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以为陆行渊是想借他拉拢御兽宗,思忖片刻,觉得不是难事,道:“也好,老衲同方宗主也是多年未见。”
陆行渊和慈悲谈完正事就准备去找无尘和谢陵,慈悲没有阻挠,只是眼神有些奇怪,一度欲言又止。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陆行渊被他的态度搞的有点心里发毛,率先问道。
慈悲道了声佛号,打起了哑谜:“许是老衲多虑了。”
慈悲不肯多言,陆行渊只得带着这个疑惑去见无尘,而这个疑惑也在无尘的禅院门口得到解答。
无尘院子附近的山玉兰长势喜人,青石阶一路过去,山玉兰如同雪色铺了一路。
谢陵坐在院门的青石板上,一席湖蓝色的锦衣,像是别样的风景。他坐姿慵懒,享受禅院的静谧。
陆行渊有些诧异,快步上前:“你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谢陵先起身迎他,笑道:“不方便。”
陆行渊更是困惑,他们同无尘也是多年好友,私下碰个面有什么不方便?难不成无尘又陷入业障之中,不许他人探视?
可若真是如此,慈悲此刻应该在这里,而不是和他在前院攀谈。
眼见师尊想偏,谢陵眼底笑意更深。他抬手拂去陆行渊肩上的落花,仰头道:“我刚才问过小沙弥,无尘院中有客人,是凌玉尘。他把人请来已有多日,院中布了结界,我就没打搅。”
凌玉尘的名字让陆行渊对慈悲的欲言又止有了答案。
慈悲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徒弟在这种关键时刻骗了个圣子回来,看起来完全没有还给别人的意思。
慈悲自己都在犯愁。也不好意让陆行渊出主意。
陆行渊沉默片刻,问道:“他们这几天没出门?”
谢陵道:“听小沙弥的意思,是这样。”
结界阻碍了院中的情况,以谢陵的修为还不能探听到里面的动静。陆行渊倒是可以,可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随便打探?
“魔情宗的圣子可不像佛宗这般,只能有一个。无尘就算限制了凌玉尘,也不可能限制魔情宗。”谢陵看向院内,青青苔藓蔓延在阴凉处,一簇山玉兰横过院墙。
无尘不是会胡来的人,谢陵隐隐猜到他的用意。
“魔情宗的圣子的确不唯一,但和我相熟的却只有凌玉尘一个。”
无尘带走了凌玉尘,如果魔情宗没有开战的意思,自然要想办法把人找回去,但如果魔情宗有和魔族开战的意思,圣子这个位置就会被人顶替。
陆行渊和谢陵在荒域耽搁了几日,对外界到底混乱到了什么地步没有具体的了解,很多事不敢妄下定论。
无尘不是莽撞的人,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陆行渊没打算干涉。
“走了。”陆行渊牵过谢陵的手,话却不是对谢陵说的。他运转灵力,话音落入院内。
横出院墙的那只山玉兰轻轻摇晃,仿佛是对陆行渊的回应。
从佛宗转道饶河不过一两日的光景,陆行渊和谢陵却走了四五日。他们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探听了不少消息。
东皇钟的出现让众人蛰伏的野心再度爆发,不少势力借着东皇钟的名头挑起纷争。而持有东皇钟的古三至今没有露面,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就算是借助奇玩阁给出的通缉令,大家还是一无所获。
陆行渊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假东皇钟可以横渡虚空,古三又有一手傀儡秘法,他完全可以躲起来,利用傀儡开道,让众人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地。
“你们说这东西有没有可能在天衍宗?我听说谢道义为了这东西还绑架了佛宗的佛子,他们之间要是没有猫腻,谢道义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前两日天衍宗戒严了,他们不会真的找到了吧?”
“各门各派地毯式搜索,却连根毛都没看见,这世上真的能有人躲过那么多人的搜查吗?我倒是觉得这位师兄说的有几分道理,他说不定是真的被人藏起来了。”
临近饶河的小镇因为动荡也变得热闹起来,陆行渊和谢陵选了一个人流密集的客栈歇脚,四周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其中讨论的最激烈的还是东皇钟的下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外界的消息对天衍宗很不利,有人不动声色地把一切可能往天衍宗的身上引。
陆行渊有些诧异,他端着茶杯,摩挲茶杯壁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便有了答案。
他上次被琅煌藏起来修炼,魔族打通了大本营到饶河的地界,如今饶河外围也在魔族的掌控中,以怀竹的心思,有机会当然要给天衍宗添堵。
这些消息真假参半,让人很难在第一时间辨别,传的人多了,信的人就会增加,到最后谁还会在乎真正的真相?
怀竹此举是想要人族自己先乱起来,让天衍宗无暇顾及其他。
“挺好!”陆行渊肯定了怀竹的做法,他和谢陵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看到敌人吃瘪,他们的心情自然愉悦。
陆行渊和谢陵又坐了一会儿,那几个编排的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转移话题。
“还有件事你们听说了吗?谢家的老祖宗出关了!”说话的人故意提高声音,引的其他人的视线都转移过去。
其实就算他不提高音量,他这消息一出,其他人也会忍不住打探。
如今天地间的三位圣人唯有琅煌入世,经常游走外,另外二人常年闭关。顾诀之前还因陆行渊露过两次面,谢问则一直没有消息,也难怪其他人会对他突然出关感到惊讶。
这对陆行渊和谢陵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秘境外被谢问拦住的事,都有预感谢问是冲着谢陵来的。
“谢家到底在执着什么?”陆行渊神情凝重,谢家一直在追逐谢陵,却不肯明说他们所求之物,这让他们想要防范也苦于没有方向。
“我在秘境里所得之物一为传承,二为碎片。但此前记忆不全,不曾和谢道义提过碎片的下落,他也没有旁敲侧击过,我拿不准他们要什么。”
谢道义的执着来源最后一次的秘境之行,他们说的是传承,谢陵回答的也是传承,可是却让人莫名的有些不安。
“或许谢道义也不知道秘境真正的用处,他只是在听从谢问的指挥。”
因为谢道义对谢陵的态度好不了太久,他不是发自内心,更像是被人推着走。
陆行渊怀疑他只是一知半解,真正了解的人是谢问,所以他不惜亲临和陆行渊对峙,也想把谢陵带回去。
如今他干脆出关,可见势在必得。
谢陵不想让谢家如意,也不想拖累陆行渊,权衡道:“师尊,我想回风月无边楼。”
陆行渊不解道:“为什么?”
“谢问的目标是我,我和你在一起,岂不是给他发难的机会?我们没必要因为他影响原来的计划。”
谢陵观察陆行渊的神色,斟酌道:“师尊要对付三尸宗,而先生想让我接管妖族,我们正好可以分开处理眼下的事。”
谢陵的解释合情合理,陆行渊却没有应答。谢陵抬头,视线正对上陆行渊意味深长的眼神。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让谢陵回风月无边楼,不过是借琅煌震慑谢问。如果谢陵一直留在陆行渊身边,谢问极有可能不请自来。
谢陵不想把陆行渊卷进危险中,他小心翼翼的斟酌,就是在想如何才能劝动陆行渊。
“我的计划里不包括和你分开。”陆行渊握住谢陵的手,道:“当日在秘境外我不怕他,今日又有何惧?如果我和他之间注定有一战,让他来便是!”
第二百零八章
最近太一大陆上很热闹,在众人争相追逐东皇钟,不断和天衍宗发生摩擦之余,魔族突然对众多势力开战。
魔族举兵相向,被波及的众多门派中最倒霉的还数三尸宗,一夜之间多个二级宗门和三|级宗门覆灭。
魔族所到之地凡有三尸宗所在,皆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相比三尸宗的惨状,其他宗门挨揍更像是顺便的事。
一时间众多门派怨声载道,他们联合起来声讨魔族,却苦于没有说的上话的人主持,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御兽宗和佛宗。
这两个宗门超然于世,这些年逐渐能和天衍宗平起平坐。如今天衍宗自己惹了一身骚,自顾不暇,大家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再去找他们帮忙。
佛宗和御兽宗态度积极,方生和慈悲亲自游走各个宗门和他们宗主密谈,没有人知道他们商讨了什么,只知道密谈之后不少宗门淡出魔族的攻击圈。
当然也有顽固不化之辈,坚持和魔族作对,甚至加入了三尸宗的阵营。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他们不领情,我们也没必要客气。”
魔族大本营内,陆行渊正在和魔族商讨接下来的进攻计划。他们之前逐个击破,端掉了三尸宗不少分宗,现在三尸宗将各个宗门的人紧急召回,多数三|级宗门废弃,只留下一些重要的二级宗门。
“这些加入三尸宗的人尊上打算怎么办?”
怀竹看着眼前的地图,这些小势力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阻力,会给他们增加不少的麻烦。
“他们不是喜欢和三尸宗结盟吗?我倒要看看这盟友能有多牢固。”陆行渊冷笑,指出三尸宗总部所在,道:“风叔,你传令下去,除了和御兽宗结盟的小队不动外,其余外在力量全部收回,我们围点打援,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耗得起,还是我魔族耗得起。”
魔族休养生息数百年,早就养的兵强马壮,他们生性好战,不缺热血豪情,这一路势如破竹,更是气势高涨。
反观三尸宗那边,因为魔族的凶悍,他们一路节节败退,像是霜打的茄子,早就没有精神气,现在还能叫嚣,不过是憋屈之后的怒吼,徒做困兽之斗。
游风对这个决策没有异议,拿上酒葫芦就出去做安排。
陆行渊继续观察眼前的地图,三尸宗一战,波及的宗门不少,但一流的大宗门始终不动如山,没有掺和进来。
“你把大部队都带出去打架了,不打算找一下东皇钟吗?还是让怀竹的消息网留意一下就算了?”
梅洛雪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在场谈论战事的魔族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诧异地抬头。
东皇钟已经在大陆上搅了一波风云,之前陆行渊所闻关于东皇钟在天衍宗的猜测确是怀竹所为,因此不少势力和天衍宗起了冲突,摩擦不断升级,在浮躁的混乱之下爆发成了混战。
怀竹特意分了一股力量去观战,密切注意天衍宗的一举一动。
陆行渊对东皇钟一事不够积极,甚至没有插手,这让魔族拿不准他心里的想法,没有完全涉及其中。
如今梅洛雪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来,便是想知道陆行渊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我还没见过东皇钟呢!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梅洛雪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的手指,话语里带了两分自嘲,魔族因为东皇钟遭难,却连东皇钟都没见过。
“不是什么好东西。”陆行渊道,“东皇钟一事,我拜托给了奇玩阁的宁大姑娘,有消息她会通知我。”
东皇钟只是陆行渊挑起麻烦的手段,现在各地都在争抢之中,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对此自然就没有那么上心。
他请宁大姑娘留意的也不是东皇钟,而是古三。
古三这个人应该去过传承之地,并且知道一些秘密,他对陆行渊还有大用处。
“在寻宝方面,奇玩阁一向专业。”怀竹温声细语道,“如果他们有需要的地方,我可以让手下配合她们。”
“宁大姑娘接的是我的私人委托,帮忙就不必了,倒是可以给他们找点麻烦。”陆行渊道,“我们若是一直没有动静,有些人反而坐不住。”
私人委托就不是明面上的事,以奇玩阁的立场不能站队魔族。怀竹就算想帮忙也不能明着帮,而是以找麻烦的形式去做。
怀竹稍微细想就明白陆行渊的意思,道:“我会派几个机灵的去做。”
怀竹办事,陆行渊自然放心。
他和魔族商议好作战计划,就让大家各自散了。
梅洛雪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没有挪动的意思,优雅地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家小狼呢?”
在陆行渊的坚持下,谢陵没有回风月无边楼,前两日还跟着陆行渊忙上忙下,形影不离,这两日就没了踪影。
“我请他帮我办件事……”
陆行渊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白衣轻袍的谢陵从门外走来,步伐快而轻,显得他身姿轻盈敏捷,让人觉得风流年少正当时。
梅洛雪把自己又往座椅里面缩了缩,谢陵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陆行渊跟前。
“师尊所料不差,魔情宗派人去请凌玉尘了。不过无尘没有放人,只说让魔情宗安分守己,魔族自然不会刁难。”
谢陵面带笑意,玉冠飘带,面上因为赶的急,平添两分薄红之色。他和陆行渊说话时,端过他桌上的茶水饮尽。
此番魔族出征,魔情宗避而不战,但也没有完全让开,态度摇摆不定。看在凌玉尘的面子上,陆行渊没有直接攻打,而是派人围了几日。
乱世之下,正是魔情宗这样的派别大兴之时,他们自然想发展自身的势力,魔族对他们而言其实是个阻碍。
但如果和魔族作对,他们有可能发展不成,还要伤筋动骨。
最好的就是维持现状,尚且能够保存几分实力。
魔情宗肯去把凌玉尘找回来就是有服软的迹象,无尘不放人也很好理解。
“魔情宗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凌玉尘,无尘是担心他们会以凌玉尘做要挟,或者利用凌玉尘达到自己的目的。”
魔情宗内部并没有那么和谐,圣子替补能数一只手。对于魔情宗而言,不尊师命就是弃子。
倘若凌玉尘此刻不是被无尘扣下,他的处境只会是左右为难,甚至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无尘越是看的明白,越不可能放凌玉尘回去。
“也不知道凌玉尘和师门感情如何?我好像没听他提起过。”
谢陵微微垂眸,若是师门情重,他临阵退缩,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煎熬。
“凌玉尘的师尊待他还不错,当年他开罪于我,是他师尊出面保下他。”陆行渊绕过桌子走到谢陵身旁,替他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襟道,“他算不上是好人,但行事有自己的底线,魔情宗的弟子很喜欢他,所以他才当了那么多年的圣子。”
陆行渊说到这里,神色微顿,侧身看向一旁懒洋洋窝着的梅洛雪,沉吟道:“小姑,你在魔情宗可有旧识?”
梅洛雪抬眼笑道:“怎么?想请我当说客?”
陆行渊摇头:“想请小姑镇个场子,我灭了三尸宗就回来。”
之前围困魔情宗的人被陆行渊抽回,要想彻底绝了他们躁动的心,就得下计猛药。
梅洛雪施施然地坐起身,这事不难,但她有个问题想问陆行渊:“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对付三尸宗?”
“三尸宗不足为虑!”
如果是对付别人,陆行渊不一定有这种自信,但谁让三尸宗的功法过于阴损,忌讳雷霆,而他偏偏有一簇赤雷,可以引动风云。
梅洛雪信得过陆行渊,见状没再说什么,挥挥衣袖踱步而出。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就只有陆行渊和谢陵二人。此刻天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从天井中间落下来,染的一室橘黄。
陆行渊甩袖一挥,便将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今天的落日很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陆行渊的院子后面有一座观月亭,月出之时,可见月色满人间。不过此刻还没有月亮,有的只是一片绚烂的火烧云,像是凤凰的羽衣,铺满整个天际。
陆行渊取出一坛酒和谢陵在亭□□饮,这些日子忙忙碌碌不得停歇,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想陪谢陵看看这山川美景。
绚烂的天色下,一切静谧而美好。
入喉的酒柔美清爽,谢陵抖了抖耳朵,抬头看向陆行渊。落日给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让他的俊朗中多了几分威严。
谢陵喉结滚动,轻声道:“师尊,等到一切尘埃落地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陆行渊回眸看着他,眼底笑意浅浅:“不知道。”
以后是一个很久远的话题,上辈子的陆行渊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一世却真的没有认真想过。
当他从天衍宗离开时,命运就走向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他沿着父亲留下的指示,搅动天下风云,势必要找到传说中的东皇钟。
谢陵有些失落,陆行渊问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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