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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车马慢(Shim97)


方曜:“我这个年纪,需求旺盛是很正常的。你总是让我忍着,对我的身体不好。”
路昭:“……”
他满脸通红,狠狠跺了方曜一脚:“流氓!”
他抽出自己选中的书,冲出书架,不再搭理方曜了。
在图书馆待到中午,两个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方曜带着路昭一走进食堂,就碰见了几个老战友。
“哦,方院长。”几个老战友在窗口前排队打饭,同他招招手,“好几天没见你来吃食堂了。这位是?”
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方曜牵着的这位漂亮温柔的年轻雌虫身上。
方曜的语气不无炫耀:“是我的未婚妻,路昭。”
路昭:“……”
他心里骂他不要脸,还没答应他什么,就说是“未婚妻”。
可他也没法当众拆台,只能笑着同人打了招呼,偷偷在背后掐方曜的胳膊。
方曜忍着被掐,带路昭在食堂里兜了一圈,挨个见了老战友老同事,才找到位置坐下。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来。”他笑着问路昭。
路昭:“……多吃点肉。”
“好。”方曜领命去打饭。
路昭就一个人在座位上坐着。食堂的座位都是四人座的小长桌,好些刚刚打过招呼的同志也坐在附近,路昭四下看了看,心里默默又把人认了一圈,忽听旁边有人开口。
“路市长。”
路昭一愣,转过头去,就看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雄虫端着餐盘走过来:“我跟你们一块儿坐吧,有几个事正好要跟你讲。”
路昭刚刚被方曜带着,也跟这名雄虫打过招呼,知道他是方曜的主治医师。
“好啊,一起吃。”他同肖医生点点头,“有什么事跟我讲?”
“是这样。”肖医生把餐盘搁在他旁边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来,“方院长从去年冬季到这儿疗养,现在也有快一年了,但他的身体依然没有完全康复。”
路昭带着笑意的轻松神情一下子收敛了。
“什么意思?他现在还生着病吗?”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肖医生。
“……”肖医生被他瞬间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连忙说,“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还有几个异常指标。”
“……什么异常指标?会造成什么影响?”路昭严肃地板着脸,看着他。
肖医生:“是几个癌症指标。”
路昭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虽然是文科生,但“癌症”两个字的含义他还是明白的——就是不治之症。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呢?他看起来那么健康!”
他的声音颤抖而激动,音量就控制不住了,附近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肖医生连忙安抚他:“只是癌症指标有异常,不是有癌症。只要控制住,定期检查身体,配合药物治疗……”
“要是控制不住呢?”路昭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臂,“会怎么样?”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肖医生只是个斯文的雄虫,感觉手臂像被两只铁钳钳住一样,连忙安抚:“目前来看,他的身体一直在好转,只要不再次暴露在高风险环境里,癌症指标会慢慢恢复正常。”
路昭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他,重复地问:“要是控制不住呢?他会不会得癌症?会不会死?”
肖医生感觉手臂都要被他拧断了,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手:“路市长,你别太激动,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今天跟你说这个,主要是想说……”
“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可能?”路昭完全听不进去,只顾着问,“有人因为这个得了癌症吗?”
“……”肖医生只能如实回答,“有几个这样的病例,现在在进行抗癌治疗。之前也有癌症恶化太快去世的,方院长的老师喻晓先生就是这样。”
路昭的瞳孔蓦然紧缩。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去世了?喻晓先生已经去世了?”
他和方先生重逢这么久,方先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淹没了,连耳边的声音都开始模糊起来。
喻晓先生得了癌症,恶化太快去世,方先生会不会也这样?
路昭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岁,坐在母亲的手术室外,好像又回到了德阳县,坐在医院的大院里淋着雨。
“没能抢救过来。”
最后总是这一句话。
不、不,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方先生。
“路市长,路市长?”
耳边这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叫了好多遍,路昭才缓慢地挪动眼珠,魔怔似的看过去,喃喃:“不、不……”
肖医生皱起了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路市长,回回神。”
路昭像根本看不见一样,盯着他,眼睛却没有聚焦。
肖医生的神色严肃起来,刚想再开口,方曜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将盘子搁在桌上:“阿昭,我给你打了糖醋排骨和回锅肉。”
他的声音一出现,路昭猛地回了神,一下子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方曜一愣,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连忙拖了条椅子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路昭只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浑身发抖,嘴唇都泛起了青白。
方曜蹙起了眉,不顾公众场合,将他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肖医生:“你跟他说了什么?”
肖医生:“我本来是想提醒一句,你的身体还没康复,建议你们过几年再考虑孩子。”
他看向路昭:“可是,他只听到‘癌症指标异常’,反应就很激动,几乎听不进去后面的话。”
“他以前受过心理创伤吗?像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肖医生问。
方曜愣了愣:“应激反应?”
他蓦然回想起那天被阿昭冲过来扑倒在地——阿昭以为他买的泡芙是别人塞过来的炸弹。
肖医生点点头:“正常人受到刺激,会在刺激消除后,很短的时间内恢复神智。但是如果以前受过强烈刺激,会留下后遗症,再次遇到刺激的时候,反应会更大,恢复神智的时间就更长。”
“你看,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肖医生看向他怀里的路昭,“这么强烈的反应,我建议是做一下心理疏导。”
方曜不由看向怀里的路昭。
路昭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整个人发着抖。
肖医生在旁提醒:“如果不及时干预,以后再遭受刺激,可能会精神崩溃。”
精神崩溃……也就是变成疯子。
方曜心头一沉,看向他:“好。我带他去做心理疏导,院里可以做么?”
肖医生点点头:“可以,你陪着他一起,到我那里就行。”
方曜应下了,又安抚了路昭一会儿,路昭总算恢复了清醒。
“方先生?”他从方曜怀里抬起头,“你……你还好吗?”
方曜压下心中的酸疼,笑着说:“我有什么事?你在我怀里这么久,大家都在看呢。”
路昭像猛然意识到这是食堂,一下子脸红了,连忙直起身,四下看看。
看他恢复了正常,方曜心中微微一松,随之而来又是沉重的惆怅。
他故作轻松,说:“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肖医生那里检查一下。”
路昭连忙点点头:“对,你要经常检查,按时吃药治疗。”
方曜没有说穿,只笑了笑,两人一块儿吃了饭,就跟着肖医生去诊疗室。
肖医生先让路昭在外等着,把方曜叫进了诊疗室,问:“按照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之前受到过哪些刺激呢?”
方曜坐在椅子上,回想片刻,说:“第一个,应该是他母亲去世。”
“在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的母亲被他父亲下毒害死。当时他母亲正要给他过生日,中毒之后他背着人去医院,但是没有抢救过来,他母亲就死在他面前。”
肖医生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还有吗?”
方曜:“还有一次,是他参加工作后,带他的那位老师,在一起下乡的时候,被水冲走,在水里磕破了脑袋。阿昭背着他跑了几十里路回到县里,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这件事还是阿昭写信告诉他的。
他在信中看到,根本想不到这件事对阿昭这个亲历者而言有这样巨大的冲击。
肖医生继续记录:“还有没有?”
方曜再次回想一番,想起了宋悦告诉自己的,左安县的事情,便同肖医生简略讲了一遍。
肖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说:“这是另一种类型的精神刺激。他也真是不容易,普通人一辈子能经历几次生死,他这么年轻,就见过好多回了。”
方曜一顿:“要是说他自己经历生死,那还有两次。”
肖医生:“……”
他提笔继续写:“你说。”
方曜:“他被人暗杀过,一次是割了喉咙,一次是投放炸弹。前两天他看见有人塞东西给我,就以为是炸弹,冲过来把我扑在了地上。”
肖医生叹了一口气,记录完毕,说:“好了,你带他进来。”
方曜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去。
外头走廊长椅上坐着等待的路昭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近几步:“检查怎么样?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我没有事。”方曜安抚地握住他的肩膀,“不过,肖医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路昭一愣:“问我?”
方曜点点头:“顺便也给你做个检查。”
路昭有些疑惑:“我的身体很健康。”
方曜:“……”
是啊,阿昭看起来手脚俱全、精力充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年轻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阿昭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那些受过的心理伤害,只是被隐藏压抑起来了,并没有消解退散。
阿昭受了太多太多苦了。
方曜望着他,心中酸涩极了。
为什么这样干净善良的人,要遭受这样多的苦难折磨?
他忍不住伸手,将路昭搂在了怀里,抚摸他柔软的发丝:“阿昭,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路昭有点儿愣愣的,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抱住自己,说这些话。
“你怎么了?”他伸手抱住方曜,轻轻拍着他的背,“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方曜抱着他,半晌,忽然低声道:“我爱你。”
路昭一愣,脸上一下子红了。
他埋在方曜肩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失去我。”方曜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也会注意不生病、不出意外,我要陪着你一直到老。”
路昭这才知道,他是看出来自己的担心了。
方先生虽然对外人很冷漠,做事追求效率,但是对在乎的人,真的很细心温柔呢。
路昭鼻子发酸,小声说:“我今天只是被吓到了。”
方曜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们进去吧。”
他牵着路昭的手,带他走进了诊疗室,关上门,两人一块儿坐在肖医生的办公桌前。
肖医生朝路昭说:“路市长,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好了。”
路昭有些不解,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方曜。
方曜仍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搁在自己膝盖上:“没事。我一直在这里陪你,你回答肖医生的问题就好了。”
肖医生也补充:“我从业几十年,职业素养是有口皆碑的,和方院长也算是老朋友。你可以放心跟我交流,我会守口如瓶。”
路昭只好点点头。
“我们今天才认识,先熟悉一下,聊聊天,帮你放松。”肖医生先从闲聊开始:“你是暨州人,对吗?”
路昭:“对。我的老家是暨州松明县。”
肖医生:“松明县是个怎样的地方?”
路昭回想片刻:“是个落后的小县城,大部分人还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只是县城后来建起了火车站,有外地老板投资了工厂,这才有了一批工人家庭。”
肖医生顺着切入:“那,你是怎么样的家庭?”
路昭:“我家就是工人家庭。我母亲在县里的一个大工厂做文员,薪水能勉强养家糊口。后来弟弟出生了,他就要再打两份工,十分辛苦,但我们还是常常吃不饱。”
肖医生看了看他:“那你的父亲呢?你都没有提起他。”
路昭明显一顿,整个人僵了僵。
方曜一直在旁密切留意着他,见状,立刻看向肖医生,想要开口打断。
肖医生却对他摇了摇头。
方曜只能两手握住路昭的手,默默支撑着他。
路昭察觉他的动作,转头一看,朝他勉强一笑:“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同肖医生说:“我的父母,其实是战乱时从北方逃到南方的旧贵族,劳动改造后,分配到暨州工作。”
“由于那时候大家普遍不识字,而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最开始都得到了不错的工作。可是父亲游手好闲,成日在外打牌,不务正业,被辞退了,只剩母亲一个人工作养家。”
“只有我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还算勉强能过,等生下了弟弟,日子越来越紧巴巴,父亲没有钱花,就打骂母亲。”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冷漠自私、欺软怕硬、懒惰成性的人。”
可肖医生并没有就此打住,接着问:“那你的父母,现在还健在么?”
路昭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方曜顾不上肖医生的眼色,立刻开口:“阿昭,都过去了。”

被拉入回忆的路昭回过神来,看向了他。
方曜轻轻拍拍他的背:“都过去了。我不是把你从河里拉起来了么?”
路昭平复了一会儿,才放缓了急促的呼吸,点点头:“都过去了。”
他打起精神,继续同肖医生说:“我的父母都去世了,弟弟也不在了。”
这次没有等肖医生问,他自己说了出来:“我母亲,是被父亲下了老鼠药害死的。不,准确地说,他下老鼠药,是想害死我和我母亲两个人,只是我幸运一些,没有喝那碗有毒的汤。”
“那个时候,我被母亲偷偷送到首都上大学,有好几年没回去了。回去是因为高中班主任老师告诉我,我弟弟在河里淹死了,父母在闹离婚,父亲把母亲打得奄奄一息。”
“我回去救了母亲出来,母亲进行了起诉离婚,我们本打算一起离开老家,到首都生活。”
“就在我二十岁生日前,母亲成功离婚,我们连去首都的火车票都买好了。”
“只差一点点。”路昭的声音止不住哽咽起来,“只差一点点……”
“如果没有多留一天,如果母亲没有先喝那碗汤……”路昭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我就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了。”
方曜望着他,心疼得眉头紧蹙,将他搂过来,轻轻拍着背。
肖医生叹了一口气:“方院长,你不能总是这样帮他逃避。不正视问题,就永远无法解开心结。”
他看向哽咽的路昭:“路市长,你要自己完整地、清晰地把母亲去世的整件事说出来。不能说到关键的、伤心的地方就逃避过去。”
“闷在心里,不敢去回想、不敢去描述,只会让你像惊弓之鸟,稍微碰一下,你都会有很大的反应。”
“但是你自己尝试把它说出来,就会豁然开朗,那才是真正走出来了,真正过去了。”
路昭咬紧了嘴唇,两手紧紧绞着。
肖医生盯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被逼着回想永远不想记起的回忆时,不少人会惊慌失措、恼羞成怒,最后选择用大哭大闹来逃避回忆。
这样一次次逃避,治疗就永远进行不下去,因为患者每一次的逃避,都会加深反射性的、对回忆的厌恶。
所以,要走出心理阴影,最根本靠的是患者本身强大的精神意志。
如果路昭不具备这样的精神意志,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路昭的爱人方曜的协助配合下采取其他长期疗法,或者干脆终止治疗,维持现状。
肖医生就静静地等着,观察着对面这个年轻的雌虫患者。
路昭靠在方曜肩头平复了许久,努力张了张嘴,喉咙却像灌了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嘴张张合合,好半天,只有眼睛徒劳地流出两行泪。
“我不想再提了。”他哑着嗓子说。
方曜心疼坏了,连忙拿拇指拭去他的泪,哄着:“好好,不说了。”
他看向肖医生:“今天就到这里。”
肖医生瞪了他一眼:“方院长,你明知道这样纵容,对他并不是好事。”
方曜也不示弱:“你说话太尖锐了,有你这么刨根问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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