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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白孤生)


……这是,这是被狗啃了吗?
鹿安清刚想努力把自己挪到屏风后去穿衣裳,就见门外的脚步声轻快,由远及近。
鹿安清悚然,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从他醒来到现在,他的耳边都是令人安心的寂静,这种无声无息的感觉非常难得,却也意味着——
门被轻轻推开。
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外,一双清润略带惊讶的眼眸和鹿安清撞上,当即露出几分惊喜与高兴,温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醒了。”
我死了。
鹿安清面无表情地想。
公西子羽衣裳得体,优雅华贵地站在门外,他鹿安清赤身裸|体,不堪入目地立在门内……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来着……
他有些崩溃,更羞耻得无地自容。
公西子羽却宛如不知何为羞耻,何为礼节,他端着热汤跨过门槛,将东西先放在了桌上,而后转身看着鹿安清:“我去为你取衣物来。”
鹿安清这手都不知要挡在哪里,最后脸都是木的,绝望地看着公西子羽淡定地取了衣服,又淡定地回来,甚至还想淡定地给他换上。
鹿安清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抢过公西子羽手里的衣裳想自己穿,滋啦——
又一声清脆的响声。
衣服裂了。
公西子羽见怪不怪,脸上的微笑甚至没有半分变化,“你刚醒来,力量会有点无法控制,这非常正常。”
鹿安清:“……”
这不正常。
他感觉自己像是死去了一回。
公西子羽重新取来了衣裳,“我来?”
鹿安清法接受公西子羽伺候他穿衣,更无法接受自己赤|裸的模样。
最后,公西子羽用被褥包住了鹿安清,就只露出一颗脑袋,恹恹地。
他注视着鹿安清微低着头的模样。
男人耳根羞耻到爆红,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的模样,落在他的眼前,却有着某种……叫人焦躁的痒痒。
那模样看着可怜又可爱,羞愧到恨不得昏倒,却又不得不勉强着,挣扎着清醒……当鹿安清深陷在理智与情感的拉扯时,却往往是最让人难耐的时刻。
他很喜欢……那个时候的鹿安清……
怪异、不可诉之于口的欲|望,让公西子羽的微笑越发温柔。
公西子羽在床边坐下,帮着鹿安清漱口,然后又端来刚才备好的热汤,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这是第一次做这些,也不知道,会不会适口。”
鹿安清在被褥里窸窸窣窣:“……我自己来。”
公西子羽敛眉,有些担忧地说道:“真的可以吗?”
鹿安清:“……我自己来!”
公西子羽将碗递给鹿安清,他蠕动了一会,伸出胳膊取了过来,他虽然浑身难受,但这种难捱的感觉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以前在外面拔除灾祸的时候更加为难。
他低着头,慢吞吞地吃着,感觉到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力量。
最起码,他端着碗,拿着勺子时,不会把这些脆弱的器具给掰碎。
不过这热汤……
“公子是第一次做?”
“的确是第一次。”公西子羽苦笑着叹息一声,露出被烫红的手背,“略有笨拙,还望鹿祝史莫要笑话。”
“上药……”
“已经涂过了。”
鹿安清沉默地吃着热汤。
这气氛有些尴尬,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能埋头苦喝。
公西子羽仿若没有觉察到空气里蔓延的僵硬气氛,温和地说着话:“宫内,我已经让人去为鹿祝史告假,祝史莫要担心。”
“告假?”鹿安清微愣,看了眼公西子羽,“官家,没有找公子吗?”
公西子羽:“找了。”
他镇定自若,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
鹿安清抿唇,他骤然出宫,公西子羽还和他在一块,这不管怎么看,对公西子羽而言,都是个大|麻烦。
再加上,明康帝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公西子羽,也怀有疑窦,想要审问一二……
“祝史莫要担心,”公西子羽好似知道鹿安清在想什么,语气温柔地笑了起来,“昨日,整个京都上下的祝史,都察觉到了异变,所以,为了搜查这异变的来源,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件事。”
“异变?”
鹿安清惊讶抬头,他为何没有察觉?
公西子羽颔首,微笑着说道:“正是,据他们所说,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威压震慑着他们,有些祝史还不由自控地追随着那股力量,差点闯出城外去呢。”
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若非说话的人是公西子羽,鹿安清会以为被消遣了。
昨日,强大的威压,祝史……
鹿安清不知不觉将热汤给喝完了。
不得不说,公西子羽虽说是第一次做这些,可是看起来很有天赋,吃着非常甜美,就是不知为何有一点腥味,但也足以。
鹿安清自己的手艺也是不错。
毕竟在外行走,不是总能赶上吃喝的店,就只能就地自己解决。
他将碗放到一边,舒展,收紧,舒展,又收紧,如此重复几次放松手掌,发现不再会失控弄坏东西后,连忙请公西子羽避让到一边去,速速将衣服给换上。
鹿安清决定要将今日早上那尴尬的场景全部都抛之脑后,再记不得。
待鹿安清换好衣裳后,他听到门外有细细的交谈声。
他不是刻意要偷听,只是公西子羽和那人说话时,明显也没打算避让他。
“……公子,官家正因为连日来的事情动怒,加之无法在思庸宫找到您,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官家的脾气不好,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祝史们还在城内四处搜查,不过这里是鹿祝史的住处,他们不敢乱来。但已经有人怀疑,昨日的事情,是鹿祝史所引发,所以……”
“是我引发?”
鹿安清推开门,蹙眉看着门外交谈的主仆两人。
非石见了鹿安清,连忙欠身行礼,恭敬地问候:“仆见过鹿祝史。”
鹿安清没纠结繁文缛节,跨过门槛将他给拉了起来,“你方才说的,是何意?”
非石有些困惑地看着鹿安清,又看了眼不说话的公西子羽,“公子还未与鹿祝史提及吗?因着昨日的动荡,眼下祝史仍在搜查……”
“你说此事与我有关?”
非石看起来更加茫然,“不是……您吗?可是,昨日的路线,的确是……”
“好了,非石,你去外边守着。”公西子羽温和打断了非石的话,“余下的,我同鹿祝史说便是。”
非石后退一步,朝着他们行礼。
然后转身离开。
公西子羽牵着鹿安清的胳膊,重新回到屋内。
鹿安清是直到坐下时,方才觉察到这点。
……这种感觉很奇怪。
鹿安清习惯了独来独往,很少与人搭档,也少有身体接触。
如公西子羽这般自然而然触碰的姿势,若是换做别人,还未靠近鹿安清,就会被他下意识避开。
然如今,他却是迟钝到非得看到,才能反应过来?
公西子羽自然松开手,拎起茶壶为彼此斟茶,淡淡说道:“昨日京都的异动,的确是鹿祝史与我引起的。”
他将茶水推到了鹿安清的手边,叹息一声。
“我并未料到这点,反倒差点害了鹿祝史,实在是……我之过。”
鹿安清在短短时日内,接连听到公西子羽数次歉意,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摩|挲着茶杯,沉默了良久。
“那个结合……”
他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西子羽:“我年幼时崭露头角,后来得老师教诲,掌握了些许能力。而后,便开始偶尔能看到那些东西。”
鹿安清和公西子羽心知肚明,公西子羽能看到的是何物。
“起初看起来的确如灾祸,后来,我却发现,那是神有神异者才有之,如同触须,却又不同。”
“何为不同?”
“明武,与江臣的不同。你,与我的不同。”公西子羽低低笑了起来,“祝史里有擅长与灾祸争斗者,便有不擅长者。在我看来,我与江臣,应当是一类。
“而结合,原本是我的猜想。
“我猜想,这些不同的力量,应该有不同的运用。而不同的人之间存在的互补,交融,我称之为……结合。”
“可他们……”鹿安清的眉间略有疲倦,“并无法做到这些。”
明武和江臣都不存在。
仿佛公西子羽和鹿安清是两只挨挨蹭蹭的怪物,只有他们才有如此这般诡异的存在。
公西子羽微微一笑:“原本只是他们能力不够。”
“原本?”
鹿安清敏锐地抓住了公西子羽话里的重点。
“原本。”公西子羽颔首,温柔清浅的目光落在鹿安清的身上,声音好似缓缓流淌的水流,令人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可昨日,你改变了这一切。”
鹿安清揉着额头,昨日的事情,因为处在高热里,如今想起来,总是非常模糊。
最清楚的,当然是眼前这个人。
哪怕是现在,鹿安清还能感觉到心口涌动的占有与保护。
“我的”,仿佛他的本能还在这样叫嚣着。
可这与鹿安清的理智相悖。
昨日如果是在清醒的状况下,他是决定不会答应公西子羽,也不会做到……那个地步。
鹿安清到底是个克制守礼的人,如此之事,本就违背人伦,他自己遭罪便是,何苦将公西子羽拉入沼泽?
一想起昨日的事,鹿安清便忍不住蹙眉。
可在那之前,跳出他和公西子羽之外的事,便是模糊一片。
但也不是……
完全没有记忆。
他记得自己离开皇城,记得他摇摇晃晃,却又快如闪电地穿行在人群里,他记得……在他途径几处宅院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了某种……血气涌动的触感……
仿佛有人被他所牵动,连着气血都在翻涌。
他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只是那样的感觉相对于那时的鹿安清来说,仍是太浅淡了些,他满心满眼只余下狂热吸引着他的存在。
鹿安清面无表情地将那部分给推开,努力专注在眼前的正事上。
“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明武。”
公西子羽颔首,“清晨他来过一次,不过,我屏蔽了他的感知。”
“……何意?”
公西子羽笑着看向他,朝着他伸出手去,然后,轻轻地落在了鹿安清的胳膊上。
鹿安清微微瞪大了眼,意识到自己根本毫无感觉。
在他的感觉里,根本没有东西碰到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鹿安清沉思,注视着他们触碰到的部位,小心翼翼地抚上公西子羽的手。
如今摸着,又有感觉了。
“我能屏蔽掉旁人的感觉,这也是和你临时结合后,我所能做到的事情。”
鹿安清:“……”
公西子羽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坦然的?
他真的很想学一学他的脸皮。
鹿安清有些僵硬地送开手,又下意识想要往回伸,却猛地被公西子羽的手抓住。
那只手干燥,温热,坚定。
伴随着公西子羽淡淡的笑意,“鹿祝史,我不曾婚娶,也不曾有过他人。虽比祝史年幼几岁,却也有几分薄产。昨日之事,虽是意外,然也在你我之间,有了见证。”
公西子羽越是往下说,鹿安清就越是汗津津。他的神经紧绷,连带着呼吸也有些微颤。
“不知祝史,可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夜色深沉,星光稀薄,淡淡的云雾遮掩了稀少的星星,便连大地都一起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里。
鹿安清辗转反侧。
他如今歇息的地方,自然不是那间无法入眼的屋舍,哪怕经过了清扫,可是等新的床榻打好运来,也得再等些时候。
今晨和公西子羽那尴尬的交谈结束后,鹿安清就进宫告罪去了,那时,徐舟与他一起,都算是挨了训。
鹿安清也是那时才知道,那个追随着气息闯出城外的祝史,就是徐舟。
有徐舟这个切实的例子,鹿安清的理由便不算是借口。
鹿安清是不喜撒谎,却也不是不会撒谎。
他不想给公西子羽惹麻烦,也不想将昨日的事情交代出去。
不过一夜,鹿安清敏锐地感觉到,明康帝的气息又浑浊了几分,仿佛身体不可避免地衰老下去。
要是一直如此,无能回力,那明康帝顶多……
还有一年的寿数。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明康帝对于能用的人才,都比较体恤,鹿安清和徐舟都被免去了一日轮值,让回去好好歇息。
不过在离开前,官家又派了人,将他们所遇所见的事情问了又问,细细追查到了每一个点。
徐舟看起来有些颓废。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在鹿安清身旁时,还不住嘟哝:“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真是不能做人了。”
“说不得,你才是那个最敏锐察觉到异变的人。”鹿安清淡淡地说道,“那之后,还要有赖你来彻查。”
徐舟苦笑了一声,“彻查?不是彻查我便好了。你是不知道,官家原本就不信任史馆,”他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几分,“在官家的身边,另有一批人,那些,才是官家的心腹。”
徐舟的话听起来有几分羡慕。
这也难怪。
在明康帝的身旁出没,对于祝史来说总归是有利的。
为了这个原因投奔明康帝的祝史也有之。
毕竟比起上两代帝王,明康帝虽不信任史馆,可是对祝史这股力量,还是眼馋的。
此间事了,鹿安清拖着瘸腿回去,发现那凌乱的屋舍被整理得差不多,想必是公西子羽善后的。
一想起他,鹿安清就有些不自在。
他叹了口气,揉着脸,不再多思,寻了侧屋去休息。
结果一连躺到晚上,那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既然睡不下去,不如去好好试一试自己的极限。
太史令对于大半夜找上门来的鹿安清有些无奈。
尽管这已经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场景,但他还是推开门,示意门外的男人进来。
“又不是小时候,这般毛毛躁躁。”
“我想请您,再给我做一次测试。”
鹿安清慢吞吞地跟在太史令的身后,步入他的小院。
他知道太史令这个时候,从不睡觉。
或者说,他很少看到太史令入睡的模样,不论何时何地找他,太史令都是清醒着。
小院内灯火通明,鹿安清有些时候没来过,可看起来这院内的模样都仿佛凝固在岁月里,从未有过改变。
“如果我给你做测试,那你的等级也会同步到史馆内,确定吗?”
太史令笑了笑,捋着胡子懒洋洋地说道。
“这并无差别。”
鹿安清低声说道。
不管他是怎样的等级,该拔除灾祸的时候他从不曾退缩过,是地级也好,是黄级也好,这都……没有干系。
太史令淡淡瞥了他一眼,“那就半月后再来找我,刚好史馆内也有新人。”
他示意鹿安清坐下。
“然后呢?”
“然后?”鹿安清装傻。
太史令哼笑一声:“你大半夜来寻我,就只是为了这么一句?”
那何必要避开史馆内其他人的耳目。
鹿安清沉默了一会,慢慢地将自己和公西子羽的事情说与太史令听。他说的不多,也不够准确,仅仅只是最浅层的部分,却让太史令缓缓地皱眉。
这位老者活得时间太长,也见识过太多的事情,能让他动容的事态少有。
过了许久,太史令捏着眉心,慢慢说道:“安和,大公子,不是寻常人。他的身上,或许有些……不妥之处,你与他走得太近,并非好事。”
鹿安清:“您并非厌恶他。”
“大公子为人如何,朝野都清楚。官家膝下,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哪一个皇子能够与他争辉。”太史令叹息着说道,仿佛还能想起当年公西子羽为太子时的模样,“可是,为何官家明知道,大公子才是最好的选择,却偏偏要废除了大公子?”
鹿安清想起那一日,所感觉到的,来自于明康帝的恐惧。
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
只是肉眼一见,就仿佛身形聚散,一切都要崩溃的惊惧感。
这些全都是明康帝那一夜,在公西子羽身上所 感觉到的。
鹿安清不知数年前的深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明康帝如此惶恐,立刻厌弃了太子,然……
太史令今日重提此事,并非只是为了告诫。
“大公子很危险,在他身上,或许存在着,远超乎灾祸的危险。”
太史令活了这般多年,说出来的话,所感知的征兆,从未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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