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点(长笑歌)

蒙头藏在被子里的陆影动了动，一句话越听越不对劲。
“老大，嫂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陆影：“……”
周政升这些年一直住在陆家的老房子里，可陆影妈妈好像从未存在一样，半点痕迹都找寻不到，替代她的，则是这里的另一个女主人。
宋挽星一进门便看见墙上挂的巨幅照片，上头是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她年纪并不小，同周政升相当，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周政升身边时的确很配。
“这是徐知心，周政升的再婚妻子。”裴络走上前看了眼，“她前不久已经跟周政升离婚，然后被周政升送去国外了。”
离婚了都要送去国外？看来周政升的确很爱这个女人。
裴络从包里掏出一袋白色手套，一一分发下去，然后叮嘱道：“老大吩咐了，所有有关陆夫人的东西都带走，好了，分头行动吧。”
宋挽星疑道：“你们不是要找证据吗？”
裴络笑着眨眨眼，“等个人，还没到呢。”
“等谁？”
“警察，还有搜查证。”
宋挽星短暂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他们居然会这么有素质。
“嫂子，我们真的不涉黑。”裴络解释一句，“老大说了，这里是中国，我们要遵纪守法，一言一行都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
宋挽星突然想起陆影做过的试卷，他只得了九分，可陆影也是头一次做，却比他做的好太多了。
或许有的人，就是有这方面天赋的。
他恍然片刻，喃喃道：“我觉得，陆影比我更适合考公。”
“老大要是去考公，我们怎么办？”裴络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钥匙递给宋挽星，“老大的房间在二楼右拐第三个，这是钥匙，我就不进去了。”
“好，交给我吧。”宋挽星接过钥匙往楼上跑去，他走到第三个门前，钥匙插进门锁，“咔咔”两声，把手转动，门也缓缓推开。
透过半开的门缝看了眼，宋挽星又缓缓将门关上。
好像走错了……
他退回楼梯口，心中默默区分了一下左右，再次右拐，数到三时停下，而后深吸一口气，将门重新打开。
宋挽星：“……”
陆影的房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纯情少女的气息，粉色家居，粉色装饰，就连床上的抱枕都是一只粉白相间的可爱绵羊。
宋挽星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陆影发过去。
【星星：[照片]。】
【星星：你先别嘲笑别人儿童针了。】
陆影从早上被吵醒就没睡着，这会儿正在做出院复查，纱布一点点剪开，伤处的皮肤被揪出一小块幅度，直至露出没入骨骼的钢钉。
他紧紧皱眉，移开目光，单手回复宋挽星的消息。
【陆影：什么？】
【星星：你怎么不说你住公主房呢？】
紧皱的眉突然松开，陆影轻笑一声。
听到这声动静，医生连忙询问：“陆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一切都好，您继续吧。”陆影摇摇头，眼中含笑，低头将宋挽星发来的消息又看了一遍。
【陆影：我妈妈喜欢。】
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宋挽星拍照的动作一顿。
妈妈喜欢，所以就一直睡在这里吗？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上面的抽屉，轻而易举便找到了陆影说的那本黑色相册。
翻开第一页，宋挽星才意识到还没有征得陆影同意，于是又赶紧合上，但眼睛还是将那一瞬瞧见的画面传送进大脑中。
是年轻时候的陆妈妈，怀里抱着一个扎羊角辫穿蓬蓬裙的小女孩，他没看清，但两个人好像都是笑着的。
他又拍了张相册的照片发过去询问。
【星星：是这个吗？】
【陆影：嗯，是这个。】
还没等宋挽星问，陆影的下一条消息又弹出来。
【陆影：可以看。】
紧接着是第三条。
【陆影：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看。】
作者有话说:
裴络：老大，嫂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陆影：很难放下这个心。
后天更新嗷老婆们～

第66章
都可以看？宋挽星合上手机，往陆影的书桌书架上看去，跟这个屋中陈设不同的是，书架上的东西带着明显的男性特色。
机车模型，高达手办，流行歌手的CD唱片，甚至还有一把落满灰的吉他。
他收回目光，低头掀开相册，认真看起方才那张照片。
小时候的陆影就已经留了长发穿起裙子，陆妈妈也很会打扮他，给他梳了好看的羊角辫，一边一个卡通发卡，而陆影似乎没什么性别观念，被打扮成女孩子还笑得十分开心，冲镜头比着剪刀手。
老照片有些模糊，宋挽星将相册捧到眼前看，一点一点打量着那位“小朋友”的五官，又同现在的陆影一一比对。
他被陆游川小朋友的笑容感染，嘴角噙笑，第一时间将这份快乐分享给大朋友陆影。
【星星：[图片]。】
【星星：你小时候就是女装大佬啊。[可爱.jpg]】
陆影给了一句重复的回答。
【陆影：我妈妈喜欢。】
【星星：你妈妈好漂亮。[玫瑰.jpg]】
【陆影：你是说我旁边这个人？她不是我妈妈，是照顾我的保姆。】
宋挽星一愣，连忙低下头去，经过仔细辨别之后，他终于确认这个女人不是陆妈妈，她跟陆影的五官没有一个地方是相像的。
“嗡嗡”两声震动，陆影发来新消息。
【陆影：我妈妈很忙。】
他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却好似包揽了千言万语。
【陆影：星星，相册最后一页，有一张她的照片，你拍给我。】
宋挽星连忙翻到最后，那是一张单人照，照片上的女人梳着利落的高马尾，一身黑色西装，她双手插兜，看向镜头的眼睛炯炯有神，照片下面印着一行金色小字。
——京市十大杰出企业家，陆虞。
再看照片边缘，是并不整齐的撕痕，他将指尖探进去摸了摸，纸质手感。
这应该是陆影从某本杂志上撕下来的，他万分珍重，所以当做照片放进这本相册里。
宋挽星将相册拿到光线更好的窗前，接连拍了十几下，才选出最清晰最满意的一张发给陆影。
“陆先生，伤处恢复得不错，这几根三个月之后就可以拆除。”医生指了指露在外面的钢钉，继续道：“里面的几颗，大概要等一年之后才能取出。”
陆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多谢。”
临走前，医生又叮嘱几句：“外露钢钉拆除前，这只脚千万不能受力，后续的复健工作也要在医生的安排下严格进行。”
陆影再次道谢，目送医生出门后，他点开宋挽星发来的照片，一点点放大，盯着看了很久，然后他退出大图，将照片保存下来。
【星星：京市十大杰出企业家，你妈妈好厉害。[玫瑰.jpg]】
陆影失笑。
【陆影：今天怎么嘴这么甜？甜星星？】
【星星：我说的是事实。】
他转身靠在窗边，将一本相册慢慢看完，刚刚出生哭个不停的陆影，幼儿园里蹙着眉头做手工的陆影，小学时上钢琴课的陆影。
再大些，照片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男生，同陆影勾肩搭背，一脸嚣张的表情，宋挽星只是看一眼便知，那是小时候的龙傲天。
他们互相陪伴走过后来的每一天，虽有过争吵，可吵完打完，最后站在彼此身边的，仍旧是原来那个人。
宋挽星脸上的笑容没落下去过，看到这里，他摸出手机给顾念发了条消息。
【宋挽星：对不起，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说龙傲天坏话了。】
【顾念：？】
【宋挽星：我突然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顾念：？？？】
看完整本相册，宋挽星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了确认，他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才明白那种怪异的感觉因何而来。
从第一张照片开始，到最后一张，陆影身边出现过形形色色不同角色不同身份的人，可一个本应该存在的人却不见踪影。
这本相册中，没有一张是有关于周政升的，哪怕是一个侧脸。
他无从猜测，有关周政升的照片是被陆影抽出去丢掉了，还是从头到尾就没有过那张合影。
他更倾向于前者，这样最起码在陆影前十八年的人生中，是有过父爱的。
那份爱是真是假，是演的还是什么，这些都不必再论，至少存在过。
把相册简单擦拭了一下，宋挽星下楼问裴络要了个空箱子放东西，他跑到房间角落，把整个卧室拍下来发给陆影。
【星星：你看下还有没有要带回去的。】
【陆影：外面摆的无所谓了，抽屉里应该有重要的东西，都带回来吧。】
【星星：好。】
他走到陆影的书桌前，将抽屉直接抽出来，往箱子里一倒，干净利索。
抽到最后一个时，他照例猛地一拽，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整个抽屉同柜子紧密闭合在一起，纹丝不动。
他不得不将脑袋放到接近地面的位置，仔细研究起来。
没有明显的锁，他又试着晃动两下，终于将抽屉拽开一条缝。
透过缝隙，宋挽星只能看到一堆乱糟糟的纸条，他抬头找了找，从书桌上摸到一把尺子，伸进去拨弄片刻，终于抓到一张。
纸条只有一根手指大小，密密麻麻排列着两行小字，宋挽星凑近了使劲看，才勉强读出上面的对话。
——下课等我，我问过老师，今天琴房没人，就我们两个。
——我今天值日啊，不是我等你，是你要等我了。
——我跟李建换了值日，今天我拖地，所以你等我。
——好吧，那我等你哦。
——乖。
读到第一段时，宋挽星以为对话的两个是陆影和龙傲天，读到第二段时，他察觉出事情有那么一丝不寻常，读到最后一个字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明明是陆影跟于缈在严肃的高中课堂上背着老师传的小纸条！
他们甚至都不背同学！
想起陆影说过这里所有东西他都可以看，宋挽星毫不客气将尺子伸进去拨弄，扒拉两下后，他又突然怔住。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些纸条上写了什么，无非是交流学习，聊聊各自的兴趣爱好，或者是一些暧昧的话题，他也上过高中，他都懂。
陆影把这些东西都留下来，一定是十分珍惜那段时光的，他不应该插手陆影的过去。
所以这些纸条，他不能看。
宋挽星等不及一张一张往外捞，他把尺子一丢，直接将抽屉暴力拆开，把所有小纸条都塞进塑料袋中，系了个死扣之后，又塞进箱子最下面。
“嗡——嗡——嗡——”
手机不断震动，陆影的消息接二连三弹出。
【陆影：星星，什么时候回来？】
【陆影：出院手续已经办好，医生说我现在就可以走。】
【陆影：星星，早点回来好不好，我等你。】
宋挽星心如止水，面无表情敲字。
【星星：好，那你等我哦。[微笑.jpg]】
看着消息末尾的死亡微笑，陆影打字的动作一顿，他把对话框的几行字全部删掉，斟酌片刻后，谨慎地敲下一句话。
【陆影：我都吩咐下去了，今晚园林没人，就我们两个。】
消息发送，他又扫了眼那个微笑的大黄脸，心中暗自琢磨起来，还没等琢磨出什么，宋挽星的消息又蹦出来。
【星星：乖。[微笑.jpg]】
陆影：“……”
周家这边，宋挽星找来胶带把箱子封好，抱到一楼后，又用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当作记号。
“这个箱子是要带给陆影的，别跟其他的混了。”
裴络带来的人正在往外搬东西，闻言看向宋挽星那头，而后点点头，“知道了，嫂子。”
宋挽星四处看看，又问道：“裴络呢？”
黑衣人指指楼上，“络哥跟警察去搜周政升房间。”
“这箱子你记得搬去车上，千万别弄丢了。”宋挽星吩咐一句，转身往二楼跑去，左手边隐约传来交谈声，他朝那边迈步，手顺势伸进裤兜，摸到顾念给他的戒指，长按三秒开始录音。
“……东西太多太杂，一时半会儿是检查不完的，还是带回局里比较方便。”
“这都没关系，陆总的意思，是我们这边出一个人，全程协助。”
宋挽星放轻脚步，本想在走廊偷听一会儿，可里面的人太过警觉，他刚走到门口就被发现了。
裴络探头出来，打了声招呼，“嫂子。”
宋挽星尴尬笑笑，干脆直接进去，周政升的书房并不大，里面站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正蹲在地上研究那半人高的保险柜。
“这位是？”见裴络喊一个男人叫嫂子，方才说话的警察实在忍不住，好奇询问了一句。
这时原本蹲在地上的警察突然站起来，笑着朝宋挽星伸出手，“宋先生，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市刑侦大队的孟成，我们之前见过。”
宋挽星赶紧上前握手，“记得记得，上次陆影带我去公安局的时候见过。”
作者有话说:
宋挽星：我不应该插手陆影的过去。（刚正不阿）
还是宋挽星：那你等我哦～乖～（阴阳怪气）
孟成出场是在40章。
明天还有嗷老婆们～

第67章
孟成收回手，同他客套道：“我听说陆先生出了严重的车祸，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宋挽星没说陆影的伤势如何，只说了句今天出院。
“这么快出院？”孟成有些意外，“那应该恢复得还不错。”
宋挽星点点头，问起他们刚才说的话题，“书房的东西，你们都要带回去吗？”
孟成转身，拍拍那个保险柜，又在屋里转了一圈，“这个房间，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要带回去，不能带走的，会联系人来破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说着，他指指贴墙的书柜，和挂着字画的白墙，“据说周政升是个老狐狸，这书柜夹层，白墙后头，都有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或许就是你们要找的证据。”
宋挽星觉得一点都不夸张，在书房里搞个密室这种事，周政升绝对能做得出来，更何况单是一个放置东西的夹层。
说完，孟成又将目光转向裴络，“裴先生，你刚才说，你们那边要出一个人全程协助？”
“是。”
说是全程协助，实则就是派个人过去盯着。
“或者也可以这样。”裴络提出第二个方案，“东西放在园林，我们会专门空出一个房间，孟警官随时过去，住在那里都行，陆总会好好招待的。”
“那就不用了。”孟成客气婉拒，思索片刻后还是退了一步，“就……还是你们派个人过来吧，我们对周政升这个人确实不太了解，有你们的人在，也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思路。”
裴络这才露出他的招牌憨笑，“那就麻烦孟警官了，我们明天见。”
说完，裴络转身，冲宋挽星使了个眼色，“走吧嫂子，老大都催我好几次了。”
宋挽星“嗯”了一声，朝孟成挥挥手，跟在裴络身后出去，他悄悄关了录音，直到坐进车里才开口，“书房的东西我们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没法管。”裴络叹了口气，一副这件事十分棘手的模样，“我们又没有搜查证，没那个资格，能派个人过去全程盯着已经很不错了。”
宋挽星拽着安全带，整个人倾向裴络那边，兴致勃勃道：“那派我去！”
裴络没拒绝也没答应，他拽过安全带系好，发动车子后说了一句：“这事我就做不了主了，嫂子，你还是问问老大吧。”
宋挽星立马将脸拉到老长，他默默坐回去，扭头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裴络右眼没来由跳起来，原本手刹都放下了，又踩了脚刹车停在原地，他心神不宁掏出手机，却发现短短几分钟里陆影竟然发了几十条消息。
这下他心脏也跟着疯狂跳动起来，指尖颤动着点进对话框。
【老大：你们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老大：星星呢？星星有没有说什么？】
【老大：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老大：你去我房间看过吗？】
【老大：算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着急程度不亚于周政升把他们堂口给端了。
他把每一条消息都仔细看完，确定所有问题都是关于宋挽星的，才稍微放心，哆里哆嗦回了消息。
【裴：老大，我们马上回去，已经在路上了。】
“嗡——”陆影像是一直盯着手机，不过一秒回信就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