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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谷梁立连忙就向屋里抢去,堪堪进门便已望见弓捷远身着雪白绸质亵衣,扑跪在谷梁瞻的床前,手边丢了把刀,刃上都是血痕。
这般骇人情形令得一国之君也有些懵,谷梁立伸手指指弓捷远,颤声质问,“你……你做什么?”
弓捷远充耳不闻,他连头都没回,只是专心致志地挤着谷梁瞻腕上的血口子,转眼之间,白衣上面就污了不少红色。
谷梁初也只怔怔地看他,脑子全是浑的。
大概是嫌挤着太慢,弓捷远又低头吮,嘴里满了就往地面上吐。
地上很快布满腥腥血迹。
谷梁立十分慌乱起来,赶紧吩咐人,“拽住他……小孩儿家,哪禁得住这样失血?”
几个锦衣卫立刻就去拖拽弓捷远,动作虽如狼虎,到底在意朔王还在边上,听命是听命,并没下死力气。
弓捷远只当不知道般,身子都被拖得横空而起,嘴巴仍旧死死吸在谷梁瞻的腕口上吮,只不肯松。
许是这番干扰惊动了晕厥中的谷梁瞻,不省人事的孩子竟然睁开了眼,极其虚弱地看着面前的弓捷远,哑唤了声,“弓……挽……”
谷梁立见状连忙又喊,“放下他放下他!快放下他!”
锦衣卫们赶紧又把弓捷远给放开了。
弓捷远扭头吐口黑血,回眼去看苏醒过来的谷梁瞻,缓缓亮出染血的牙,笑容看着异常可怖,“世子莫怕,弓挽陪着你呢!”
谷梁瞻没有力气点头,只嘶声喃,“没事儿……我应该死不了……”
真把人心都疼碎了!
好在之后他一直都醒着,虽然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倒是能用眼珠儿转着看人。
弓捷远微微放下了心,不再嘬他的血,与谢贵要了块巾帕,慢慢地为其擦拭嘴角和颈间的脏污,哄着说道,“世子熬着一些,莫要贪睡。只你醒着,弓挽就不害怕,也能多喝一点儿汤水。”
谷梁瞻声音极微地应他,果然听话熬着,实在支不住眼皮沉重时略闭一闭也会很快睁开,只恐惹谁担心。
众人心里的惊慌都慢慢地好了些许,锦衣卫们终于想起拽张凳子来给谷梁立坐,王府下人也开始收拾床上地上的脏东西。
弓捷远趴在榻边盯了半天,眼见谷梁瞻的气息逐渐平稳起来,没有继续恶化严重,终于缩下来身,走到谷梁立的脚边下跪,“微臣慌不知礼,放荡无状,恳请皇上恕罪!”
谷梁立长叹一声,“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礼数?倒是亏了你胆大,瞻儿太小,御医们绝对不敢用这个狠招!”
弓捷远忍不住就动情,哽咽地说,“臣在王府数月,与世子情谊最好,说是主下,实同亲人,他若有甚闪失,弓挽……”
谷梁立不准他讲,“瞻儿乃是龙嗣,必然福大命大,你且不用乱了阵脚,必然没事!”说完自己也没有底,又加了句,“朕就在这里陪他,等他真正好了才走!”
谷梁初这才把眼睛从弓捷远身上挪开,再望床上的谷梁瞻一会儿,眼见他的呼吸依旧微弱,却真见了平稳安宁之态,而且不时眨眨眼睫,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痛苦神色,心里那些狂蹿嚣叫的杀人欲望总算淡了下去,慢慢恢复了平常神态,唤人搬张小桌过来,给谷梁立上了茶水。
谷梁立又瞅瞅他,“你这一身,去换换吧!”
谷梁初应声出了谷梁瞻的房门,走出东院方才唤过梁健,“你回房去瞅着,父皇和捷远在一起,孤不放心。”
梁健马上就走回去。
谷梁初又站在甬路上望了一望,对谷矫说,“你去安抚安抚两位王妃,说没大事。父皇在此,叫她们不要随意走动。”
御医们始终没敢给谷梁瞻用任何药,不过断续给些撇掉豆粕的绿豆汤和温蜂蜜水。
弓捷远一直守在孩子床前,一口一口汤水,都是亲自喂进去的。
谷梁立也在旁边看着,从头到尾没挪地方,且亦不再吭声。
谷梁初换了好久的衣服方才回来。
谷梁立明知儿子是去吩咐人办事了,也不多问,只对他说,“伤损必然伤损,看着性命当是能保住了。朕听他偶尔会同弓挽咕哝几声,两个人的感情倒好。”
谷梁初硬压住心里的疼,“父皇也疲惫了,瞻儿既无大碍,儿臣先送父皇回宫安歇!”
儿孙连心,谷梁立受这一番惊动,果然觉得疲惫异常,且亦知道自己总留在这里守着也没用处,便又好好看看谷梁初,“此事绝不会完,父皇会给你和瞻儿交代!”
谷梁初只点点头,没有吭气。
谷梁立仍不放心,接着说道,“但你要忍耐得住,不能轻举妄动。后面的事都交给父皇!”
谷梁初垂着眼睛,不立即应。
“初儿?”谷梁立追他一句。
“儿臣……”谷梁初终于缓缓地道,“唯望上苍垂怜,果令瞻儿无事,否则……否则……”
谷梁立眼见儿子胸膛剧烈起伏,伸手按在他的臂上,“瞻儿必定无事。你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看着他,且要命人时时进宫告诉朕些状况。还有……瞻儿甚恋弓挽,朕叫锦衣卫替他去工部告假,也在这里陪上几日。”
锦衣卫的人手又不够用,宫内围住皇后娘娘,宫外还需围住朔亲王府,一面看守一面保护,哪边也不能放松,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暗叹自己要做这般苦差。
屋子里的闲杂人等暂时退了出去,谷梁初缓步走到弓捷远的身边,柔声说道,“你也去换换衣服。”
弓捷远轻轻摇头,“等天亮了再换。”
谷梁初看他片刻,挨着床边坐下,“怎么得着的信儿?是师兄吗?”
弓捷远不答,只凝望着床上躺着的谷梁瞻,过了片刻才幽幽道,“谷梁初,咱们整天自以为是,若把世子给搭进去,日子还能过吗?”
谷梁初也顿片刻,之后方说,“过不了也得过。不管怎样孤会活着。唯有活着,才能屠尽当屠之人。”
会活着同好好活着,怎一样呢?
弓捷远不说话了。
又过了会儿,谷梁初再问,“孤想容人,人不容孤,该如何做?”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守着爱人才能讲得出的。
“那就杀啊!”弓捷远声音极轻地说,他这句话声线甚柔,调子也拖得长,尾音稍稍上挑,听着十分袅绕。不像是在答人,倒像是从前故意气谷梁初时唱词唱曲那样卖弄情致,很具勾魂夺魄之意。
可这四个字实在太冰寒了。
病床上昏昏沉沉的谷梁瞻猝然发冷,歪过些脸,看住弓捷远。
弓捷远竟也不在乎他会听到,微微笑着,“世子,人当我们是猪狗,我们还何必当他是人?也当猪狗一般宰了就是。”
谷梁瞻微微闭上些眼,掩去眸心那簇不再天真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逼人太甚!

第195章 计毒谋买人顶罪
养伯终于赶到王府之时已是隔日下午,弓捷远早累极了,仍旧不肯听劝安歇,只是偎在谷梁瞻的床边寐着,养伯刚一进门他就蹿了起来。
养伯无暇理谁,径直走到谷梁瞻的床边,搭了半晌的脉后又抓着孩子腕上的刀口看了看,问说,“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弓捷远赶紧回答,“他只烦恶,不敢给吃东西,就只靠些蜜水和绿豆汤吊命!”
“嗯!”养伯点了点头,“胃肠好受了伤,且等一等再吃。既是盛夏,绿豆汤就多多喝上一阵吧!男娃娃家,也不怕做下寒气。毒会慢慢清掉,反而不该用药。”
“是什么毒?”谷梁初立即就问。
养伯缓缓捏住自己下巴,“具体什么也不好说,肯定还是他从前中过的那种,许多成分掺在一处,不亲眼见没法分辨清楚。只是剂量更加大了,到底是谁不想这孩子活?”
谷梁初的脸色又变成墨。
弓捷远的神情亦极难看,“刚刚费力清散了些,马上就给大了剂量,这些狗东西还真狠毒。”
“若非之前清散了些,”养伯则说,“孩子的反应还不会如此剧烈。这也好比吃东西,原本已经有了十口的肚子,吃上十一口不大碍事,顶多小发作下,可若饿回了三口两口的样子,冷丁再吞进去十一口,可不得要命么?”
弓捷远听了,认真看住谷梁初说, “他们这样盯着一个小孩子使坏,咱们真的防不住吗?”
谷梁初紧紧握住的拳咔咔地响,“以前是不知,以后自然能的。”
“有些晚了。”养伯却又叹息,“命是还没丢掉,伤损却已成了。这次的折腾太过剧烈,难免要耽误孩子的寿数啊!”
谷梁初心中绞痛又猛蹿涨,当着人面不能表露,只好狠狠忍住,一言不发地立着。
弓捷远的眼珠上却极迅速地蒙了泪光,视线模糊地看回始终听着他们说话的谷梁瞻。
谷梁瞻伸出手来握住弓捷远的薄掌,同时安抚谷梁初道,“没事儿……我不好好的么?本来可以活到八十,现在只能活到七十九,也不耽误什么。”
只能这样想吧!
这样祈祷。
虽说不能用药,弓捷远还是放心不下,使劲央求养伯再多留些日子,觉得有他在侧方可安稳。
悉心照料了七八日后,谷梁瞻终于能进一整碗的白粥并且稍微配点小菜。
谷梁立听到这个消息,终于起身往坤宁宫去。
冯皇后形貌憔悴得很,坐牢一般熬了这么多天,总算见着了皇上,神色特别复杂,“瞻儿到底怎么样?”
“太医院的院使一直留在朔王府里陪着看着,说是性命无虞了。”谷梁立缓缓地绕着正殿转了一圈儿,最后在发妻的凤桌边上坐下,露出一点儿伤痛之色,“可他恁般小的孩子,经这一场大到难,底留下多少隐患,以后的身子骨得不得力,碍不碍着寿命,谁也不敢妄言。”
冯皇后面容几变,强自忍耐一会儿,到底还是堕了眼泪,“我到底是哪里无德,怎么就护不住子孙……”
谷梁立也不劝他,眼睁睁地看她哭了一刻,声音低沉地说,“嘉娘,朕赶到朔王府时,瞻儿尚未糊涂,他亲口说……”
冯皇后抬起泪眼看住了他。
“瞻儿亲口说,”谷梁立似有一些不忍,仍然说了,“那日只在你宫里用过东西,别处的水也没喝过一口。”
“皇上这是心疑臣妾?”冯皇后倒未如何惊讶,只苦笑道,“锦衣卫围了坤宁宫这些日子了,里外不放半个人影,那就查么!”
“瞻儿是你的亲孙子,”谷梁立稍显无奈地说,“朕怎么会怀疑你害他?可他那般危急时刻,满口喷血,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断也不会撒谎。所以坤宁宫的这些伺候定有不对,朕也顾不得你的情面了,必要彻查。”
“汤强已把当日伺候的人都扣起来审了,臣妾的身边,如今只剩个德徽贴身陪着,”冯皇后一面疼痛一面继续苦笑,“想喝口茶也得等上半天。”
谷梁立先哦一声,随即望望立在殿外烹茶的贾德徽,慢慢蹙起浓眉,“听闻她喜欢自己弄些点心之类,坤宁宫那日准备的吃食,全是尚膳监送来的吗?”
冯皇后的脸色又猛然一变,“皇上疑她?高儿可是她帮着臣妾抱大的……”
谷梁立阴脸摆手,不藏意思,“厚儿也是她抱大的,朕都知道,那怎么样?瞻儿还是么?高儿都丢下咱们恁般久了,如若定然要她在宁王和瞻儿之间做个选择,你觉得她会挑谁?”
冯皇后的玉面登时变得雪白。
谷梁立长身站起,幽幽地道,“瞻儿若是发作得再晚一些,或者回王府里用过东西,初儿也脱不得嫌疑,这可是个借刀杀人之计!估计下毒的人也失了准,量过了些,且没料到瞻儿恁般能熬,竟然可以清楚与朕说话。”
“皇上的意思……”冯皇后未涂胭脂的双唇猛烈颤抖起来,“这次……是……”
“厚儿抗拒就藩,甚朕当年百倍,”谷梁立的语气凉森森地,“那个冯承显终日跟在他的身边打转转,能出好主意么?假若瞻儿真有什么不测,朕在大怒之下必然怪罪初儿,事后再悔也来不及,之后为了诸位不虚,就不能急着要他走了!嘉娘,所谓天家没有父子兄弟,更加没有叔侄情谊啊!”
冯皇后不肯相信,使劲儿甩头,拼命地辩,“不!决计不会如此!他哥哥对他多好?兄弟两个相亲相爱……一奶同胞,厚儿不会狠到这个地步!臣妾绝不相信!”
谷梁立冷眼看着她的反应,长叹了声,“太后之痛,朕到今日方始明白!也罢了,德徽是你脚下的影,不管怎样也都不能捉拿审问,厚儿啊……朕是当爹的人,只得吞下这个谜团装糊涂吧!”
冯皇后泪飚如雨,“不,皇上,你不要这么说!还是彻查……彻查个清楚!”
谷梁立慢慢地往外面走去,“这世上哪有绝对清楚的事?嘉娘,你也命苦,嫁给朕后满心只有丈夫儿女,上天却不怜悯这份痴心!”
冯皇后登时哭倒在凤桌边上,死死捂住嘴巴,不教自己嚎啕出声。
冯承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遭到皇上怀疑,仍往宁王府钻。
谷梁厚看到他时也没有什么好气,“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我说了要瞻儿的命吗?”
冯承显立刻推卸责任,“都是那个吕值废物,一点儿准头没有。”眼看着对面的人面阴如墨,又小声道,“这也没要命啊……手太轻了,起不了波澜!王爷,舍不得孩子……”
“此事怎生了局?”谷梁厚打断他说,“锦衣卫还在严查,汤强和卢极都不是吃素的。过了手的那些人顶得住诏狱的严刑拷问?”
“吕值给我传了信儿了!”冯承显马上就说,“已经买好了尚膳监一个小太监的命,让他自己揽下罪责!”
“理由呢?”
“理由呢?”隔日,谷梁立闻听汤强向他汇报进展,也这样问。
“说是出身南京,亲友全都殒在北军刀下,心存怨恨。”汤强回答。
谷梁立不由冷冷一笑,“这是生怕朕不记得自己这个皇位是抢过来的啊,时时要翻一翻!也算好离间计,朕若信了,不说旁的,倪公公先有识人不明之罪,如今宫里的使用都经他手挑选,朕只要怨怪疑心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血案,从此身边更没可以依赖的人,以后就越发容易拿捏了些!”
倪彬立刻接口,“若是真的,老奴确实有罪!”
“真的怎么不来毒朕呢?”谷梁立半点儿都不含糊,“巴巴去毒一个总不进宫的世子,他也不同了些!罢了,宁王爷既然给出了理由,就算是卖朕这个做爹的面子了,不想杀儿子玩,咱们只能接招不是?”
这话听着都是恨憎,汤强倒挺心疼,垂首不语。
过了半晌儿,谷梁立又瞅瞅他,“朕不杀,难保别人不想杀。你把朔王爷看好了吧!”
汤强这个差实在不太好当,因为朔王爷实在不好看住。
一待谷梁瞻有些起色,谷梁初就将他带去王庄将养。王庄不同王府,在郊在野,宽阔异常,绝非几个锦衣卫能围住的。
弓捷远虽然不能长久耽误工部的职务,因着谷梁立的特许,也总乘着不系城内城外地跑,他有健马,行走一趟用不多少工夫,却把盯梢的人愁得够呛。
匡铸听闻匡勤与自己说起近日情形,很有一些纳闷,“这个弓挽真与朔王好起来了?”
“他和朔王怎样不大好说。”匡勤言道,“对那小世子却绝对是真心的。孙子听了许多传言,有锦衣卫趁歇职时与人喝酒闲聊,说他那晚是穿着亵衣闯进王府去的,进了门直奔世子内室,就连皇上都不去瞅!”
“是这孩子脾气!”匡铸闻言点了点头,“只是那些锦衣卫都吃了苶药么?一堆人拦不住他自己?”
“孙儿正要说这个呢!”匡勤继续讲道,“锦衣卫们还传他有一身好妙的腾挪功夫,左闪右闪的抓捏不住,简直就是小游龙,没等怎么反应过来呢就到了世子床前了!”
“这可得了?”匡铸登时变色,“若是真的,皇上更想要他的命了。”
匡勤不说话了。
匡铸思索半天,轻轻砸下手心,“他这性子,不合总做京官!”

弓捷远且顾不上自己什么处境,忙着要给转危为安的谷梁瞻找场子。
谷梁初自然是会报这个仇的,只是危机已除,事后的朔王重新性子沉稳,必要等到算计周全。
弓捷远等不了。
郭全还不十分听他的话,剩下的暗卫们却早唯命是从,弓捷远把寿天单独叫在一边吩咐,“你将那个冯承显死死盯住了,摸准他的行踪习惯,逮着落单的机会就告诉我……背着王爷和郭全告诉我。”
寿天也不打听小主子具体是甚意图,应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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