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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白孤生)


夜深人静,非石守在思庸宫内,安静地等着。
良久,从黑暗的小屋中,有人弯腰掀开门帘,缓步走出。
他的身形修长,手指染着淡淡的香气,立在门口,苍白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好似为他遮上一层银纱。
那秀美漂亮的容颜带着清隽的笑意,“不是让你去歇着了吗?何必候着。”
非石小心地奉上巾子,“您这一回,进去得久了些。”
他的语气变得紧张了起来。
“公子,是不是要请皇后娘娘再寻真人?要是那位再……”
“莫要痴了,这祸根本在我身,如何能一直靠外物、外人压制?”公西子羽接过热巾子包裹住手指,轻轻按捏着缓解关节的酸。
“非石,我的劫数来了。”
他的声音温如珠玉,细听,甚有几许笑意。
非石脸色微白,低着头不敢言语。
莫大的惶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近身伺候公西子羽,他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翌日,天光破晓。
史馆内的鹿安清一夜无事。
没有意外,没有灾祸。
他揉着发痛的手腕,拧着眉思索,难道是外面守着人,便可以阻止那只灾祸再来?
他本还打算今日再出事,便将这事报给史馆。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了外间的明武身上。
明武莫名打了个寒颤。
……还是说,因为此地为史馆?
【作者有话说】
非石:因为我家公子的压制,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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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明康帝怎可能不知情?
在当日下朝后,皇帝就已经召见了史馆内几位史官,连带着太史令也入了宫。
彼时,宁皇后正在后宫陪着皇太后。
宁皇后瞧着严肃,不爱笑,不过对皇太后却是上心,每日都会过来坐坐。
“皇帝这个时辰,都还未歇息。”皇太后缓缓说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太后喜欢宁皇后这个儿媳妇,也喜欢公西子羽,明康帝和宁皇后虽因着公西子羽起了争执,可是皇太后一直盼着他俩能和好。
宁皇后:“听说城南同华巷出现灾祸,官家怕是忧心,召了史馆的人过来问话。”
皇太后皱眉:“京都脚下,不该出现灾祸才是。”真龙之气能够遏制灾祸,自然也该能阻止灾祸的出现。
自打灾祸显世,迄今为止,京都出现灾祸的次数寥寥。
宁皇后:“妾身也不知内情,母后还是等官家回来后,再问他罢。”
皇太后看着宁皇后,重重叹了口气。
宁皇后这个人要是真喜欢谁,便是端着一张严肃的脸,也能够让人看出几分喜爱柔情。可一旦冷情冷性起来,就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只能感到古板严苛。
皇太后想了想:“史馆的事,明面上不好大肆封赏,不过也该赏。”
她看向门外。
“听说,唐贵妃最近一直很希望,三皇子参与朝事?”
“三皇子年少有为,贵妃对他有所期许,也是正常。”
明康帝膝下的儿子说多不多,嫡长子为曾经的太子,近些年来,较为受宠的便是唐贵妃所出的三皇子。
皇太后摩|挲着念珠,笑眯眯地说道:“皇后啊,去,去把子羽叫来。”
宁皇后似乎知道皇太后想做什么,露出苦笑:“母后,子羽已经不是皇子,还是莫要……”
皇太后板起脸:“哀家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宁皇后无奈:“妾身怎敢?这便让他过来。”
鹿安清在史馆歇了几日,史馆陆陆续续来了两拨人。
第一波是明康帝的赏赐。
官家派了三皇子前来,赏赐下来的诸多物什里,包括了一枚蕴含龙气的玉佩。当时鹿安清不能见人,是史馆替他叩谢。
太史令直接将这枚玉佩给了鹿安清。
第二波人,乃是皇太后派来的。
又是晚了几日。
明康帝是个孝子,非常敬重皇太后,这些年来,除了废太子这件事上他独断专行外,从未驳斥过太后的命令。
皇太后想要令派人来,明康帝也别无二话。
只是这位派来的人选就有些令人尴尬。
——是曾经的太子公西子羽。
他是在一个午后,带着几个人,轻车简从出现在了史馆门外。
鹿安清得知这个消息时,是那时,又一刻钟后。
他刚从小憩里醒来。
医官同他说,公西子羽听闻他还没醒,就不许他们唤醒他。
鹿安清微微蹙眉:“快些请公子进来罢。”
公西子羽进屋时,他刚刚清醒了些,正扶着床边打算坐起来。
公西子羽快步走到边上搀住,眼神有些神异地看着他,叹息一声:
“鹿祝史总是这么勉强自己的吗?”
鹿安清被公西子羽这么直白的话堵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几个医官在边上闷笑,有的欠身行礼后,还大胆地点头:
“公子说得再对不过,鹿祝史着实是个爱强撑的人呢。”
还没见过谁满身黑纹,还总想着要回去的。
别的祝史遭受反噬后巴不得留在史馆或分馆内,以便禁制内的阵帮助疗伤,偏偏鹿安清的做法却与众不同。
鹿安清被他们揶揄得有些尴尬,见状,公西子羽便将其他人请离了屋舍。
他在边上坐下,缓声说道:“鹿祝史,自打城南出现异动后,父皇已经盯上了你。”
公西子羽单刀直入,第一句话,就让鹿安清的脸色微变。
“京都这些年,自打父皇登基之后,就从不曾出现过灾祸。然而你进京路上拔除了一只,城南又碰上一只,这步步紧逼也就罢了,偏偏每一次都是你遇上……”公西子羽道,“以父皇的警惕,绝对会起疑心。”
“难道官家,还能怀疑是我自导自演?”
公西子羽摇了摇头,将一个匣子递给了鹿安清。
“自导自演倒不至于,然京都脚下出现灾祸,身为祝史,你当明白这其中的严峻。”
鹿安清看着那匣子,没有伸手。
公西子羽浅浅一笑,眉间温和:“祝史,且放宽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鹿安清犹豫了一会,这才打开了匣子。
匣子内,也放置着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瞧着异常精美,入手的冰凉感,让鹿安清猛地看向公西子羽。
“这不可。”
他将匣子阖上,摇了摇头。
公西子羽:“这东西给了鹿祝史,反倒能发挥大作用。留在我身上,也不过浪费。”
鹿安清:“即便皇子,这也只有一枚,若给了臣,公子怎么办?”
公西子羽:“我身居皇城,已是全天下最安全之处。”
他见鹿安清态度坚持,便从他手中取走匣子,将玉佩取了出来。
这枚玉佩通体冰凉,其上刻有龙纹,蕴含着十足的龙气。比起祝史所佩戴的那一点气息,这枚玉佩内里所蕴含的截然不同。
公西子羽欠身,将其系在鹿安清的腰间。
鹿安清反手抓住玉佩,正要扯下来,却发现那龙气在玉佩内溜达了一圈,大大缓解了手指到胳膊的酸痛。
“鹿祝史,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要是祝史不喜欢,便丢了吧。”公西子羽轻轻笑起来,“还有……”
他的手指点了点鹿安清的胳膊。
他原本要说什么,鹿安清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无形地碰了一下。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理智上,他知道公西子羽正按着他的胳膊,可他却觉得,有人正摸着他的后脖颈。
轻轻的,好像是风拂过般。
鹿安清都不用回头。
他知道身后没人。
公西子羽看出鹿安清的神情有些不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问道: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鹿安清紧紧地抿住嘴角,那一点点的温热骤然放大,好似一下子变成滚烫的火苗,让他的皮肉都疼痛起来。
无形的手指从后脖颈一点点往下,顺着瘦削的背脊滑落到有点肉感的大|腿上。
那种感觉让鹿安清瞪大了眼,一下子滚离床面,就这么栽下去。
公西子羽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抱住,“鹿祝史!”
鹿安清抓住公西子羽的衣襟,眉间透着惊惧。就好像这个房间,除了他和公西子羽外,还存在着第三个隐形的、不存在的人。
可这不可能!
公西子羽看出鹿安清的神情不对劲,眼眸微动看向室内,他抱住鹿安清,轻而又轻地说道:“祝史,这屋内……”
“出去。”鹿安清的声音带着细细的颤抖,“公子该离开了。”
公西子羽:“鹿安清,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鹿安清如同一条被钉住的蛇挂在他的怀里哀鸣,试图逃离这怪异的狂热。
仿佛有无形的触须在屋舍内扭动,连带着公西子羽的手指触碰到的每一处,都燃烧起怪异的焰火。
不对劲。
鹿安清死死地咬住下唇,燃烧起来的烈火朝着下|腹涌去,这羞耻反应逼得他的眼角荡开大片大片的艳红。
公西子羽神色微动,旋即将外衣褪下,覆住了怀里的人。
鹿安清揪着公西子羽的衣袍,细细密密地喘息起来。吐息的热气打在这窄小的范围内,令鹿安清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羞耻,癫狂,怪异,扭曲,种种情绪令他呜咽了一声。
而后脖颈一痛,他坠入了黑甜深处。
鹿安清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他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盖着被褥,身上的衣物还是之前的,除了枕边多出一枚精致的玉佩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好似白日发生的事情,都是错觉。
他躺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坐起身来。
鹿安清神色古怪地捂住小|腹。
白日里的感觉,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在后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点燃他身体的焰火。
一分,一寸的皮肉,好似在那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感觉,仅仅是公西子羽指尖擦过的触碰,都令他敏|感到险些失态。
他手指微颤,摸上了自己的后脖颈。
在最后,应当是公西子羽捏晕了他,不然到底会发生什么,就连鹿安清一贯冷静的人,都不敢再想。
他仔细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那种怪异的感觉,有点像是鹿安清在拔除灾祸时,意识分散出去的那种无形的触须。
那种触须既然能伤害到灾祸,那是否也意味着,这种意识触须也能拿来触碰……人?
看似无形,其实有形之物。
白日袭击他的人,是史馆内某一个,也掌握了这个能力的祝史……吗?
鹿安清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史馆在他看来,也不大安全。
数日后,因着鹿安清数次请求回家休养,史馆这才派人将他送回了家。
即便如此,每日史馆还是会专门来查看鹿安清的情况。
之前是在鹿安清身上检查不出黑纹,才会让他在家中自便,这回反噬严重,史馆当然不会安心。
阿语好不容易挨到鹿安清回家,眼睛里都憋着一泡眼泪,差点就落下来。
鹿安清笑着说道:“我不是请了人回来,和你说一声吗?怎还是哭哭啼啼的样子?”
阿语扶着鹿安清往里走,嘟哝着摇头:“可郎君迟迟不回来,我都担心,郎君是不是再一次离开京城,不要我了……”
鹿安清:“你跟着我也不合适,危险。”
阿语瘪着嘴,将鹿安清安置好后,又去给他准备热水泡泡脚。
“郎君总是这么说,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是,如果我那会在的话,郎君这只脚……”
许是阿语太担心,竟将原本想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连忙停下,可是该说的已经说了许多。
他端着热水慌忙跪下来,“郎君,我,奴知错了,郎君莫要生气……”
鹿安清叹了口气,倚着床柱坐着,“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下。我这条腿废了就是废了,别再惦记着了。我都没那么在意,你何必时刻记挂着?”
阿语猛地抬起头,咬着牙说道:“就算郎君不记得,我也会记一辈子!”
鹿安清敛眉,“将热水端来罢。”
阿语这才起身,将木盆放下,还想给鹿安清洗脚。
他无奈地让阿语在外间守着,阿语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郎君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自己来做呜呜呜呜……】
阿语心里的哭声,让鹿安清哭笑不得。
除去鞋袜,畸形的左脚,便展露无遗。
鹿安清弯腰,将两只脚浸在热水里。右脚明显感觉到了舒适的热意,左脚却朦胧得好似隔了一层,感觉不到冷热。
他动了动脚趾,其上黑纹也跟着扭曲爬行。
鹿安清拔除灾祸后,之所以不想和史馆立刻碰见,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鹿安清这些年在外,遇到的灾祸不少。
次数多了,他也逐渐发现自己和其他祝史不大相同。
灾祸被分为天地玄黄几个等级,祝史自然也依着天地玄黄来划分。
他在史馆的评级是黄。
按理来说,鹿安清只能拔除黄级,遇到其他等级的灾祸也只能落跑。
可不管鹿安清遇到的是什么等级的灾祸,除了那只神出鬼没的之外,他一般都能拔除。
也一般,会招惹反噬。
黑纹对他而言,是老熟人了。
他捏着麻木的左脚,怔怔出神。这一次京都城下出了灾祸,不止是史馆,便是官家也会盯着,这件事看着小,却不会轻易善了。
可鹿安清也做不到明知危险在前,却为官家有可能的戒备,无视了周边的百姓。
他清楚自己身体的怪异,寻常的祝史未必有他这么敏|感,能够立刻感应到灾祸的出现。
啪嗒——
啪嗒——
鹿安清将脚抽|出来,放在木盆边上,弯腰用白布擦拭了一会。
罢了,那些都是晚些日子才要担忧的事。
眼下最起码,还有一点幸事。
史馆一连数日,有史官在外守着,灾祸再不曾找上门来。
不知是史馆戒备森严,还是因为门外有人守着。
不过,史馆送鹿安清回家时,也让祝史在他家附近设下了阵,以那样的强度,就算有地级灾祸闯入,也勉强能够抵抗一时。
那只灾祸,再不会来了。
鹿安清以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扬声将门外心声一直呜呜呜的阿语叫进来。
“行了,今夜让你在外头守着,行了吧?”
阿语呜呜的心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高兴地看着鹿安清。
“真的?!”
【郎君是怎么知道的不管了郎君就是这么厉害嘿嘿嘿……】
鹿安清在心里无奈地说了一句,小傻子,面上沉稳地颔首:“当然是真的。”
飒飒风声,树叶摇晃。
半睡半醒靠在外间的阿语猛地醒了过来,扶着自己的脑袋暗暗叫了一声好险。
他差点要一头栽倒下去。
外间亮着一盏烛台。
豆大的光,只能照亮周边小小的一处。
阿语借着这小小的光亮起身,朝着内室看了一眼。
屋内静谧无声,郎君应当还在熟睡。
那就好。
鹿安清离开京都多年,刚回来时,阿语也有些担心郎君会不会变了。
可阿语还是一直留在鹿家不肯走。
毕竟郎君离开京都这么多年,每年都会惦记着送银钱回来,再怎么样,郎君也不是坏人。
阿语宁愿在这小院里守着,也不愿意回本家,或者自立门户去。
当年要不是郎君,他也活不下来。
后来也说明,郎君,还是郎君嘛!
阿语搓了搓自己的脸,寻思着再眯一会,就是这天气怎么这么奇怪,这大夏天的怎越来越冷?
他搓着自己的胳膊哈气,惊觉自己嘴边吐出来的居然是白气!
这可是六七月!
阿语发现不对,眼角的余光一瞥,突然发现,墙上不知何时挂着一道扭曲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
阿语猛地从软塌弹起来,脑袋惊慌地四处查看,怦怦乱跳的心好像要窜出来,吓得他手脚无力地捂住心口。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狂乱地看了一圈,发现安静无声,只有自己刚才那句惨叫后,这才发现这是自己做了噩梦,被魇住了。
“……阿语,怎么了?”
内室传来鹿安清含糊的声音,好似是被阿语的尖叫给吵醒了。
阿语连忙开口:“郎君,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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