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对魔特异校(山海间)

只见球场上网球到处乱飞，从原来还看得清速度变成了一串幻影。
“啪——”
“15:15”
“咚——”
“30:15”
“咻——”
“45:15”
“哐——”
“Game won by 早川电次 4-1”
这一局，电次拿下了他的第一个胜利。
“怎么会这样？！”对手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在一个外行人面前输掉了一局比赛。
“电次大哥，加油！”毕姆在场外兴奋举手。
“哼哼，干得还不赖嘛。”帕瓦突然觉得这名和自己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有一点帅气。
明明此前都是三天打网两天晒鱼的帕瓦突然有了兴致：“教练，我想学网球。”

第56章
在拿到第一局胜利之后, 电次便兴奋了起来，越战越勇。他的速度足以追上每一个对手打出来的球，尽管对手一再提速, 决定不再给这位外行的选手放水, 但是他仍然执着地拼尽全力去打回每一个球。
没想到能看到这种打得有来有回的比赛，这动静吸引了一些训练完或者正在训练中的其他球员。
U17的斋藤教练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训练营里的高中生们都是从各个优秀的校队里召集而来的种子选手，其中还不乏一些全国大赛强校的王牌选手，乃至还有能朝职业选手进发的天赋者。但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挤不上一军二军之列, 一面被顶层的选手挤压，一面又有着进入U17训练营的自傲。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会让他们最终陷入无效竞争的麻木之中, 偏离训练的目的。
如果有外行人能打过这批球员的话，这会是一种很大的刺激。
作为精神教练的斋藤至对此乐见其成。训练营在最初就通过自由对决赛被分为了胜者组和败者组, 从整体水平来看, 无论是身体素质，网球技巧还是心理上胜者组的球员都有着很大的优势，而训练营的总教练三船入道却坚持他特立独行的方式, 呆在条件简陋的后山训练败者组。
斋藤至是奉行科学训练的那类教练，对于三船教练的训练方式并不认可。但是经由他训练出的平等院凤凰却在胜利归来后成为了NO.1的选手，这从侧面证明了循规蹈矩的训练欠缺一点迸发的激情。因此, 斋藤教练才对这次的交流抱有一定的期待。
打破这一切吧！
电次的反应越来越快。他一开始的反击尚且有种新手的生涩，但在尝试着调整角度和力道之后，他的控球能力逐渐增强, 出界或者没过网的问题渐渐减少。
虽然技术远远比不上对方但电次越挫越勇, 始终如一的快攻回球的风格在不断地提升。这与高中阶段打满三盘比赛的制度并不相符合, 反而增大了明明处在优势方的五号球场球员冬川虎太郎的心理压力。
这小子, 都不会疲倦吗？
这位五号球场的球员感受到了格外大的压力。这压力不但来自对胜负差距熟视无睹的外来者, 更来自在一旁看到他输球的同伴和教练。他的额头留下的汗水似乎还混杂了“不安”、“紧张”等情绪，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Game won by 冬川虎太郎 5-1”[1]
“Game won by 早川电次 5-2”
“Game won by 早川电次 5-3”
冬川虎太郎的手在颤抖。明明他还没达到极限，但心理上的压力却令他习惯于三盘比赛的体力都在快速流失。
他心里也感到很奇怪。这个早川电次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把他逼到用出真实实力的地步！明明前面那个吉田宽文的表现就很普通啊，怎么让他挑上这么难啃的一个骨头。
“最后一局了，我可绝对不能输啊！”冬川虎太郎终于因受挫而被激发出了强烈的战意。
他调整呼吸，努力恢复原先的稳定状态，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拿出他的本事来，让这莽撞的小子好好看看，U17训练营真正球员的实力！
电次原本沉浸在比赛中，等再追回一局，与对方交换了场地之后，才发现对面那名高中生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样才像话嘛。”电次也体会到了竞技体育的乐趣，不再想着他们原先还打赌谁能赢得最多。他的身上泛起了微不可见的白色微光，使用的招数之顺滑流畅，看上去像是一个经过科班训练的网球运动员。
“咚——”网球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哐——”黄色的光影在铁丝网上留下了一个凹坑。
“咻——”网球擦过选手的头边，带起的风中还飘落了几根头发。
黄色的小球在场上扬起了尘沙，而比赛也在一球球的击打中临近了尾声。
恢复状态的冬川虎太郎在自己的赛末点重新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在跟电次互相追逐着得分之后，他拿下了这一局的胜利。
“Game won by 早川电次 6-4”
对于外行人来说，这已然是十分不错的表现了。
斋藤教练的眼神再度炽热起来，视线往电次身上扫去。岸边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电次，做得不错。”
他转头看向了剩下的两人：“毕姆，去试试吧。”
帕瓦才刚从那声势浩大的网球赛中回过了神，看着场地上坑坑洼洼的痕迹，流下了一道冷汗。虽然说作为血液恶魔的她早就见识过诸多大场面了，但这只是一场网球赛而已，就打成了这幅样子……
帕瓦见风转舵的功力颇深，立马退后一步，把毕姆往前一拍。
“上啊毕姆！是时候为电次取得胜利了！”
毕姆被她拍得往前踉跄了一步，但在听到“电次”的名字之后就激动起来。
“哦哦冲呀！为了电次大哥！”他立刻捡起网球拍，向走下赛场的电次承诺道：“我一定为电次大哥报仇的！”
电次一头雾水地和他击掌，不知道在毕姆的脑海里究竟演绎了多少集根本就不存在的记忆。
只见毕姆在其他人的提醒下，从坑坑洼洼的那个场地换到了另一个完好的场地，然后等待着迎战他的那个对手。
此时此刻，经过电次的四局胜利，已经无人敢小看这帮外来者了。有的选手甚至凑上来打听，这些新人究竟是从哪个项目跑过来的？
“好像很强的样子，他们学起网球还挺快的。”更多的选手好奇心满满地围了过来。
不知何时抵达赛场的数据网球选手三津谷亚玖斗站在了场边，开口就是一阵惊人的发言：“那位早川君，似乎在短短一盘比赛里就摸到了无我境界。”
“真的吗？！”围观的其他选手纷纷大惊。
虽然说，在U17训练营里强者如林，掌握“无我境界”的人数不胜数，连双打中的“同调”都算是基本招数了。但是一个其他项目的网球初学者，仅仅凭借基础训练和比赛，就能突破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世界，果然不缺少天才。
“那些人，我没有查到具体资料，只知道对方来自东京都立对魔特异培训学校。”三津谷亚玖斗难得遇到几乎没有资料的空白状况，虽说对方也不是值得关注到网球选手。
不过有一种情况，仍然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虽然不知道这所学校究竟是什么特长，但根据官网信息，可以把它当成警校预备役来看待。这样子来说的话，那些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也说得通了。”他巧妙地隐去了对几人智力上的评价。
就在这时，另一个选手也走上了赛场。
毕姆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少年老成，有着一头桀骜不驯的红发青年。明明是高中生，他却给人一种他才是教练的沧桑感。
斋藤教练双手插兜，点出来这名悍将：
“鬼十次郎，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客人。”

毕姆上场的是背对着大家的, 自然没看到他身后的队友是什么表情。
在见到被派上网球场，作为毕姆对手的是那样一个看上去就极为强大的对手，不要说帕瓦了, 就连电次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而毕姆对此毫不知情，还满心满意地沉浸在“为电次大哥报仇”的想法之中，对上面前绝对远超他实力的鬼十次郎, 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鬼十次郎虽然不明白斋藤教练为什么要让自己上场面对这名网球初学者, 但仍旧上场了。他看着对面那名个子没有自己高, 但也锻炼出不错的身材与身体素质的深灰发青年, 面无表情。
和他凶恶外貌形成鲜明对比的，其实是他如今驻守五号球场成为所谓五号球场“地狱的守门人”，不愿再升级自己排名，反而和同伴——三号球场的入江奏多真心教导德川和也，培养后备的行径。
鬼十次郎的实力足以排进前10, 但他迟迟没有参加排位争夺赛, 像是在耐心等待什么时机。他的脾气一向暴躁，要求严格，是许多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只有入江奏多会时常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劝他。
“总不是因为我的表现而让我来教导后辈吧？”鬼十次郎对于自己脑中划过的想法嗤之以鼻。
那可是以前没有好好打过网球, 以后也不会往这条道路上前进的外行人。就算对方基础绝佳，也不可能在错过这么多时间以后走上这条道路。至于让自己来打指导赛——难道他鬼十次郎对于德川和也来说是什么保姆教练吗？
虽然说现在的训练营还局限于国内青少年，而日本又不是网球强国，就算在U17赛场上也没能取得什么太好的成绩——人种间的差异在青少年阶段就足以拉出很大的差距。可就算对方各个身体素质绝佳, 是运动天才, 是能超远人类极限的运动健将, 也不能在比赛到来前的短短几月里就突飞猛进, 掌握各种网球绝招, 能进入国家队打世界排名赛了。
鬼十次郎很不理解，但他想着对方的外行人，就没必要拿着他的十字球拍来刺激人了。
反正对他而言，这样的比赛也不会起到什么训练效果，就当是场热身赛吧。
想到这里，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又隐秘地降低了一些，是只有入江奏多才能觉察出来的那种“升温0.1摄氏度”。
鬼十次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那个深灰发刺猬头青年嘴上嘟囔着令人不解的“电次大哥，我一定会胜利的……”
这不是只是场“友谊交流赛”吗？而且，还是以初学生的身份来挑战参加过世界级比赛的专业球员的那种。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了，不过是看对手心情如何，想把比分打成多少而已。他可不是那些名不副实，排名上上下下起伏，心态也一般的家伙们。
不过，如果想刚才的冬川虎太郎那样用上了真实的实力，还输了好几局，未免也太过丢人了。
鬼十次郎握着他的普通球拍站定到位子上，思量着该下多少的力气。对面的小鬼显然是那种不动脑子的家伙，居然还妄想着能从他这里拿下胜局。
“我会击败你的！”毕姆嚣张地开口，无视了后方欲言又止的那群队友。
“……毕姆……哎，算了算了……”帕瓦和电次伸手又垂下，来不及阻这小子发出堪称狂妄的言论。
“比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鬼十次郎眉头狠狠一皱，显得那张留下了伤疤的脸看上去更加凶恶了。
他大方地让出了发球局，以前辈的身份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
就让他来告诉这个小鬼，什么才是真正的网球吧！刚刚的那些所谓的“比赛”，都还差得远呢！
心里说着不要和外面来的这群外行人别计较，听到了毕姆挑衅的鬼十次郎还是被轻易地激发了情绪。
毕姆高高抛弃球来，然后“咻——啪！”的一声，网球拍快速地挥过。
黄色的网球被大力击打着飞出，快速地越过网线。
“是高速发球！”帕瓦握了握拳头。这是一招简单的基础发球，而作为恶魔，他的力气完全足够他打出这样快速的球。
只不过还不等早川兄妹欢呼，就只听到“咚”的一声，几乎是在网球刚飞过网的瞬间，对面的鬼十次郎就把网球回了过来，在毕姆的脚边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哎呀，真是沉不住气呢。”入江奏多也走到了球场边，“太粗暴了，这么对待初学者的话，网球运动可是很难普及开的，会吓坏小朋友们的。”
他的语气里有着与鬼十次郎极为亲近的调侃意味，不乏损友间的嘲笑。
“哎？你认识那个大叔吗？”帕瓦睁大了眼睛，听到这名戴着眼睛，看上去文弱的橘色头发青年惊讶地问。
“大叔？噗哈哈哈！”入江奏多忍不住笑起来。当然，以他掌控人心的敏锐度来说，他很明显感受到了帕瓦是故意这么说的。
“鬼十次郎可是个暴躁的家伙。”入江奏多耸了耸肩，“我只能祝你们的额同伴好运了。”
“毕姆，加油！”电次突然为毕姆打气。
“电次大哥在为我加油！”毕姆兴奋了起来，明明的分心的举动，却让他更加有精神了。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对方压制到了一个回球就破发的局面，而是努力地去打会每一个球。
“咚！”“咚！”“咚！”
毕姆很快输掉了第一局。无论他尝试什么方式的发球，都会被鬼十次郎一下子打回来。这是对方面对他刚才的挑衅所作出的回击——他才不是操心的男妈妈！
但是毕姆同先前的电次一样，是越战越勇。有着心目中的好大哥电次的鼓励，这点挫折又算得上什么呢？他可是致力于为电次大哥服务，帮助大哥实现梦想的忠实小弟啊！
区区网球……
毕姆的眼神越加火辣，盯着鬼十次郎的视线也越大灼热。
往日，他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因为鲨鱼恶魔的头部是半个鲨鱼脑袋，眼睛都被掩藏在鲨鱼的吻部之下。但现在，这专注的，有如猎食的鲨鱼一般凶恶的视线盯上了他的猎物。
鬼十次郎没有来地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像是什么肉食性捕猎者正打算朝自己下手一般。
“气势不错。”他在心中暗自叹道，“不过，还远远不够。”
“哐——”
“哐——”
“哐——”
连续三个干脆利落的发球，宛如一道黄色的光束击穿了球场，在毕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直接得分。
毕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的视力完全跟不上这样的速度，只能一次次地适应。不过他可是鲨鱼啊！捕猎时，敏锐的嗅觉和水流的感知会告诉他猎物的方向。
毕姆干脆闭上了眼睛，避免视觉的干扰。
“他在做什么？闭眼？真是狂妄自大。”场外其他选手评价道。“鬼十次郎的网球，可不是凭借这种花招就能回击的。”
看起来，这位迟迟不可升级的老大哥给其他人留下了足够的心理阴影。
“哐——”
毕姆感受到了听力与风声，在击球的那一瞬间告知着他球的落点。
他拔腿就跑，超强的爆发力这次终于排上了用场。
“好快！”
“好强的爆发力！”
“那边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大家议论纷纷，而毕姆从不在意除了电次大哥以外的人所说的话。他的目标是为电次大哥复仇。“为电次大哥复仇”等于“自己赢下比赛”等于“打败鬼十次郎”等于“他所追随的电次大哥比他打败的任何一个人强”。
这条奇怪的却又很有些道理的等量替换公式，在毕姆容量有限的大脑里成立了。属于鲨鱼这种猎食者的威力逐渐迸发出来，被他用到了网球场上。
“啪——”
毕姆赶上了球，入手的力道很大，拍子很沉。但这种能直接令毫无防备的对手直接脱拍的力道对鲨鱼恶魔来说是小菜一碟。他可是惯常在水泥地和水泥墙里游泳的男人，那里的阻力比海水还要大得多呢！
这点力道，区区一个人类的力量，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咚！”的一声，毕姆在大家惊讶的视线下挥舞起网球拍，把网球打回到了对方的半场上。
“好耶！”帕瓦和电次一同击掌欢呼。
“哼。”鬼十次郎虽然惊异于毕姆的回击，却也并不放在眼中。不过是侥幸罢了，况且他也没出全力。
他轻轻地转动手腕，往前压下拍子，网球正好落入拍子中，落到了所谓的最佳击打区域“甜区”之内。
“轰——”这一击回球带着势如雷霆的轰鸣声，穿过半场，向对面袭去。
一阵尘烟过后，毕姆呆呆地看向了网球拍。
网球拍上破了一个洞，而网球穿过球拍，在地上烙印下了一点黑色的烧灼痕迹。
“这也太夸张了吧——”东京校的各位忍不住往前看，看了又看。
“毕姆，加油！不要放弃啊！”帕瓦大喊道。
“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吧！”电次也为他加油。
“电次大哥……他在为我加油，他要我拿下比赛！”毕姆不知道又脑补到哪里去了，把自己感动地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