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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车马慢(Shim97)


他咳得脸红脖子粗,丢人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连连摆手,一边咳嗽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
为了掩饰尴尬,他连忙站起身,飞快收拾了碗筷,跑进厨房。
方曜便走到厨房门口,重复了一遍:“明天晚上我要请两位朋友来家里做客,我想请你帮我准备一下这次晚餐。”
“好的。”路昭缩着脖子一边洗碗,一边点头,根本不敢回头看他。
方曜只讲了大概的菜色要求,让他看着办,然后就离开厨房去了客厅。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路昭沮丧地把脑袋埋在胸口。
好丢人。
明明可以慢点吃的,非要赶那点时间狼吞虎咽,这下被方先生看见了,还在他面前咳得那么狼狈。
果然自己这个乡巴佬,装不了几下就露馅了。

第二天,路昭依然六点准时爬起来,迅速收拾自己,赶去附近的菜市场采买食材。
晚上要招待客人,菜色当然要比平时丰盛,路昭按照方曜定的主菜,买了一条鱼,又称了排骨、猪肉,这在老家可是过年时才吃的大菜,付钱时路昭不禁感叹,有钱真是好。
在市场多转了一会儿,时间就有些晚了,路昭不得不掏钱坐了个公交车,提着满满的食材气喘吁吁赶到小别墅,时间刚好七点半。
他在门口脱了鞋,走进去,一边喘气一边说:“方先生,早上好。”
方曜抬头看他:“早上好。”
路昭这才看见,空荡荡的客厅里多了一架立式钢琴,方曜正坐在钢琴面前。
他不由说:“昨天这里还没有钢琴。”
“钢琴之前放在一楼的书房里。”方曜翻动手中的曲谱。
路昭抓抓脑袋,跑进厨房放下食材,将昨晚搁在盆里发酵的面团拿出来,揉成长条,切成小剂子,然后上楼去,准备打扫二楼的卫生。
这时,楼下传来了如水般清澈动人的琴声。
路昭脚步一顿,不由停在楼梯口,往下看去。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大半个客厅——这个客厅明明宽敞得像个宴会厅,却只摆了一套古朴的木沙发,中间一条三座的,左右两个一座的,再加上连接处的两个小方几,也不过占了客厅的一小处地方。
其他地方空荡荡的,但墙面上留下了一些陈年的印记,表明这间客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空荡。
这会儿摆了一架钢琴,路昭不由觉得,这间客厅也许真的是一个宴会厅,原来在这个位置,确实摆过一架钢琴。
像上个世纪贵族们举办舞会的地方,年轻英俊的绅士弹奏乐曲,小姐们三三两两躲在远处,悄悄投去爱慕的目光。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这些是母亲讲给他听的。路昭生在共和国成立后,根本没见过这些景象,只能靠老照片和画报里的场景想象。
他伏在楼梯扶手上,支着下巴,看着楼下弹琴的男人。
方先生要是活在那个年代,应该就是一位万人追捧的迷人绅士吧。
这时,主卧传来了小胖崽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声音立刻让路昭从上个世纪回到了现实,他晃晃脑袋,赶紧跑进主卧。
小胖崽显然是听见琴声,小脸已经皱了起来,马上要醒了。
而他醒来之后,就是不间断的续航一整天,路昭的卫生还没做呢!
路昭连忙关上卧室门,上床躺到他身边,虚虚搂着他,轻轻拍觉觉,嘴里哼着摇篮曲。
小胖崽很快就放松了神情,吧唧吧唧小嘴,又睡了过去。
路昭舒了一口气。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这是雇主先生的床。
他躺的位置,好像就是方曜睡觉的位置——因为另一个枕头上没有压出褶皱。
路昭满脸通红,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忙从床上下来,飞快跑出去打扫卫生。
打扫了二楼,见小胖崽还睡着,路昭又赶紧将一楼打扫一遍,连楼梯扶手都擦得干干净净。
其实他的工作内容并不包括这些,但是路昭勤快惯了,闲不住,又觉得方曜是个很大方的雇主,就愿意给他多干些活。
他打扫完毕,去抱小胖崽起床洗漱。今天有客人来,小胖崽没法光屁股乱跑了,路昭哄了老半天,许诺了晚上给他做好吃的,才让他穿上小背心小短裤。
但是小胖崽说什么也不肯穿鞋,打着赤脚就从路昭怀里扭了出去,噔噔噔往外跑:“宝宝不穿!”
路昭连忙将他的小鞋子放回去,出卧室一看,小胖崽正趴在楼梯上,屁股对着楼下,伸出一只小脚努力去探下一阶台阶。
路昭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宝宝今天穿了新衣服,不能在地上爬哦,会把衣服弄脏。”
方恒哼哼了两声,当做没听见,只说:“宝宝饿了。”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路昭走下楼,把他放在客厅的地上,然后走进厨房。
小胖崽站在原地,看看右边客厅里的舅舅,又看看左边向厨房走去的路昭,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屁颠屁颠跟着路昭进了厨房。
路昭将二次发酵的小剂子上锅去蒸,还在锅里扔了几个鸡蛋,准备待会儿就吃简单的白面馒头和水煮蛋。
小胖崽拽着他的裤子:“宝宝饿。”
“先喝一杯乳果汁好不好?”路昭一边说,一边将乳果切开口,把白色的汁水倒进玻璃杯。
小胖崽吃东西是不挑的,不然也没法长这么胖,他自己抱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喝起来。
路昭趁此机会赶紧给他煮上面条,又做了些果泥,把小胖崽抱到专属座椅上去吃饭。
等馒头蒸出来,路昭飞快拌了两小碟蘸酱,把早餐端上桌。
“方先生,可以吃早饭了。”
琴声停止,方曜起身走了过来。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路昭想了想,才意识到今天是周六。
方曜先去厨房洗手,而小胖崽吃完了自己的饭,又闻见馒头的香味,便伸出小手指着桌上:“宝宝吃这个。”
方曜还没落座,路昭不便动筷,就说:“可这是舅舅和阿昭吃的。”
方恒眼巴巴地盯着大馒头,说:“宝宝也吃。”
他这副馋虫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路昭忍不住揉揉他的肉脸蛋。
方恒在食物面前十分能屈能伸,小肉手抓住路昭的衣摆,摇一摇,撒娇地说:“阿昭给宝宝吃一个吧。”
正好方曜洗了手出来,在主位坐下,路昭便说:“好哦,那宝宝今天要乖乖的。”
小胖崽连连点头:“宝宝乖乖的。”
等方曜拿了第一个馒头,路昭这才去拿,将松软的馒头撕成小块,喂给方恒。
小胖崽一边吃,一边晃着小脚丫,惬意得不得了。
等他吃下小半个馒头,方曜开口了:“好了,他只能吃这么多。”
路昭立刻停了手,而小胖崽还没吃够,继续朝路昭张开嘴:“啊。”
方曜:“不准吃了,你快要超过标准体重了。”
小胖崽张着嘴:“啊啊。”
路昭左右为难,小声说:“小宝宝胖一点也没什么。”
方曜直接将小胖崽抱出了专属座椅。
小胖崽四肢挣动,还倔强地张着嘴等馒头:“啊啊啊!”
方曜把他放在地上,大手包住他的胖脸蛋,强行把他的嘴合上了。
路昭:“……”
然而方曜一松开手,小胖崽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妈妈!我要爸爸!哇啊啊啊啊!”他哇哇大哭,“舅舅是坏蛋!舅舅是坏蛋!”
路昭被吓了一跳,然而他很快发现,方恒就是干嚎,连滴眼泪都没流。
在小胖崽嚎哭的背景音里,方曜一脸平静,说:“吃饭。”
路昭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吃早餐。
等两个大人都吃完饭,方恒还在一旁干嚎,音量丝毫不减,中气十足。
路昭收拾了餐桌,洗了碗,就看见方曜在钢琴前坐下。
而小胖崽不甘示弱,噔噔噔跟在他背后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干嚎。
路昭:“……”
方曜的目光只落在琴键上,认真弹奏,悠扬的琴声传来,站在一旁的胖崽的嚎哭声夹杂其中。
“啊啊啊,我要妈妈——”
“哇啊啊,我要爸爸——”
跌宕起伏。
路昭听出来了,方曜在给胖崽的哭声伴奏。
虽然胖崽哭得很可怜,可这幅画面实在太好笑了,这位雇主先生好像带着些一本正经的幽默。
方恒也倔得很,没有得到方曜的回应,硬是干嚎了一上午,直到午餐前吃到了路昭特意出门给他买的奶油蛋糕,才终于消停。
这个小小的奶油蛋糕装在纸杯里,上面用奶油做出了大红的玫瑰花和艳绿的叶片。路昭拿着它在小胖崽眼前一晃,胖崽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路昭擦擦额上的汗,说:“阿昭跑了好远给宝宝买的,宝宝原谅舅舅好不好?”
小胖崽立刻想伸手去拿蛋糕。
弹琴的方曜空出一只手拦住他:“方恒,要说谢谢。”
小胖崽看见蛋糕,已经不记恨他了,听话地说:“谢谢阿昭。”
他抱着纸杯蛋糕,欢快地往自己的吃饭专属座椅跑去。
路昭正要跟着他过去,方曜在后道:“下次不用理会他。”
路昭顿了顿,那种终于哄好了胖崽的轻松心情也跟着顿了一顿。
他说:“可是他一直在哭。”
“如果哭了就要满足他,他就会发现哭闹是有效的工具,以后会习惯用哭闹来达到目的。”方曜继续弹琴,“这样会惯坏他。”
他的声音像平常一样冷淡,听在路昭耳中却仿佛带些严厉。路昭就像做了好事反而被老师训斥的学生,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本以为自己这么做能给方先生解围,没想到是自作聪明,好像还搞砸了方先生特意要给小胖崽上的一课。
自己顶着大太阳在外面找蛋糕店的时候,本来是想着能帮上他的。
路昭有些沮丧,刚刚那种哄好胖崽的成就感也消失了。
他去厨房做了午餐,照顾小胖崽吃完后,小胖崽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又开始缠着方曜玩了。
路昭看在眼里,不由有些苦涩。
方曜毕竟是小虫崽的亲舅舅,小虫崽记仇也不过一两天,他这个外人又在里头掺和什么呢?
方曜才有权决定小虫崽的教育方式,而他,只是一个管吃喝拉撒的育儿师而已。
一整个下午,路昭都坐在厨房,沉默地处理晚上要用的食材。
客厅传来小胖崽咯咯的笑声,好像和舅舅一起玩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路昭只是听着,本分地干着手里的活计。

晚上,方曜的两位客人登门拜访。
路昭那时正在厨房做最后一道菜,没听见门铃声,等听见餐厅里的交谈说笑声时,才意识到客人已经到了。
他连忙加快动作,做完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
他一出现,餐厅里便静默了一瞬,有人开口道:“这个小朋友是?”
路昭没想到自己会被客人问起,他局促地抬头一看,问话的是一名雄虫,个头颇高,斯文俊秀,看起来十分儒雅。
而他的目光只在这位先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被他身边那位雌虫吸引了。
这同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雌虫都不一样——或许应该称呼他为小姐更加合适。
他不算很高,但身形瘦削,穿着艳丽的橘红色连衣裙,长长的裙摆几乎拖到地上,乌黑浓密的长卷发像海藻一样披在肩头,配着蜜色皮肤,显得风情万种。
除了经历过帝国时期的老一辈贵族雌虫,年轻一辈的雌虫已经很少留长发了。共和国成立后消除不平等,实行一夫一妻制,雌虫的社会地位有了极大提升,社会风气也随之变化,开始崇尚清爽简单、易于打理的短发。
“这是我为方恒请的育儿师,今晚拜托他帮我做了这顿晚饭。”方曜说。
他怀里抱着的小胖崽已经朝路昭伸出了两只小手要抱抱:“阿昭,宝宝吃饭!”
他只有吃饭才会想到自己。
路昭忍不住在心里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不过仍将他抱过来,放在了专属座椅里。
几人在餐桌旁落座。方曜坐在主位,由于小胖崽的专属座位放在他右手边,雄虫便在他左手第一位坐了,雌虫坐在左手第二位。而路昭因为要喂小胖崽吃饭,便像往常一样,坐在小胖崽旁边,方曜的右手第二位。
可这样一来,他就和那位美丽动人的雌虫客人面对着面。
在餐桌上的交谈中,他听到了,雄虫客人叫徐行知,雌虫叫白淑。
连名字也很有书卷气。被这位白小姐的光芒一照,路昭觉得又黑又瘦又矮的自己简直就跟路边的歪脖子树一样,看都没法看。
白小姐身上那夺人眼球的鲜亮连衣裙,路昭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
他自己身上穿的藏青色衣裤,还是十五岁进化后母亲做的那一身,他所有的衣物都是这样沉闷的深色,因为深色衣物脏了旧了看不出来,缝缝补补的痕迹也不明显。
路昭只能尽量低着头,避免他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的窘迫。
他喂完了方恒,小胖崽瘫在座位上打了个饱嗝,两手抱住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开始昏昏欲睡。
方恒每天基本是晚上八点睡觉,早上八点醒,这会儿离八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可能是他上午干嚎了太久,这会儿累了。
路昭刚好不想继续待在餐桌上,便说:“方先生,方恒好像要睡觉了,我带他去洗漱。”
方曜一顿,停下同徐行知的交谈,转过头来看他,这才发现他根本未动的碗筷。
“先吃饭吧,他在这里躺一会儿也没关系。”他说。
徐行知也笑着说:“是啊,方恒是小朋友,你也是小朋友,发育阶段要多吃点东西。”
这位徐先生说起话来,就同他的人一样,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路昭一下子红了脸,讷讷地点点头。
似乎连委屈了一下午的心,也舒展了一点。
他盛了饭,安静地缩在一边埋头吃饭,夹菜也只敢夹自己面前的三道素菜。
方曜看见了,便将桌上的菜盘子重新摆了一遍,让两个荤菜换到了路昭跟前。
“多吃肉。今晚你辛苦了。”
路昭连忙道谢,他根本没料到有客人在,方曜还会这样照顾自己,心中对他的一点怨怼立刻烟消云散。
徐行知笑着打趣方曜:“你很关照这位小朋友嘛。”
方曜说:“今晚吃得这么丰盛,总不能亏待厨师。”
徐行知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小朋友厨艺真好。”
这时,白淑忽然开口。
“我的茶喝完了。”他端正地坐着,看向路昭,“再帮我倒一杯来。”
路昭下意识就想站起身,但方曜已经先他一步站了起来,去厨房拿来了茶壶。
白淑微微一愣,连忙也站起身:“方先生,您不用亲自……”
方曜站在主位上,拿过了他的杯子:“我这里不像白小姐家里,事事有佣人伺候。照顾不周,见谅。”
白淑脸上浮现一丝懊悔和尴尬。
方曜给他的杯子倒满茶,又给徐行知的茶杯也倒满,然后满上自己的杯子,才将茶壶放在一旁,同路昭说:“渴的话,自己拿个杯子倒点茶喝。”
路昭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去拿茶壶给客人倒茶,只能傻乎乎地点头。
吃完饭,他便抱着已经睡着的小胖崽上楼去。
他摆弄着小胖崽的胖胳膊胖腿,让他配合着脱下小背心和短裤,然后把他抱进放好温水的澡盆里洗澡。
小胖崽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没一会儿又在澡盆里睡了过去,路昭给他洗干净,套上纸尿裤,抱到了大床上,自己再去搓洗胖崽换下来的衣裤。
等洗完衣服晾好,他打算下楼去,才发现楼下的饭局已经结束,方曜坐在了钢琴前。
他弹的是早上练习过的那首曲子。
路昭从小县城出来,听过的音乐仅限于广播里放的解放歌曲、劳动歌曲,这首曲子还是今天才第一次听。
这是首明亮欢快的曲子,有种说不出的肆意洒脱,又带些年轻的思念和遗憾。
伴着钢琴声,徐先生邀请白小姐跳了一曲舞,那华丽的快节奏步伐,看得路昭眼花缭乱。
一曲结束,徐行知长舒了一口气:“白小姐跳得太好了,我这不入流的舞技,差点跟不上。”
白淑笑了笑:“行知也跳得很好。”
他的目光看向坐在钢琴前翻曲谱的方曜。
这目光算不上隐晦,楼上偷看的路昭发现了,徐行知也发现了,他走过去拍拍方曜的肩:“今晚你是主人,总不能一直弹琴吧?”
他将方曜拉了起来:“来来,我替你弹琴。要跳哪一首?要不要跳《蓝色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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