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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车马慢(Shim97)


宋悦睨他一眼:“你都出来了,不用去上班?”
“你来首都了,请假也得陪你玩个够啊。”路昭笑道,“再说,我只是人出来了,案子还没结,我跟领导讲,领导估计也会叫我暂避风头。”
“那行,咱们明天就骑个自行车在城里逛逛。”宋悦说,“我都好久没有在首都的春天里骑自行车了,这回你载我啊。”
“没问题。”路昭应着他,两人一块儿回了小楼,夜里歇在次卧。
“你把方先生这屋子收拾得挺干净。”宋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徐行知那屋子,我都好久没去看了。”
路昭枕着手臂:“这回去看看?”
宋悦翻了个身,背对他:“一去那屋子,就想起以前一块儿住在那里的事,不想去。”
路昭问:“徐先生没告诉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没有。”宋悦说,“他只知道写吃了什么、衣服又破了、几天没睡觉,乱七八糟的。”
路昭便不做声了。
宋悦转过头来:“方先生有没有给你回信?这次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路昭一顿,摇摇头。
“跟他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他自嘲一笑,“他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难道还赶得回来帮我吗?”
“人只能靠自己,不能等着别人来拯救。”他说。
宋悦望着他,略感惊讶,笑道:“你这牢没白坐嘛。”
“我又不是第一天明白这个道理。”路昭说。
“但你之前心理上依赖他嘛。”宋悦说,“因为他在你困难的时候,帮过你好几次,所以你总在等着他来‘救’,一碰上事情就先给他写信。”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最后,问题都是你靠自己解决的。”宋悦凑过来,“没有他,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半晌,路昭说:“我现在确实不需要他来救、来帮助。”
“但我一想到他,就觉得自己又有了动力。”路昭微微一笑,“我现在不在意他回不回信了。”
“我只是想把自己走的路、取得的成就告诉他,如果他也像我一样在奋斗,希望这能给他鼓励。”路昭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这也能给我自己鼓励。”
宋悦叹了一口气:“随你吧,不管你了。”
五月底前,在家休息了半个月的路昭终于接到了单位的电话。
依然是江科长打来的,通知他下周可以到西开一科正常上班了。
路昭微微一愣:“我还是在西开一科?”
江科长在电话那头说:“当然啦,不然还能是哪里?”
路昭仍有些不确定:“我公示期受到了举报,还被留置了很长时间,我不清楚这次晋升是不是还算数……”
江科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瞒你,按常理来说,公示期有这种性质的举报,基本上这次晋升就黄了,因为领导们也不敢冒风险提拔人哪。”
“不过这一回,你放心,领导们全力支持你,已经开会研究过了,批复都下来了,不用担心。”
路昭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挂了电话,他心里还有些疑惑,那个赵青如此有本事,竟然没有借机发挥,把自己这次晋升搅黄?
而单位的领导都全力支持自己,这一点,路昭也没想明白。
任平飞自然是想全力培养他的,可其他领导最多只是欣赏他,没道理为他顶住这么大的压力。

带着疑惑,路昭回到了单位。
本以为赵青还会再找他的麻烦,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就听说赵青被调走了。
并不是高升,而是去了个远不如经济改革委员会的单位。
单位里的众人一琢磨,纷纷开始打探路昭的底细。
赵青在这儿待了好些年了,背后有什么人,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可路昭是什么来头?难道后台比赵青还硬?竟然能把赵青逼走。
众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在赵青举报的时候,路昭的家庭背景就几乎是公之于众了。
父母亲是旧贵族,都已经去世了,两个哥哥是真理党将领,流亡海外后不知所踪。
他们一家人帝国时期南逃,其他分支亲戚早已走散,不存在什么有实力的旁系亲戚。
这样赤条条的一个普通人,拿什么斗过了赵青?
路昭听到了这些传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拿什么斗过了赵青,还找任平飞去问。
任平飞点点他:“你是运气好,你朋友告状正好碰上了李元大元帅。你知道李元大元帅是谁吗?”
路昭好歹是文科生,历史学得不错,说:“建国时授勋的七位大元帅之一。”
“现在是五位了。”任平飞摆摆手,“他正好曾是真理党人,对这些翻旧账的行为比较敏感,这回才帮了你。”
“至于赵青被调走么,据说是家里被调查了,牵出来一大串。这个就跟你没关系了。”
路昭这才安了心。
他在西开一科勤勤恳恳工作了一年,第二年开春时,组织又安排他下基层了。
刚进单位时下放锻炼,算是员工培养机制改革后的必经之路。可现在他已经是个干部,组织再派他出去锻炼,就是要重点培养、提拔他了。
这种机会可不多,每年底组织部把锻炼的职务分配到各单位,大家都抢破了头。
路昭觉得自己才晋升,机会轮到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年底就根本没去自荐。没想到这都翻过年了,任平飞把他叫到办公室,说要推荐他去。
路昭有些不解,说:“这样的好机会都给我,其他同事也会有意见的。”
任平飞摆摆手:“这个本来也轮不到你,组织上是优先派自荐通过的人去锻炼。”
“但是这回呢,有一个职位,分下去的时候大家都不去,被推了三四回。”任平飞说。
路昭便问:“是什么职位?”
“在宁西州,左安县,挂职一个副县长,主抓经济。”任平飞说,“宁西州的西部,黑恶势力横行作乱的现象比较常见,什么工作都不好开展,所以老百姓一直比较穷。”
“去这里挂职的干部,一年半载都提出申请回来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要是你觉得自己能胜任,我就推荐你。”
路昭本来不打算去。
一来他刚刚升职,在单位里稳打稳扎没什么不好,而且挂职锻炼这样的好机会,大家都不愿意去,说明这里肯定不是好地方。
二来他还记得宋悦说过,在北方的很多城市,圈子文化十分严重,再加上宁西州这个情况,他去了说不定是浪费时间。
他抿了抿嘴,又看向任平飞:“我想知道,既然这个左安县不好开展工作,您为什么还推荐我去呢?”
“工作时不好做,但是如果能做出来,就是大成绩。”任平飞道,“最重要的是,你是年轻人,如果能早早去最苦最难的一线工作,成长会非常快。”
“如果你在首都待上五六年,你的人都懈怠了、定型了,那时候再叫你出去锻炼,跟现在去锻炼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看看单位里那些比你年纪大的,还在做科员的,上班是个什么状态?我可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你不要觉得自己这样一级一级跳,太快了。”任平飞认真地说,“你本身就非常优秀,千万不要把自己的目标定得太低。几年一跳算什么,你努努力,以后当中央委员大有可能。”
路昭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
任平飞啧了一声:“有什么不可能?你是觉得你没背景、没后台?”
路昭小声说:“我只是不做白日梦。”
任平飞拿起报纸就抽了他一下。
“你要是像单位里其他人一样,那职业的顶点差不多也就是个副厅级干部,你知道多少人卡死在这里只能熬退休吗?”
“越走到后面,晋升的难度越大,要等的时间越长。”任平飞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上面压着呢,职位就那么些,年轻人很难冒头。”
“所以,你不能靠熬年限,要把自己锻炼出来,才有竞争力。”任平飞点点他,“你要相信,我这个老家伙选你,是有原因的呀!”
路昭最终被他说服,答应了去左安挂职锻炼。
走之前,他好好打扫了家里的卫生,又给方先生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要去新地方了。
将这封信放在邮箱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好像也像方先生的父母那样,总是四处跑,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几年。
单位的同事刚刚熟悉,工作刚刚上手,又要去陌生的地方重头开始。
方先生小时候跟着母亲,就是过着这种日子吗?
不过,好在他还年轻,走出舒适圈,去陌生的地方,适应新环境、新同事,还不会觉得太难受。
如果年纪再大一些,可能真的像任平飞说的那样,放不开手脚了。
路昭提着皮箱,坐了一天一夜绿皮火车,来到了宁西州,在离左安县最近的站点下车,换乘中巴车,又坐了两个小时,才到县城。
初春干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路昭深吸一口气,穿着老吴送的那双布鞋,走向了这个陌生的县城。
而首都的初春里,一架军用飞机缓缓降落在市郊军用机场。
超级原子弹试爆成功近一年,科研人员终于完成了现场收尾工作,从艰苦的乌兰州戈壁滩回来了。
而他们将这些记录整理好的数据带回首都后,还需要花费数年时间研究分析,形成一套系统的超级原子弹开发研制流程。
完成这些绝密任务后,部分科研人员可以进入脱密期,五年到十年不等,而有些核心人员,可能要在国家的专门保护下度过余生。
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时,方曜有一瞬间恍惚。
愚希筝离!
明明他只离开了六年,却好像离开了半辈子。
军用皮卡车载着他们离开机场前往市区,一路上隔着玻璃车窗看见外面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他竟然觉得很不习惯。
他在戈壁滩待得太久了。
草原、黄沙,穿过旷野的呼啸狂风,云一样飘过的羊群,这些才是他六年里看惯了的风景。
“方老师,方老师?”
前座的人叫了好几次,方曜才回神,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嗯?”
“首都的变化很大吧。”前座的中年雄虫笑了笑。
方曜点点头:“是啊。”
他说着,忍不住看看自己身旁的座位上,端正摆着的相框——那是喻晓的遗像。
喻晓在见证了超级原子弹试爆成功后,没几个月就患上了癌症,情况恶化得很快,去年底没能撑住,在高原上去世了。
方曜遵照他的遗愿,将他葬在了云纵山脚下。
这次回到首都接受表彰,能出席的就只有这一张遗像了。
方曜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想着,这些人会知道他们吗?会记得他们吗?
他们这些凭着一腔热血,从一张白纸走到了试爆超级原子弹的人们,还有数万名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工人们,隐姓埋名在高原上奋斗牺牲,会有人知道他们吗?
这时,轿车驶过一处繁华的街口。
方曜一下子坐了起来,凑近了车窗。
窗外不远处,是首都政治经济大学的校门。
前座的中年雄虫问道:“怎么了?您看到什么了?”
方曜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分别六年了,阿昭早就毕业了,工作后都被提拔了好几次了。
虽然他这些年来一直有收到阿昭的信件,可毕竟没有亲眼看见阿昭经历这些,他总还觉得他仍在大学读书似的。
他便摇摇头,有些失落地笑了笑:“没什么。”
前座的中年雄虫说:“咱们马上就到了。按领导的吩咐,表彰大会后,立刻送您去检查身体。”
方曜沉默片刻,问:“我这段时间只能待在首都吗?”
中年雄虫一愣,思索片刻,回答他:“原则上是只能待在首都,三年后可以在专门保护下到外地疗养。”
方曜不作声了。
中年雄虫又说:“不过,您要是现在想去外地疗养,也可以申请……”
方曜摇摇头:“我不是要疗养,在首都还有工作没完成。”
他只是想去宁西州看看阿昭。
太久太久没有见面了,阿昭写的信也越来越短,间隔越来越长,本来他很笃定阿昭不会忘记他的,可现在他不敢笃定了。
这时,皮卡车慢慢停了下来,中年雄虫连忙提醒:“方老师,咱们到了。”
方曜深吸一口气,抱着喻晓的遗像走下车。
面前就是威严的大礼堂,两旁站着笔挺的仪仗队。
负责驻守核试验基地的刘应将军比他先到,在门口等着,和他一块儿往里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授勋大厅门口。熟悉的、小时候还抱着他玩的舒伯伯,现在正穿着军装,站在台上,微笑看着他。
而台下坐着的,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其他大元帅和国家领导人。
他们都为他鼓掌,对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致以敬意。
方曜一步一步往前走,心潮澎湃。
多年的辛苦努力、厚积薄发,无数个苦苦煎熬、等待黎明的夜晚,才铸就了今天的一次荣耀。
可是,还有那么多倒在黎明前夕的战士。
他等到了成功,可有很多人未能等到。
方曜深吸一口气,站上授勋台,接受了舒主席为他挂在胸口的勋章。
金色徽章闪闪发光,挂在胸前,沉甸甸的,就像压在他肩头的责任、期待,还有牺牲的战友同事们的血和汗。
可它又轻飘飘的,在主席为他佩上的那一刻,它代表的无上荣耀,便成为了过去。

左安县和德阳县十分不同。
也许是因为地域、自然资源的禀赋不同,两个地方的民风有着巨大差异。
德阳县在海边,人们靠出海打渔为生,所以大家十分团结,讲义气。
而左安县从古至今就盛产矿产,有特许经营矿产的权利,是发家致富的关键,所以这里的人们,讲究官本位,讲究关系网。
应运而生的,就有了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他们在本地只手遮天,黑白两道通吃,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路昭刚来时,体会还不深刻。他像在德阳县那样,每天晚饭后出去走一圈,觉得这也就是个发展落后、民风淳朴的小县城。
可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走着时,忽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路边一家小店的店面被砸了。
路昭眉头一皱,走过去一看,几个穿着花衬衫、吊儿郎当的雄虫,正抬起店里的木桌木椅,哐哐哐往外扔。
木椅子好些都老旧了,砸在外头的马路牙子上,登时散了架。
店里的食客吓得尖叫,纷纷逃去。店主是个雌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我刚刚给孩子交了学费,真的没有钱了。各位大哥行行好,我下个月一定交、一定交……”
“你上个月也说下个月再交,现在又说下个月,你耍我们玩呢?”为首的雄虫一把抓起他的头发,“保护费,从来就是一个月一交。这条街上人人都拖几个月,我的脸往哪儿搁?”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保护费?”
店内众人都看了过去。
路昭就站在门口,紧紧皱着眉:“交什么保护费?交给谁?”
“嚯,来了个管闲事的。”
店里的几个地痞流氓哄笑一声,一人伸出手指着他:“外地来的吧?没你的事,识相的快滚!”
他们的态度实在嚣张,骂完人后,又一把拎起那跪在地上的店主。
“今天不交保护费,就把你这店全砸了!”
路昭实在看不下去,冲进店里:“把人放开!我要报警了!”
“报警?”为首的雄虫重复了一遍,几人哄然大笑。
“哪儿来的外地人,知道这条街归谁管吗?”雄虫将店主往旁一推,走过来,“这条街,这个片区,都是虎哥说了算,警察管不了。”
“我代虎哥在这儿收保护费,你叫警察来,你看他们敢不敢抓我?”
他手下几个雄虫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将路昭围在中间。
路昭并没多少胆怯。
这个地方风气落后,性别不平等的现象还比较严重,所有雌虫几乎都被驯化了,不敢反抗雄虫。
但他可不一样。
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就连生离死别也经历了好几回,根本不怕什么威胁,也不怕死。
更何况,他的一双拳头,打这几个歪脖子树绰绰有余。
他就镇定地继续问:“虎哥是谁?”
“你来左安,连虎哥都不知道,就敢多管闲事。”雄虫走近一步,“看你脸蛋身条得劲儿,叫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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