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对魔特异校(山海间)

有脚步声淌着血水而来，“哗啦——哗啦——”水波涌起，从体量上来看，来人应当身形瘦小无力，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弱者。
两面宿傩睁开了眼，然后他看到了——
一只狗？
一只身材短小，矮矮胖胖，看不出脖子的背上有着黑色手柄，头上还长着锯齿状铁片的红色小狗？
它看上去怪异而又可爱，虽然外表有机械的拼接，但短短的四肢，黑玻璃球一般的眼睛，圆头圆脑的小巧模样，足以胜任某地的吉祥物角色。
小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感受了威胁似的，伏低身体做出攻击前的姿势，张嘴发出了恐吓声。
“汪！”
两面宿傩的眉头狠狠一皱。他正想说些什么讽刺的话，却看到小狗下一秒就不见了。
虎杖悠仁和电次俶尔分离，眼前恢复了原来的景象。他们落到了地上，然后转身相望。
刚刚那是……？
他们刚才就像是分享了同一个影剧院，看到了所有的情形。
虎杖悠仁没有经验，凭自己的经历推断：在他身体里复苏的两面宿傩和不知名的红色小狗，一同出现在了同一个精神世界……两面宿傩约等于小狗？
虎杖悠仁被自己的猜想逗得有点想笑，又觉得情况危急，最后语气古怪地问：“难道，你也是被什么怪物寄生了？”
电次其实并不清楚对方的状况，但维护自己的小狗狗的心理促使他直接反驳：“波奇塔可是我的朋友！”
“是吗？”虎杖悠仁尴尬地挠了挠头，“你的小狗很可爱呢。”
“额……谢谢。”电次放下了两手的电锯，干巴巴地补上了一句。
总觉得刚才的感觉很奇怪，而现在的场面更加奇怪了。明明还在操场上，明明队友们都在战斗，但电次和虎杖悠仁被这么一打岔，突然就失去了斗志。
另一边，潜伏着的毕姆因为留意到他的电次大哥被打了，忍不住从操场底下跳了出来。
不得不说，他的潜伏功力真是深厚，如果不是伏黑惠有着擅长追踪的式神玉犬，那么东京咒高的人根本判断不了敌人潜伏在哪里。
眼下，毕姆主动离开了隐藏的地方，两只玉犬立刻兴奋地扑了过去，而伏黑惠本人也上前来，开启了近身战——和很多人的经验主义不同，他虽然是式神使，但对待体术也从不懈怠。
鲨鱼头的毕姆身上悄悄展现出了海洋霸主的威压，要是换个低等式神，此刻早就被吓跑了。而伏黑惠所继承的禅院家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不愧是与五条家的“无下限术式”齐名的重要术式，所召唤的式神也比同等级的普通式神更有灵性，抵抗住了鲨鱼的威吓。
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冲了上去，伏黑惠借着狗狗们的扑咬掩护自己靠近的动作，翻身踢腿。
下一刻，毕姆半身潜入地面，两只玉犬撞到了一起。而在伏黑惠的攻击即将抵达的时刻，因为反作用力翻车的两只狗狗给他让开了空间，他的腿在朝下前进了三十公分的距离后，就停在了空中。
毕姆双手交叉，挡住了伏黑惠的攻击，然后反手一推，将人推了个后滚翻。他自己再次一跃而出，看到电次安然无恙后送了一口气。
剩下的两名女性就这样对上了。
已经领略过帕瓦第一次袭击的钉崎野蔷薇，认为自己摸到了对方的术式内容——是操控血液吧。她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了几根钉子，举起小锤子蓄势待发。
“什么啊？这也太犯规了吧。”钉崎野蔷薇盯着对面举起的大锤子，不满地嘟囔着。
“叮——”第一枚钉子裹挟着咒力，被击发了出去。但她显然没有造成什么杀伤力。
在钉子即将飞到帕瓦的面前，帕瓦双手握柄，向后扬去，然后，挥舞！钉子被她打了个正着，失去了钉崎野蔷薇的咒力操控，这就是普普通通的钉子而已。帕瓦甚至无视了携带的微弱咒力，直接一锤就将两颗钉子给打弯了，弹飞到另一边去。
“可恶！”钉崎野蔷薇见一击不中，也不恋战，直接就推开几步，然后脚下一转，将自己弹到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她的身旁，赶到这里的帕瓦再次高高举起了大锤子，然后敲了下去。
“轰——”的一声，钉崎野蔷薇原先站着的地方被锤子砸了个粉碎，崩裂成一个大坑。
帕瓦见自己一击落空，也不气恼，操控着大锤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细细长长地拉成了一条。
她满意地将手中的标枪扛在肩膀上，转身却看到电次和对方的粉色头发的家伙开始站着聊天了。
“你们在干什么啊？”帕瓦不满地喊道。
其他人一齐看过去，却见电次都已经收起了电锯，变回了双手。
“你们……也太松懈了吧！”三个人对划水的两人投去了不满的谴责眼神——此处不包括电次头号粉丝毕姆。
原本的三三两组队伍瞬间变了样，分组成了新的划水组和努力组。
帕瓦加入了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而支持电次的毕姆则是帮着被三人追打的电次和虎杖悠仁。
只见电次和虎杖悠仁一起你追我赶地跑在前头，毕姆时不时地从地里冒出头，阻拦其他愤怒追打的三个人。犬吠声，金属撞击声，重物捶打声混作一团。场上迅速就乱成了一锅粥，学生跑过的地方尽是尘土飞扬。
“青春啊——”五条悟笑着感慨，脑子里完全没想到夜蛾校长又要为操场重修经费而痛苦了。
不过，刚刚的那个反应，奇怪的咒力交汇另他很是在意呢。他湛蓝的双眼被掩藏在眼罩下，也遮挡了他感兴趣的神色。
不知道，能不能从对魔特异校那边打听到什么呢？
五条悟暗地里瞥了眼一旁的光熙和岸边。他很自信，岸边一定会给他带来满意的答案的。
还好，还好，这次来的人里，没有那个难缠的魔女。
五条悟惬意地抱起双手，支使着自己的学生去买饮料。在二年级生远去地抱怨声里，他往岸边身前一站。
“岸边，电次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告诉我吧。”他很自信，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的可能性。
岸边后退一步，挑起了眉头：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第62章
如果此刻站在五条悟面前的是玛奇玛本人的话, 恐怕他从对魔特异课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但是幸好，来东京咒术高专的是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岸边队长——跟玛琪玛比起来，他可不知道有多么良心了。
在职责范围以内, 岸边队长还是不吝惜情报的。当然, 条件是, 东京咒术高专也得把虎杖悠仁身上的事情如实汇报清楚。
这是一场情报的交换, 而只有两个组织的自己人才知道, 他们说的东西里到底有哪些是真实可靠的, 是至关重要的。
五条悟那里交代得非常爽快，将两面宿傩的来历, 还有虎杖悠仁受肉的过程, 全都讲得一清二楚。
岸边队长摸着下巴思考，问：“这么说的话, 像两面宿傩这么危险的诅咒，还有19根手指流落在外面吗？那他复活的可能性不久更高了。”
有些喜爱西方童话的少年不由地根据他的这句话, 想起了某位没鼻子的切片大魔王。
“不，东京咒高的仓库里还是存了几根的。”五条悟否认道：“而且, 悠仁的情况是最幸运的那种。”
“那你们怎么敢把这么危险的特级咒物就放在外面——没有保护措施，没有防护装置，也没有人知道那里放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岸边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就差说咒术界人均智力有问题了。
作为一个同样不喜欢依照常理出牌的人, 岸边队长对他们以毒攻毒的办法并无异议——没看到对魔特异课里的恶魔比人类还多嘛。
但是，既然是这么重要，还这么危险的东西, 就不应该只是打了个封条, 悄悄地放在人流密集的场所。这和把装着黄金的保险柜, 或者装着炸弹的手提箱随手一放有什么区别？
在有心人的眼里, 这就是极具吸引力的东西。而且，这一次也是因为封印的不牢靠，才使得普通人都能解开束缚了咒物气息的封印条，导致了虎杖悠仁陷入现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
以他怪物般的身体素质，锻炼锻炼去当个奥运冠军岂不是更好吗？
光熙则是琢磨着别的细节：“你们说，两面宿傩的手指含有剧毒，绝大部分人吃下去，都会立刻被毒死，也不会唤醒这名‘诅咒之王’？”
她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岸边则是一点就通，不愧是光熙的老搭档。他是最在意阴谋论的人了，连玛奇玛都给予了十足的戒心。
“伏黑惠同学，你在检查那个存放证物的百叶箱时，有没有留意过，里面灰尘的分布情况？那里的灰尘痕迹是否有被动过的迹象，又是否杂乱无章呢？”
“抱歉，我忘了拍照。”伏黑惠低头道歉。他当时看到百叶箱里是空的，还不信邪地摸了摸，结果摸了一手灰。就算现在重返现场，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但他随后补充了一句：“不过根据虎杖的说法，那个盒子是被他的学姐学长们找到的。”
“所以根据当时留下的痕迹，也无法判断，存放两面宿傩手指的盒子，是否进行了二次移动。”岸边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明白这流经几手的消息已然失去了时效性。
虎杖悠仁本人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现场立刻变成了案件推理的状态。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难道这一切是有人刻意做的吗？让学姐他们捡到了存放两面宿傩手指的盒子，然后知道他们一定会忍不住好奇心打开，并且吸引到学校里的咒灵，让我们在那天晚上陷入困境……”
他被自己的推测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吧？如果没有伏黑的话，我都想不到还能吞下两面宿傩手指这样的办法——抱歉，伏黑，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没有伏黑，我和学姐学长他们都会被咒灵吃掉。”
岸边问：“伏黑同学，那是一只二级咒灵吧？你应该有着与之相战的能力。”
根据咒术界的等级划分，伏黑惠对上那只咒灵，应该有着很大的胜算才对。
伏黑惠点了点头：“但是咒灵当时挟持了两个人质，并且因为咒物自信的原因，变得异常暴躁，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祓除它。”
“这么说的话，这就是一个巧合了？”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有人的脑回路像虎杖悠仁一样不可思议，居然会想出吞下咒物这样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岸边拍了拍桌子：“好了，随性的猜测就到此为止。虽然说，从概率上看，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由人工干预形成的局面，但是这样的结果既然已经形成了，也绝非一句意外就可以遮盖的。倘若背后有布局之人，那他的心思，不是现在的你我，凭着手头上的这些信息就能推测出作案者的目的的。换而言之，敌人潜藏在暗处，而我们还不知道他的手法，也没有一点线索。现在，我们只能从虎杖悠仁本身出发，观察有谁想要靠近他。”
“那么这件事就之后再商议吧。我们这边会汇报总部，咒术界这里的话，我建议把事情局限在咒高内部。”光熙给对方提了一个意见。
“既然这样，那就来说说电次的问题，如何？”
五条悟可没被这一通乱七八糟的推理大杂烩给忽悠过去。他的注意力因为虎杖悠仁的缘故，始终没有忘记电次身上的异常。
不会吧，不会吧？公安不会黑心到真的进行人体实验，用青少年制造混种战斗体吧？要是去算时间，还是电次先出现的呢。
那这样的话，刚才他们的讨论，不就成了一场大笑话？
“那是与电次进行契约的式神，它的属性是‘绝对的斩断’。”岸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和他以前训练电次和帕瓦时，嘴上说着训练结束，却趁两人转身之时还背刺一刀的样子一模一样。
“因为电次之前曾经受到过危及性命的伤害，当时在野外，没有条件进行急救。在他性命垂危的时候，他的式神主动分享了自己核心，用自己的生命力来支撑电次的生命活动。”岸边的语气突然充满了感慨，“从那之后，他们两个就融为了一体。”
所以说，他们也是合二为一了吗？
虎杖悠仁说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滋味。他本来以为自己和电次一样，是同病相怜，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他自己身上的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而对方体内却是一只奇怪又可爱的小狗。
但听到对方体内的那只小狗是全然友善的时候，虎杖悠仁既是羡慕，又为对方的安全而感到高兴。
他是一个好孩子。
电次本人作为主人公之一，却是毫不避讳。他嘴上也不遮掩：“没错，是波奇塔救了我的性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他签订契约：他把他的心脏给了我，而我要去实现我自己的梦想，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这实在是太感人了……”钉崎野蔷薇听到这里，感动的都快落泪了。
“好吧，好吧，看来电次的运气不错。”五条悟也不再纠缠下去。
不管对方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电次的情况都和被两面宿傩寄生的虎杖悠仁不同，没有参考性。
不过他也是有意透露虎杖悠仁的消息。咒术界里面想要他死的人可多着呢，连带着他的这一批学生都很危险。
现在这件事情被公安那边知道了，按照他们去年对待乙骨忧太的态度，对魔特异课应该会对虎杖悠仁实行一定的保护。
这么一想，这场情报交流会他们也不亏。
不过——
“岸边，你看我可是把我的三个优秀门生都介绍给了你们，今年你们参加姐妹校交流会的话，可是提早拿到了我们的秘密情报。你不觉得应该表示一下吗？”五条悟又试图跟对方勾肩搭背起来，做一对快乐的忘年交。
岸边拍了拍他的手：“这两名女生可是光熙老师的被监护人，还是在学校学习的学生呢，不会参加这种危险的活动。”
屏翠的能力是洞察，读取情报第一流，但是她的体术跟寻常的人类没什么两样。至于科斯莫，她的真容可是一副脆弱至极，车祸现场的样子。若是真的让她上场，然后回手还击的话，宇宙魔人能直接通过灌注知识把人读傻。
听到了岸边果断的拒绝，五条大猫猫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然后轻快地拍了拍手：“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他们本来是要去品尝一下东京咒术高专的食堂的。但是有五条悟这个翘课大王在场，大家就跟着他一起打车去市区吃牛肉寿喜烧了。
至于第2天的课程怎么办？那就等明天再说吧。
饭桌上老师坐成一堆，学生坐了另外几桌，一同包下了一个大包间。光熙和她的两名被监护对象紧密地挨在了一起，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像一只闪亮的大灯炮。几个人之间目光对视了几次，然后颇为一致地把这一桌让给了她们三个。
于是，她们三个就毫不客气地独占一锅，然后煮起了麻辣牛肉火锅。
“阿嚏，阿嚏。”离她们近的几人忍不住，被呛地打起了喷嚏。
“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寿喜烧店自备辣锅调料啊？”东京咒高的几个学生被那一锅火辣辣的红汤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这里吃的东西太没滋味了。重口一点的也不过是甜咖喱。”屏翠嫌弃地说道：“为了能吃得好一点，我可是打包了好多调料。”
倒是有口味重的想好奇地尝一口辣汤的滋味，然后吃了一口对方友情分享的辣锅牛肉，就冲出去找水喝了。
“唉，真是没有品位，这可是用料扎实的牛油火锅。”屏翠见没人打扰了，就开始为她亲爱的光熙大人服务起来。
“光熙大人，啊——”她极为殷勤地夹着煮好的牛肉，把它递到光熙的嘴边。
“啊，好闪！”
“可恶，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岸边，上次说的你那位初恋情人，难道就是光熙小姐吗？”五条悟想到了那个新年时听到的八卦。
岸边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光了杯里的酒。
好了，他懂了。而听到了这话的学生，内心的八卦之魂也涌动起来。
“所以，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们很好奇吗？”屏翠突然觉得，宣誓主权的时机到了。趁其他两个人没出来，科斯莫又不会说话，她的正宫地位稳了。
“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她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人家可是光熙大人的女人哦。”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