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点(长笑歌)

“谁说见……”顾念没来得及说完，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低下头去，默默擦去泪水。
“你说什么？”宋挽星没听清。
“哎呀没事。”顾念平复好心情，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她想起还有件事没说，转身道：“对了！陆影也跟我许了个愿望——”
哪里还有人，空空荡荡的，连光墙都关了。
“怎么这么快？”她喃喃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分手吧。”于缈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陆游川，“这是我们的小纸条，我不需要了，还给你吧。”
陆游川先是不敢置信，然后疑惑着摇摇头，满眼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了。”
于缈没有找任何借口，而是用了一个最无法挽回的原因——不喜欢了。
不喜欢，还怎么继续在一起？
陆游川捧着那个承载着他们美好回忆的盒子，盯着于缈离开的背影，他追了两步，又死死扎在原地。
他如今的境况并不好，母亲去世，父亲要将他送给一个陌生人，他自己尚且无法脱身，又怎么跟于缈有个未来。
而一旁的宋挽星却崩溃大哭：“不是我要跟你分手！我才不要跟你分手！陆游川你能不能听见！陆游川你看看我啊！”
可又有谁能听见呢？
他只是个魂魄。
“陆游川！”
“星星！”
宋挽星猛地睁眼，似乎还困在方才那一场梦境中，他粗喘着缓了很久，眼中的惊恐才渐渐褪去。
“星星，你做噩梦了。”
宋挽星动了动眼珠，朝一旁看去，“陆影？”
“陆影？”陆游川不解，凑得更近了些，“你梦见谁了？又是喊得谁的名字？”
宋挽星有些恍惚，他越过陆影的肩头朝四周看去，一张破旧的木桌，一把坐上去就会吱呀乱响的椅子，还有那正在漏水的天花板。
这里是他家。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他们刚刚毕业的时候！
他猛地一下坐起，紧紧抱住陆影，语气缱绻得像在撒娇，“我刚才做了个不好的梦！我梦见我们分手了！”
“怎么会？”陆影回抱住宋挽星，在他颈窝中蹭了两下，“我刚刚跟我妈说过，再过一个月，等公司稳定了，我们就去国外领证结婚。”
“领证？”进度条拉得太快，宋挽星懵了一瞬，他放开陆影，打开手机日历看了眼，是刚刚毕业那会儿没错。
“抱歉星星，这段时间没能来找你，一直在处理家里的事，我妈妈是被周政升陷害的，那张精神鉴定也是假的，还好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把我妈妈救了出来。”
陆影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看宋挽星，看他的眉眼，看他浅浅的酒窝，看他瘦弱的锁骨。
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宋挽星这才发现陆影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眼睛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你……”他迟疑道：“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嗯？”陆影低下头去揉了揉，顺势移开目光，遮掩一般，“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昨晚都没怎么睡。”
“哦……”宋挽星虽疑惑，但没有追问。
“穿了西装……”陆影看向自己的衣服，“穿了西装，是因为今天公司股权做了变动，周政升那一部分全部移交到我这里了。”
宋挽星别提多开心，“太好了！”
一切回到从前，周政升和范特斯再也翻不出浪花，陆影妈妈还活着，他也要跟陆影结婚了。
还没开心多久，又听见陆影道：“这部分股权本来是要送给你当结婚礼物的，但你拼了命拒绝，还说谁都不能阻拦你去上大学。”
宋挽星呆住：“什么！”
他不禁想起刚刚在元始天尊跟前发的疯。
——他说他要去上大学，还说谁都不能否定他的努力。
“他怎么没提一夜暴富的事呢？”
继承一大笔财富，成为陆家小公子的法定伴侣，从此在陆家横着走，做别人眼中的关系户金丝雀，为陆家奉献余生发光发热，最后死在岗位上，这样的破碎感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什么一夜暴富？”陆影盯紧宋挽星，就这样看着看着，嘴角笑意渐渐落下，然后他轻轻喊了一声：“星星。”
宋挽星还在因失之交臂的财富苦恼，闻言看向陆影，“怎么了？”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实在忍不住了。”
“什——唔——”
一个用力的吻，舌尖相抵，齿序相合，来来回回纠缠不清，口中津液不知交换过多少次，鼻尖、唇上、就连空气中都是陆影的味道。
就像标记领地一样，在他身上留下另一个人的记号。
直到宋挽星人都昏昏沉沉，陆影才大发善心放过他。
而宋挽星还没缓过神来，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唇周的口水，有些失神。
陆影从来不会这样吻他，他们从前接过的每一个吻，都是陆影骗他哄他，要他主动的。
原来十八岁的陆影这么霸道。
“星星，我出去一下。”陆影重新俯身，往他酒窝上嘬了一口，“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好。”宋挽星夹着双腿翻了个身，把身体的反应藏起来。
陆影来到楼下，从西装里袋中掏出一盒女士香烟，点起一根深吸一口，这才让躁动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卢卡斯，婚戒样式图我已经发你邮箱，请你尽快做好。”
电话那头传来卢卡斯蹩脚的中文：“哦我的老天！这对戒指是你设计的吗？你简直是个天才！”
陆影漫不经心道：“是你设计的。”
“这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我设计过这样一款戒指？而且这设计太超前了，以我目前的水平，是做不到的。”
“就当你做梦的时候设计的吧。”陆影将抽到底的香烟掐了，随手丢进垃圾桶中，微眯着眼看向二楼，宋挽星正站在窗边朝他挥手。
“一个月之后我要结婚，请你务必做好。”
“这不可能——”
陆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又转了一笔钱过去。
做完这些，他走到宋挽星的窗户下面，仰头看去。
“陆游川，你刚毕业就学会吸烟了？”
“没有。”陆影否认，“刚才开会，有人递给我的，抽了根试试，但味道不怎么好。”
他口中关于宋挽星的味道都被烟味遮盖了，必须要再标记一次才行。
想到这里，他冲宋挽星伸出手，“星星，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元始天尊：你用，还是你用？
宋挽星：……
元始天尊：好的，已经安排上，你以后可有的用了。
明天继续更新嗷~

凌晨两点，两人站在学校门口，宋挽星大脑异常精神。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都已经锁门了，我们也没有钥匙。”
话音刚落，便见陆影退后两步，一个助跑直接窜上了墙。
宋挽星：“……”
“星星，我拉你上来。”陆影转身，冲宋挽星伸出手。
“这不好吧……”宋挽星左右看看，抓着陆影的手翻上院墙。
“原来翻墙是这种感觉。”乖学生宋挽星觉得新鲜，颤颤巍巍站起身，眯着眼看向远处。
整个校园都被黑暗笼罩，他曾扫过雪的操场，跟陆影初遇的花坛，模糊着，朦胧着，缩成老旧相片大小的一块天地。
看了会儿，他唏嘘一声：“有种很久没回来的感觉。”
陆影怕宋挽星掉下去，又不想出声打扰，只能紧紧握着他的胳膊，陪他一起待着。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陆影先将宋挽星送到里面，而后自己一跃而下，高定皮鞋陷进泥中，他却丝毫不觉心疼。
“跟我来！”宋挽星在前面带路，他佝偻着身子，每走一步都要找个掩体，时不时停下来观察一番风吹草动。
陆影双手插兜跟在后头，眼含笑意看着宋挽星演戏。
“stop！”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宋挽星突然蹲下，右手一抬，将陆影也拦下，“快快快！快蹲下！”
陆影十分配合，紧紧贴着宋挽星蹲下。
“嘘，过来了。”
陆影被他感染，也紧张起来，两人藏在灌木丛后静静等着，没过一会儿，几只携家带口的猫从操场上慢悠悠路过。
“是你喂过的猫。”陆影道，而后起身走出去。
几只猫也不怕人，围着陆影转了两圈，紧接着往地上一躺，翻着肚皮打起滚来。
宋挽星跟着走出树丛，蹲在陆影身边，摸了摸小猫的屁股，“是我喂过的猫吗？”
他不像陆影记得清楚，他脑袋中叠合了两条线的记忆，对他来说，上次喂猫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是，你看，他们都记得你。”
宋挽星往自己口袋里摸去，又失望地收回手，“不好意思，这次没带吃的，下次带罐头来看你们。”
陆影站起来，掏出手机，对着逗猫的宋挽星拍下几张照片。
闪光灯亮了几下，宋挽星转头，“你拍照干什么？”
“没事，就是突然想拍几张照片。”陆影摇摇头，收起手机，拽着宋挽星往教学楼走去。
高一新生还未入学，他们曾经的教室只剩桌椅，已经打扫过几次，地面墙壁干干净净，半点曾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宋挽星在后门看了会儿，余光瞥到墙角的摄像头时，他有些退缩，“哎，里面有摄像头。”
陆影没在怕的，直接推门进去，宋挽星见状也立马跟上。
“还记得你的位置吗？”陆影问。
宋挽星三两步跑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转头冲陆影笑笑，“当然记得了。”
陆影眸子一闪，抬起手机，将这样的宋挽星拍下来，接连拍了几张，他走到宋挽星身边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刻刀。
“你要干什么？”
宋挽星问完，眼睁睁看着陆影弓下腰去，往桌洞里刻了一个五角星。
“！！！”他赶紧蹲下去，语气紧张，“老师说过不能毁坏桌椅！”
陆影没停，而是更加用力，沿着五角星不断加深，直到刻成一个再也无法修复的记号。
眼看着陆影还要刻第二颗五角星，宋挽星连忙夺过刻刀，压低了嗓音问：“你刻这个干嘛？”
陆影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朝五角星吹了口气，吹去四周的木屑，手指沿着线条慢慢摩挲着，“留个记号，以后就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宋挽星愣怔片刻，总觉得陆影这话有些奇怪。
可陆影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拉着他站起来，“走吧，去下一个。”
走到花坛时，陆影二话不说往花坛的石阶上刻下一枚五角星，路过公示栏，栏杆上也多了一个，终于走到琴房，陆影一进门就要掏刀，宋挽星吓了一跳，连忙飞扑过去把人拦下。
“你疯了！这是钢琴！一台好几万呢！”
陆影安抚道：“放心，不往钢琴上刻。”
说完，转身刻在了窗台上。
宋挽星：“……”
“你……”他走到窗边，探着脑袋看向陆影，“你没事吧，是因为家里的事，所以不开心吗？”
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任谁经历父亲的背叛都不会好过，尤其是陆影的情况更为复杂。
而陆影摇摇头，否认了，“没有，我很开心。”
他要开心疯了，母亲和爱人都在，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回到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之前，而正是因为死去的人都回来了，才让他有种镜花水月的错觉，这一切是真的吗？还是他疯了之后的幻想？
如果哪天他突然醒了，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时候该怎么办？
宋挽星没回来前他在怀疑自己，现在宋挽星回来了，这种怀疑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愈发加深，他也不知道自己疯没疯。
或许快了吧。
“陆影，你别不开心啊。”虽然陆影说着很开心，但宋挽星就是能看出来他说了违心的话。
他小心翼翼握住陆影执刀的手，两个人一起，在窗台上刻下第二颗星星，两颗星星并肩靠在一起，一颗下面写着陆影，另一颗是宋挽星。
“你看。”宋挽星扬起脸笑着，“以后再画星星就画两颗，因为星星有伴了。”
陆影没提醒宋挽星刻错了名字，而是回握他的手，温柔地注视着，眼中仿佛盛着一汪星海，数以万计数不清的星星，每一颗都是他爱的人。
他低头吻去，就像毕业那天，他们在热烈的喧嚣中接吻，不过是前几天才做过的事，而两个人却用尽全身力气，历经磨难，才终于走回这里。
双唇还黏在一起，陆影含着宋挽星的唇珠轻轻厮磨，“还记得我教你的曲子吗？”
宋挽星吞咽一下喉咙，哑着嗓子开口，“记得。”
“弹给我听。”陆影放开他，坐在琴凳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宋挽星挑眉示意。
“这不好吧……”
下一秒，说着不好的人已经坐了下去。
他还没完全长大，个子小小的，往陆影怀里一窝，就像元始天尊说的那样，有种被强取豪夺的破碎感。
陆影牵起他的手，缓缓放在琴键上，诱哄道：“星星，弹给我听。”
宋挽星自信满满落手，刚按下一个键，脖颈便落入陆影口中，他身子一抖，节奏变得乱七八糟，黑白键被他按在手下，久久没有回弹。
陆影将舌尖抵在宋挽星耳后薄薄的皮肤上，得空催促一声：“继续弹，别停。”
宋挽星哪还弹得下去，他脑子中一片混沌，手凭借习惯一个个按下去，琴声也断断续续。
陆影的手已经撩开衣服下摆钻了进去，贴着薄薄的肚皮，“怎么弹成这样？是不是没好好练？”
宋挽星急喘几声，一把按住陆影作乱的大手，“不、不行。”
“不行？哪里不行？”
“这里不行。”
“这里没有监控。”陆影的声音不容置喙，他拨开宋挽星阻拦的手，逐渐深入，“继续弹，我不停，你也不能停。”
这也太霸道了……宋挽星迷迷糊糊想，可已经不自觉地按着那些音符，音调破碎，他也跟着破碎，致命处落入他人之手，没几下便溃不成军。
“嗯……”无法隐忍的轻哼仿佛带着汗水的潮湿，以琴声相和，在小小的琴房中点燃，着火，烧成灰烬。
“星星。”陆影将额头死死抵在宋挽星瘦削的背，嗅着他身上味道，“你比琴声好听。”
宋挽星早已神志不清，他无力地趴下去，随着陆影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琴键自己谱出一首节奏特殊的无名曲。
台下观众只有陆影一个，宋挽星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演奏，直到汗水淋漓，才用c小调献上结尾。
“星星，我弹得怎么样？”
宋挽星失神地低头，弹琴的是他，又不是陆影，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陆影什么意思。
——他弹的是钢琴，而陆影在弹他。
他稍稍平复呼吸，不走心地夸了句，“弹得还不错。”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却突然听见身后“啪嗒”一下，像是腰带卡扣弹开的声音。
宋挽星身子一僵，“你——干嘛？”
陆影轻笑一声：“你猜。”
宋挽星是真的害怕，提起裤子就要跑，却被陆影一把拽回去。
“你疯了？这是学校！”
陆影把腕表拆了丢在钢琴上，“凌晨三点，空无一人的学校，而且我锁门了。”
宋挽星挣扎起来，“那也不行！我们怎么能在神圣的校园里干这种事？”
“你已经毕业了。”陆影强硬地握住他的腰，贴近他的耳边，再次强调：“你已经毕业了，宋挽星。”
然后他换了种语气，像在撒娇：“不想试试吗？十八岁，正是枪最好使的时候。”
宋挽星停下挣扎，吞吞吐吐道：“这不好吧……”
陆影却懂他什么意思，“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吗？那就当我在强迫你，你拒绝了，也挣扎了，但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全都怪我。”
杂乱的琴声再次响起，声音比刚才那次还要响亮，节奏也明显加快许多，若这时有人在走廊经过，定会被吓一跳——黑漆漆的琴房，钢琴不弹自响，毫无规律的音调，伴随着几声幽怨的哀嚎，正要喊出口却被紧紧捂回去，两道鬼影上下交叠着，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乱舞，直到天边微曦才渐渐趋于平静。
两人胡闹一通，又跑去厕所草草清理一番，已是早上五点多，宋挽星本想拽着陆影原路返回，可一出艺术楼便碰上早早来备课的班主任胡老师。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胡老师率先开口：“宋挽星？陆游川？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挽星急中生智，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奥，那个胡老师，我们刚来，是想问一下，我高考成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