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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弓捷远重新抬起眼皮看他,“你小心些,我有用了,可就不定怎么样呢!”
谷梁初低低笑了,“你还会杀了孤啊?”
“那可别太自信……”弓捷远立刻撅起下巴。
谷梁初不让他把话说完,手臂一抖将人振进怀里,眉眼变了声音却没大变,“明日得先去见一个人。”
“见谁?”弓捷远仰头看他的脸,不明白他是怎么长的,五官眉眼分明极似谷梁立,父亲只剩阴沉狠酷,令人不需靠得太近便生寒意,而谷梁初却能俊美无俦,炫目得可以蛊惑人心。
他为何偏偏是个王爷?
谷梁初啃弓捷远的下巴一下,“你见过的,太后。”
弓捷远不记得自己见过太后,搜肠刮肚地想了半个下午也没想起来,吃过晚饭实在忍不住了,抢过谷梁初手里的书丢在一旁,坐上他的桌案追问,“太后是你奶奶,我怎见过?”
谷梁初笑吟吟地捏捏他岔在自己面前的腿,“开武时候她也不是太后,而是皇后,涤边将军封疆东线,临出京时皇后亲自宴请你家,那时你母亲尚还康健,也还没有婕柔,三口人在皇后宫里吃了一顿午饭,全不记得了吗?”
弓捷远听得双目圆大,声音竟有一些颤抖,“父亲封为镇东将军那年我才五岁,哪里记得事情?你又如何知道这些?”
谷梁初的笑容深刻一些,“你还不足五岁,路倒走得利索,只是奶牙奶气,挂着一脸圆肉,看不出如今能变成这样的细条子。”
弓捷远听他说得甚是清楚,更颤了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
“那也是个初一,”谷梁初抬臂捏住他的肘弯,想要制止那颤,“彼时父皇也在预备就藩,府里一派忙乱。老太后还健在呢,她甚喜爱孤,只怕日后难见,特地喊着过去拜年,不过是为给个失母孩童悄悄贺贺生辰。路过皇后宫门,正巧碰见你家三口,未能寒暄,但也瞧清了相貌。”
有些话他不会说,当年的镇东将军,对于年纪尚幼的谷梁初来说不啻天神,自然认真留意。
弓捷远也使劲儿捏谷梁初的臂,“那时你几岁了?既见过我母亲,可曾看清了她的模样?”
“孤同瞻儿这般大了。”谷梁初清楚看到弓捷远的激动,心里生了些许叹息,“挽儿,你想知道娘亲模样,便只揽境细瞧自己,不过隔了男女罢了。”
弓捷远的眼眶迅速盈满了泪,他哽咽道,“都知父亲甚爱母亲,可他,一张画像也没留下。”
“有你还不够么?”谷梁初慢慢摩挲他的手臂,安抚地道,“他把你放在孤这儿也好,涤边将军胸藏大祁疆土,若是成日睹物思人,如何横刀跨马驰骋沙场?绕指柔也常是缠人心肺的勒喉之物,本就难解,总是不舍得斩断它,结果必被窒毙。”
弓捷远含泪看住这人,“一定不能兼得?”
谷梁初的叹息飘忽而又轻微,“凡为将者,皆都难卸杀孽,忠奸都罢。上苍不肯成全……不失在此,也在别处。”
弓捷远听得无比绝望,“若这天下太平,我父亲又何必背上恁些杀孽?”
“这是命数!亦是他的选择。”谷梁初幽幽地道,“将军自己未必不知。”
弓捷远坐在桌上陷入了沉思。
他记起三年之前自己陪着姜重去巡胶州海防,因一州同只是阻拦他和姜重去查船厂,弓捷远当即拔了佩刀架在那个州同脖子上面。胶州知州吓得不清,亲自陪着他们去了船厂,果然发现制造怠工原料不继等等弊陋,姜重立刻便将负责监造的州同和管理失职的知州交与地方三司,建以怠造战船偷工贪墨等罪论处,可他回到辽东与父亲复命时却说,“少将军果是雷厉性子,绝不容忍糊弄,只是过刚易折,将军还是要多教导着,稍稍学些隐忍曲圜之道,也非办不成事。”
弓涤边当时就叹一声,“也非办不成事,这话固有道理。我们却哪有许多时间够拖熬的?只管耗着精神自保,可给那些外敌凑够了时间探明咱们的实情。这种蛀虫不即清理,先要明哲保身,人家打来我们却无兵船可用,谈何防卫?得罪人也顾不上了,我年轻时也是一样,心里哪是不知道后果?只是恨无别路。既要干这杀人绝后的营生,还只想着善终?”
“心里哪是不知道后果。”
弓捷远当时年纪太小,以为父亲是要袒护自己所以才有这番话语,如今再想起来方才察觉语意悲凉——镇东将军并非不懂为官之道,而是没精力懂,他何尝不想同姜重一样去为独子长远考虑?可是将军的心里,塞防和大祁的长远更为要紧。
如同他将自己质在这王府之中一样。
都是他的选择。
“在想什么?”谷梁初等了弓捷远一会儿,瞧着他那双眼睛渐渐失焦,低声询问。
“我爹是一方重将,”弓捷远拢起视线看着他说,“号令万军,逢战常有损伤兵将之时,自小我就看着他站在营地门口注视那些抬回来的尸首和伤兵,虽然总是深深皱着眉头,但却从来都是眼都不眨,。”
“将军若只柔肠百转,如何带军?”谷梁初点一点头。
“是啊!”弓捷远缓缓吐一口气,“铁石心肠。可他待我极宽,甚少疾言厉色,高兴起来还要搂搂拍拍,我只觉得他是疼爱,毕竟只我一个独子,现在想想……”
“现在想想如何?”谷梁初见他顿住,又问道。
“现在想想他大概是一直心存怜悯,觉得我生为他的儿子,不知何时就会身首异处死于非命,所以不舍得求全责备罢了。”弓捷远微微笑了起来,笑自己才能明白。
“不是。”谷梁初轻轻摇头。
“他把我留在你这儿,”弓捷远不听他的,接着讲道,“并不是之前就打算好的,但他没有犹豫。镇东将军的取舍这般容易,不过是心里早早就有了弃子成仁的准备而已。”
“莫这般想,”谷梁初声音略高,“你是他的血脉。”
“谁能不爱自己血脉?”弓捷远点点头,“我爹也是人啊!但若问他要国要军还是只要儿子,他的选择会很明了。这是生在武将之家的宿命,我不怪他。”
谷梁初又看他一会儿,方慢慢道,“捷远,涤边将军把你护在怀里养到十九岁,父职已全,后面的路你得自己去走,感伤无益。”
“即便被你关着吗?”弓捷远此时头身略高于谷梁初,就垂下眼帘去看他。
“但有气息,”谷梁初说,“管什么路,迷宫还是囹圄,刀山还是火海,都得努力去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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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知取舍亲拜太后
谷梁厚艰难迎回的太后并不肯住进仁寿宫或清宁宫,只说皇帝若有孝心便在城中单辟一处可以礼佛清修的民宅供其容身极可,母子共住燕城,便算全了生养反哺之情。
为此本可入京团年的太后一直拖到元宵之后才等来次子为她操办的迎奉之礼,谷梁立如她心愿,在宫外速修了一处宅院,取名为德寿园,将这位花甲之后接了进去住着。
许因既陪丈夫经历了开国之辛老来又遭亲儿互残之痛,总是想要遁入空门的太后性子十分古怪,人虽来了燕京,一直都不肯与谷梁立相见。
再厉害的皇帝能拿亲娘如何?
谷梁立只好将奉养慈亲之任落给两个儿子。
谷梁初先同负责德寿园卫护之责的羽林卫指挥使詹诚打了招呼,又和管事太监说好这日会带人去拜见祖母。
德寿园的管事太监名叫杨新,是从南京跟过来的,本是前朝使唤,如今刚至燕都四下不熟,只怕以后没好日子过,虽知主子不肯见人,哪敢硬拂朔王之意?硬挺着应了,这日一早便在门口候着,等着谷梁初的车驾一到便赔笑迎上,伸手扶着谷梁初的胳膊将他接下车便满口好话,“天还寒冷,朔亲王爷这一大早便来探望太后,可见血浓于水。”
“本该早来叩请金安。”谷梁初负了双手,口气平淡地道,“只因祖母远来劳顿,生怕碍了她的休息,这才拖了几天。这两日调理得如何?”
“回朔王爷话,”杨新躬身答道,“太后虽经舟车颠簸,胜在素来凤体安健,借着皇上大福,一路顺当平稳,这几日安顿下来,饮食起卧皆能适应。”
谷梁初闻言点一点头,“如此便是大祁之幸,公公远来,想必不耐寒冷,进门再叙话吧!”
杨新连连哈腰,“小奴感激王爷恤悯!”
弓捷远趁着两人寒暄之机将那门楣迅速打量打量,确是速修起的,红柱朱阶鲜得扎眼,门口的一对儿麒麟却是旧的,不知何处搬来。
进得门去一看,里面不比朔王府小,猜着应该不是前元勋贵的旧宅也是顺天府时的高官所住,弓捷远向少在家,一时推测不出,也就不问。
所谓正殿便是正厅,本该纳客待人之处,此时堂而皇之地挂了一些庙幡,门虽闭着,缝隙却有香烟缭绕而出。
弓捷远偷偷捻捻手指,暗想这老太后还当真想当尼姑?哪个儿子都是她自己养的,佛祖管得了她的烦恼吗?
不能推门而入,谷梁初便携弓捷远跪在殿门正中,高声说道,“孙儿曦景,叩拜皇祖母,请皇祖母凤体福安!”
殿内木鱼声缓,并无停顿之意。
谷梁初微微等了一会儿,放低一些声音再开口道,“初儿深知祖母相恨。南京之战,眼见锦弟抢出祖母凤体,心虽震悚,不敢多言,哪知祖母心灰至此,后再未敢相见。如今亲人毕竟就在咫尺,孙儿纵然不孝,祖母也要看在骨肉之情……”
殿内的木鱼声音突然停下,谷梁初也即停下,试探唤了一声,“祖母……”
殿内太后叹息一下,“若唤皇祖母,这里并无此人,可你一声声的祖母……罢了,外面寒冷,进来说话吧!”
杨新闻言赶紧过来推开殿门,谷梁初起身望入正殿,只见满壁神祇下面坐着一位灰袍老妇,头发虽已花白,背脊仍旧很直。
迈步走进殿去,谷梁初转到太后身前跪着,此时不说见礼之语,仍唤一声,“祖母!”
太后拈着槌儿,端坐望来,又叹息道,“哀家也未怪你。”
谷梁初抬眼望住太后,不说话了。
跟着他的弓捷远也悄悄抬起了头,去看这个迟暮的女人。
反而是太后微垂了眼,目光仍旧落在面前木鱼之上,“你为人子,以父为瞻,也没有错。”
谷梁初这才开口说道,“祖母慈恤。”
太后又叹一声,“什么皇后太后,不过就是个母亲和奶奶罢了。从前开武皇帝最爱你皇伯父,悉心教导交付家国,哀家却是偏疼你父皇的,总惜他年幼多遭时乱,于襁褓中便得跟着父母颠沛流离,只十几岁就要领军打仗,屡屡陷于乱兵之中,后来还要远离京城就藩顺天,年少之身顶着我大祁北防重任,奔忙辛苦,不得守着爹娘,做母亲的如何不惜不怜……可他欺兄篡位,罔顾同胞之情杀进皇城,哀家……哀家……”
谷梁初见她说不下去,生怕恸伤凤体,连忙伸手去扶。
太后克制半晌儿,缓缓摆手,“不妨。已恁久了,哀家也看淡了。皇家兄弟,这也是命。”
谷梁初收回双手,沉默不言。
太后抬目看了他一会儿,竟而笑了,“从前哀家孙儿实多,你又深得老太后的喜爱,只要进宫便得先去老太后宫里尽孝道去,并无甚多机会亲昵,再想疼惜喜欢又随你父亲就藩了,如今看着倒是……倒是个很有风采的孩子。人长成了,形貌很似你的父亲,言辞又知柔和。”
“祖母若不计较孙儿杀闯南京之事,”谷梁初语速缓慢,“今后咱们祖孙很有相依之时,初儿也无生母,老太后也仙去了,以后心里只有太后和父皇。如今虽只初儿和厚弟暂有能力孝顺祖母,大事小事不吝直说,孙等必然办好。”
太后摇了摇头,“你倒可来,并不必勤,时间隔得久了过来望望生死便好,回去报你父皇知道,也好彼此安生。宁王且便罢了,他知哀家是个无用的人,此次为了完成父命将哀家接到燕京来,言辞之间全是威胁逼迫,并无祖孙情意,但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谷梁初对这番话似在预料之中,无甚明显反应。
弓捷远倒是大为惊诧,暗道这个宁王竟然更阴狠些,对他嫡亲祖母也不恭敬?却不知是如何把人逼迫来的。
谷梁初不愿多提隙怨之节,伸手扯了扯弓捷远,示意他上前些,然后又对太后说,“祖母,您老人家可还记得他吗?”
太后这才认真瞅瞅弓捷远的脸,狐疑问道,“这个孩子是谁?”
“太后细看一看,”谷梁初提示地道,“孙儿既带他来,自是故人之子。”
太后闻言又再细看过来,瞧了半天仍旧猜忖不出,放弃地道,“孩子们总是一天一个模样,哀家哪里能认出来?”
弓捷远不愿意陪着谷梁初吊老人家胃口,便跪上前,伏谒禀道,“太后娘娘,小臣弓挽,乃是前镇东将军弓涤边的儿子。”
太后闻言竟然吃了一惊,“啊?竟是掣穹的孩儿吗?”
弓捷远听她唤得亲切,想起自己年幼之时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心中也生感慨,“正是小臣。”
“唉!”太后竟比见到谷梁初还要激动一些,她微微向前蹭蹭身体,挪动挪动盘坐的腿,手臂探来攥住弓捷远的胳膊,语调轻颤地说,“快让哀家看看。你这孩子自小白净……嗯,”她上下打量两遍弓捷远,然后点着头道,“这么一瞧还真是那个模样,眉眼依稀,就是抽长了个子!”
弓捷远觉出这个身份尊贵的老妇言辞之间很有一些真情,心中登时复杂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一晃就是十多年,那时哀家也才四十多岁,”太后非常感慨地说,“又要帮先帝统领后宫,又要送小儿子就藩,满脑门子的乱事,心里也实阴郁。听说你爹娘要去辽边,知道那里异常艰苦,防务又重,就择了个日子为你们送行。当时见到你娘人物出众你也甚为可爱,心里特别喜欢,难得地高兴了一天。当时哀家还说羡你爹爹有福,娇妻幼子,青年便拜封疆之将,可了得吗?谁知不过二年你娘就……唉,都是命数。”
弓捷远心中虽有准备,听到这些话语还是难抑痛楚,不由低下了头。
谷梁初轻声地道,“祖母……”
太后反应过来,放开了拽着弓捷远的手,坐回原位上去,嘴里又叹一声,“总是上了年纪,容易啰嗦,见到故人话就多了。听闻你爹身体仍旧康健,肩头还负边防重任,这也是大祁之福。你没跟着父亲学带兵么?如今在燕京城做点儿什么?”
弓捷远闻问不由心生羞愧,也不抬头,嘴里答道,“小臣一直都在父亲身边,去岁才留在京中,暂时任朔亲王府的守卫职。”
太后见多识广,闻言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哦了一下,缓缓地说,“守卫也甚好的,皇王近侧,许多东西可学。”
弓捷远没有吭声。
“你这就是大人了!”太后谈兴未衰,仍旧感慨地道,“哀家还总记得那日留你们三口在宫中用饭,还没吃呢你就看上了哀家的一只瓷碗,紧紧捧入怀里就不撒手。你爹呵斥你,你娘也哄你,你只不肯放下,大声嚷嚷着说娘娘这里瓷碗好看,挽儿想要。哀家觉得你太好玩了,便说这碗送给你了,拿下来洗洗装进盒子里给你带回家去。你亦不肯,非得自己亲手抱着不可,结果刚刚出了哀家的门就被迎面跑过来的小厮……哦,就是朔亲王的跟随,将碗撞到了地上,登时摔得粉碎。你当即就大哭起来,还是哀家又赔上了一只碗才算慢慢哄住。小娃儿家总是出乎预料的有趣,哪能想到眨眼也就长成这般俊秀的儿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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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向虎山朔王无畏
生离父亲死别母亲的难过暂时淡了,弓捷远有些不好意思,觑了觑谷梁初。
谷梁初平淡地说,“是梁健。”
弓捷远心里越发诧异,先复太后的话,“还有这样的事情,小臣都不记得了。”
太后不免怅然若失,“是啊!都是那么久的事儿了,也就哀家还觉只在眼前。”
弓捷远无法安慰,只能说道,“捷远感念太后慈爱,不会再忘。”
“这些琐碎,说来不过暖暖老者之心,”太后却又说道,“你个小小人儿,却也不必当真,只往前看。”
弓捷远接不上了。
二人又略留了一会儿,谷梁初眼见太后露了倦意,便领弓捷远辞了出来,临走又嘱杨新几句吃穿用度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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