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篱下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非常敷衍地说:“哎,师父你别说了,小许体质差,这个传送阵够他晕好半天了,你还不让人缓缓?”
她身边的桃花蛊也深以为然地附和着:“对啊对啊,小许身上猫鬼才被□□几天,正是魂魄不稳的时候,让他们秀嘛。”
……秀什么???
颜许懵逼地回过神,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被昙华抱在怀里,而附近坐了一圈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大致扫一眼得有十几个人了。
……???卧槽,不是吧,这是哪儿啊?
昙华安抚地说:“这里是有关部门的因果法庭,别怕,我们只是陪审而已。”
吴悦在旁边嗑瓜子,闲闲地替他补充:“这就是个审查机构,有关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案子都得往这儿扔。”他把瓜子分出一半推过去,“来,一起嗑,我顺便再给你介绍一下在场的各位。”
颜许懵逼地从昙华怀里坐起来,又懵逼地开始嗑瓜子,并懵逼地顺着吴悦的话一个一个看过去。
“被告席上的人你应该见过,喏,游龙骑,情和。”吴悦啧啧称奇,“哎你说这个游龙骑也没多帅啊,怎么情和就为了他死心塌地呢?”
“……你问我我问谁?”
“哎算了,下一个,那边,原告席上。”吴悦指向另一边,“那个女鬼男鬼和鬼婴就是本次的原告,旁边的那对小夫妻倒是活人,你应当也记得的,吴子扬律师和颜婉教授。”
“……???鬼?!”除了卧槽我一个坚信科学二十多年前的三好青年还能说什么?
“不过中间的法官,你应当是没印象的。”吴悦与那个担任法官的道长对视了一眼,嫌弃地挪开目光,“上上上赛季跟我们一起大战翻车的镇山……不是,气纯。他不常玩基三,一赛季一赛季地A,你没印象是正常的,毕竟游戏里我也快不记得景棉这么个气纯了。”
“……他是,主审?”颜许斟酌地说,“我觉得他不太合适的样子。”
吴悦颇有同感地点头:“不用给留面子,直接说他傻白甜就行。”
“……”
颜许默默地往昙华身边靠了靠。
第一次上法庭,第一次当陪审,居然这么刺激,还人鬼妖俱全的。
昙华自然而然地反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不要紧张,案子结束了就回家,砂锅鱼他都已经提前抓好鱼了,那条雅鱼现在还养在水缸里呢,回去就把它下锅。
颜许还没来得及表示感动呢,吴悦就已经在旁边翻白眼了。
“说好的案子结了后我们十二个去吃火锅,砂锅鱼还是留着晚上炖吧。”
法庭上原告被告陪审虽然在颜许看来并无阻隔,但原告被告的状态来看,他们似乎看不到背后的陪审,互相也看不到对方。
女鬼一家看起来也与活人无异,神色都非常平静,颜许甚至还看到这对鬼夫妻互相依靠在一起,秀得一匹。
……可能这就是真爱吧,那个男鬼怎么想的谁知道,反正看样子人家夫妻并没有因为这事儿闹矛盾。
“好了。”担任本次主审的景棉清了清嗓子,非常随意地打开自己面前的一堆文件,“开庭。原告请发言。”
这个空间确实另有玄机,游龙骑与情和似乎连法官都看不到,惊恐万分地不断打量着四周,愣是看不到其他人一样。
颜许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吴子扬叙述这案子。
可能有关部门的审查制度跟正常的流程不太一样吧,吴子扬的叙述方式非常奇怪,他是按因果叙述的,没有用到任何法律法规专业用词,反倒是用到了很多宗教用词,且他身边的颜婉教授还时不时会为他做补充。
大概是察觉到了颜许的疑惑,昙华低声解释:“颜婉教授专攻宗教学,最近对佛教研究比较多,她刚结束考察回来,还说带了佛珠送我们。”
一不留神吴子扬已经说完了,景棉倒没有立刻询问案子相关,而是看向女鬼一家,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一家似乎尽释前嫌了?虽然游龙骑等人确实是主要原因,但你们自己并非全无过错,归根结底,此事应当怪你们吧?”
女鬼抱着鬼婴,幽幽地说:“是我被不安冲昏了头脑,责无旁贷。”
男鬼也有些黯然:“我答应她给她婚礼……是我没做到,她家境比我好很多,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我的承诺到底是晚了一步,这是我们二人的错,只是孩子……我们对不起他。”
颜许嗑着瓜子啧啧啧:“早知如此,何必急着要孩子呢,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吴悦则看着被告席上极力咒骂否认的游龙骑他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场审判的结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果线确定后,确凿的证据面前,游龙骑他们再多的借口也说不出来,吴子扬不愧是专业的律师,压根没费力就给游龙骑二人定罪了,不仅如此,他还拎上来一只猫。
颜许揉了揉眼睛,没错,那只黑不溜秋压根找不着鼻子嘴巴的玩意儿就是豆腐。
“这两人还曾以猫鬼邪术害人,不如数罪并罚?”吴子扬笑得非常温文尔雅,“受害人颜许也在场呢,随时可出庭作证。”
铁证如山,完全翻不了身。
游龙骑神色阴郁,他扶住身边气息不稳的情和,怨毒地说:“当年的杀人案,明明就是他们自己的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我不过是在所有人都背弃她的时候鼓励认同她而已,到你们嘴里就是帮凶了?”
景棉兴致缺缺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屈指敲了敲桌子:“得了吧,当年的聊天记录我们都看过了,要不是你没事启发她玩什么病娇,原告那么傻白的一姑娘也不会联想到毒杀,她确实谈恋爱谈坏脑子了,可你又无辜得到哪里去?”
他扫了一眼陪审席,继续说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原告的案子并不涉及术法伤人,这案子我们会移交给世俗法庭审判,你大可以猜一猜咱们国家对教唆杀人是怎么定罪的,好心提醒你一下,这案子社会影响过于恶劣,会加重量刑。”
游龙骑不甘心地想反驳,然而景棉抬手掐了一个法诀,颜许他们就只能看到游龙骑张嘴,却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颜许顿时觉得,这个道长看起来其实好像还挺靠谱?
吴悦小声嘀咕:“拿了大阵阵眼就开始造作,也不怕被上头给停职。”
景棉屏蔽掉被告席发言后,继续说下去:“你们会被弄到因果法庭当然不只是因为教唆杀人,我们部门管不着你教唆不教唆的,我们只管术法害人的案子,请原告律师详细讲述猫鬼和其他诅咒。”
这话一出,被告席上的游龙骑呆了呆,急忙去摇有伤在身的情和,情和慌张地按住他的肩,似乎在给他解释什么。
猫鬼的事颜许作为当事人当然知道,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其他诅咒。
原告席上,吴子扬拿出一叠文件,清晰条理地把情和曾经做过的事一一列举了出来。
吴悦在之前的分析中曾提到,情和此人神神叨叨,精神仿佛有点不正常,而所谓的神神叨叨——颜许也见识过,他撂下狠话要放猫鬼,结果真的就放了猫鬼,所以——他压根不是单纯地在嘴炮,他所有看似只是为了过嘴瘾的咒骂,都是认认真真实践过的。
那些被他诅咒过的人,虽然并非每人都遭了秧,但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的。
他们也许只是对游龙骑的琼瑶式三观发表过不满,也许只是对游龙骑的文笔提出过意见,也可能只是游戏里不小心得罪了游龙骑,总之,情和的诅咒人非常多,颜许听吴子扬一个一个地念受害者名单都听得有些累,更别提念完了名单还要讲因果的吴子扬。
好在颜许快听得打瞌睡之前,吴子扬终于讲完了因果。
“以上是所有确认受害名单。”吴子扬念完了这份文件,把它放下,继续说,“此外,经调查,由于两位被告本身能力有限,术法不精,实际上他们曾诅咒过的人并非只有前面提到的那些人,只不过这些人命格轻,连他们这种水平的诅咒都抵不住而已。”
耐心听他讲完的景棉解除了被告席的声音屏蔽,问:“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游龙骑和情和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们混这条道,自然也知道有关部门这么个存在,一直以来,诅咒也好猫鬼也罢,他们都是尽量不碰这个部门的底线,所以吴子扬前面说的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诅咒倒了点小霉而已,凭什么给他们定罪?
他们这辩护做得不错,景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像是看够了耍猴戏,再次请原告律师发言,顺便屏蔽了来自被告席的咒骂。
吴子扬刚刚说了那么多,正忙着喝水,他身边的颜婉便暂且接过了他的活,说:“这些诅咒只是给受害者带来不便罢了,受害最深的颜许先生如今也恢复得不错,但就因果而言,这并非被告最大的恶。”
景棉点点头:“贫道愿闻其详。”
颜婉说:“舆论暴力。被告粉丝太多,且大多年龄偏小,激进极端,他们本人只对受害者进行了诅咒,但他们的脑残粉对受害者的伤害堪称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