谷梁初给他指了一处数字还算清晰之处,声音有些寒凉,“孤着重记了一些地方,倒要看看他们是推出来原样还是抄出来原样。”
“记在心里的,”弓捷远问,“能做证据么?就和你爹说你记着了?”
“为甚要做证据?”谷梁初说,“孤知道了不就行了?”
弓捷远不解地瞧他。
谷梁初不再说了。
忙了一日,夜里用了膳后谷梁初不忙看书,与谷矫要了水来泡脚。
弓捷远站在边上看他,不明白这个人神态为何如此轻松,“你不愁吗?”
谷梁初笑容促狭,“愁什么呢?”
“这一个下午都在瞎忙,”弓捷远道,“费尽心血地演戏!倪溪说的那个线头能顶用吗?”
谷梁初将他拽到身边坐着,示意他脱靴,“怎么就费尽心思了?孤的心思就恁般好尽?”
弓捷远脱了鞋袜踩进热水里面,触到谷梁初的脚后发现那双大足异常硬暖,联想到它们踩着自己脚踝时的滋味儿,雪颊渐渐染绯。
谷梁初侧头看他,“烫脚么,怎地烫着了脸?”
弓捷远不用声色的挪了挪脚,“你是不是预备下了什么后招?所以胸有成竹?”
谷梁初的大脚追了过来,非要抵着弓捷远的足背不可,那姿态便如大顽童欺负小孩子,恶意十足。
弓捷远想逃出去,力气不如他大。
谷梁初踩着水也踩着弓捷远柔软的脚趾头,“哪能那么容易被你刺探清楚?”
弓捷远知道敌不过他,加上先前冰寒的足心给水烫得热暖起来,痒丝丝的甚是舒服,就不躲了,任他给自己活络筋骨,口里微微带了一点儿哄弄地说,“不是要教我么?如何能算刺探?你说出来我好踏实,夜里才睡得稳。”
谷梁初就又笑了,笑得十分狡黠,“学这个倒用心。怕睡不实?孤有办法。”
弓捷远抓住他伸过来解扣绊的手指,表情非常无奈,“为何总是兴致勃勃?”
“捷远,你嗜食鱼,可是几餐未碰就会想啊?”谷梁初的声音低沉下去,嗓子里面既似藏沙又似藏糖,低哑醇厚,磨人也诱人。
弓捷远被这音色撩得心弦轻颤,觉得额边脉动猛然砸了一下太阳穴,脑袋有些晕沉。
譬做为鱼。
无心计较这句比喻里的调笑之意,先想到一个词汇——人如刀俎。
刀锋入体的感觉令人畏惧,难道也能肢解抵抗?弓捷远发现自己对这男人一直都很高涨的恨意竟然不如从前那般好凝聚了。
寒冬未尽,屠宰却已完成。
双脚被托出了木盆,弓捷远顾不得自己湿淋淋的,扬脸儿去看窗外。
这个方向,看不到照空的那轮明月,弓捷远有些沮丧。
欢愉即至,他将被谷梁初抽筋去骨也将被送上云颠,忍不住盼望也忍不住忧虑。有些事情做得太多容易让人生出错觉,以为亲密天经地义并能长此以往,可它本不应该,就没理所当然的恒久可言。眼前越热烈,将来必会越扎心。同营的兵士一处待久了,分开时都会难过。彼此纠缠的太多,恐会磨灭他心里那些为质之怨,如果交付出去的不仅仅是汗液和喘息,也不仅仅是并肩的信赖和同仇的默契,还有别的东西,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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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凑军饷牛刀小试
周阁珍领着户部的检校和司务一通细找,到底也没找到谷梁初撕掉的两页库账,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那二人,“你们就没看见是谁捡去了吗?”
两个小吏不敢瞧他,都只摇头。
“没用东西。”周阁珍插着腰骂。
检校和司务心里都想你有用怎么也没看见?
“罢了!”周阁珍长出口气,“不是咱们三个自然就是王爷的人捡去了,懊恼无用,赶紧召集人手逐项往回推算吧!”
二人应声而去。
周阁珍自己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抬手捏捏眉心,十分烦恼地想:这个王爷可不只有阵前韬略。
官署这边秉烛赶工,王府灯火却多灭了。
谷梁初靠在书房的小榻边上,静静看着入睡的弓捷远。
陷入深眠的人如同空弮,完全卸去了力,弓捷远双臂扬在耳旁,身上盖着薄被,腿在被里向上缩着,姿势似在投降。
他降于自己的疲倦,睡得极沉。
谷梁初却没那般好觉,他亦浅眠了会儿,大约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便又自动醒来。
可能是身体尚未长成便要跟随谷梁立行军打仗留下了隐疾,又或者就是失于他自己多思多虑,总之很难有彻夜的安眠。
即便刚经消耗。
借着室内一点儿昏光细细端详身边的人,谷梁初有些纳闷——不是在辽边长大的吗?不也经历过敌人的夜袭么?怎么就能睡成这样?只因为他有个将其护在怀里搂大的父亲?
睡眠果然令人老实,醒着的弓捷远一直都在追问,周阁珍啊军饷啊,捂也捂不住。即使被收拾着,即使眸里起了惊恐和迷蒙,嘴巴还是不肯示弱,嘶着气也要继续说。
他是故意的。谷梁初心里清楚,他是故意要打自己的岔,不想顺顺当当。
这是不肯丢弃的反抗。
谷梁初于心内叹息起来——你已长成这副样子,何必只会强硬?若能学会一句半句软的,想要什么不能?
想不要什么,也能的。
分明就是害怕,害怕被隔绝也害怕被收服,怎么沉沦想攀住一分清醒。
不疲惫吗?
弓捷远发出一声梦呓,像在表达什么也像在拒绝什么,谷梁初盯着人猜,觉得他那失识的样子总是相似,魅惑而又迷茫,勾了人的心魄又不自知,立刻朝旁翻开不再看了。
守着一个祸害。
翌日赶了个大早,周阁珍倒在官署等着,只是眼白带红,不是熬了夜就是没睡好。
谷梁初似乎没看出来,只询问道,“连夜推算出来了?拿来与孤瞧瞧。”
周阁珍递上重新装订过的库账。
谷梁初坐都不坐,转圈走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蹙眉说道,“孤记得铜锭这项不是这个数目。”
周阁珍一惊,“是么?老臣看看,也或者推算太急,出了差错。”
谷梁初扣住库账不给,“也许是孤记得不准,既然余账和出账都在这里,谷矫!”
谷矫应声进来。
周阁珍这才发现朔王爷身边今日多带了人。
谷梁初面无表情地点点那个检校,“你,同孤的亲随一起去库里点点,就清楚了。”
“王爷!”周阁珍赶紧阻止,“这个检校的职位太低,无权查库,只怕提举不会容其进去,还是老臣陪着……”
“周大人连日辛苦,”谷梁初摇摇头道,“不能事事亲至。提举那里好说,他不认得孤的人,也会认得锦衣卫,咱们坐这儿等等就是。”
周阁珍闻言面容微变,眼瞧着谷矫扯着那个检校去了,口唇翕张几下,没再说话。
这边倪溪完全不管谷梁初同谁说话,只是扎着脑袋一本一本地看账簿。
谷梁初故技重施,又命梁健泡了茶来,坐在桌边慢慢啜饮。
周阁珍不敢坐,双目紧紧盯着谷梁初的壶盏,眼珠不错。
弓捷远瞧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肚中发笑。
“周大人尝尝孤的茶?”谷梁初好整以暇地问。
周阁珍摇了摇头,赔笑地道,“老臣早上喝了稀的,人衰肾弱,这会儿不能多饮。”
谷梁初点了点头,又瞧向弓捷远,“司尉过来陪孤喝茶。”
弓捷远走到谷梁初旁边坐下喝茶,眼尾瞄着周阁珍虽不肯坐却也不走,只在近前站着,心道你扎这架势也是白扎,谷梁初若还要泼你这新订好的库账仍是拦不住的。我若是你就多描几本一模一样的留着应付。分明假的,偏得故弄玄虚说是什么孤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阁珍立得近,瞧清弓捷远双颊似雪眉宇笼雾,一双拈盏的手女儿一般修长秀气,心中不由奇怪:弓掣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是亲生的么?
谷梁初发觉周阁珍在看弓捷远,淡笑着问,“大人怎么直看司尉?是惊讶他生得好么?”
周阁珍回神笑了,“老臣从前读过‘郞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句子,总觉得夸张,心说长得好就长得好,哪就至于无二?如今见了弓司尉才知前人诚不欺我。”
谷梁初哈哈笑了,“周大人实知鉴赏,就只怕咱们司尉并不爱听这样的话。”
“那是老臣唐突了。”周阁珍赶紧就说,脸上也带了些歉意,心里却在不以为然 ——
就是个粉面小崽子,长得再好又怎么样?
谷梁初抬眼瞧瞧弓捷远。
弓捷远淡淡地道,“周大人位高权重,又有身份又有年纪,旁征博引地夸奖我个小辈儿,自然不算唐突。只是官署肃地,王爷只管拿我的相貌来说玩笑未免不合时宜,还劝见好就收!”
谷梁初更哈哈笑,“孤就说他不爱听吧?”
周阁珍也笑起来,“是老臣的不对!罪过,罪过!”
谷梁初不再琢磨弓捷远了,他喝够了茶,仍不预备看账,只是翘着二郎腿和周阁珍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什么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几个成婚几个待嫁的,拉拉呱呱不厌其烦。
周阁珍明知他是拖着自己不让动弹,专等铜库那边来给回信儿,心内虽焦,也得忍耐,赔着满脸的笑回复着谷梁初那些不相干的问题。
谷梁初倒似听得认真,时不时地点头评论,“原来都已跟过燕京来了,也有儿子出来做了事,周大人治家有方,因此才是齐国之才。”夸完了又问可有兄弟亲属外地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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