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许他们几个无所事事的陪审嗑瓜子嗑得有点上头,这会儿已经在商量要不要凑一起斗地主了。
吴悦表示我不会玩,你们四个斗吧,颜许他们一拍即合,一边掏出手机联机斗地主,一边听着法庭上的动静唠嗑。
“我快没牌了!”篱下拿着手机点来点去,抱怨着说,“这个情和也太讨厌了,亏我还以为今天只审女鬼和小许的案子,肯定不耽误我时间,结果呢,他挺能作啊,居然敢这么频繁地诅咒别人,厉害了。”
“只有这俩案子判不了他们死刑嘛,昙花花和吴律师他们一看就是把事儿做绝的那种人。”桃花蛊盯着手机,有点愁,“你们等会儿啊,我想想怎么出牌。”
昙华说:“无论如何,他们算是翻不了身了,他们身上的信仰力过于复杂,与邪教组织也就一线之隔了,国家部门是不会放过他的。”
颜许看着牌,有点不在状态地说:“没想到世俗法庭都不能定罪的舆论暴力,在因果法庭上居然还能审判的。”
“还不是因为世俗层面法不责众,但因果就不讲究众不众了。”不会玩斗地主的吴悦嗑着瓜子盯着主审,十分欣慰:“阿棉这傻孩子终于没有被被告的歪理邪说带跑思路了,不容易啊!”
“……?”颜许感到有些不对,“你好像跟这景道长挺熟?”
吴悦心有戚戚地答:“老熟人了,他们部门每次开庭他都在旁边陪审,哪次他都是被辩护词牵着脑子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他就觉得公婆都有理,简直太好唬了,最近几年没见,他如今倒是不怎么被人带跑思路了。”
“……主审这么傻白甜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儿,反正他只是首次主审,审判过程提交上去还会复审的。”
“???那这个首次主审的意义是?”
“没啥特别的意义,”吴悦叹气,说,“说白了就是实习观察期,要是表现不合格,不公正不合法不合理,上头自然有人收拾。”
“……长见识了。”
他们斗了几轮,可算是熬到了审判快结束的时候,颜许揉着肚子抱怨:“我刚睡醒接了通电话就被突然传送过来,连早饭都没吃呢!”
昙华给他递了一瓶水:“先喝点水吧,回家给你做砂锅鱼。”
坐在他们旁边的吴悦生无可恋地把目光移到其他地方,并不想被秀瞎眼。
那边景棉已经整理好材料了,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被告席一眼,宣布结束,随后好心提醒游龙骑他们,说:“你们这事儿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回去等结果吧,友情提示一下,因果法庭的无期和世俗法律里的无期不是一个概念哦。”
因果法庭的无期,与世俗法律实际上只有二十年的无期不同,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真无期。
游龙骑他们哪能接受这个结果啊,景棉说完了就立刻屏蔽了他们,但看着他们那声嘶力竭的样子,颜许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大家都是键盘侠,他们不过是带了几次节奏,骂了几次人,动了几次手,凭什么判那么重?
凭什么?颜许心里翻了个白眼,别的不说,就凭你们间接害死了三个人,还差点害死老子就足够你们死了!
不过景棉不是说有关部门不管与术法无关的事吗?怎么感觉这个因果法庭像是准备直接把他们给数罪并罚?
颜许去问昙华,昙华耐心地给他解释:“景棉只说了他们部门不管,但因果法庭并不是他们部门管辖下的,准确地说,因果法庭是独立存在的,即使是知道它的人也很少愿意把事捅到这地方,毕竟它审判起来先问因果,而因果往往又牵扯过多,拔出萝卜带出泥,数罪并罚权都是小意思,这里甚至经常会出现原告被告全部被罚的情况,比如说这次,要不是原告一家已经死透了,他们也得为自己种下的恶因承担责任。”
原来如此。颜许点点头,正想再多问点其他的事情时,他余光看到了被告席上的情和。
那个家伙浸满了怨恨的目光如同匕首一般,嘴角溢出了血,但却诡异地咧开嘴,像只被逼到墙角的狗。
颜许直觉不对,正想提醒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声,突然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庄周梦紧急通知:
警告!警告!不明诅咒力反扑!不明诅咒力反扑!防火墙能源调取中……调取失败……能源不足,申请开启强制保护模式,开启成功!
☆、庄周梦服务器
一只蝴蝶。
颜许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一只身上布满诡异的红色花纹的黑色凤尾蝶落在他的肩上,等待着他慢慢回神。
颜许迟疑地环顾四周,记忆也逐渐回笼。
师兄、奇怪的梦、游龙骑、庄周梦、因果法庭……还有情和的最后反扑。
他嘶了一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然而周围的情况让他再次陷入懵逼。
这……什么地方?
身下是一片以他为中心铺展开的巨大法阵,阵法不知道用什么画成的,银色的线条夹杂着大量意味不明的蓝紫色符咒,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除了法阵自带的炫酷发光特效外,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光源,这个空间似乎也如法阵一般没有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看起来不太像现实世界。
颜许还在发呆,他肩上的蝴蝶突然动了,它绕着他飞了几圈,突然化作无数光点,周围的景象顿时一变,成为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摆设颜许是见过的,是他自己的书房。
他犹豫片刻,走到书架前,仔细端详着书架上的书。
他直到现在还在发懵,不过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现在仔细一看——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书架被分为五格,每一格都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沓书,有的格子里书多一点,有的少一点,但书籍都是按年月日的顺序摆放,非常有规律。
颜许随手抽了其中一格中的第一本,发现书封面上除了“桃蛊 天宝四年春”外再也没有其他字样。
他疑心顿起,又抽了书最少的那一格的第一本,上面写着“景棉 天宝十三年秋”。
他想了想,把每格第一本和最后一本都抽出来看了眼封面。
五格的第一本虽然时间不尽相同,但也确实如他所想,剩下的四本起始时间分别是“颜许 开元十四年冬”、“吴悦 开元十四年”、“篱下 天宝三年秋”。
结束时间……除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格结束时间在至德二年冬以外,桃蛊、篱下、景棉、吴悦他们的结束时间都在至德三年春。
颜许想起自己那奇怪的梦境,随手从桃蛊的那格里抽了一本至德二年的,翻开书页的一瞬间,周围场景再次变化,俨然是万花谷三星望月的景色。
他一脸问号地看了眼周围,又后知后觉低头看书,只见书上写着:
虽然这才刚过了上元节,而且中原人似乎非常在意春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篱的师父选择离开青岩。
说是明天才走,结果又提前了,我差点没来得及送他,还好在他临走前把凤凰蛊给了他,听说他是去做刺客,不晓得还能不能回来。
小许的鲜花饼也做迟了,听他说,明天那个张巡才会离开,临走前他一定要揍他一顿才能解气,我想去凑热闹,等会去找小篱商量一下吧,顺便可以薅一把她的松鼠。
“……这个时间线。”颜许整理了一下思绪,这好像是他梦到过的事情,而现在,又以桃蛊的视角再回顾了一遍?
他试着去触摸手边的凌云梯,凌云梯上有微弱的紫色符咒闪过,入手确实是坚固的触感。
他又扭头去看凌云梯旁的守卫师兄,然而这次却这次没能碰到,他现在似乎只能触摸到死物,面对活人只能如同鬼魂一样穿越而过。
……倒有些像全息游戏了。
他正想着这些,忽而看到拐角的石阶处蹦蹦跳跳地走下来一位少女,她穿戴着中原人的服饰,耳坠和项链、还有手腕上的银饰却明显是苗疆人常见的样式。
她哼着歌,步子轻快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路过凌云梯时,她顿了顿,对守卫师兄打了声招呼,那位万花似乎见惯了这位苗疆姑娘,习惯性问了一句:“姑娘又去找小篱师妹吗?”
少女答:“去找小篱的师父,听说外面乱起来了,他要出远门,我想把我家凤凰蛊送他,顺路蹭小许一顿鲜花饼,回来再去找小篱。”
守卫师兄笑了笑:“路上小心。”
她应了下来,站上凌云梯,一阵沉闷的机关承合之声过后,她已经走了很远了。
守卫师兄微微叹气,自言自语:“凤凰蛊救得了人一次……可只要不抽身,即使有它又有什么用呢?”
颜许低头看手里的书。
原来如此。
他合上书,周围景色立刻回归到书房界面。
是的,界面。
——书的内容是剧情,看不到的阵法是运行程序,每本书与时间线结合,生成一个独立时间线副本。
也就是说……
颜许把其他书都放回原位,再从自己那格里看时间抽了一本至德两年九月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