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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点德(指犹凉)


基德自从回家后,天天蹲在玻璃门前,望着院子,望着隔壁,对骤然失去的自由与新认的爸爸,都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思念与极度的失落。
面对基德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德行,宇文颢在经过了一番考量后,给与了宽大处理,院子是肯定不能再去了,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再者,也没时间一天到晚的盯着这位贼心不死的打洞能手,最重要的一点,凭什么让那缺德鬼看见?好像听取了他关于基德减肥的建议?
买了辆遥控小汽车,后边拴个球球,宇文颢动动手指,遥控汽车满屋子跑,基德开始还很迟疑,最终抵挡不住球球的诱惑,也开始满屋子追着球球跑,宇文颢点点头,听话就还是好孩子,等来年开春,再放你到院子里玩耍。
一连几天都不见太阳,天阴沉着脸,宇文颢把最后一幅画交工后,终于松了口气,头昏脑涨的,一打冰箱,OMG,连个鸡蛋都没了,幸亏家里还有几包零食,宇文颢勉强充当晚餐吃了个半饱,无论如何,明天就算旷课也得去趟超市了。
列好购物清单,望了望窗外,几片羽毛似的雪片飘飘然然,加拿大终于迎来了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宇文颢也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感冒,夜里起来好几趟,一个喷嚏一把鼻涕的,吃过药,终于睡着了,天一亮,一个喷嚏又醒了,外面的世界早已一片白茫茫。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随风而舞,簌簌扑打,路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碾过的车轮,留下几道深沟般的泥痕,雪下的这么大,市政的铲雪车估计也不急于一时出来干活,这样的风雪,久居加拿大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都像土拨鼠一样,藏进了洞穴里,居家办公、上课的大有人在,根据天气预警,傍晚可能还会有暴风雪,建议大家尽量不要出行。
家里有粮,自然不慌,没粮的,下刀子也得去。
宇文颢将车缓缓开出车库,顿时置身于漫天飞舞的白毛怪世界,抓紧时间,快去快回,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也不敢大意,万一陷入雪里熄了火,救援车在这种天气里,那也只是个传说。
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超市里更是空荡无人,宇文颢感觉这家超市被自己包了场,独乐乐固然好,但独到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时,也难免会生出一份荒诞感来。
曾经有个国内来的所谓同学,只是一起上过英语补习班,比宇文颢大了七八岁,在这里待了两年非要回去不可,其实在国内的时候,跟宇文颢关系也没那么好,临走时,非要宇文颢送他,一个大老爷们哭的跟个傻X似的,说是再也不来了,他做股票生意,根本不怎么出门,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人,为了凑点热闹,成天泡在超市里,可还是见不到几个人,太安静了,安静的人想死掉。
当初那么千方百计地想出国,可是又受不了这里的清冷日子,也许,他选错了国度,或者,他就不该选择居家理财这份更添寂寥的职业。
不知怎地想起了鲍皇叔,他还算年轻,看上去三十出头?听德国锅哥调侃他,也是结束了国内的一切来的多伦多,撸串喝小啤,侃大山,跳新疆舞,夜夜笙歌打麻将,好像也不为钱发愁……这人应该也是个好热闹的吧,平日里靠什么打发时光?闲的居然偷邻居家的猫,缺德!
宇文颢愤愤地将一个茄子丢进购物车里。
结完账走出超市,顿觉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哪里的天气预报都有不准的时候,暴风雪居然提前了。
狂风夹裹着雪块砸得人睁不开眼,借着风直往口鼻里灌,不时地甩出鼻孔里的雪碴子才能吸气,很快又被堵住,停车场里已经有人开始推车了,小腿陷入积雪里,走一步拔一步,宇文颢祈祷着,但愿能顺顺利利地把车开回家。
匆匆扒掉挡风玻璃上的雪,猴似的钻进车,热着发动机,拍打着身上的残雪,只这么一会工夫,最新款的羽绒服冰凉刺手,面皮也冻的有些发僵,抽出纸巾擦净过河的鼻涕,又是一个大喷嚏,狠狠地打了个激灵,连耳朵眼里都是冰凉的雪沫子。
车热的差不多了,缓缓地从一辆趴窝的车旁开过去,还好,车况还算平稳,雨刷不停地将疯狂扑来的雪费力地推开,即便如此,视野前只见雪色不见路,将车速再减慢一些,慢慢开的话,平安到家还是可以的。
刚开出超市的路口,便见前方有个人,迎着风雪艰难地推着自行车,连车带人全白了,高大的身影像只大白熊,就算这孙子裹得再严实,宇文颢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鲍皇叔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选择在这样的鬼天气出来买东西,整个人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自行车几次要倒,都被他力缆狂澜地拽住了,人也差点坐在雪里。
迟疑着,迟疑着……宇文颢轻点油门,商务车缓缓地从“白熊”身边开过去,开的很慢,慢的鲍皇叔忍不住撇过头来看了一眼,愣了下,然后,又把头转过去,站住了脚,站在风雪里喘着粗气,只等商务车开走再出发。
嗯,上帝还行,这次心眼摆的挺正。
宇文颢一边往前开,一边从模糊的后视镜里眯眼观望,风雪交加中,大白熊又开始与大自然搏斗,终于敌不过,车子一歪,连人带车倒在了多伦多的冰雪暴中。
宇文颢脚下一个错乱,想刹车,又犹豫,也忘了看路,车子猛地一沉,陷进了一个雪坑里,再发动,雪坑下都是冰,车子打滑,空转轮胎,死活出不来了,一下一下在雪坑里颠屁屁。
嗯,这下上帝彻底公平了。
多试无果,宇文颢被迫下了车,重新投入暴风雪的怀抱,努力在冰雪中呼吸着,看了看车况,左后方陷下去大半个轱辘,四下里寻摸着砖头,垫在车轮下,再次上车发动,又颠了几下,上帝还是不给转机。
妈的,再次跳下车,又垫了一块,推了推车屁股,商务车岿然不动,宇文颢束手无措,不会真的要叫救援车吧,那很可能意味着,连车带东西都要丢在这里,徒步走回家,等雪停了再来取车,要命,还挡在了路口,就算走回去,估计到家也冻成傻B了。
回头看了眼大白熊,还在后方努力挣扎着,推着自行车,渐行渐近,宇文颢忽然间有点羡慕,为啥他推的是自行车,而我推的是特么七人座的商务车……
趁鲍皇叔还没走近,宇文颢迅速钻回车里,抱着试试看的心里给救援打了电话,结果,人家只说了一句,抱歉,因为天气恶劣,报警过多,我们无法到达您所指定的位置,请见谅。
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想出第二个办法,咄咄咄——有人拍打车窗,宇文颢摇下一道缝隙,鲍皇叔埋在羽绒服里的脸探过来,眉毛、睫毛上挂满了雪花冰碴,扯下捂嘴的围巾,大声道:“你发动,我来推。”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风雪刮跑了,宇文颢看着他,仍在犹豫。
鲍皇叔重重地拍了下车窗:“别特么又犯拧,快点,我去后边推,前边全靠你了。”
宇文颢重新发动车,不停地将头探出车窗,任凭风雪贯穿,依然看不到被车屁股挡住的鲍皇叔,只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喊声在风中飘摇,给油,再给,好,再来……
车身一颠一颠的,比之刚才挪动了一些,也给了宇文颢一丝希望,鲍皇叔的喊声忽然停了,宇文颢看到他趟着雪,艰难地挪到不远处的墙角,捡了两块砖头,又跌跌撞撞地赶回来,浅色的羽绒服上满是车轮飞溅的泥点,自行车和买的东西也都丟在雪里,很快被大雪覆盖了。
“再来,白又亮,听我指挥,一二三,加油——”
这是宇文颢在暴风雪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坚定、有力,十分悦耳。

曾经有个很伟大的人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宇文颢觉得还应该再补充一点,斗胜了才会真的其乐无穷,否则……瞎掰。
车子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下,从雪坑里爬出来,与天斗,与地斗,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就剩下人了。
宇文颢弯了弯嘴角,慢慢给油,商务车滑动着,向前,再向前,尾灯闪了闪,开始提速,渐渐远离了鲍皇叔,后视镜里,一只呆立的大白熊戳在漫天风雪中,望着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将自己抛弃的商务车,风将他羽绒服的帽子吹得变了形,几缕头发随风舞动,凌乱而绝美……
笑意加深,宇文颢的手又痒痒了,今天的画面太美,不画下来怎么行?
鲍玄德扶起自行车,在雪地上墩了墩,拾起浸在泥雪中的东西,再度捆绑好,歪歪斜斜地,重新踏上回家的征程,宛如一曲高亢的悲歌,与加拿大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几分钟后,自行车拐上主街,寒冷而泥泞,还有那呛人的风雪,冻结了呼吸……
商务车兜了一圈后,悄无声息地回到鲍皇叔的身后,默默地跟了会,然后两声短促的嘀嘀,唤醒了在风雪中略显呆滞的鲍皇叔。
鲍皇叔瞥了眼商务车,无动于衷,继续推车走自己的路,宇文颢又嘀了一声,鲍皇叔还是没搭理,步履维艰中更显其倔强。
宇文颢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还没张嘴,就被糊了一脸的雪,阿嚏,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带着浓重的鼻音,冲倔强的雪人喊道:“不想冻死就赶紧上车!”
鲍皇叔铁了心,选择冻死。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你偷我猫的时候,可比这缺德。”
隔着扑面的风雪,都能看到鲍皇叔横扫过来的白眼。
“鲍玄德,你再不上车,我可真走了。”宇文颢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妈的,是真冷。
风萧萧兮易水寒……鲍皇叔走出了壮士断腕的气节。
这人不犯贱的时候,想不到这么有脾气,宇文颢有点两难,真想一走了之,可又……于心不忍。
“鲍玄德,你上车吧,猫的事就算了,我还感着冒呢……”宇文颢虽然喊着,可语气里罕见的有一丝恳求的软糯,随着风雪吹了过来。
鲍皇叔终于站住了脚,直直地望着宇文颢,宇文颢难得的,冲他笑了笑,鼻子下,两条亮晶晶的细光。
鲍皇叔和他的自行车终于结束了冰雪中的战斗,自行车挤在后备箱里晕过去了,而主人爬上副驾,借着车里的暖风,搓手揉脸的,试图找回一点人的体温。
车速依然很缓慢,主街上积雪虽深,但沿着前车留下的痕迹,行驶还算平稳,风吹来的雪挡住了车窗,下一阵风吹来,又将雪带走,前方的路,时而可见,时而模糊,一成不变的是乱打乱撞的雪,伴着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说话,静的能听见车轮碾碎冰雪的声音,宇文颢想清清发痒的喉咙,却不知怎地轻微的一声咳,在此时听来,格外的响亮,鲍皇叔扭过脸来,刚暖和过来的嗓子,发出烟酒嗓特有的沙哑,越发的低迷而性感:“真感冒了?”
宇文颢含混地嗯了一声。
鲍皇叔从车内的纸巾盒里,刷地抽出一张纸,带着命令的口吻:“你别乱动,我给你擦擦。”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副驾上的一只大手伸到鼻子下,宇文颢急忙躲闪,鲍皇叔的口气更横了:“都说了,别动。”
“我自己能擦。”
“好好开你的车,再陷下去,你自己下去推。”
不知是碍于情势所逼,还是鲍皇叔横起来,气场有点唬人,宇文颢愣是忍住了,没再动,任凭那只手,像个老妈子似的,在自己的鼻子下辗转了一番,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犹如打翻了一瓶红墨水,浸透了脸颊,又蔓延到脖颈,肯定是刚才鼻涕冻上了,车里暖和,渐渐化了……流而不自知,草!
鲍皇叔将纸巾揉成团,想要往羽绒服兜里塞,宇文颢急忙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垃圾盒,又遭到鲍皇叔的一声低喝:“专心开你的车!”
宇文颢脸上的红还没完全消褪,鲍皇叔的嘴就暖和过来了,揉着微微僵硬的下巴,颇有些感慨地:“唉……还是北京的雪好看,不糙不硬,慢悠悠的,透着从容大气,尤其雪要是下的再大点,到故宫溜达一趟,白雪皑皑下的黄瓦红墙,再加上皇家气派,别提多美了,拿个相机,拍一天都拍不够……”
不就是北京吗,不就是个故宫吗,又不是专属于首都人民的,那是属于全中国的,嘚瑟个屁!
“还有我们新疆的雪,更美,漫山遍野的飘着雾气,雪下的就跟老天爷往人间撒水晶似的,妥妥的人间仙境……”
怎么新疆也成你的了?
“哦,你们南方的雪也好看,清灵娟秀的,那年我去嘉兴,真是走运,赶上一场大雪,长那么大头一次见银装素裹中的小桥流水人家,粉墙黛瓦在妖娆的飞雪中,真的好像人在画中游,水墨淡彩啊,拍的我相机差点没废了……”
宇文颢打断了鲍皇叔的雪景小散文,淡淡地问:“你到底是哪儿的人啊?”
“中国人呗。”
宇文颢憋了下气,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暖和过来,就开始犯贱。
鲍皇叔又正经起来:“我啊,生在新疆,长在北京。”
宇文颢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新疆?试图从他混血的长相中找出新疆人的影子。
鲍皇叔笑道:“别琢磨了,我的血统可复杂了,我姥爷本身就是个混血,意大利和哪儿来的?娶了我姥姥,新疆姑娘,我爸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又娶了我妈古兰丹姆,他们一搞世界民族大团结,就把我生成现在这样了,对了,你看过《冰山上的来客》吗?”
宇文颢摇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呢?”
呃,这个问题很边缘,宇文颢呛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学生物的。”
鲍皇叔啧了一声:“我说的是电影的主题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宇文颢顿时无语。
鲍皇叔借用电影中的一句台词:“年轻的男孩你太年轻……这电影当时家喻户晓的好嘛,女主角叫古兰丹姆,热血沸腾的唱了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意思是这姑娘美的啊……”
宇文颢及时拦住他的话头:“扯远了。”
“哦,说我妈呢,对,我妈就是他们那的古兰丹姆,也美的像朵红玫瑰似的,我爸那时也年少有为的,厂里最年轻的工程师,支援国家边疆建设,积极主动报名去了新疆建厂,结果这一去,没能抗住我妈的美色,结婚生子,落地生根啊,十好几年,生了我们姐弟四个,我六岁那年,我爸才被调回北京,带着我妈古兰丹姆,一家老小浩浩荡荡地回了北京……”
宇文颢略感诧异:“你家就你一个儿子?”
鲍皇叔听出了潜台词,家中独子还移民?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反而问宇文颢:“你呢,家里几个孩子?”
宇文颢迟疑了一下:“一个。”
鲍皇叔看了他一眼,也没再深究,半调侃地问:“那你们家舍得?”
宇文颢的唇角微微向下一扯:“没什么舍不得的。”
宇文颢是个很能干的话题终结者,鲍皇叔点了点头,也打算结束这个冷场的话题:“是啊,是啊,都不容易。”
宇文颢白了他一眼,知道什么啊,就瞎咧咧。
车子终于拐过最后一个弯道,遥遥地看见了家,鲍玄德居然还拍了拍巴掌,活泼的,宇文颢又白了一眼,然后问:“你来加拿大多久了?”
鲍玄德粗略地想了下:“快两个月了吧,开始住朋友那,后来买了房才搬过来……”
这人的话怎么跟自来水似的?不关上就一直流个没完,宇文颢再次截流,直接问道:“那你怎么还不买车?”
鲍皇叔意兴阑珊地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在这生活,没车等于没腿,你哪儿都去不了。”
“这有公交、地铁,小火车,还有我的自行车。”鲍皇叔自带嘻哈节奏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宇文颢忍了忍想要掐谁的冲动,继续道:“公交车很少,而且要算计着时间出行,有时错过上一辆,要等很久才会来下一辆,一天的时间还不够你等几辆车的,地铁住宅区是没有的,得搭小火车进城才有,最近的小火车开车也要半个小时……”
“打住。”这次是鲍玄德截流了宇文颢,耷拉着眼皮道:“我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也就是去超市买买东西,走路半个小时,骑车十来分钟,够用了。”
“这家西人超市也就是图个近,东西贵不说,还没咱们中国人常用的,你要是不讲究吃,倒也凑合了。”宇文颢将车停在鲍皇叔家的门前,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安全抵达,妈的,这时候风倒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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