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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白孤生)


自打启明殿出事后,明康帝屡次有这种感觉。
年老,衰弱,无助。
仿佛一瞬间意识到了岁月的流失,而他已经不再年轻。
有什么事情,彻底失去了掌控。
明康帝挥退了藏影,注视着从门外进来的太史令,他脸上该死的纹路,从一年前到五年前再到十年前二十年前,都是一样的,仿佛一个不老的怪物。
“你知道,出了何事。”
明康帝笃定地说道。
若非如此,太史令不会提出如此刻意的说辞避出去,仿佛就是为了给皇帝一个说话的空间。
太史令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他抬头看着明康帝。
太史令已经算是三朝老臣。
他是从元起三十年,一直到现在,都稳坐在太史令这个位置上的老人。
“官家,您记得,元起三十年,神教为何会覆灭吗?”
突兀的,太史令欠身,苍老的声音带着岁月的回韵,令明康帝缓缓地皱起了眉。
元起三十年,神教。
这是一切民间神异销声匿迹的开始。
鹿安清在走。在跳跃。在飞。
他的能力赋予他更多不可捉摸的举动,谁都没能看到他,哪怕他就在街道上穿行而过,就像是个高热病人,却依旧畅通无阻。
他的能力在不断扩散,掠过之处,无数拥有能力的人奇异地抬起头。
好似浑身的气血也随着沸腾。
他没有目的。
却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被他无意识归属于领地的地方,那个小小的鹿家。
在外漂泊十年,鹿安清一直居无定所。
他没什么独占欲,也没什么固定的住处,有的只是年复一年在各地行走,仿佛活着,就是为了拔除灾祸。
可游子仍有眷念。
不大不小的宅院,便是他的家。
哪怕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
他飘飘忽忽地回到了鹿家,站在门口,他轻轻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阿语留下的气息。
最近他让阿语休息几日,他应该回到自己家去了。
空气里仍然残留着他的气息,不过并不浓郁,更多的,是鹿安清自己的味道。满满当当的,是他的家,他的领地。
他穿过了大门。
回到了正房。
鹿安清很热,他热得额角渗出了少许薄汗,眼角仿佛灼烧般艳红起来,连吐息都带着高热的温度。
他在颤抖。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太听话,某种狂暴的欲|望在他的心里跳跃,逼迫着他伸出手,想要将某种东西牢牢锁在身边。
“鹿安清?”
公西子羽的声音平静又轻柔,好似夏日的凉风,又仿佛摇曳的菡萏,在荷塘深处蛊惑着贪凉的行者。
“……公西,子羽?”
高热让鹿安清有些分辨不清现在身在何处。
但他还记得,之前提议的精神结合……不得不说,他不能完全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确从感官失控中清醒了过来。
……虽然不知,现在这般模样,究竟是好是坏。
“我们的结合成功了一半,所以平息了你的失控,但是,也因为没完全成功,所以才会让祝史这般为难。”
温温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好似公西子羽就在身旁。
模糊到看不清的视线的确捕捉到了一个人影,鹿安清下意识伸手挥出去,一拳打在对方的手掌上。
“鹿安清。”
【鹿安清。】
几乎同时响起来的声音,仿佛双重叠奏。
重重叠叠,隐隐绰绰。
好像是两个人,又仿佛是一个人。
鹿安清猛地晃了晃脑袋,踉踉跄跄地后退,撞上门。
“公西子羽?”
他再度迷茫,犹豫地念出这个名字。
“是我。”
公西子羽在他的脑子里这么说,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鹿安清。
眼前模糊到看不清面孔的青年微微一笑,猩红的眼眸仿佛怪异的宝石,镶嵌在不该有的地方上。
收拢了诡谲外表的他站在鹿安清的面前,露出了异样的微笑。
完美的人皮兜住了蔓延的恶意,却挡不住他们皮肉接触时滚烫燃烧起的火焰。
真是奇妙。
他也感觉到了那种蔓延的热意。
他用“得当”的,属于“人”的方式,重新抓住了鹿安清的胳膊。没有排斥,没有抗拒,没有厌恶,有的是朦胧的一瞥,好像他是随便的什么,无关紧要……
他低头看着鹿安清下意识反握住的动作。
手指,贴着手指。
更正,不是什么无关紧要。
可怜的鹿安清抓着他,紧绷的力道,好像在抓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结合尚未完成,不仅需要意识深层的融合,也需要身体的结合。”
“身体?”
鹿安清的理智和本能在拉扯。
他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可这是“我的”领地,身边是“我的”结合者,他们还有一场“未完成”的结合……
“是的,你的身体正滚烫得如同火烧,你正在高热,这是我的错,安和,我本该注意到这点……”温柔如水的声音低低呢喃,“让我帮你,我可以让你……”
含糊不清的水声。
帮助……
“莫怕……这不是彻底的……标记……”
声音逐渐远离,捉摸不清。
怪异的摩擦声带着刺耳的嗡鸣,好像屋内有无数扭曲爬行的触手,流淌着粘稠浓密的蜜汁,无处不在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鹿安清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颤,还没等抓住,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他的神经敏锐地提醒着他,又被无数包裹的危险刺激到疲乏无力,只余下无法遏制的冲动。
我的……
鹿安清的喉咙干渴得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咽着尖刀,他的眼睛变得漆黑无比,只余下纯粹的本能。
我的。我的东西。
蓦然而生的独占欲膨胀到了叫人害怕的地步。
美好和欢愉的颤栗在意识里泛起,神经被无数怪异的触须波动,好似身体成为了操控的乐器,他的耳边,是公西子羽温柔低语的声响,那是丰润流淌的温泉,一阵阵拍打着鹿安清的屏障。眼前,是模糊不清的人影拥住他,略显粗暴地除去他的衣物。
湿|吻一路蔓延到肩膀,然后,重重咬了下去。
怪物餍|足地啜饮。
意识里,雪山彻底崩塌,如同洪流淹没了小小的囚牢。
“我会帮你。”
【鹿安清。】
重重叠叠的声音如同双重束缚,恍惚以为是两人。
如同恶魔低语,如同鬼魅丛生。
【作者有话说】
三合一更新啦,贴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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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从原明帝再到新德帝, 他们对待神异都是格杀勿论的态度。
只要不归属于史馆, 全都是异端。
直到明康帝继位后,这样的局面少了许多。
明康帝有自己的心思。
他渴望这股力量。
却又不相信任何人。
他并不相信史馆, 更不信任太史令,若非不得不使用史馆的力量, 若非藏影还不足以和史馆抗衡, 若非还有灾祸在外不断逼迫,明康帝不可能留着史馆。
他多疑, 猜忌, 妒恨……
是呢, 妒恨……
在拥有真龙之气, 可以制衡史馆的同时, 明康帝对史馆拥有的能力十分妒恨。可在那之中, 有几分是因为太史令……尚未可知……
太史令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微闭着眼摇晃。
跪坐在他边上的史官朝歌轻声细语:“太史令, 皇城中, 显然出了事。”
不然, 明康帝不会这么突然将他们赶出来。
“是出了事。”太史令并未睁开眼,“不过, 这是官家该担忧的事。”
朝歌在心里苦笑, 这便是明康帝不喜太史令的原因, 这位老大人看的太多, 知道的太多,活得太久,对于人间帝王,总是少了几分敬畏。
“不过……”
老者缓缓睁开眼。
朝歌随之皱了皱眉,看向车门处。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谁敢拦着史馆的马车?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鹿家的人。”
车夫低声说道。
太史令平静地说道:“继续走。”
车夫得了长官的吩咐,原本放慢的马速又提起,朝着拦在前面的队伍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面对根本没有停速的史馆马车,拦路的人到底是没有胆量,忙不迭地让开了道。
为首的人脸色微白,注视着悍然走过的史馆马车。
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大郎,可要我们……”
男人皱眉,厉声说道:“莫要犯蠢!”
他们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合适,没起冲突算是不错,要是真的闹起来,真想将命交代在这里不成?
史馆在外行事,本来就有豁免的资格。
要是真的惹急了他们,说不定连命都交代了。
侍从有些不解。
既不追上去,那他们又为何要特特拦在这里?
鹿途攥着马绳,有些漫不经心,却又有些焦虑地说道:“要的是一个表态,又不是真的交谈,然这太史令瞧着……”
对他们鹿家,是有几分不满呐!
“那为何不直接去找那鹿安清?”
他们离开那处,鹿途放纵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
一瞅着他们的面孔,街道上的摊贩百姓也只能自行避让,免得冲撞了这了不得的魔星。
鹿途呵斥道:“你以为我不知?可父亲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允许,不可登门。”不然依着他的性格,早就将鹿安清给绑回来了,岂会容忍他继续冷待?
“鹿安清真是好大的威风,几次三番将人赶出来,是当真不要命了……”
鹿途心里对鹿安清这个堂弟异常不满。
父亲不过是个依附在鹿家下过活的庶出子弟,倒也识趣,偏偏生出个刺头。
他骑着马在街上溜达,眼尖瞥到流芳楼上,临街包厢坐着个熟悉的面孔。他掐指一算,原来今日是那人休沐,鹿途一喜,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随便朝后一丢,就登登登闯进了流芳楼,一直三楼包厢外。
白彦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疼。
鹿途大笑着闯了进去,挥开胳膊笑眯眯地说道:“白子路,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见到我,还不高兴?”
白彦苦笑着说道:“高兴,我高兴还来不及。”
鹿途是世家子弟,白彦是父亲高官,虽然出身背景不同,但父辈关系尚可,打小的时候就认识。白彦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与他们一起纵马长街的少年郎,鹿途也不知道是何时起,好像是突然一瞬,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白彦一步步成为了步军统领副手,开始忙碌起来,也好似与他们没时间来往,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
鹿途也有官职,不过是个挂名。
去与不去,也都是一般。
他坐在白彦的对面,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皱眉:“你当真是被你那迂腐的爹给养坏了,都来这地方了,怎么连点好酒好菜都没吃上。”
他招呼了小二,将东西满满当当地点了一桌,记在了自己的账上。
白彦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慢吞吞地说道:“你点这般多,也不怕吃坏了肚。”
“吃不下就赏了外头的,不知几多人腆着脸在等。”鹿途笑嘻嘻地耸肩,“你摆着这张臭脸是为何?我方才远远在楼下就看出来了。”
白彦沉沉叹了口气。
鹿途一拍手:“是不是前些日子的事?被罚的你上官,又不是你,你吃不了挂落,放心罢。”
白彦:“这是排查不力。”
鹿途撇了撇嘴,“那些奇异怪状的东西,又不是我们要面对的,你着什么急,总会有人去处置的。”
鹿白彦挑眉,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你明知……这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面对的……”
隐晦,不能道之于口,窃窃私语,收敛其行。
即便是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那些心知肚明的秘密说出来。
不可言。
不可妄语。
“谁都怕死,可不也一堆人打仗做将军?”鹿途摊开手,“那些……再可怕,也会有人挡在前面,怕什么!”
理所当然,漠不关心。
这是最常见,也最寻常的态度。
史馆是什么?
这个秘密,在权贵里切切流传。
没有人高声,也无人敢于多嘴。
知道得越多就越有恐惧,知道得越少……就如鹿途这般,理所当然。
白彦垂下头,失去和鹿途再说的兴趣。
“我听说……”可他不想说,有的是人想说,鹿途看着端上来的热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之前,和鹿安清见上面了?”
“嗯。”
鹿途囫囵吃了口肉,“怎么样,丧家之犬……”
啪嗒——
白彦将筷子轻快地放下,却有刺耳之声。
鹿途皱眉看向白彦,看到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没蔓上眼底。
“他很好。”
“是啊,他很好。”
肃穆的街道排列着几多深宅大院,在这重重叠叠的树荫里,错落有致的小院分布在绿意里,掩映着来往的人影。
一处高墙之中,雅致的屋舍里,有位中年男人举着一张轻薄的纸,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看清楚上头的字迹。
他身材有些微胖,却风|流华贵,带着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姿态。
鹿禾随手将纸丢到笔洗里,墨痕逐渐在水里荡开。
这几日,鹿禾告了病在家歇息,不过瞧着这红光满面的模样,倒也看不出几分病色。
他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几步开外,还站着一个高瘦的青年。
“……他过往的行踪并不隐蔽,但也不如意,经常在外奔波,少有停留的时候。属下追着他出现过的地方一路查过去,目前来看,东西南北,他都曾有走动。”
鹿禾:“一个瘸脚的跛子,能在十年间走遍这么多地方,的确是有能耐。”
“属下以为,鹿安清在祝史内,理应也是厉害人物。”
鹿禾叹息了一声,背着手转身。
“我何尝不知呢?”
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倒是走了眼。”
鹿禾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遗憾。
火光在燃烧。
小小的身影缩在囚牢里瑟瑟发抖,从未见过火,也不曾瞧过外面的孩童,根本不知这熊熊燃烧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漂亮的红色遍地都是,无情地舔舐着一切。
他在火光中,听到了孩童窃笑。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都烧起来了——”
鹿安清霍然睁开了眼。
滋啦一声,手底的布料被他轻轻一抓撕开了。
他沉默地低头,发现这是……他的床?
混乱不堪的床榻上,有些不堪入目的痕迹,连带着床柱都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能倒下来。
上面歪歪的裂痕如此崭新,看着……
像是被鹿安清掰裂的。
鹿安清:“……”
记忆开始缓缓浮现。
他被人抵在床头,做出羞耻难堪的姿势,迷乱中,他一只手抓住了床头的柱子,原本是要挣扎,然不过用力扣紧,木头就发出了惨叫的断裂声。
……后来是怎么了?
迷糊只记得,有一只湿冷的大手扣住了他的手掌,缓缓地将五指插|入鹿安清的掌心,肉与肉交握的瞬间,令混乱的他不敢再用力……脆弱……血肉是如此脆弱,容不得半点轻忽……要保护……怪异涌动的保护欲在高热的鹿安清心头闪烁,叫他有再多的力气都不敢使出来。
鹿安清咬牙,将那些可疑的呻|吟声驱逐出去。
勉力坐了起来。
最开始的感觉是痛。
四肢仿佛被揉碎的酸痛。
然后是有些奇怪的酥|麻,缓缓流淌在血肉里的怪异触感还带着回韵,让鹿安清意识到的瞬间,就满脸羞红。
他头疼看着凌乱不堪的屋舍,快要塌了的床就不说了,衣服一路从门口脱到床边,奇怪不明的液|体也非常可疑,更别说,只要将目光瞥去,一些奇奇怪怪肢体纠缠的画面就会猛地出现在鹿安清的眼前。
鹿安清心里哀叹一声,捂住了脸。
连这轻轻弯腰的动作都让身体无声惨叫了起来。
身子骨真像是被拆散又拼起来一般。
鹿安清扶着床踉踉跄跄站起来,刚往前走一步,左脚酸软的感觉就让他露出了苦瓜脸。
这般身体赤|裸的感觉,让他非常不适应。
偏偏放眼望去,又没合适的衣裳可捡,再看到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鹿安清眼睛都烧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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