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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点德(指犹凉)


“我可真喊了。”宇文颢微微挣扎了几下,完全失去了力气,几乎粘在鲍皇叔的身上,任谁一看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喊呗,你同学还没走远,喊啊……”鲍玄德吃定宇文颢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作风。
“你特么积点德,我真要拉出来了。”宇文颢的额上见了汗,两眼直发黑。
没想到鲍皇叔将蛮横进行到底:“没事,真拉了,哥给你洗裤衩。”
“混蛋,你简直不是人。”
鲍皇叔掏了掏耳朵,执着地看着宇文颢:“带我去看大瀑布!”
“带你M……”话没骂完,脑袋又被摇成了拨浪鼓,宇文颢顿时改了口:“带带带。”
“今个这三条,你要敢反悔一条,不用你搬家,我直接拆你家房子,不信咱就走着瞧!”
宇文颢忽然不挣蹦了,幽幽地盯着鲍皇叔那张得意的脸,缓声说:“你又吹牛逼。”
声音虽小却很清晰,直击鲍皇叔的耳膜。
“你说什么!”鲍皇叔两条浓眉又立起来,手上加大力道,宇文颢不为所动,继续道:“我说,你又吹牛逼呢,你不会为了我犯法的。”
“草!”鲍皇叔气笑了,胡噜着宇文颢的脑袋,跟擦皮球似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不用了,我就是想问你,你答应过我的话,能做到吗?”宇文颢平静地望着鲍皇叔,任他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胡作非为。
鲍皇叔斜睨着眼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帮我洗裤衩。”
鲍皇叔怔住,笑容隐没,望着面无表情的宇文颢,喃喃地问:“不会吧……你真的……”
宇文颢默默地点了下头。
头顶上的手刷地撤回,鲍皇叔下意识地瞟了眼宇文颢的裤子,人也向后移开,声音有点虚:“那,那你现在赶紧去吧,我给你买裤子去。”
“鲍玄德。”宇文颢格外的平静更叫人心慌意乱,鲍皇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应着:“哦。”
“你说拆我家房子,其实就是在吹牛逼吧?”
鲍皇叔没吱声,像看鬼似地看着宇文颢。
“你要是承认你就是在吹牛逼,那我也答应你刚才的三件事。”
鲍皇叔咽了下口水,形势严峻,面子啥的不重要:“对,我吹牛逼呢。”
“大点声。”
“我说,我特么就是吹牛逼呢。”
“好,你可以走了。”
“那你……”
“你让开。”
鲍玄德急忙起身,闪到座位的一旁。
宇文颢站起来,重获自由,冲着鲍皇叔轻蔑地一笑:“吹牛逼不算什么,傻X更适合你。”说完,一把推开他,捂着肚子直奔洗手间,只可惜,奔的姿势不太丝滑,两腿紧夹后臀,始终不敢分开。
鲍皇叔恍惚间终于明白过来,妈的,被骗了,小兔崽子又耍我,演技还特么挺逼真!

第37章 拿错剧本了
可口可乐,爆米花,还有一个落座后四处乱看的鲍皇叔,电影还没开演,上来就哔哔:“这电影院也忒小了,还不如咱国内的一半大。”
宇文颢白了他一眼,希望待会看电影的时候这主嘴巴能安静点。
人们三三两两找寻着座位,本是华语电影,也有不少西人来看,鲍皇叔挑的这部片子,看来还挺受欢迎。
来电影院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韩国留学生曾经请宇文颢看过一场电影,在黑乎乎的电影院里第一次抓了他的手,回去的路上,又吻了他,看的什么片名来着?宇文颢还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又凉又抖,挺兴奋。
鲍皇叔一展两臂搭在椅背上:“这里居然能看到中文电影,爽。”
宇文颢瞄了眼身后的那条胳膊,冷冷地抛来一句:“你应该选个英文电影,还能练练听力。”
“下次的,我等这电影好些日子了,总算等到海外上映了。”
还有下次?擦,想的真长远。
宇文颢将爆米花一粒一粒送入口中,《War Wolf》……一听就是打打杀杀的电影,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菜,算了,既然答应人家来看,也只好认了。
“把这个吃了。”鲍皇叔递过来一个小纸袋。
“什么?”宇文颢没接。
“止泻灵啊。”
准是刚才回家的时候,鲍皇叔又从国内带来的药里翻出来的,可惜宇文颢并不领情:“不吃,我已经好了。”
“这事哪有准,万一电影放到一半你又拉呀拉,怎么办?”
“没事,有你给我洗裤衩呢。”
“卧槽,又不是我叫你拉的,我不会管的。”
在鲍皇叔一再强求下,宇文颢见周边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不愿与他争执,只好吃了药,鲍皇叔心满意足地调整了下坐姿,他块头大,电影院即便是沙发座椅,都有种容不下他的感觉。
“你往那边点,挤。”宇文颢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我那边有人,更挤。”鲍皇叔不仅没挪开,又往宇文颢身边挨了挨。
宇文颢刚要往另一边挪,自己这边也来了对情侣,男的一屁股坐下来,胳膊就架在了扶手上,没辙,宇文颢只好也往鲍皇叔身边靠了靠,鲍皇叔盯着尚未开演的大银幕,脸上直放光。
阴谋!这就是阴谋!
看电影,学外语,看大瀑布,通通都是阴谋!
灯熄了,电影院陷入一片黑暗中。
宇文颢爱吃爆米花,一吃就停不下来,电影还没演到一半,爆米花也没了一半,一旁的鲍皇叔不时地扭脸瞅一眼,终于把头探过来,张着嘴,等投喂。
宇文颢被剧情吸引,男主刚毅的性格和为了民族大义而献身的精神令人动容,不错目地盯着前方银幕,知道旁边有张居心叵测的嘴,黑暗中,总有一种情绪是防不胜防的,手中的爆米花还是偏移了方向,塞进鲍皇叔的嘴里,唇瓣上的柔软,顺着指尖传递过来,心尖也随之一颤。
鲍皇叔忽然也爱起爆米花来,吃完上一个,嘴巴又张过来,宇文颢也不去看旁边的这个人,直接将爆米花塞进了他怀里,鲍皇叔抱着爆米花桶,却也不再吃了。
没想到战争题材的电影居然也这么好看,当那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台词一出来,宇文颢的眼眶顿时热了,鼻翼微微翕和着,那句我也是中国人,几欲脱口而出。
当男主带领着同胞从困境中走向胜利,将一面五星红旗缚在胳膊上举过头顶,从那些手持武器的异国分子中昂然无惧地穿行而过时,影院里已经陆陆续续响起了不少隐忍的抽泣和零落的掌声,大多都是侨民,那种离乡背井的艰辛,不是舒适的生活环境所能消除的,只有身在异国他乡才深有体会,不管是老移民还是新移民,身体里流淌的都是同一种血液——龙的传人。
在悉悉索索的各种躁动中,忽听身边有人唱歌,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力量:“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宇文颢倏地转过头,看着鲍皇叔,黑暗中,只有银幕上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而那泛着光泽的,是他晶莹的泪滴。
所有人的情绪,在鲍皇叔这句带头的歌声中,忽然就被什么点燃了,有人随着这第一句接唱起来: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地发出最后的吼声……
人们纷纷站起来,更多的人加入了大合唱,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那些外国人虽然不会唱,但也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歌声犹如一把火,越演越烈,最终席卷了整个放映厅。
鲍皇叔过于激动,捏瘪了手中的爆米花桶,宇文颢也站了起来,起初唱的声音很小,渐渐地,也被这把火彻底点燃,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开始放声大唱: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鲍皇叔与旁边不相识的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转过身来,又抱住了宇文颢,没再撒手,一手搂着宇文颢,一手挥舞着,时不时地抹去脸上的泪,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连鼻涕泡都出来了。
宇文颢微微仰头,望着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时间仿佛定格,这个男人在发光、发热,就像一颗火种,可以点燃所有。
电影散场的时候,许多人还都难以平复情绪,相识的,不相识的,他们挽着唱着,似乎要将这把火照亮多伦多清冷的街头。
鲍皇叔和宇文颢没有参加街头澎湃未尽的余韵中,俩人正撅着屁股,趴在电影院的地板上捡那些散落的爆米花。
宇文颢只说了一句:“还不如我喂你。”
鲍皇叔抬起头,瞅着他,咧咧嘴笑了,宇文颢白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
回去的路上,鲍皇叔有些沉默,宇文颢不时地扭脸去看他,鲍皇叔一只胳膊戳在车窗上,支着头,两眼空茫地望着向后闪去的街景。
宇文颢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鲍皇叔继续望着窗外,声音有些倦懒:“没想什么。”
知道自己被敷衍,宇文颢也没再深问,此时的男人全然没了刚才在电影院里的万丈豪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保持着沉默,仿佛一场激战后,硝烟里的废墟,弥散着令人不安的静寂。
到家时,鲍皇叔说要在附近走走,也没邀宇文颢,独自下了车,向湖边的方向走去,两手揣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路边的树影花墙将他的背影遮遮掩掩。
宇文颢坐了片刻,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终究还是下了车,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无言地,漫步在花香微熏的小径上,左邻右舍的灯光,将他们重重叠叠的身影拉得削长。
渐渐的,灯光疏落,四周趋黑,脚下漫出荒草来,再往前就是湖边的密林了,鲍皇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宇文颢不得不叫住了他:“诶,别往前走了。”
鲍皇叔站住了脚,看向身后的宇文颢,淡淡地问:“怕了?”
宇文颢别了下头,也淡淡地回应着:“跟怕不怕没关系,累了,想回家睡觉。”
“年纪轻轻的,我都没喊累呢,你累什么?”
“那是,我能跟你一个无业游民比吗?”
鲍皇叔走过来了,宇文颢没动窝,既不怕黑,也不怕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有点心慌罢了。
夜色下的鲍皇叔不能笑,一笑就露出左右两边闪闪发亮的尖牙,在月光下,显得更邪魅了,像是要吸人血的德古拉。
宇文颢告诉自己,别怕。
望着微微扬起脖颈的宇文颢,近在咫尺的鲍皇叔笑意森森,眼里的光凝聚成钻,熠熠闪闪,在男孩的脸上放肆地游走。
宇文颢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迎着男人令人心跳加速的目光,一场电影过后,总有些事情隐隐的失控,那些蛰伏在深处的、无人知晓的欲望,蠢蠢欲动,期待中也惶惶不安。
就像那个韩国留学生,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但却在宇文颢的预料中,如同上演着一场电影,提前都看过了剧本,没有台词,却按着剧本流畅的走完每一个镜头。
鲍皇叔的脸孔缓缓放大,抖动的睫毛,微缩的瞳孔,挺立的鼻梁,半启的双唇……每一个细节清晰可感,一个大大的特写镜头。
宇文颢没有动,迎着这张脸,双眸低垂,唇瓣微张,角色中的他,应该是什么样子才不会后悔?
嗤——热暖的气息扑到脸上,鲍皇叔一声轻笑,带着嘲弄与自厌,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自我否定,随着这声轻笑,特写镜头瞬间拉远了,鲍皇叔抽离了镜头,放弃了。
所有微张的毛孔猛然闭合,心念骤冷,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宇文颢呆立了片刻,不知哪里出了错,在这夜阑人静的小路上,男人并没有按着剧本走下去,他只是闷声不响地垂着头,两手又揣回了裤兜,低声道:“是啊,我这个无业游民就别耽误您这个大忙人了,明天你还得上课呢,走吧,回去了。”
“鲍玄德。”宇文颢叫了他一声。
鲍皇叔重新抬起头来,意兴阑珊地望向宇文颢。
宇文颢的语声几乎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谢谢你今天请我看电影,而且是一部好电影。”
鲍皇叔侧着脸瞅了会男孩,然后点点头:“不客气。”
浓浓的夜色将两人融化其中,鲍皇叔的声音缓缓地传来:“我特别喜欢钱老的《围城》,其实不止婚姻是座城,人生处处都是座城,有的人拼命地想出来,有的人又拼命地想进去。”
男人带着一丝感伤,随着轻柔的晚风飘散在静默的荒草中,宇文颢向他靠近了些,以便将他的每一个字听得更真切。
“我做不了战狼那样的人,既不能帮助别人改变命运,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当初办手续的时候,我多想被拒绝,头一次把抉择权交给了一群不相干的人,移民面谈的时候,我表现的很差,可命运还是带着我来到这里,倾尽所有出来了,却也不能再回去了。”
月光如水,照在鲍皇叔平直的肩头,空冷、寂寥。
“又不是不能回去,蹲够移民监,来去自由。”宇文颢宽解地说,又嫌此时此刻的自己,嘴真笨。
鲍皇叔看过来,恍然一笑:“你不是也一直没回去?”
俩人都没了声,那点不得已的苦衷,不用明说,倒也明了。
良久,宇文颢轻声说:“绝大多数人都做不了战狼,但可以试着做两根狼毛,别失了那点狼性就行了。”
鲍皇叔紧盯着宇文颢,眼睛太亮,依旧令人心慌。
“嗯,没错,你和我,两根狼毛。”说完,鲍皇叔笑了,搡了一把宇文颢,又拽回来,揉了揉他的头。
宇文颢推着他,手里没了剧本,台词也胡编乱造,可男人似乎高兴了一点。
按着原路往回走,鲍皇叔回头望望身后的小径:“诶,那边湖里有鱼吗?”
“不知道,有你也最好别,这儿不让随便钓鱼。”
“哦,那个,我刚才……是不是显得有点矫情?”
“嗯。”
“嘿,我说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啊?”
“嗯。”
草丛里一阵乱响,一个黑影猛地蹿出来,两人惊呼,瞬间粘在了一起,黑影抖抖身上的毛,摇晃着肥屁股走了,原来是一只加拿大鹅,它们常栖息在野草中,无端地被搅了清梦,好不烦躁。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吐了口气,也都很羞臊,同时推开对方,满脸的嫌弃,鲍皇叔恶人先怪责:“我没被它吓着,倒被你一惊一乍地吓着了。”
宇文颢反唇相讥:“是吗,被我吓到了还抱着我不撒手?”
鲍皇叔:“这会就算身边是头猪,我也得抱啊!”
宇文颢:“嘴真缺德!”

“你才驴,顶多三次,贪多嚼不烂。”
“管饭,不限次数,你随时来,我随时恭候,但每周不得少于三次。”
想想男人的厨艺,宇文颢终于点头:“成交。”
鲍皇叔笑的邪气:“知道的是你给我补习外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身体有多棒呢。”
宇文颢反应了几秒,方才品出他话里带着颜色,小脸微红,低骂一声:“不要脸。”
两人达成协议的第二天便是周五,宇文颢还没下课,鲍皇叔就发来一张照片,餐厅桌上摆满了水果蔬菜和各种零食,看来今天又骑车去五里外的华人超市了,这人也是奇怪,到现在还不买车。
颢:明天才周末。
鲍:周五既周末。
下课后,宇文颢先回家洗了个澡,天气暖和的叫人有了汗意,挑了件V字领的织衫,露出漂亮的锁骨,淡淡地喷了下阿玛尼,拿好整理出来的第一节课的材料,手机又响了,鲍皇叔问怎么还不来?
啧,催个毛,对着镜子,又将打理好的发型揉乱,随意而蓬松。
走进鲍皇叔的家,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原先客厅里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见了,地板锃亮,东西码放整齐,威尔太太给的破沙发,被丢到院子的花架下,鲍皇叔不知从哪里又淘来了一张与它同色的老木桌,凑成了一对,上面还摆着烛灯,从前库伯太太和宇文颢也常在院子里喝下午茶,是一套古典的铁艺,估计值点钱,后来被小库伯先生搬走了。
餐桌上一束怒放的红玫瑰,一看就知道是从超市的鲜花专柜那里买来的,基德蹲在玫瑰花旁,望着宇文颢,久别重逢,嗲嗲地喵了一声。
宇文颢冲它打了个响指,算是打过招呼了,扭脸又对鲍皇叔道:“以后别在超市里买花,花卉市场一到春季都开了业,正好我也要买些花回来,顺便带你去逛逛,什么花都有,比超市便宜,还可以买花籽自己种,一年中,这个时节种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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