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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反而成全了三人之情。
名利从来不能换人真心,只有情谊可以。
谷矫梁健日日伺候时时侍奉,十几年过来竟将谷梁初视为此生意义,满心满意就只有他,甚至不想娶妻生子不想升官发财。
弓捷远并不觉得感动,他认为愚蠢不堪。
根本就不平等。
刘备摔孩子,做个礼贤下士的样子就要人来卖命,好在还是给官职树声望的。
谷梁初可倒好,骗了两个傻子给当奴仆,无衔无品,白赚真心实意。
自己都是孩子爹了,却还只把两大男人拘在身边干活,日夜不歇,他们是真的不想娶妻生子有个家吗?
就算是真的,当主子的也不想他们有?
连不系,弓捷远都想给它找个老婆。

谷梁初的想法竟和弓捷远不谋而合。
那日回到膳厅,谷梁初没有直接用饭,而是喝着温茶等弓捷远,见他回来又让下人将菜热了一遍才开始吃。
不在王府,规矩松弛,谷矫梁健也都坐在了桌边。
谷矫总比梁健更爽直些,坐下便道:“好久没和王爷一处用饭。眼前没有那个吕值打转,心里委实痛快不少。”
谷梁初没说什么,梁健却捅捅他,瞧着一旁伺候的庄头出去催菜,轻声说道:“也得小心这个东西。从前王爷只是寻常王子,和皇上来这儿的时候他的眼睛只能看见北王爷和王世子,对咱们几曾这么热络过的?”
谷梁立刻点头:“我也想说这个。”
谷梁初这才淡淡地道,“寻常之事。巴结有用是这些人的生存本领,北王府里一干贵人,哪能个个顾到?只没刻意冷待也就无需计较。”
谷矫梁健不再说了,早已过了午膳时间,也都饿了,当下专心吃饭。
男人多只贪肉,唯有弓捷远是七分鱼三分蔬菜,一口没动那些浓油赤酱。
谷梁初瞧得清楚,饭后便与庄头说道:“庄里多鱼,晚上再拣两条好的蒸上,司尉爱吃鲜的。”
弓捷远闻言讶然问道:“晚膳还在这儿用?如此大雪,还要趁夜回去?我有不系,那几只马腿脚一般,跑将起来可费力些。”
“那便住上一宿。”谷梁初道,“天留客么!”
庄头闻言乐得什么似的,赶紧吩咐人去洒扫房间。
这里没有拔步床,房间却多。弓捷远以为不用和谷梁初睡在一处了,还在暗暗高兴。谷梁初却又告诉庄头烧大池子,说要泡澡。
弓捷远不想洗澡。
谷梁初道:“你也来了好几日,早晚不过洗脸洗脚,怎么不泡泡澡?还只嫌弃谷矫梁健,自己也不怎么干净。”
弓捷远不乐意道:“我在边塞时候常常十天半月不洗澡的,最长一回得有四十多天,早习惯了。王爷若是嫌弃,我离远些便是。”
谷梁初也不生气,只撇嘴道:“四十多天不洗澡的人,倒还嫌弃别人的寝房。今儿若不肯泡,回去就将你关进那间屋里锁上几天,好好治治矫情毛病。”
没法想象那种情形,只得勉强就范。
觉得同这三个肉食者鄙的家伙一起泡澡非常别扭,弓捷远宽衣的速度非常缓慢。
梁健看不下去,笑着说道,“司尉如何这般忸怩?可是尊贵惯了,从来独自洗澡,便在边塞也不曾和军士们一起泡过河的那实可惜,夏热的季节一块儿泡在河里,滋味儿可与澡桶池子不同。别说王爷,就是皇上,从前也和咱们一起下去闹的。”
弓捷远不想和他废话,也不想让他再多嘲笑自己,咬咬牙,极快地扯了衣服,飞镖入靶一般投入池中。
饶是这般速度,谷梁初仍旧看清了他那副白瘦的身体,也瞄见他拼命掩饰仍旧双颧通红的脸,向着池子低下了头,微微笑了。
池子十分宽大,表面贴着一层薄石,胚基底下埋了地笼。
庄头舍得柴火,把水烧得很热。
弓捷远泡得舒服,仰脸靠在池边。
“京城还有一匹好马。”谷梁初道,“却是雌的。应当年长不系一岁半岁,正是好养育的时候,因为一直挑剔品类,还没下过驹子。司尉若是舍得,孤王出头促成这段姻缘,也好与那马主讨匹小马养着。”
弓捷远毕竟年轻,说起这种交配之事难免有些羞涩,但他也想不系有后,虽仍仰头不看人脸,嘴里却也说道,“那得让我瞧瞧那马,光你说好不行。”
谷梁初淡淡一笑,“你也保准喜欢。那马风姿不输司尉的心爱,却是通体乌黑更见强壮。孤王只想它们若生孩儿,可是什么毛色?
“想得却远。”弓捷远微微有些不满,“良马也挑伴侣,不是遇到一个便行,否则不系早当爹了。还不一定能成的事儿,王爷已先想起毛色来了?”
“凡事都逃不过计划安排。”谷梁初道,“孤既有心与它做媒,提前想想也不为过。”
弓捷远更不爱听,起身便往旁边挪挪,口里不屑地道,“什么都要算计,还赞自己智计过人,王爷是给捧得坏了,还是本就吴起之后?”
谷梁初脸色黑了。
弓捷远看见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说的过了,转身伏在池沿,想躲一躲。
谷梁初被两片翅膀一样的肩胛填了视线,只觉双眼骤被强光一晃,暂时忘了生气。
一对儿骨头而已。
谷梁初虽只二十五岁,见识却不算少。十五岁后,父王便不亏他俊男靓女,屋内的洒扫门口的侍卫都挑年轻好看的给。战场的俘虏由得他挑,西城的云楼也容他去。
并非偏爱,而是谷梁立觉得他的儿子理当如此,从前的谷梁高是,如今的谷梁厚也是。
谷梁初并非圣贤,也不用些迂腐理学约束自己,遇到入眼之人从来不吝攫取,当然也不啬于赏赐。但他总不长情,多惊艳的得到手里把玩把玩便生厌倦——不过漂亮罢了。
弓捷远这对蝴蝶骨也是一样,不过漂亮。
谷梁初伸手过去摸摸。
弓捷远只给什么烙铁烫了一般,身子使劲儿一跳,猛然回头,怒目质问:“你作什么?”
谷梁初神情平淡,视线落在弓捷远露出水的胸骨上面,口里慢慢地道:“你这脊背甚薄,不像久用弓箭之人,孤却闻你甚善骑射。”
弓捷远诧愕稍减,仍旧有些不悦地道,“这有什么奇怪?做个假司尉也用不着武器,王爷管我拉不拉得弓呢?”
谷梁初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冷冷说道:“你这性子就缺些管,多被调教调教多懂事些。”
弓捷远听得极不舒服,又觉他老瞧着自己,心里别扭得紧,一声不吭地往远处游。
谷梁初也不阻止,只是由后盯着他的身影。
池子久无人用,又给庄头着人死命刷洗一番,水极清澈。弓捷远以为能被热水遮住的部分其实都藏不住。
由后望去,粼粼的水波之下,一尾灵动银鱼缓缓行远,不知自己身形曼妙。
午膳用得太迟,泡够了澡天便黑了。四人不急吃饭,便在一处暖廊里面围炉赏雪。
白天时候雪虽未停,却只零星形状,到了晚间竟又变成鹅毛絮片,慢慢悠悠飞舞在空,赏看起来别有趣味。
弓捷远靠在窗边痴痴瞧着。
倒似辽东的雪。
谷梁初看了看他,对梁健道:“这样景色不该饮茶,该煮酒的。”
梁健起身欲唤庄头。
谷梁初又对他道,“司尉不善于酒,莫贪香烈,寻些梅子樱桃一类的果子酒来,拣甜淡的。”
梁健便去吩咐庄头寻酒,再烧一些耐嚼适饮的菜肴。
弓捷远则懒洋洋道:“你们不必管我,自己喜欢什么便要什么就是。”
“不过四人。”谷梁初道,“作甚落你一个?酒量也该练练,他朝领军带兵也做一方大将,壮行宴庆功宴的,喝上一口便晕头了,岂不让人笑话?”
“一方大将?”弓捷远立刻嗤笑一声,“王爷怎可随便玩笑?弓挽还有那一天吗?”
谷梁初看着他的眼睛不做声了。
弓捷远也不做声,仍旧转开头去看雪。他还有话未讲——莫说自己拆了谷梁初质计用心,便只由这三人连日说话并不背着自己便能知道,他日谷梁初不再耐烦看管于他,弓捷远大概也就保不住命。
难道却去阴司领兵?
酒菜上来,不过是些肉筋豆干之物,胜在烹饪精细。谷梁初示意梁健将些虾干炸鱼放在弓捷远的面前,然后拿过庄头寻来的梅酒,揭开盖子闻了一闻。
酒很不错,浓郁果味不掩酒香。谷梁初知其必有后劲儿,满意地与弓捷远倒了一杯。
弓捷远瞧那酒液红赤粘稠,又透着光,想起“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句来,不由捏杯在鼻,也仔细嗅了一嗅。
谷梁初见状就又逗他,“这里孤也叫人下了慢毒,司尉喝是不喝?”
弓捷远一本正经地回嘴说:“粥汤茶水俱躲不过,哪里就差这点儿酒了?我不过是见识短,只认识刀子头,没见过这血一样的东西。”
谷梁初拿眼扫扫庄头。
庄头机灵得很,立刻上前介绍地说,“司尉好眼光,这梅酒叫做点绛唇,便用血梅酿的,个个都是无虫无疤的上等果子,且需生熟恰当,既不……”
弓捷远听他似要长篇大论,立刻抬手阻止,“好了我知道了,就是点绛唇么!这名字取的,是给男人喝的?”
庄头只陪着笑,“原本是给皇宫王府里的娘娘妃子们准备的。不过是因为男子善饮,这酒如同果汁,多少能够喝的?毕竟血梅少产,熬到秋时还能无虫无疤的不多,酿制也难,不保次次成功。但咱王爷要饮自是供得起的。点绛唇香浓悠远又带酸甜,别有一番风味,司尉不妨尝尝。”
弓捷远闻言便就沾唇尝尝,一面去用舌尖细品,一面说道,“血梅这么难得么?我也不知道的。”
“即是人人都唤少将军的。”谷梁初似讥似嘲地道,“大概只知望梅止渴这样的典故,哪里想到还能酿酒?”
“所以说好好的果子干嘛不好好吃?”弓捷远就哼一下,“非得砸扁了压出汁水再发酵的,实在太能折腾。”

第24章 点绛唇送陷怀抱
“因为它不受吃。”谷梁初语含深意地说,“咬上一口就酸倒满嘴的牙,只能砸扁,不酿酒也得糖腌曝晒做成果脯。”
“人为何总要这般贪?”弓捷远似乎没去深究他的意思,“梅子长那么酸,就是不想给人吃的。人却宁可费大力气,酿酒制脯的,非把它给下了肚子不可。”
“如你驯马!”谷梁初知道他心里明白,“得之后快,仅此而已。”
点绛唇微酸微辣,滑过咽喉却又有种果香甘醇,教人生出畅饮之酣,过瘾得很。弓捷远又饮一口,轻轻笑了起来,“得之后快,仅此而已。”
还有什么办法?
天寒气闷,适合饮酒。
眼见喝了三杯谷梁初还在亲手与自己倒,弓捷远更笑着说,“王爷就不怕我再喝醉了还唱词儿吗?这里便能不达天听?王爷却也不烦?”
谷梁初的脸色十分平静,仍旧替他将酒斟满,“你那日唱是因为醉?今天倘若还有新词能唱恁久,全不重复之前吟颂过的,孤王便放司尉自由,舍了这个质子之计,绝不食言。”
这般许诺有等于无,弓捷远不接话,垂眼喝掉那杯点绛唇,凝神望着窗外面的夜空飞雪,缓缓地道,“今冬多雪。燕京距离辽东虽远,气候也会相互关联。大雪湿寒严冬难过,北元和女真最爱趁这天气侵扰边境,父亲回去的很是时候,再不走,只怕当真要病……却不知道皇上给他多少粮草?”
“已督江浙粮道整运粮草。”谷梁初回答他说,“父皇准的宽裕,江浙两地也未异议,月余自可抵达。辽东官兵今冬当有一个绰余之年。”
弓捷远听了有些欣慰,“如此甚好。去岁你们在攻南京,朝廷自顾不暇,边塞过得极苦。没生兵变已不容易。”
梁健闻他二人只是说些不当说的事情,连连地看谷梁初,见他没有停止之意,便起身去与候在门口等着伺候的庄头说话,没过两句就把人给弄远了去。
谷梁初也不理睬梁健行为,点头应弓捷远的话,“孤王知道。多赖涤边将军坐镇塞上方得边境安宁,也是大祁之福。我们那时也很艰难,亦是无援无继的境地,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唯有死路一条。”
点绛唇起了点儿劲,弓捷远眼皮涩重地看看如今这个贵重王爷,沉声问他,“那时你可怕吗?”
“怕有何用?”谷梁初仍是一派平静,“已是反叛,心存畏惧便能不死?开弓之箭,唯有向前!”
“为了兄弟之争,一国之兵相互残杀……”弓捷远嘲讽地嗤,“弃强敌于不顾,只忙着同室操戈。”
“那也没有办法。”谷梁初也不着恼,“便是兄弟,谁又甘心白白牺牲自己?北王府若不起兵,数百口人还能安然活到今日?这庄子倒还能有,庄头也或不换,坐在这儿的主子是谁却不一定。虽于同室,谁情愿死?这样的事情不是今日才有,也不会自今日止歇。近敌远敌,内战还是抵御外族,死在什么斗争里面,又于何处得胜,都是运数,总得先活着命才能想的。弓挽,前元并无辽东边境,如今的塞防,也是开武皇帝领着涤边将军这样的人一刀一箭打出来的,如此道理,你不懂吗?”
“所以即便你爹做了皇帝,你也成了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贵重王爷,还是不会歇下心里的算计谋划,总要将人放在掌上颠的,我说的对是不对?”弓捷远自然懂他意思,却仍然问。
谷梁初不直接答,只是说道,“只要一日受制于人,便不能松警惕之心。”
弓捷远却摇摇头,一针见血地说,“王爷这样的人,便是登了大宝唯我独尊了也必然和皇上一样,处处不放心的。这便是文韬武略,打能打得,上马征战毫不迟疑,不必穿甲持盾之时,心眼子也能长一肚子,好不令人敬佩……”
谷梁初听他口齿越发粘滞起来,说话虽不好听,样子却很好玩,忍不住逗引他道,“你敬佩孤?”
“敬佩啊……”积蓄良久的酒力突然之间炸烈开来,火蛇一般迅猛四窜,猛地灌了全脑全身,弓捷远觉得眼前旋了缤纷色彩,兀自坚持着说,“你长得好,还能不贪女色……其实什么都能想明白的,却又难得无情,谁也不去怜悯……天天对着我这个没好样子的人,也不当真生气,喜怒不由心,只由利益,怎不让人敬佩?这才是帝王气象,敬佩……”
谷梁初静静听着,并不否认,不过有些好笑:只有帝王才懂利益?谁又不是?弓捷远倘若不是弓捷远,而是朔亲王爷,又能怎样?他这般说,还是不懂什么叫做一脚生门一脚死境,不懂什么叫做如履薄冰。
“我爹是傻……”弓捷远已然坐不住了,赖赖地趴到桌子上去,“他在乎的军兵百姓都是模糊之众,一群群的,看不清个具体相貌,到底都是谁啊?谁又肯管他啊?王爷才是智识彪炳——龙椅镶金带银,皇位俯瞰天下,那才最实在的,那才值得全力以赴……唔,可若没有我爹这样的人,王爷这般聪明才智又对谁用?便只一帮奸佞小人对着阴来诈去,除了互泼坏水别的本事都没有……王爷纵使都能赢了便能安天下吗?”
谷矫嘴笨,一直都不插话,这时眼见谷梁初死死盯着弓捷远的后脑,连忙说道,“司尉当真醉了。”
谷梁初面色如常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管。
弓捷远继续趴在桌上,继续胡乱呢哝,“四海归心,这四海……都肯老实接受诡计辖制?这酒甚妙,果子味儿的,却也上头,想是留着贵妃醉酒用的,今儿却便宜我……跟着王爷便是这般便宜,样样都能沾光,跑马有场,泡澡有池……可我弓挽只喜欢辽东营城外面的大野地啊,也不乐意在这儿洗澡……爹若不恁操心多好?管他谁坐皇庭,我们就只接着捷柔和继母,跑到一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过日子。经年累月,只是种地放马,岂不快活……将军府有什么舍不得的?王府更是狗屁,还让我睡榻阶,小爷不爱……”
若不阻止,这人大概得要一直嘟囔下去。
只要醉了,嘴就不愿停下。
谷矫虽也喝了五六杯酒,根本就没迷糊意思,此时颇有一点儿无奈地看着谷梁初,不明白为啥有人如此易醉,而他的主子明知这人酒品不好,还偏喜欢纵着。
便不唱词,唠里唠叨全是指责。
“今日不睡榻阶。”谷梁初面目却很温柔,将手覆上弓捷远轻晃慢摇的后脑,似是安慰地说。
“也不睡那么臭的寝房,”弓捷远还没醉得不省人事,闻言兀自接道,“臭成猪圈了呢!马棚都比那儿强……唔,我睡马棚,就和不系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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