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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的土匪夫人来了(进亦忧)


左离见伙计似乎还要等着他出来的意思,“你先忙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伙计走后,左离寻着记忆中角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和白叶聊得火热的阎君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左离出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见我马上要和别人共度良宵,不是应该哭着闹着,求我别走吗?
难不成是面子上抹不开,让我去哄着他?
会不会是和白叶演的太过头了,以为我不要他了,找地方偷偷抹眼泪呢?
阎君山心里有事,和白叶的聊天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越琢磨越起疑。他这瓜子仁都剥了一大推了,吃瓜子仁的什么时候回来啊?
阎君山转身对周海道,“去找找。”
没过多长时间,周海一脸惶恐地回来了,蔫头耷脑的站在阎君山面前。
阎君山见周海没把人带回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脸色倏变,怒问道,“人呢?”
阎君山的一声怒吼,惊得近处看戏的人,纷纷离座,荷枪实弹的一排警卫兵往那一站,就已经够唬人的,这阎王暴怒,再把他们看热闹的给突突了,他们惹不起,走的起。
坐在阎君山身边的白叶被这突然的怒吼声吓了一大跳,捂着耳朵,算是胆大的豪杰,没有离开只是坐的远了一些。
阎君山对左离什么心思,周海都看在眼里,以往少帅的情人走了他都想不起来是谁,也没见把人软禁起来,达到寸步不离的地步,或许这个左家寨的大当家,对少帅来说是有些不一样。
话又说回来,还不是他自己作的,把人给作没了。
时下,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少帅指不定怎么责罚他们呢,多说多错,周海只回答三个字,“不见了。”
“不见了?”阎君山像是没听懂周海的话轻声又问了一遍,又像是不相信左离会离开,左离已经接受了他,没理由走的。
阎君山像是丢了魂一样,瓜子也不剥了,眼睛虽然盯着那已经堆成小山似的的瓜子仁堆,目光却涣散地找不到焦距。凌厉的脸部线条紧绷,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场,夹杂着淬着寒冰的戾气,让人无法直视。
阎君山不觉回想近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底猜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可能,左离不喜欢他,之所以答应留在他身边,也只是伺机离开他而已。
阎君山继续对周海吼道:“人不见了,还不快去找!”
逃过一劫的周海,一溜烟大步离开。
阎君山和左离之间的内情,白叶不清楚,但从阎君山对那冷美人的态度,能看出来,阎君山是上了心的。
阎君山一个眼神白叶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和阎君山合谋把人气走了,回头阎君山找不到人,定会找她算账。
白叶才不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没抓到鱼,反倒是惹得一身腥的买卖。
白叶对谄媚一笑,“少帅,冷美人该是心里有你,不然也不能稍一试探就吃醋躲起来了。”
“你先晾他两天,说不定过两天人就回来了,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主动权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白叶到底是玲珑心思,有左右逢源的本事,嘴巴厉害的能把死人说活。
虽然出的不是什么好主意,甚至给阎君山出的主意还有点馊,但阎君山就是爱听,心底舒坦不少,那点疑心左离假意和他在一起的小火苗,一下子被白叶这番言语所浇灭。
尤其是那句“心里有你”阎君山听着别提多顺耳了,状似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白叶见阎君山神色缓和,面上似乎带着笑意,乘胜追击,“当然是真的,您啊就是没谈过恋爱,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甭管男人女人都吃这一套。”
“我和你说啊,你若是心疼他,怕他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我白叶可以设宴向他赔罪。”
“你们两个人之间问题,肯定在你们自己身上。”言外之意,人走了,丢了,跑了,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是你阎君山把人弄走的,跟她可没关系。

第十八章 噩梦
左离回到在海阳城落脚时租住的小院子,水仙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身边堆着有一大堆待洗的衣服。
不过是十几天不见,水仙面颊红润,脸上也多了些肉,同他初见水仙时那瘦成皮包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时相比,看起来可大不一样了,气色也好了很多,更像是寻常女儿家该有的娇俏样子。
左离早把水仙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到水仙的变化,心里还挺欣慰。
左离出声提醒,“水仙!”
水仙停下洗衣服的动作,循声看过去,见左离突然出现在门口,怔楞一下,眼眶越来越红。
半晌,水仙嗫嚅着说道,“左大哥,我还以为你……”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左离心里轻叹一口气,水仙大抵是被亲人抛弃惯了。见阿三离门之前,他只说有事,不用水仙等他。他连着十几天没回来,水仙应该是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左离走进院子,笑着对水仙说道,“傻丫头,哭什么,我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一段时间,回来晚了些。”
水仙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皮,诧异地看着他,“真的?”
左离矮下身,摸了摸水仙的脑袋顶,“我都回来了,还能有假?”
左离垂眼看到,水仙手搓得通红,水盆里那些衣服的款式和尺寸也不像是水仙自己的,“你在帮人洗衣服?”
水仙点点头,手指搅弄在一起,“我、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养活自己。”
“你是我妹妹,不用你做这些养活自己,你缺钱找我要就是。”
还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就连死去的叔叔也只是说,女儿家要勤快,不能拖累家里人。
水仙水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只能是妹妹吗?
不等水仙说什么,左离转身进屋,边走边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水仙擦了擦手,站起身,“我这就去做。”
左离下山的时候只带了两只枪,还被阎君山那个不着调的浪荡子缴了,总不能用他的赤手空拳去找严方。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余下的钱,两支枪不够,一支尚有剩余。
左离撇了一眼正刷洗碗筷的水仙,严方寿宴一定会加强警戒,他若是能活着回来,一定认下这个妹妹,将来为她寻得一门好亲事。
若是不能回来,大致是天意,老王爷泉下有灵,他也算是尽孝了,水仙孤苦伶仃,无人照拂,又是女儿家,总要留点钱傍身,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近日同阎君山周旋的心累,左离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下了。
“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
嬷嬷一边催促丫鬟准备梳洗用品,一边手脚麻利地给还没睁开眼睛的离柏穿戴衣服。
天还没亮,离柏便被嬷嬷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只为给安王爷每日的请安。
好不容易熟悉穿戴完毕,离柏半睡半醒的状态,早晨天气凉,嬷嬷特意给他多加了一件枣红暗纹绒面披风。
柏离睡眼惺忪地往王爷院子里走,还没进安王爷院门便和从里面出来的阎方打了个照面。
离柏站在距他不足三丈远的地方,按规矩,严方是门客,当给离柏行礼,可严方却行色匆匆,看起来很慌张的样子,直接无视这个王府的小主人径直离开了。
站在离柏身后的嬷嬷气愤道:“哎~阎先生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啊!亏得王爷奉他为上宾。”
离柏虽生在王府,却对那些繁冗复杂的礼节不甚在意,只是很奇怪这天还没亮,为何严方会出现在王爷的院里。
今天似乎哪哪都透着古怪,就连平常伺候在王爷院里的小厮也不知哪去了。
左离跪在王爷屋门前扬声道:“儿瓜尔佳离柏,请阿玛安!”
寻常,离柏说完请安词,安王爷要么打发他直接走,要么开门让他进屋,问询功课,或父子间闲聊几句,总之不会让他久跪在门口。
离柏等了半天,王爷屋里也没什么动静,或许是今天阿玛起的晚了,再次扬声说道,“儿瓜尔佳离柏,请阿玛安!”
天气格外阴沉,跪安的功夫,似乎比方才还要暗了一些,离柏抬头望了一眼天,黑云密布,大早晨的竟是要下大雨了,不由得皱眉,阿玛什么时候能让他走。
王爷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阿玛今天怎么回事,心中暗自责怪王爷,无故让他久跪门前。
离柏跪得膝盖有些疼痛发麻,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最是没什么耐心,他站起身,想要问问王爷为何如此对他,难道是他哪里做错了不成。
离柏驻足王爷门前,刚要敲门,发现门不仅没落锁,反而微微开了一个小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丝丝缕缕地从缝隙传出来。
离柏头脑一片空白,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昏暗的房间萦绕着满满的死气。
青色床幔遮挡得严严实实,离柏僵直着身体,走了过去,轻声呼唤,“阿玛?”
“咔嚓”一声,一声响雷响彻天际,紧接着一道闪电横劈下来,瞬间照亮眼前。
只见那密实厚重的青色床幔上,布着大量红色斑点,像冬日积雪的树干上,开出的数朵血色红梅,异常夺目,格外刺眼。
离柏的呼吸好像顿住了,他颤抖着手扯开床幔。
王爷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张,面色灰青,身上还盖着被子,最显眼的地方莫过于眉心处那个血窟窿,周围遍布干涸的血迹,上半张床铺已被染成黑红色。
自小无忧无虑,手心里捧大的少年,哪里见过着样的场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床上惨死的是他唯一的血亲,他没敢多看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离柏的这一跑惊动了守在院门外的嬷嬷和丫鬟,离柏面色惨白,嬷嬷好像同他说了些什么,可他就像是失聪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机灵点的丫鬟找来师管家,进院子片刻之后,满脸恐慌地出来,大致听嬷描述一下事情的原委,把左离拉到一边。
“革命军马上打到海阳城了,严方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应该是拿着王爷的命,当投名状投奔革命军了,贝勒爷您快走吧!”
“等您以后翅膀硬了,再找那狗东西报仇。”
骤雨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雷鸣闪电。
左离猛然从睡梦只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衣衫已被冷汗打湿,紧贴在胸前,随着呼吸大幅度起起伏伏。
他又做噩梦了,这个梦都有做了十几年,每每午夜梦回,再次看到老王爷惨死时的场景,他都需要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神来。
左离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竟然同梦中的天气有些相似,那种恐惧的感觉好像如影随形般地带到了现实。
大概是老王爷在埋怨他,为何迟迟没有替他手刃仇敌。
左离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才凌晨两点多。
满脑是都是老王爷惨死的场景,他现在是睡意全无,这个时间除了躺在床上睡觉,好像也不能做别的事情。
他躺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不知不觉阎君山那张痞笑的脸代替了老王爷惨死时血腥画面。
时而是两人荒唐缠绵纠缠在一起,时而是被人从后面用力地捅进来,时而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塞的他难受不已,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剧烈心跳似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又乱蹦乱跳起来。
左离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怎么就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左离最后索性坐了起来,甩了甩脑袋,阎君山身上大概有毒,竟然比老王爷的鬼魂还要厉害。

第十九章 相好见姘头
大雨下了一整夜,早晨的天气出奇的好,地上遍布零星小水洼,晨光洒在上面,折射出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流光,一阵清风抚来,荡起水面波光粼粼,样子甚是好看。
左离抻着胳膊伸了一个懒腰,出乎他意料的是,昨晚梦到老王爷之后没多长时间,竟又睡着了,这让他很意外。
他今天起床也较平常晚了一些,桌子上摆着两碟小菜,两个白面馒头,一大碗小米粥,看起来很清淡,平平常常的家常菜,让人感觉很踏实。
吃完饭,他打算出去转转,他需要弄到一支枪,枪虽然大同小异,但他更习惯用勃朗宁M1900那款,世面上不容易买得到,他想去黑市砰砰运气。
刺杀阎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帅府也就是原来的安王府,虽然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但为了万无一失,还需提前摸排好路线。
院子中央,水仙坐在小凳子上,身边依旧一堆待洗的衣服。左离皱了皱眉,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水仙!你怎么又在洗衣服?”
水仙抬头,手背抹了一下散落的碎发,嘴角弯弯笑道,“左大哥,这些都是房东大姐给介绍来的,左邻右舍的衣服,我洗完还给人家,以后就不接活了。”
水仙说的也对,都是邻居,总要有始有终,水仙心思细腻,人又勤快,也不知将来那个傻小子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左离点点头,正要出门,余光瞥见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他昨天穿回来的那件带着链子的白衬衫,应该是刚挂上去,还在淅沥沥地滴水。
昨天他换下的时候,直接扔在了门口的石凳上,那件衣服穿在身上连胳膊都伸不直,不是很舒服,原本是打算丢掉的,没想到,水仙竟手快地洗了。
水仙突然“噔!噔!噔!”地小跑进屋,很快又“噔!噔!噔”地跑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东西,凑到左离面前。
“左大哥,这是你衣服上的东西,我怕洗坏了,就先摘了下来。”
左离垂眸一看,正是挂在衬衫上的那条银色链子,镶嵌的宝石闪着熠熠的光辉,他虽然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也不怎么熟悉,但这链子一看就是好东西。
左离眸光微动,他现在需要钱,阎君山选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他接过那条链子,“知道了!”
顺带手把那件滴着水的衬衫,拽下来拧干净水,抖了抖,这件衣服应该也能值点钱。
当铺掌柜顶着瓜皮帽,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链子,对着光端详半天,眼底闪过一缕精光,抬头对左离说道,“四十块现大洋,怎么样?”
左离看着掌柜手中的链子,他心里预期那链子最多二十块,没想到高出了这么多。
阎君山随便给他的一件衣服,居然这么值钱。
左离有点后悔,绑阎君山的那五千块可能有点少了,他的命怎么也得值五万块大洋。
左离出门时穿的是一件天青色外衫,本就气质偏清冷一些,显得整个人更加疏离淡漠,外加他做的是劫人钱财这个行当,总是不经意间露出些许匪气。
当铺掌柜见左离不说话,眼皮下耷,看不出喜怒情绪,不知怎么回事,看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总是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若不是看在这链子实在是个好东西,他早就关门谢客了,才不做这种人的生意,“五……五十?五十不能再多了。”
左离心里一喜,五十块差不多够买一支性能好的枪了,但他深谙做生意抬价的道理,面上不动声色,视线转向那件差不多干了的衬衫上。
“衣服呢?”
当铺掌柜拎着衣服,左右看了看,“料子是好料子,可这都起褶皱了。”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看向左离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惧怕,为难地说道,“最多一块大洋。”
“一块?”
掌柜把链子凑到左离面前,“这链子是古董,当然值钱了。”眼神嫌弃地瞥了一眼衬衫,“这衣服是真丝缎面材质,最怕水。若是没沾水,兴许还能值点钱,可这一沾水,那就是一块抹布。”
掌柜小声嘀咕,“换成别人我都不收。”
左离没听到掌柜的自言自语,心想定是这掌柜存心压价,做黑心买卖。
“衣服和链子是一体,链子五十,衣服也得五十!拢共一百块大洋给钱吧!”
这句话差点没把掌柜送走,讲价哪有这么讲的,一下子就抬了五十倍。
掌柜脸都绿了,那条链子已经给了最高价,再花五十块钱收块抹布,他做这行这么多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耻辱。
左离见掌柜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催促道,“拿钱去啊!”
“哎!”
掌柜的吓了一跳,连冷汗都吓出来了,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这小哥怎么一副土匪做派,纵使掌柜想毁单,但他心里打怵。
掌柜长叹一口气,算了,当做花钱消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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