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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洁,不是四界拆迁办(一个巨大的坑)


弥勒也万万没想到,他们只记得了自由发挥四个字。
尽管涂山绮罗,龙女和百花为了配合二泉映月,把第八套广播体操的节奏放慢了许多,但场面看上去依然怪异得不得了。
淦,好怪,再看一眼。
而台下以观众视角观察三人的陆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几个人好像此时此刻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表演丢人,甚至有那么一丝,享受?
不得不说,尽管她们三个都带着面纱,但掩盖不住精致的眉眼。缀满珠宝的露脐舞衣,更衬托得几人犹如精心雕琢的钻石一样璀璨夺目。她们身姿挺拔,尽管四肢稍显不协调,但每一个定格动作都可以称得上是尽善尽美。
尽管如此,这场表演也依然没有到可以让人惊叹的地步。离奇的是,此刻除了陆仁、帝释天和那迦以外,其他宾客、兵士、侍者都可以说是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这肯定不是因为须弥山的人没有审美。
而是因为涂山绮罗乃是九尾狐。狐族擅魅术,这些宾客其实中了涂山绮罗的法术。当然,帝释天和那迦并没有可能中这种小小幻术,而弥勒和陆仁能保持清醒,则是因为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之下没有中招而已。
弥勒还没能来得及趁着众人失神的时候找到动手的机会,就看见帝释天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点评道:“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听了这话的那迦轻轻一笑,配合地扬手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洒了出去,一瞬间,室内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冷冷的冰雨在所有人脸上胡乱地拍。这些原本还如痴如醉的宾客瞬间醒了过来。
一阵暖风紧随其后在室内刮起,又把众人湿透的衣服一下子吹干了。
对于弥勒的歌舞团所造成的小小不愉快,那迦并没有生气,他含笑看着弥勒说道:“使用幻术是犯规的哟!如果你的歌舞团只有这点水平,而没有拿得出手的节目的话,还请退出我的宴会。”
那迦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客气。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地落在站在一边的弥勒身上,他本来就生得一双桃花眼,当他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旁人竟然也能无端地从中体会出几分缱绻的意味来。
但陆仁已经没心思八卦了,他满心记挂的都是台上这几个比起寻人好像更享受舞台的同事们,他思索着这几个人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万一没有,那他们要是再被赶了出去,再遇上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那自己岂不是又回去无望了。
好在幸运女神还是站在陆仁这一边的,因为弥勒原本已经在权衡之下打算撤退了,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同时对付帝释天和那迦。
但那迦的语言和眼神被弥勒视作了挑衅。
弥勒只是想稳妥,不是没本事。毕竟,她有本事单枪匹马偷渡去人间界,并在两界司的眼皮子底下抢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一个安分的主。
弥勒继续扮演着她的歌舞团成员,她忍住怒气一言不发,然后对着帝释天和那迦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当场抽出了一把弯刀。
她突然的行为甚至导致周围的守卫在一瞬间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拔出了剑。但弥勒只是站在台上,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甚至还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旁人看上去十分温柔,但陆仁看上去更像是死亡预告的微笑。
让弥勒笑得这么谦卑,一会儿这个大厅会血流成河吧。
台下的那迦制止了手下的戒备。
而台上,弥勒也笑着回答起了那迦之前的提问:“怎么会呢?我们歌舞团当然是有真本事的,作为赔罪,接下来就由我亲自为大家表演。”接着她变出了一只侧边带着铃铛的俏皮手鼓,然后转过身,把手鼓丢给了陆吾,嘱咐他演奏一首街知巷闻的小调。
陆吾当然不会,毕竟他所谓乐手的身份也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如今拿着手鼓的陆吾,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冲着面前的弥勒露出了一个“嘿嘿,被我搞砸了”的笑容。
那一瞬间,尽管弥勒笑容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她的杀气却几乎要掩盖不住了。
正当弥勒打算爱谁谁,炸了这个让她丢脸的会客厅的时候,一声轻笑从她身后传来。
是那迦。
玩世不恭的那迦似乎对各种乐器都通晓一些。
只见他挥了挥手,原本在陆吾手里的手鼓便再次飞起又落下,最终停留在了那迦的手掌心里。手鼓的末端绑着红色的系带,在落入那迦手中的一瞬间,系带便与他的皓白的手腕交错缠绕,像一尾猩红的小蛇。
那迦轻轻拍了拍手鼓,然后看向了弥勒,然后对着她挑了挑眉示意开始。接着,他自顾自地继续演奏,鼓声配合着鼓边的铃铛声,一首充满异域风情的乐章便从那迦的手上缓缓流淌了出来。
弥勒也不扭捏,她抡起了弯刀就开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歌舞。每一个下腰,每一个弯刀摆动的角度,都显得夺人心魄。
既有舞者的柔美,又有刀客的刚强。
别说是不知情的人,就连知道弥勒真面目的陆仁都有些疑惑,台上这个舞艺超群,看上去高贵冷艳的弥勒真的是那个把他按进沙子里还一个劲敲他竹杠的土匪吗?
宴会继续,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弥勒的舞姿上。
而被弥勒临时抓来凑歌舞团人数的陆吾,涂山绮罗,百花和龙女则像背景板一样被冷落在了台上。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很失落,只见百花在身边的一个几案上就近抓了一把瓜子,四个人还分着吃上了。
三位姑娘们甚至边嗑瓜子边点评弥勒的舞姿。
龙女说:“这个腰下得不到位啊。吧唧吧唧……”
百花纳闷道:“这个腰还不到位?这么说你还能下得更低?吧唧吧唧……”
龙女说:“我不能,我就哔哔。”
目睹一切的陆仁:你们不会真的是来度假的吧。
陆仁可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求救机会。于是他假装不小心打翻了酒杯,并成功引起了身边的女性摩利的惊呼。也正是这一声惊呼,顺利引起了台上嗑瓜子的三人组的注意。
百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望向骚乱发生的地方:“咦,是阿仁耶!”
涂山绮罗闻言,也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他。”说着,她又看了看陆仁身边的美酒和美人,补充道,“但是他看上去好像并不需要我们救。”
龙女当然也看见了陆仁此刻不错的待遇,她佯装生气地说:“这个臭小子,原来一个人来须弥山鬼混,害得他年迈的老母亲我独自担惊受怕。”
她们的位置离陆仁不算近,所以陆仁听不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们的眼神看上去可不像是执法者看见受害人的同情眼神,她们的眼神里面似乎还带上了一些隐秘的控诉。
还没等陆仁进一步地进行求救,宴会厅里的人群就爆发出了一阵骚乱。
原来是弥勒图穷匕见了。
她趁着那迦沉醉于歌舞的时候,慢慢向他靠近。弥勒曼妙的舞姿让那迦放下了警惕。当他们的距离变得足够短的时候,弥勒一个闪身,绕到了那迦背后,然后把表演用的弯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鼓乐戛然而止。
那迦变成了弥勒手上的人质。
宴席上的宾客基本都是那迦的狐朋狗友,此时看见那迦被抓,一个个害怕地掀了桌子就跑了出去。甚至原来坐在陆仁身边的那位女性摩利也跑了。
美姬四散流离,美酒委地成泥。黄金做的杯盘像垃圾一样摔了一地,甚至还有几个盘子因为落地的冲击还在地上旋转,在瞬间变得空旷的房子里发出一些回音,然后慢慢地,这个声音也停下了。
整个会客厅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见三个人嗑瓜子的声音:“吧唧吧唧……”
陆仁:……
上座的帝释天似乎并看不惯这一场闹剧,他抬眸,神情冰冷地扫视了一圈还在嗑瓜子的三人。
接收到信号的三人于是默默收敛了一下自己嗑瓜子的声音。
帝释天懒得再同这三人计较,他侧过头,望向了一旁乖乖给弥勒当着人质的那迦:“你这是又闹哪一出?这种程度的挟制,你挣脱不开吗?”
那迦此时一只手被弥勒扭在身后,拧成了一个绝对不会好受的姿势。但他的脸上却是嬉皮笑脸的。
只见那迦朝着帝释天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一脸惬意的说道:“我想,我坠入爱河了!”
帝释天:???
弥勒:???
陆仁:???
在众人的满头问号之中,后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掌声,原来是一旁偷偷嗑瓜子的美女三人组,她们在听到那迦的这句话,瞬间感动地鼓起了掌来。
涂山绮罗、龙女、百花:这不比电视上播的烂片精彩?!

那迦其实很早就见过弥勒。
是什么时候来着,时间太久了,他也有些记不清楚了。模糊地记得好像是有一次他实在太无聊了,在须弥山乱晃的时候。
那天早上,由于那迦久违的好心情,他在娑罗树下面下了一场雨。所以那天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腥甜的气息,树叶上挂着晶莹的水滴,甚至地上的泥土也因为吸饱了雨水而变得泥泞。
潮湿的空气取悦了那迦不快的心情,他攀上了娑罗树,开始闭目养神。正当半梦半醒之际,他被树下的骤然响起的喧哗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睛,透过层层迭迭的婆娑树影,一眼就望见了树下的弥勒。
弥勒正在捕猎一只比她要大很多的毒龙。
毒龙这种生物,长得很像硕大的蜥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会把脖子上的一圈色彩鲜艳的翎毛张开进行威吓,这让它们看上去十分吓人。
但实际上,毒龙并不罕见。尽管拥有带毒的利齿和坚硬的鳞片,但毒龙的体型不算太大,毒性并不强,一个成年男性就能轻易制服一条落单的毒龙。
是的,落单。这种生物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们通常都是成群结队地出现的。因此,哪怕是经验丰富的猎人,独自碰上一群组团捕猎的毒龙,也依然相当棘手。
而那一次,娑罗树下的弥勒就被三条毒龙给包围了。
弥勒身上有不少毒龙造成的抓伤,但她不以为意。她踏过泥泞,向着那迦的方向疾驰而来,然后迅速跑动到树下,背靠着树干,这是为了更好地防止毒龙从她的身后进行偷袭。她用手防护着自己的头和腰腹,时刻戒备着绕着她逡巡的三条毒龙,而她的手里还牢牢地握着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简陋而粗糙的匕首。它甚至没有刀柄,只是用绷带在末端随意绑了绑,可以看得出这应当是一把自制的匕首。
那迦出身尊贵异常,他乃是善见城八部之一,世尊龙王。能呈到他面前来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精心雕琢,巧夺天工的存在。甚至哪怕在战场那样一切从简的地方,他所使用的的武器也是由纯金锻造而成的枪,枪身上还有繁复的手工雕刻花纹,仿佛只有这样的武器才能配得上他高贵的身份。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使用这样破败武器的提奴,更有趣的是这个提奴还是一名女性。
但那迦并没有现身的打算,他并不认为一名女性提奴有足够的幸运和殊荣,能够谒见龙王。
在那迦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原本绕着弥勒的三条毒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它们率先向弥勒发起了攻击。
两只毒龙像两根利箭一样冲向了弥勒。弥勒用匕首挡住了其中一只毒龙的尖齿,刀刃划破了那只毒龙的吻部,它吃痛后退。随后,弥勒又用脚踹向了另一只毒龙的下颚,把那头毒龙踹得一个后仰,摔倒在地。
危机解除。
但还没等弥勒松口气,第三只毒龙又迅速猛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脚踝。
毒龙的牙齿带有轻微的毒液,能麻痹猎物的神经,减缓猎物的动作。
弥勒吃痛,反手将匕首刺向了毒龙的眼睛,霎时鲜血四溅,剧烈的疼痛逼得那只毒龙松开了咬住弥勒的牙齿。
然后弥勒一个翻身,往泥地里一滚,躲开了其他毒龙随之而来的攻击,绕到了娑罗树的背后。她刚摆脱毒龙的追击,甚至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呼吸,就立刻毫不犹豫犹豫地,直接抬手用匕首割掉了腿上被毒龙咬伤的那一片皮肉。
剎那间,鲜血从伤口飞溅出来,有一滴恰巧落在了弥勒的眼角。
“像一颗红色的小痣。”那迦看着那滴血这么想着,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呆呆地盯着这个他刚刚瞧不起的提奴出了神。
等那迦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弥勒已经迅速用自己撕下的衣物布料将伤口包扎完毕了。她的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处理伤口的老手了。
伤口处理完毕的弥勒紧紧盯着面前瞎了一只右眼的毒龙,骤然起身快速跑动,趁那三只毒龙反应过来之前,移动到了毒龙的右侧,在毒龙的视觉盲区中一个飞扑,稳稳落在了毒龙的脑袋上。
而那只毒龙因为瞎了一只眼睛,看不清楚右侧的情况变化,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弥勒占了上风。
毒龙慌了,它疯狂甩着脑袋试图把弥勒摔下去。另外两只见状也冲上来帮忙,但惊慌中的毒龙根本分不清敌我,瞎眼毒龙的爪子狠狠地攻击上了它的伙伴,甚至还在慌乱中咬伤了自己的伙伴。
剩下的两只毒龙虽然对毒素有一部分抵抗能力,但是行动依然不可避免地迟缓了起来。弥勒乘胜追击,她稳稳地坐在瞎眼毒龙的脑袋上,不顾毒龙的垂死挣扎,高高扬起了手里的匕首,然后手起刀落,扎了下去,匕首直接穿透脑壳,解决掉了这只毒龙。
剩下两只毒龙见大势已去,挣扎着想要逃跑,中毒的它们如同打完麻药一般走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弥勒当然不会给它们逃跑的机会。她看准时机割断了其中一只毒龙的喉咙,又甩出匕首扎中了另一只跑远的毒龙的后脑。
至此,三只毒龙悉数被弥勒解决。而她彼时不过是一个拿着一把残破匕首的少女而已。
当然,弥勒本身也受了不轻的伤,她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毒龙的尸体旁,轻描淡写地拔下了插在毒龙脑袋上的匕首。为了确定毒龙有没有死透,她甚至还面无表情地对着毒龙的尸体补了两刀。
做完了这一切,她终于累得瘫倒在地。满地的泥泞染上了弥勒的裙摆,发梢和脸颊,她身上沾满了污血和污泥,整个人狼狈不堪。但是那一瞬间,那迦看着那个淤泥中的身影,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是污泥与血海中盛开的曼陀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仰天躺在地上的弥勒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如果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伏,那迦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
想到这里,九天之上的龙王纡尊降贵,从娑罗树上施施然踏步而下,赤足落在了泥泞之中。他雪白的皮肤与污秽的泥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像是一种无形的亵渎。但被亵渎的龙王本人,却甘之如饴。
他缓步走到了弥勒的身边,低下头看向了这个优秀的战士。然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口说道:“咳咳,勇敢的提奴啊,你刚刚成功地证明了你自己,我乃是八部龙王——那迦,有意封你为我的眷属,心怀感激吧——”
那迦说完,等着弥勒的反应,但是弥勒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只是仰面躺着,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
于是那迦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道:“既然你行动不便,那就由我为你赐福治疗吧。”
打算为弥勒治疗的那迦理应优先处理弥勒腿上的伤口,但那迦刚俯下身伸出手,却鬼使神差般地把手移到了弥勒眼角的那滴血痕上。他突然生出了一股摸一下那滴血痕的冲动。
然而,那迦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原本安睡着的弥勒骤然睁开了眼,她眼神清明,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望向了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那迦,冷冰冰地说道:“滚!”
时间来到现在,牛车上,那迦正在兴高采烈地向众人说着当时的故事:“那一刻,我觉得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焰一样,烧得我全身燥热。”
那迦的脖子上依然架着一把弯刀,刀在弥勒的手里,此刻她正被迫听那迦描述如何爱她。他甚至兴致勃勃地讲了一路。
弥勒不耐烦地说道:“我看你不是烧得,是骚得,闭嘴,老实点!”
但那迦老实不起来,因为旁边不停地有人在给他捧场。
龙女:“那后来呢?”
百花:“你救了她?”
涂山绮罗:“快接着讲啊!”
她们甚至在逃亡路上都没忘了带上宴席上的瓜子,边嗑瓜子边用充满兴味的眼神看着那迦,还好心地把瓜子分了一把给那迦,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那迦也十分配合,边嗑瓜子边当着弥勒的面,给她们讲他和弥勒的爱情故事:“后来我就被吓跑了呀,回去以后我一直在思念她,没想到今天在宴会上见到了,我第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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