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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丈夫丈夫!”许澈颜年纪稍长,不似婕柔那般玲珑娇俏,亦无妩媚风流之韵,脸型眉眼算不上十分漂亮,却有忍耐克制气质,看着既像许正,也像她的婆婆冯皇后,即便当着贴身伺候她也不肯焦躁急切,“丈内是夫,丈外只是爷们自己。我嫁之前,祖父已经明言,王妃之名听着尊贵,不过虚幻,看着攀入皇家意气风发,实际上做了王爷的女人,上运将来入主后宫,百花竞泽忧弃忧老,中运随藩一隅,王宅便是樊笼,死生不得脱离,末运则要陪他一起囚于阶下,拘禁受剐无处可逃。三般结果,哪个更好些呢?不好也躲不开,干脆淡然,趁着还有平静日子,自己偷上几天安生安稳,不枉为一回人。王爷若来,咱们还得认真装扮礼制规矩,他不爱来,彼此都松散些,落个自在。”
月娟闻言微微抽脸,“老太爷说得吓死人了!既然舍不得让小姐来做王妃,怎不早做别的打算?那样倒比危言耸听更显祖孙情谊!”
“祖父那样的人,”许澈颜放下了书,“必然不会没有祖孙之情,但也不会只有祖孙之情。他要顾的事情和人也太多些,对我么,自然排不到兄长弟弟们前面,该也不会不想管的,大概就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安置,唯剩嘱咐提醒。罢了,不说这些,收拾床铺睡觉吧!”
书房里的谷梁厚并没歇下,而是静坐于室,端肩盘腿闭着双目,像尊被做法的怖尸。
惊怒和愤恨已将谷梁立和冯皇后生给他的些许朗俊全消弭了,周身只剩阴狠之气,伴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听到信儿,吕值早就没有命了。
掌印公公只能算个同盟,此时死掉固然可惜,也不至断臂断腕地疼。
可这一阵输得意外而又憋屈。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筹出三五分的准备,那些费力安排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巨掌打掉,哐当摔碎,四分五裂地成粉成碎末,捧都捧不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
高高在上的父皇总要利用惨烈死亡来警醒他,谷梁家永远先重利害,即使他是父皇的亲儿子,也不会在权衡之中得到优待。
除非他有本事,除非他有不得不被优待的地方。
谷梁厚不由地想起了谷梁高。
小时候嫡兄是他的天,是比父亲更亲近更值得信赖更能指望更可以依靠的人,谷梁厚总是追在谷梁高的身后,乐颠颠地当他影子,认真学他做人做事。
谷梁高对待胞弟甚为和蔼,但对谷梁初却永远不假辞色,更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倾轧的机会。
谷梁厚也曾动过少年恻隐,劝过哥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咱们的兄弟。”
谷梁高笑得十分冷酷,“厚弟,皇王之家,怎么能把兄弟二字当真?咱们姓谷梁的,都是那些士兵扛在肩膀上的旗,奉若神明的时候一刻不敢亵渎,总能迎风招展,该砍该丢的时候下手痛快着呢!你要知道,一只队伍已经成了队伍,轻易不会再立新旗,只喜欢在树好的幡帜里面捡软柿子。父王是一面旗,我自然是一面,谷梁初是一面,你也是一面,此外还有许多许多面,每个都姓谷梁。不管谁想不被捡着,都要强大起来,都要学会竞争厮杀,因为比较只在旗子之间,有我可能就没有他。你觉得谷梁初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会不会把咱们当亲人啊?”
谷梁厚听得非常害怕,“哥,那你也不把我当亲人吗?”
“你不一样。”谷梁高十分笃定地说,“你,父王,还有我,咱们三个是连着缝儿的大旗小旗,撕扯不开。谷梁初不一样,他只连着个角,没用,累赘,还得分神戒备,早断清楚早省心。”
从回忆里抽身返来的谷梁厚冷冷一笑,“哥啊!什么连着缝啊?你那么厉害,不也被撕掉了吗?掉了也就掉了,父皇都不提了,白白为他献了性命。咱们觉得谷梁初只连着角,咱们的爹却并不是啊!对他来说,哪个儿子都是儿子,爱谁重谁只看有用没用,跟那些捡软柿子的外人一模一样。”
所以不管形势怎样,利或不利,都不能甘当软柿子,不能老老实实地等人来拔羽毛。
冯璧仍旧在府称病,长日足不出户,却能躺在床上听密报。
亲信低声说了大朝日上的变故,又讲了些打探来的军情。
冯璧沉面听完,问那个人,“皇上叫朔王进宫,具体说了什么?”
“倪彬守得太严。”亲信回他,“咱们的人没法凑到近前,只隐约地听到了怒骂和碎东西的声音,该是动了大怒。”
冯璧皱起些眉,“弓家那小崽子是他的人,迁怒也不奇怪,只是吕值与宁王多有瓜葛,皇上肯定门清,如何不理睬他,只找朔王麻烦?”
亲信只好答道,“这个不得而知。”
冯璧不再多问,挥手示意亲信出去,而后又躺一躺,起来往他父亲那院走去。
冯国公正在庭前逗鸟,他似乎是失惯了儿子孙子,脸上阴霾不若冯璧明显,看见次子过来,平静问道,“你好些了?”
冯璧站在阶下望着父亲,“天都冷了,怎么还让鸟儿出来冻着?”
“不出来怎么适应得了后面的冷?”冯国公语气沉沉地说,“鸟儿和人一样,自有寿数,没了也就没了。能蹦跶时就多蹦跶蹦跶!”
冯璧听了这话眼眶立刻红了,“爹!”
“莫要如此。”冯国公挺直腰板,眼睛继续瞧着鸟儿,嘴里缓缓地说,“哭若有用,爹也不想再做别的。自古父母都比儿女多情,可那些多出来的情到底有何用啊?能留得住你的小承显吗?好在冯家还没绝后,你大哥那一脉虽然全不在了,你这边还有个承通,老三那边……罢了,承通虽然年纪小些,总会慢慢长大。你也年轻,可以再生养的。”
“只这独苗儿,恐怕不抗别人算计。”冯璧略显沮丧地道,“想当年咱们冯府何等威势?如今就只剩下承通自己,他又羞涩胆小,说话做事都很拘谨,远远不如冯锦,会讨妹子喜欢。”
“你只嘉娘一个妹子?”冯国公又说,“善娘和她丈夫羁在一处,自然管不了事,妙娘与你虽然隔了母亲,不也姓冯?还有美娘,她们家的金钱够买几个国公府的,咱们如今虽然势微,总是她们的父兄亲眷,总归一荣俱荣。莫只忙着凄凉,且要放下国舅爷的架子,认真走动起来。”
冯璧既点头又摇头,“皇上看得极紧,那些锦衣卫,半点儿不比开武年的旧人们差。”
“慢慢来么!”冯国公没反驳他,只是说道,“自己走不通的路,就借别人去走,踩踩道也是好的。”
“咱们还能靠谁?”冯璧又现灰心。
“皇上刚刚杀了谁啊?”冯国公幽幽地说,“他嫌弃的,咱们就捡着当宝贝么!好歹也是冯家女子生出来的。”
“宁王……”冯璧沉吟,“不是儿子不当宝贝,可他只够狠厉,余者……”
“够狠也就行了!”冯国公的态度甚为干脆,“让这爷俩比比谁的心肠更毒辣些。二女婿当皇上,我是国公,大女婿当皇上我也是国公,可是此国公与彼国公太不一样,儿子孙子都要搭上,怎么还能怪得爹爹不疼女儿?嘉娘若要长久富贵,必须指望宁王,他便不够威武能干,咱们当外祖和舅舅的也可帮忙守住他的皇朝,若都不成,咱还可惜什么?你那妹子活着享受富贵就是父母德荫,死后葬在何处不必十分在意。”
“爹……”冯璧得了鼓舞,不由唤他一声。
“冯锦刚去南京转了一圈儿,”冯国公又说,“不知搅了什么。你莫只顾安养,派人去探底细。家里只剩咱们祖孙三个,省着银钱不用,留与谁啊?”
“是!”冯璧下了决心,转身欲走。
“还有。”冯国公又叫住他,“让承通住到我屋子来吧!当爷爷的还有几年阳寿不好说了,攒下来的一些脑筋,总得给个人啊!”
冯璧闻言略顿了顿,而后应了,“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日之后,冯季告诉冯锦,“二老爷那边哭得闹闹嚷嚷,说是老国公要把冯承通养在自己屋里,二爷那个侧室很舍不得,嚎啕了大半天,最后倒被二老爷扇了个嘴巴。”
冯锦闻言冷冷地笑,“老少没有一个明白人!冯承通都已十六岁了,当娘的还只搂在胳膊弯里,连个正也扶不成的母亲护得住儿子什么呢?国公爷也开始饥不择食,实在没有孙子能教,只好捡起这个从前没怎么在意过的小孩子。就算冯承通是块璞玉,现琢现磨还来得及?随便一磕就碎裂了。不若老老实实藏拙装傻,说不定还能给老冯家留抹血脉。”
“老冯家不积阴德。”冯季毫不避讳地说,“他们的血脉,只能靠侯爷了。”
“别的。”冯锦立刻就说,“本侯可不担这责任。他们也没善待过我一天,还得管那延续香火的事?我早就姓韩了,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冯季捂嘴而笑,“侯爷也太不知羞了。好好的平定候,如何跟了将军的姓?您只对我发发疯吧!”
“狗屁平定候!”冯锦一副满不在乎,“若无韩峻,我早就托生到别人家去了,虽然不知富贵还是穷苦,自然不会仍姓冯的。既然如此,凭什么不能随他姓呢?”
作者有话说:
可惜许澈颜了

第214章 熬心绪形势陡转
谷梁初下了狠劲儿,吕值死的当晚,他把弓捷远弄得筋疲尽力,只给歇了两夜就又没完没了地折腾人,连着几天都将弓捷远闹得意识模糊,分不清楚上下东西。
宋栖原本对他有气,又见他只管恹恹,越发骂了两回。
弓捷远也没劲头憎谁恼谁,但有闲暇只想把觉睡饱,后来便被谷梁初紧紧箍着啃咬,也能朦胧迷糊,半梦半醒之间,任由那个坏蛋王爷一声一声唤他“挽儿”,既不回嘴也不抗议。
弓秩弓石不敢表露心疼,郭全还是劝说过的,“小主子的身体确被养伯调理得好起来了,总归不是王爷和谷矫梁健那般身板,还该爱惜一些。”
谷梁初轻叹,“孤是怕他一有劲头脑筋就要活络。如今锦衣卫明晃晃地死死盯着王府和这里,换值不歇值的,捷远不能再给父皇抓到把柄……宁王那边必有动作,生出来前,捷远最好已经走了……”
他们说这些时隔了卧房很远,且是边说边行,就为防备弓捷远那双了不得的耳朵。
弓捷远仍旧听到了“宁王”两个字上,后面还有什么,实在精力不逮,只能放弃。
锦衣卫开始明晃晃地盯人了吗?自己浑浑噩噩,倒未在意。
怕谷梁立抓住自己的把柄?
什么把柄呢?
抓住了又怎么样?
弓涤边早已披甲上阵,传言之中,向高时一腿重伤昏迷不醒,他管的军全被李猛接过手去调拨,辽东已经抵上了全部身家。
他们只有八万条命,不知已经损了多少,还得前赴后继的顶上去,并没任何支援可以期待。
而那昔日的少将军啊,兀自躲在朔王怀里纵情声色,恣意昏睡。
十月下旬时候,塞上憋了整年的雨集中下了起来,滂沱凶猛,总不见晴。
连带燕京附近,甚至腹卫蓟州一带都遭连累,许多天都淅淅沥沥,处处浸着湿气。
北方的人受不得那种极致的潮,加上辽东战事如火如荼,并无一举得胜的势头,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压抑,需要狠绞几把才痛快的。
谷梁立总是冷着龙颜,匡铸和宋栖亦将眉头蹙成了川,轻易不肯展开。
除了认真盯好要送前线去的兵器,弓捷远没有别的事情能做,郁闷之下言语极速减少,近乎哑巴了般。
成缺本已跟着弓涤边回了燕京,听闻战事又起,重新赶去,可他肚里那些山川图志,到底能有用吗?
父亲在身边时,当儿子的闹脾气闹别扭,那是血亲间的理直气壮,并不妨碍弓涤边继续做弓捷远心里的山。
是山总要巍峨才行。
谷梁初始终耐心哄他,说这暴雨对那些野外驻扎的元兵还更摧残一些,倒可暂时缓缓城卫值压,是好事情。
这些话固然略有道理,可是谁的心情都受天气影响,辽东军兵也不例外,若再发生草料起霉粮道淤堵的事,好儿郎们未必总能龙精虎猛战力不消。
士气实在太重要了。
元人腹饥,天上就是下刀子,他们也不想退,困于城中的人如何一样?
谁不盼着早些停战早点安生。
弓涤边肩头的沉重,必然不会因雨而缓,旧伤和不若年轻时候灵便的腿脚却要趁机为难这个挂碍甚多的老武将啊!
冯锦更加没事可做,反正下什么雨也阻不住他那些健鹰,就与韩峻通信,不为正事,只为逗闷子玩。
这日冯季又送一封回书给冯锦,冯锦阅后就对他笑,“你不是说我不能姓韩吗?看看这里,将军可是允了?”
冯季不去细瞧那封书信,只认输道,“谁能挡得侯爷撒娇?将军若是对手,咱们也没今天。”
公孙优如今也是半个亲信,听到这话不由瞠目,“姓韩?”
冯锦心情甚好,狠狠弯起眼睛,恶意拉人下水,“你这公孙该也姓不长远,早晚要改,正缘到底在哪儿,还真令人纳闷。”
冯季也已知道公孙优的底细,闻言又捂嘴笑。
冯锦瞧到公孙优臊了,就骂冯季,“笑就正正经经地笑,作甚总要捂嘴?我和居良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你就想学也差火候,便能捏得一手好兰花指也没人要。”
“哎呀,”冯季赶紧就道,“没人要就没人要吧!兰花指可真算了!我若捏得,侯爷不得
斩断我的双手?”
主从三个闹得正开心间,外厢进来了人,“启禀侯爷,皇上召您即刻进宫。
这段日子,冯锦都被“即刻”惯了,闻言只好轻叹,“刚把衣服换下去,又得折腾。”
他也只是私下抱怨,顶雨进了皇宫,见到谷梁立时神情马上变成尽职尽责,甚至还有些许急着进忠的意思。
谷梁立似也极其信任冯锦,看到了人就把一幅奏报递与了他,“刚刚快马送进京的,锦儿看看。”
冯锦快速浏览一遍,俏面微微变了颜色,“皇上,察合台当真要扰北疆?他们这是和元人商量好了吗?”
谷梁立的脸色很是凝重,“合纵之事古来有之,也不新鲜。”
“可这察合台也太不聪明了,”冯锦跟着说,“他们能有多大体魄?若要跟风吃肉,也该连横大祁,悄摸摸地分分元人的牧野草场,反正都会放羊放牛,倒敢来打咱们主意?”
“可能就是大祁总重天国气度,自守泱泱,”谷梁立说,“他们急不到白捡便宜的机会,忍耐不得,所以反过来咬。”
冯锦蹙眉,“那就打打这蠢!传命韩山和盛廉合力揍他一顿好的。”
“不可。”早就立在旁边的匡铸立刻开口,“侯爷,两国齐扰非同一般,此时情况不同数月之前,辽东如今战事胶着,弓总兵虽据城池之固,总是兵力略少,防压甚重。察合台再有动静,京城能知道时,四线之邻必然都可得到消息,西域各国看着友好,然则远羌异族,其心总是难以揣度,盛廉不可妄动。”
冯锦闻言醒到自己嘴太快了,便问匡铸,“那只韩山对敌,尚书大人觉得可稳妥啊?
“不妥!”不等匡铸说话,谷梁立已然讲道,“韩山忠勇无两,只惜少谋。北线皆是朕的儿女之兵,断断不能赌他失策还是精明。老底儿若折损了,轻易攒不回来。”
冯锦稍微琢磨琢磨,“那就只有韩峻可调拨了?”
“朕唤你来,”谷梁立道,“就是要再细细问问,倘若,朕说倘若,韩峻需去北疆待个数月,锦儿觉得南面的那几个老世家有本事凑得出兵来吗?”
“数月定然不成。”冯锦不假思索地说,“一二月还可。南边遥远,走也要走上一阵。”
谷梁立闻言顿时沉下了脸,“就是说凑得出来。”
冯锦缓缓垂下眼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毕竟有钱,可以买得性命。臣那一趟南行,看着结果圆满,实际步步艰难,前面已与皇上说过了的。”
谷梁立皱紧了眉,“朕早晚要尽数抄掉他们的家底”。
早已过去,只能晚了。
“如此决计不能调动蓟州之兵。”匡铸又说,“战事难料,谁能保证韩总兵去了北疆不被牵制?一二月里回不来,南线若起异动,李功应该戍防还是剿内?届时各线齐动,难免顾此失彼啊皇上。”
谷梁立还用他说这样明白?凌厉腮线已绷紧了,“内患不清必要勾生外患。也罢了,既然这样咱们还是老法子吧!朕去亲领北军,让那不长眼睛的察合台看看谷梁立到底是不是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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