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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车马慢(Shim97)


可是水盆一放在地上,小虫崽自发蹲下去,两手搅进水里,把水面拍得啪啪作响、水花四溅。
“宝宝不要玩水。”路昭赶紧蹲下去,抓住他两只小胖手,给他搓洗。
小虫崽的胖胳膊像藕节一样,手腕的缝隙都被堆起来的奶肥肉盖住了,路昭只能轻轻扒开他小胳膊的软肉,露出里头的手腕,仔细清洗缝隙。
他一边洗,小虫崽一边拿另一只手玩水,开心地叫:“宝宝香香!”
路昭打趣他:“这还香香呢?水都洗黑了。”
小虫崽依然坚持:“宝宝香香!”
他伸出玩水的小胖手,一把抓住了路昭的衣袖,在他袖子上留下一个满是泡沫的湿手印。
“哎呀,这么调皮。”路昭一看袖子,连忙叫方曜,“方先生,你给他洗另一只手。”
方曜蹲下来,捉住小虫崽另一只手。
神奇的是,一被他抓住,小虫崽立刻老实了,垂着小脑袋不敢乱动。
路昭好笑道:“你这个小家伙,看人下菜碟哦。怎么在这个叔叔面前就不敢放肆了?”
小虫崽讷讷不敢吭声。
方曜给小宝宝洗得很潦草,很快洗完一只手,路昭嫌弃道:“你也不给人家洗仔细一点。”
他教方曜把小虫崽深陷在肥胳膊里的小拳头扒出来,清洗手腕的缝隙。
然而,方曜的手实在太大,握住小宝宝的肉拳头,跟捏住一个小笼包似的,路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方曜:“笑什么。”
路昭:“哈哈哈,你的手太大了,宝宝的手只有这么一点点大。”
方曜:“……”
他有点儿没法理解路昭突如其来的笑,给小虫崽搓洗干净,把小宝宝抱到水龙头边,拿水管给他冲干净了泡沫。
路昭在旁给自己洗了手,看他照料小宝宝,虽然粗糙,但又有模有样,不由说:“方先生,以后我们有宝宝的话……”
刚说出来,他就打住了。
方曜回头看他:“嗯?”
路昭:“不说这个了。”
方曜一边给小虫崽擦手,一边问:“以后我们有宝宝的话,怎么样?”
路昭小声说:“你会很耐心地教他吗?”
方曜奇怪道:“当然了。”
路昭心里嘀咕:总觉得方先生不怎么喜欢孩子,以前带方恒的时候,也很粗糙。
他不再多问,等小虫崽洗干净手,就牵着小宝宝回到客厅,几人一块儿坐在了餐桌旁。
陈英杰和金珠做了几样好菜,有鸡有鱼,十分丰盛,还配上了金珠带来的米酒。
热热闹闹吃完晚饭,路昭席间喝了两杯酒,觉得脸上有点发热,脑子也有些晕乎,不由说:“这酒后劲好大。”
方曜喝得少,人还很清醒,给他切了一小块月饼:“米酒就是这样的,吃点月饼,待会儿早点回去睡觉。”
路昭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听方曜和陈英杰聊天,听着听着,困意上涌,歪在方曜肩头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他趴在方先生背上,两人已经走在了回家路上。
夜幕刚刚降临,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透过树荫洒在地上,偶有温柔的夜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路昭揉揉眼睛,咕哝一句:“我睡着了?”
方曜背着他往前走:“你有点儿醉了。”
路昭下巴搁在他肩头:“头晕。米酒后劲好大。”
“下次少喝点。”方曜说。
路昭侧过头,把脸贴在他背上,余光忽然看见了深蓝的夜空。
“方先生,月亮出来了。”他开心地说,“今晚月亮好圆。”
方曜停住脚步,也抬头看了看夜空。
一轮银盘似的圆月挂在深蓝的夜幕中,洒下明亮皎洁的月光。
“是啊,月色很美。”他笑着说,“以后我们每年这时候,都一起看月亮。”
路昭笑着抱紧他的脖子,两腿一摇一晃的,带着醉意说:“你还看过大草原上的月亮呢,你要带我也去看看。”
“好。”方曜说,“还有高原上的雪山和湖泊,我也要带你去看。”
路昭就趴在他背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他从六七点吃完晚饭喝了酒,醉得酣睡了四五个小时!
“以后不喝这个酒了。”路昭一边洗漱,一边嘟囔,“后劲太大了,今晚我本来还想在外面散散步、看看月亮呢。”
方曜:“现在还可以在阳台上看看月亮。”
路昭:“……”
他快速冲了个澡,擦干头发,走到阳台上一看,月亮果然还高高挂在夜空中。
方曜从后抱住他:“现在还头疼么?”
“有点儿。”路昭顿了顿,又说,“对了,方先生,等我的房子能住了,你会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吗?”
方曜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希望我搬过去?”
路昭:“……这两天和你住在一起,觉得两个人的家很热闹。”
但是假期眨眼就过去了一天,再过两天,他又得回到宁海去。
而方先生带着助理们,不方便总在他的宿舍留宿。
如果现在要他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他会受不了。
人总是在尝到甜头以后,才发觉以前有多苦。
路昭在方曜怀里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是不是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助理们就不用跟着你了?你就可以离开疗养院,到我那里一起住了?”
方曜笑着吻他的额头:“先前我想赖在你那儿,你还不愿意呢。”
路昭不给他调侃自己的机会,捧着他的脸逼问:“快说。”
方曜被他捧着脸,低头望着他:“在外面住上几天还可以,如果搬到外面,就要打申请,上级应该不会同意。”
路昭有点儿泄气:“为什么呀?”
“上级派小唐他们过来,并不是为了监视我疗养,是要保护我的安全。”方曜说,“所以,无论我的身体是否康复,这几年都要住在疗养院,确保安全。”
路昭联想到小唐他们平时一板一眼的作风,问:“所以,他们其实是警卫员?”
方曜点点头。
路昭反应过来,这种特殊保护,与他的工作有关。组织上既然派了警卫员,就不会轻易撤走,更不可能批准一个重点保护的对象脱离保护住到闹市区去。
他叹了一口气,将脑袋埋在方曜胸口:“这样几天见一次面,我都不知足。要是你结束疗养,回去工作,一年只能见上几次,我该怎么办?”
方曜揉揉他的脑袋:“放心,我不会再像前些年那样,一走就是好多年。以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首都,等你调回来,我们又在一起了。”
两个人拥着看了好一会儿月亮,才回屋里去,路昭拿了蚊香来点,方曜则走过去,将窗帘拉上,然后关掉了屋里的灯。
路昭:“别关灯,我蚊香还没点好呢。”
“你手里不是有火么?”方曜在黑暗中走过来,弯腰将他手里刚刚点燃的蚊香搁在了蚊香盘里,然后把打火机丢到桌上。
路昭:“干嘛乱丢呀,打火机会摔坏……”
下一刻,他被一把拉起来,整个人倏然一轻,被抱到了床上。
借着透过窗帘的昏暗月光,他看到身上的方先生一把扯脱了睡衣。
“方先生……”路昭的心脏砰砰直跳。
“怎么了?”方曜压下来,鼻息近在咫尺。
那双熟悉的大手也摸了进来。曾经这双手教过他学习和做题,教过他按下钢琴的琴键,现在却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路昭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感观似乎变得尤其敏锐,他能感觉到方先生喷在自己脸上的炽热呼吸,能听到耳边咚咚咚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可好像又有方先生心跳,紧紧贴着,交叠在一起,在黑暗的房间里,无限地放大。
路昭忍不住叫:“方先生……”
方曜微微喘息着,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路昭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可以给我穿上衣服么?”
这样抱在一起,他的心跳声都被方先生听见了。
黑暗中,方曜似乎笑了一声。
“不行。”他说。
路昭小声说:“这样好丢人……”
方曜低声道:“不丢人。”
路昭还想说话的,可渐渐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臂和双腿白皙修长,像藤蔓一样缠在方曜身上,颤抖摇晃着,如同藤蔓的枝叶扑扑簌簌。
强烈而陌生的感觉,让他的眼角止不住流出泪来,全身泛起了潮红。
他变得好奇怪、好奇怪。
他哭着求方先生,说这样太奇怪了,太丢人了,可方先生却不肯停下。
他像要死去一样挣扎,脱力后仰,露出脆弱的喉咙,一条优美而雪白的弧线,被身上的男人狠狠叼住。
那一瞬间像要窒息,他睁着眼睛,看到摇晃的天花板。
痛苦、欢愉、起起落落,全部融化在黑暗中、融化在炽热里。
天光大亮时,半睡半醒的路昭被抱起来,去浴室冲澡。
他两条腿软得站不住,只能被方曜扶着冲洗。
温热的水流滑过身体,身后的男人再次覆上来。
路昭挣扎不动,只能在氤氲的水汽里接受他的吻。

除了中秋节那天出了门,后两天路昭就是在这栋小楼里度过的。
准确地说,是在小楼主卧的大床上度过。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强调了好几次要早些回市里,明天要上班,方曜才终于放开他,扶着他下床,送他回市里。
原本方曜还打算送他回到宿舍后,自己再留宿一晚,结果路昭前脚进了宿舍门,后脚就把门甩上了。
方曜差点被门拍在脸上,连忙上前敲敲门:“阿昭,我还没进屋呢。”
路昭在屋里说:“你不用进屋了,直接回去。”
方曜:“我今晚想在这里住。”
路昭忍无可忍:“不行!”
他晚上在这里住,警卫员们就得睡次卧,万一晚上他要那个……岂不是都被警卫员们听光了!
方曜在门外说:“你前两天还说想和我住在一起。”
路昭:“我后悔了。”
方曜:“……”
路昭:“你走吧,快走。”
方曜有点儿委屈,又商量着问:“那我明天过来?”
路昭无情道:“每周末我去疗养院,你不用过来找我了。”
天天那么折腾,他还得上班,又不像方先生只需要疗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方曜在屋外磨磨蹭蹭半天,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路昭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约定好,只有周末路昭才到穹桥去,工作日方曜一周只能来宁海一次,并且不能留宿。
这样的好处,就是见面次数适中,不会太黏糊,也闹不了什么矛盾,路昭还能维持充分的精力好好工作。
但是这样也有坏处,就是一到周末,方曜就恨不得两天都在床上度过。
他申请来的小气球飞快用光,又去肖医生那里拿了两箱。
肖医生在申请单上签了字,到器材室给他搬出两箱安全套,忍不住说:“你还是得节制一点儿,这东西不是百分之百避孕的。”
方曜:“我已经很克制了。”
肖医生:“……”
他只能提醒一句:“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一旦发生,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方曜顿了顿:“比如说?”
“如果路市长意外怀孕,我们会建议他在孕早期终止妊娠,这样对身体的损害小。”肖医生说,“但是,对雌虫来说,终止妊娠的心理打击非常大,有些会患上抑郁症。尤其路市长现在还在做心理疏导,我建议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
方曜皱起了眉。
於……膝……睁……礼——
肖医生:“而且,每一次终止妊娠,都会损伤雌虫的孕囊。就算他体质好,也得养几年才会恢复,那你们要孩子的计划又得往后推。”
“孩子倒不着急,主要是不能让阿昭的身体出问题。”方曜摸了摸下巴,又问,“既然用这个也不是百分百避孕,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肖医生摇摇头:“没有别的合法途径了。你要知道,现在社会的生育率依然没有提高,避孕产品都是管制的,你能申请到安全套都算不错了。其他避孕的手段,比如药物、手术,只有在妊娠危及雌虫的生命时,才被允许采用。”
方曜:“……所以,只能靠节制?”
肖医生一摊手:“哎呀,你也单身这么多年了,没对象的时候,你还不是熬过来了。”
方曜:“……”
肖医生又凑近来,嘀嘀咕咕传授了他一些小技巧。
路昭最近发现,方先生好像终于度过了最开始的沉迷期,周末不再抱着他胡闹整整两天了——只在晚上闹个几回,半夜就能歇下来。
他对这样的频率很满意,还表达了自己的满意,但方先生听完好像并不开心。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在宁海的冬天来临时,路昭终于搬进了自己的大房子。
他把自己的书、笔记本,好好整理一番,放进书房的柜子里,又把自己寥寥的几件衣物挂在了主卧的衣柜。
而方曜也在主卧的衣柜里占了一席,放上了自己的衣物,还搁了几颗香丸。
“咦,你在哪里买的?”路昭在衣柜里闻了闻,“就是以前你身上那个味道。我后来想买这个香丸,一直都没找到。”
“这个香丸味道太淡,卖得不好,所以很多商店都不进货了。”方曜说,“我托朋友去找了厂家,才知道这款只在厂家附近的几个县市买卖了。”
路昭:“你还特意去找厂家问哪。”
方曜笑了笑:“你不是喜欢闻么?”
他刮刮路昭的鼻尖:“我想要你一直这么喜欢我。”
路昭笑起来,靠在他肩头:“你好肉麻呀。”
方曜揽着他:“阿昭,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今年过年我们去哪儿过?”
路昭:“你先前不是说一起去首都么?要和你的家人团聚吧。”
“今年可能只有父亲在首都,母亲和方决都回不来。”方曜说,“文越大概会带着方恒去找方决,一起在部队过年。如果我们回首都,父亲就留在首都等着,如果不回去,他就去找母亲。”
“哦,所以他来问你回不回去过年,好安排他的行程?”路昭抬头看着他,“那你想回去吗?我反正在哪里过年都行。”
方曜:“原本我计划回去,是因为年前我正好要到首都听取单位的工作汇报,还得开研讨会,至少是十天半个月,到除夕才结束。这样的话,在首都过年会比较方便。”
路昭点点头:“要是到除夕才能走,回宁海过年太折腾了。”
“但是,”方曜顿了顿,“如果只有父亲在首都,过年也不算热闹,还不如我们俩在宁海过,父亲也能早早去找母亲。”
他的语气带着商量——以前路昭一直以为方先生是个很少与人商量的人,因为他做决策总是又快又果断。
可是在一起之后,碰上两个人共同的事情,他总会来问他的意见,这让路昭觉得被尊重着、被爱护着。
他就认真想了想,说:“在首都过年的话,你更方便一点。而且,就算方弈伯父不在,还有其他亲戚呀,你不是还有大伯吗?你的祖父应该也在?”
方曜:“大伯没有年假,祖父归隐了,住在深山里。”
路昭傻了眼:“……归隐?是我想的那个归隐吗?”
方曜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上一次见他都是几十年前了,他在山里开辟了个小园子,自己种菜吃,还自己养猪、养鸡鸭。”
路昭:“……”
他小声问:“你都不去给祖父拜年吗?”
方曜:“大伯和父亲也不去。”
路昭:“……”
他蹙着眉头:“那这样一来,好像也没必要在首都过年,宁海的冬天这么舒服,还能和宋悦他们聚一聚……你到时候能赶得回来吗?”
方曜摸摸他的脑袋:“你在这里,我肯定赶回来。”
如此说定,十二月上旬,方曜就动身去了首都。
而这会儿临近年底,路昭的工作也忙,把他送上飞机后,就开始了连轴转,一直忙到春节公休假前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春节假期就正式开始了,从今天下班开始,全国的铁路、公路交通线就会挤到瘫痪,路昭给方曜打去了电话,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动身回来。
“还要个两、三天。”方曜在电话那头说。
“那都到除夕了。”路昭撇撇嘴,“那个时候还有飞机票么?”
“有。我让小唐问过了,到除夕当天都有。”方曜宽慰他几句,“放心,肯定赶得回来。”
“那我可就等着你了,你早点回来。”路昭嘟囔着,“可不准放我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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