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者(沉槐)

“主神既然抛弃了你，你就不该回来的。”
“有人为你失去性命，你就不该回来的。”
“因为——这证明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啊！”
嗷嗷嗷第一次收到了老板那么多雷，虽然老板可能不会点进来看，但是我好开心！快乐加更，助力郁郁早一天见到伊恩！

第108章 至高星辰
“难道不是吗？是我说得话你不能理解吗？我的意思是，”法瑞尔浅笑，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容脱口而出的是仅针对郁封的恶意，“既然被抛弃，就要有点自知之明啊。他没能回来，你也不该回来的。”
郁封不理解：“你的恶意从哪里来？”
离开了任务世界，他们就没再接触过了吧？哦，在墨涅的画展上似乎见过，那时他们有过冲突吗？郁封记不清了。
“因为我认为他最后会属于我。”法瑞尔自信满满。
可伊塔洛斯并非东西，旁人又怎么能决定呢？
法瑞尔将那支花掰断，一片片扯下花瓣。换言之，伊塔洛斯在他眼里，或许跟手中的花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件他认为好看的，能满足他虚荣心的摆设罢了。
鸽子飞出去：“你是谁啊！不要再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郁郁，我们不要理他，快点走！快点走！”
“谁准你靠近我了？好丑的东西。”
鸽子刚飞过去就被法瑞尔放出的力量打掉头上的花，接着受伤的是翅膀。羽毛被弄秃了一块，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乱叫着摔下。郁封用风力接住冒冒失失的鸽子。
被打蒙的鸽子半晌没叫出一声，呆呆愣愣地掉眼泪。
本来是不在意的，但他真的很讨厌有人对他身边的存在动手。
法瑞尔仍然站在原地，齐旻在不远处盯着，但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郁封会突然发难。更确切的说，当郁封靠近时，对方还在沾沾自喜，认为他会被永夜之所的保护机制拦下而气急败坏。这样一来法瑞尔就是胜利者，法瑞尔喜欢胜利。
“你当真觉得我是你口中的可怜虫？”
所以郁封扼住法瑞尔的咽喉，指节捏着动脉时，少年惊慌失措。
法瑞尔对突发状况没有经验，郁封突破他预想时的冲击如同死神降临。
力量一股脑往郁封身上袭去。而齐旻也急于将其从困境中解救，手中迸发的钢线想要穿透郁封。
但郁封没有被保护机制拦下，他们的‘反击’反而被拦下了。
齐旻被自己的力量反弹，狠狠撞上墙壁。法瑞尔释放出的力量原路返回，弄伤了他自己。
无视一切限制，骤然降临的压迫感让法瑞尔不敢乱动。
郁封没用力，法瑞尔被他按倒时，他的另一只手甚至护在对方脑下。
比起少年难以置信的双眼，郁封至始至终从容淡定，他微微勾起嘴角，语气很像伊塔洛斯：“我要做什么，你觉得有谁能拦住吗？”
被抛弃的人怎么还能拥有特权呢？
伊塔洛斯是自愿为他赴汤蹈火。
手指收紧，法瑞尔憋得脸色通红。齐旻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过他刚要靠近，就止住脚步。
“郁郁？”
那道声音响起时，法瑞尔艰难喊叫：“苏维！救我！他想杀了我！”
郁封不为所动，头也不抬。他根本不在意来的是谁，如果他想要这人消失，来人也拦不住他。
法瑞尔将苏维当成救命稻草，可苏维真的是吗？
“这就是你找的新人？”郁封起身，捞过鸽子放到肩上。
苏维脸色沉下：“是，他让……”
“他最好有用。”郁封打断对方，垂眼看着不知是装的还是真被吓出眼泪的少年。
的确是少年模样，郁封只把他当孩子。
可是，永夜之所没有孩子。
郁封转身离去，苏维朝齐旻打了个手势，也不过多停留。
“苏……”齐旻一把捂住法瑞尔的嘴。
他没听公会里的人谈起郁封，哪里知道法瑞尔要针对的人认识老板。
“闭嘴。”齐旻咬牙切齿。
法瑞尔从来没有被这样轻视过，也没人敢对他做这样出格的动作，他瞪着齐旻，唔唔说着：“你真是废物，与其担心我说出惹怒老板的话，不如自己努力，让他们不敢对我的话有半点不悦！”
齐旻冷笑，把他提起来：“不是担心，老板已经生气了，你最好后面表现好点，可别连累我。我可先说好，不会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最后一次，好聚好散嘛。”法瑞尔看着郁封身上闪闪发光的地方，扭头别有深意地对齐旻说道。几分力量若有若无缠上对方，后者态度缓和，点头答应。
“郁郁，好痛呜呜呜！”鸽子把自己的翅膀伸到他眼前。
但它本身就有自动修复的设置，秃毛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郁封瞥了眼，鸽子尴尬收回翅膀，又换了另一边伸过去：“你看！”
另一边也光洁如新。
鸽子嘴硬：“……但是痛痛是真的！”
“嗯嗯。”郁封点头，又掰了一片花瓣捏碎喂给它。
鸽子不吵了，落到他手里慢吞吞进食。
出了交易行便是商业街，古典又略现代的装潢，即便是深夜仍然人来人往。
像一个真正的世界，会有开拓者穿着玩偶卖幸运气球，小甜水和糖葫芦。
站在郁封身边的人身量很高，与伊塔洛斯相似。苏维不说话时，郁封总会有几分混淆的错觉。
谁让他们都是浅色头发。
郁封：“忙完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维就讲给他听：“有几个边缘世界反叛，疑似被未知敌人挑拨离间。神官们的意思，这样轻易被煽动的世界似乎没有留下的必要，所以基本上是清理任务。”
简单粗暴，报酬丰厚。反正是清理，也不用担心世界能否承受住，总之这种任务肆意得很，郁封也喜欢。
“不过不用担心，林含余已经上手了，祂也调配了更多力量藏匿永夜之所。这次动荡很快会平息吧。”
郁封察觉到他语气的微妙：“你似乎也不是很肯定。”
“凡事都有例外啊。”苏维边走边交易，买了两盒甜点递给郁封，“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对你说，但事实上，大家确实有所感——祂的心思已经不在永夜之所内了。”
郁封摇头，怎么可能呢。祂的心思不在永夜之所还能在哪里？但郁封一直为排名所困，是不是真如同苏维所说，也确实无法触及真相。
苏维总是能精确找到他感兴趣的食物，一路上投喂不断，边谈边吃。郁封来到药剂店时恰好两手空。
“话又说回来，有一家新开的魔药屋，老板是位可爱的女巫小姐，打下手的是个五大三粗的骑士。”苏维领着他来到新店，“黑山羊换了药剂供货商，为你探过了，质量非常好。”
与街道格格不入的原木小屋，一条狭隘的通道入口，稍不留神就会被忽视。旁侧一块花体字牌匾，写着魔药屋由此去。
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梯来到二楼，才见到小店真容。
明亮宽敞，古朴杂乱，保留着旧时代的风格。
有客人进来，女巫小姐从书架后走出，笑着相迎。
“瑞菲莉娅……？”郁封疑惑喊出她的名字。
瑞菲莉娅在与他们分开后，暴海来临前夕终于取得信仰的力量。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对于瑞菲莉娅来说他们不过短短几个月未见，对于郁封而言，他时间已经完全扭曲。能想起对方的名字全凭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稀少记忆。陌生得有种非人感。
从白色遗迹中出来之后就是最后一个筛选世界，接着是令新人人数锐减的狂欢宴会。能活着走出想必实力也是有所增强的。
在那之后女巫小姐决定开一所店铺，她自知自己的能力总会有上限，不如在擅长的领域获取更多资源。用赚取的星币换取更稀有的材料，制作品质更高的魔药。能够使她平安完成任务，也能获取人脉。
苏维就是其中之一。
瑞菲莉娅炼制新型魔药，免费提供给黑山羊成员使用，要他们在不同强度的世界里测试魔药的效力，而她则给他们极高的优惠。有时，黑山羊成员碰见奇怪的材料会带回来赠予她。
这真是一个好大的惊喜，瑞菲莉娅没想到还能再次见面：“郁封，苏老板？！”
“好巧，你们认识。”苏维挥挥手，打过招呼后静静站在郁封身后。
苏索冲出来，连手上的药渣都没来得及拍掉就给郁封一个熊抱：“不是说好出去之后一定要加上联络人吗？我们那时给你发送了许多申请，一直没等到回复！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担心死了，结果后来偶尔看见你的消息，没事真的太好了！话说回来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看起来人有些憔悴？”说着从身后捞出一瓶酒，“有时间吗？我们正好今夜不醉不归，带苏老板一起！”
瑞菲莉娅瞪大双眼：“拿开啊你！酒会污染我的汤药！”
苏索：“没有那么严重吧哈哈，我经常半夜喝酒提神，没见出什么问题啊。”话锋一转，“怎么样，要留下来吗？”
瑞菲莉娅拿出了法杖：“？”
郁封摇摇头，看着申请999+的图标，打断他们：“抱歉，你们再申请一遍吧。”
这两位勉强算是故人。故人见面，总是会让人心生感慨，涌出许多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想起不该想起的人。以至于一些看似不可改变的习惯都得到暂时的放宽。
点进申请列表稍有卡顿，退出清空，再进去时瑞菲莉娅和苏索的名字挂在最顶上。通过联络后自动打招呼。
苏维凑过来：“郁郁，我呢？”
“什么？”
“把我放到白名单？”
郁封没怎么犹豫，找到苏维的名字，免打扰关闭，提醒优先级拉到最高。
于是就看见苏维给他的留言，密密麻麻全是信封。最顶上的信封不断跳动，提示着他该打开看一看，日期正是这两日。
郁封一抬眼，就看见苏维略显郁闷的面容：“果然还是要当面跟你提，盯着你做，否则你根本不放在心上。知道你这么轻易答应，我就早点做了。”
天知道有多少人想找他时找不到只能干着急。
郁封：“不晚。”
瑞菲莉娅给他们介绍新出的魔药。比如一些用于伪装、用于激发力量或者增强体质的魔药，在大幅度提升效果与持续时间的同时，将副作用减少到最小。这些副作用甚至分门别类，有僵住效果，或者虚弱效果……以供开拓者按自身需求选择。
最主要的是，瑞菲莉娅将它们的口味做得很好喝。
虽然成本提高了，但是销量更好。
显然，这对郁封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不同于难以忍受的甜腻，它们的气息闻起来像是被稀释得很淡的香水，清新淡雅。
苏维在一侧给他介绍黑山羊最常用的药剂，让他参考。
骑士被赶去干活，瑞菲莉娅候在一旁为他解惑。
鸽子在屋子里乱飞，郁封提醒让它别捣乱。屋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魔药屋闷沉沉的。
“为了报答你，今天你选什么都免费哦，不限数量不限品类，不过只有今天。以后来的话只能给你打八折。”瑞菲莉娅撑在展示柜上笑道。
“如果郁郁加入了黑山羊，那是不是得跟我们享受同样折扣？”苏维将几块符文递给郁封，让他点击查看介绍。
瑞菲莉娅拉长声音：“诶？苏老板你没开玩笑吧，郁封要加入黑山羊吗？”
郁封：“还在考虑。苏老板打几折？”
众所周知黑山羊的老板独来独往，只会在某些任务中进行组队。他似乎也不受永夜之所支配与服从规则的限制。郁封要是加入说不定会跟他组队，毕竟这两人看起来交情比他们还深。
瑞菲莉娅为自己的想法愣住：“半价。”
苏维问郁封：“这个价格能加分吗？”
他们的交谈太自然，让女巫小姐有些恍惚。
“那伊塔洛斯呢？他也要加入黑山羊吗？”瑞菲莉娅后知后觉，“对了，他人呢？”
郁封手下顿住。
不刻意去打听消息当然不会知道他的组合少了一人。
他本以为这人会像信息页上空白的姓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痕迹，可是自己不管走到哪里，伊塔洛斯似乎如影随形。
苏维摇摇头。瑞菲莉娅意识到自己谈到他人的伤心事，于是立即换了话题，问他要不要试试最新的魔药。
但郁封却没有回避事实：“他被淘汰了，在前不久的惩罚世界里。”
心底的情绪毫无波澜，仿佛旁观者叙述着不属于自己的经历，但那事实如同一把刻刀，在他的认知中深深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每说一次，那凿痕愈深。
伊塔洛斯在外人眼中是个完美的服从者，没有人相信他曾经把剑刃放在郁封的脖颈上。他矜贵优雅，高高在上，但他也善良待人，对于向他求救之人绝不冷眼旁观。可他也虚伪冷漠，将真心玩弄于鼓掌。
“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苏老板的公会。”郁封挑选好了他心仪的药剂，每种品类都来了十份，没要优惠，按折扣付费。
话说得云淡风轻，人看起来却不怎么精神：“就这些吧，如果用得顺手我还会来。”
鸽子乖顺落到他头顶，朝女巫小姐挥动翅膀。
瑞菲莉娅：“啊……好。”
苏索：“真的不留下来聊聊吗？”
“下次吧。”郁封浅笑，挥手再见。
风铃轻响，关上了身后的门。
来到街道时果然下起了雨。永夜之所更昏暗了。
郁封走进雨中时顿住，左右看了看，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该去哪里。
像一只被淋湿的兔子，茫然四顾。
“准备工作到此为止。过两天林含余有个新世界测试，要一起来吗？”苏维撑起一把黑伞，给他用了个清洁道具，“正好看看新队伍整体水平？”
郁封：“好。”
鸽子嘀嘀咕咕钻到他衣领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现在想去哪里呢？要去诺希那里吃饭，还是去自然神殿休息？对了，你待够四十八小时了吗？”苏维带着他往其中一个方向走，避开了传送点和人群，整条街道里只有他们两人。
“够了。”很早就呆够了，甚至超出范围。力量可以说完完全全恢复，不输于他曾经的实力，甚至因为伊塔洛斯的调和更胜一筹。
伊塔洛斯……又是伊塔洛斯。
郁封手掌贴近心脏，器官确实是被修复了，他感觉到胸腔里有跳动。但是很奇怪啊，郁封觉得它还是碎的。
鸽子往下滑，郁封伸手将它往肩的方向推了推。
“想起来了，诺希他们这时候应该在城外世界，还没回来呢。你要去酒馆的话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他。”
恍惚想起一些片段：“诺希还好吗？”
他醒来时没太在意神官们，强制休息后就去了惩罚世界，回来更是没空去找诺希。现在听苏维提及，才隐约对接了很久之前的记忆。
毕竟，他在画展之后就没再回过永夜之所。
郁封这话问得像谈起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
苏维便问他：“发生了什么？”
郁封嗓音冷冷清清：“只是在其中一个世界待得太久，回来后有点忘了而已。”
苏维顿了顿：“他很好，如果你问得是他之前被惩罚的事情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独自进行清理任务了。”
“是吗。”郁封回答他的声音小了很多，绵软的无力感是从前不会有的，“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他这样说。
“想回离月岛还是树屋？”
对，现在拿树屋没用，该把它退掉。
“回树屋吧，把它退掉。两天后我们在艺术神殿见。”
“好。”
他们在树屋前的传送点分开。郁封进到旅馆大厅时，鬼使神差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幕中，苏维的身影遥遥停留在湖的边缘。
支配者秘闻：
1.永夜之所的保护机制往往能拦截大部分开拓者主动挑起纷争，可如果他们不带任何恶意呢？
2.离去之人往往能带走比预料中更多的东西。

第109章 至高星辰
说来奇怪，明明拥有支配者身份的是自己，但树屋为他们自动构建的房间图景却是伊塔洛斯的庄园，伊塔洛斯的房间。
好像越过郁封擅自决定，让他有些微妙不爽。
旅馆每日自动清理，几个月没回来里面也不掉一粒灰尘。
昏昏暗暗的空间，厚重的大门，恍然让他想起被西德里带着进入的那一晚。伊塔洛斯周身雾气氤氲，像是久远记忆里美好的喻象。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似乎没有那么糟糕。郁封已经能接受他的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