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你每天多带点人来就好啦,这样第二天也有金币坐滑梯啦。”水母将她丢进水流,毛绒兔像垃圾那样迅速被冲走。
这下,甜品屋内清净许多。
水母晃到桌前,将玩偶们带来的材料一一摆放好,她取出一只海螺,放入材料晃了晃,倒出闪亮的粉末。随后又将粉末放贝壳餐盘中,最后,她取出一把镶嵌有珍珠的银色匕首,刺入旁侧一个人类的头颅。
一缕白色的气流飘出,然后,贝壳餐盘中的粉末变成质地细腻的鲸鱼甜品。甜品动了起来,水母闪电般窜过去,一口咬住它咀嚼,惨叫声转瞬即逝。
“唔~!”她捧住脸,兴奋地转了好几圈,显然是品尝到食物的美味。
原来是这样。
伊塔洛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砂糖,把催促他的支配者塞入衣襟。继而走向水母的海螺,从中取出十枚金币。水母来不及质问他是如何解开毒素就凭空破碎,掉在地上化为一滩腥水。
支配者探出头看见这一幕:“你杀了她我怎么变回去?”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兔崽是毛绒兔生出来的。
伊塔洛斯把他摁回衣领:“亲爱的,这样难道不好吗?”只要这双蓝色眼睛与灵魂还在,不用变回去也行。当然,事实上,以目前的处境来看他还是当个玩偶比较有利。
郁封再次露出一双眼睛:“当然好。但愿你会带我一路走向胜利,而不是在中途遇见什么立即舍弃。”
海螺破碎,声音清脆如同宝石,甜腻的风灌入内部,将他的银发吹得散乱。
郁封的话隐没在呼啸风声中,没能听清。
伊塔洛斯落到地面:“什么?”
郁封一声冷笑:“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画廊还有一点就可以结束啦。
毒素效果消失,知觉恢复。人类揉了揉酸软的脚踝,骂骂咧咧起身。
“谁特么想到碰一下就中毒,这狗东西,呸!”他们本来想顺其自然见机行事,没想到顺着顺着就差点凉凉,还好这一把有大佬开路。
“磨蹭什么呢赶快拿金币去滑梯,不然就要苟到明天了!”
“等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某种尖锐刺耳的高音如针般扎入耳膜。
那人扫视周围,指着地上化为液体的水母:“卧槽!”
那滩水咕噜噜冒泡、涌动,有什么东西试图破出。众人心觉不妙刚撒腿要跑,便见其中骤然伸出几条又细又长的触须。在光线下很难分辨清触须方位,但他们知道,这是冲人来的。
“怎么还有复活甲!!”他们抓了把金币头也不回直奔水流处,眼看着快要踏进去,却惊恐发现身体失去控制——无法动弹,发不出声,甚至转不动眼球。
恐惧涌上瞳孔,但很快,黑色涣散失去神采,死亡的青白顺着面门蔓延往下。
头颅顶端的触须稳稳扎入,吮吸那样蠕动,从中吸走一缕缕白色,直到再也不剩什么,把躯壳随意一抛。
液体中爬出一只螅形体,难以置信地来到海螺破口处,声音幽怨,粗糙沙哑:“他竟然打碎了我的海螺……他竟然毁掉了我完美的身体!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啊啊啊啊——!”水螅的尖叫响彻整个游乐园,触须乱舞,“抓住他,抓住他!取下他的头颅,赏金币一千!”
远处,游乐场角落。垂头丧气的玩偶突然竖起耳朵,听到了这怨毒的一声叫喊。他们茫然地望着上空,芭蕾舞者像停止旋转,手臂指向滑梯。以往轻快的音乐像是突然坏掉,声调奇怪诡异。
然后,他们的眼球剧烈震颤,整个身体兴奋地摇晃,含蓄微笑的嘴越裂越大,流露出的贪婪惊悚骇人。
如同蝗虫,如同海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伊塔洛斯跃至半空,身形一闪,再次出现时已在数十米开外。接连几次,他们与滑梯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进。然而玩偶们仍然穷追不舍,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拉开。
郁封爬到后衣领从发丝间观察后方,但这太烦了,他伸手抓着头发分开,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玩偶会在跳跃时进行几个冲刺,落地时角度缩小,类似弹射。想要甩开……
郁封反应过来:“你在遛狗吗?”
手指伸过来把他挡回去:“亲爱的,你该知道这很危险。”
郁封说了些什么听不清了,滑梯售票处人潮涌动。差点钱又不想放弃的玩偶堵在这里苦苦哀求,冷酷无情的鲨鱼售票员张嘴吓唬他们散开点别挡住后面的游客。
伊塔洛斯抛出金币,鲨鱼还没反应过来,两张门票便从盒子中飞出落到他手里。下面的玩偶抬眼时,他已经带着两张票通过无形屏障。
现在,海浪被阻挡在外,里面又掀起另一股浪潮。
进去的一瞬间,票如同泡沫那样消散,玩偶如同暴雨那样铺天盖地落下。
伊塔洛斯侧身躲过最先落下的几只,跃身到空隙间,踩着玩偶借力突破包围,轻飘飘落到缆车钢绳上。趁着玩偶收不住力撞成一堆时,挥剑斩断钢绳断去后路。
他脚踏铁索疾跑,在万米高空。
原来滑梯与游乐园之间有条不见底的深渊,远处看,绝不会有人知道这条沟壑的宽阔。
“一千金币,一千金币!”玩偶红眼嘶吼,猛地扑出,抓住了断裂的钢绳。
第二只第三只……无数玩偶离开安全地跳进深渊,它们抓住同伴身躯,硬生生将钢绳重新接连。它们踩上同伴铺成的路,急不可待地涌上钢绳。
哗啦,哗啦,铁与铁相撞。
玩偶跑得摇摇晃晃,没几步便掉下去不少,顺利通行的多是些外貌怪异的,但还是太缓慢,追不上他。
速度快的来自山巅。
山巅的玩偶抱成团从铁索滑下,看起来为了丰厚悬赏甘愿放弃这次滑梯项目。他们会自己加速,所以从远方到来时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在接近自己后弹出散开,想要把他撞下铁索。
只要能把他带到深渊,也算完成悬赏。
可如果他们一起坠落,奖励该给谁呢?
伊塔洛斯稍稍停顿,躲过先锋小队,等待第二波更多,更气急败坏的玩偶从山巅滑下。
为了抓他,为了金币能独属于自己,玩偶们根本等不及前方的同伴离开就立即爬上绳索。
实在是太笨了。
它们不明白有时候数量太对反而会给敌人便利。伊塔洛斯轻而易举踩到他们头顶,每个扑到半空的玩偶都是一个落脚点,还会发出可爱的吱吱声。
“叮咚,各位游客晚上好~激流大滑梯娱乐项目将在一分钟后开启,请各位已购票的游客按时到指定区域排队噢!本项目持续时间为半小时,祝大家玩得愉快~!”
与此同时,天地间传出一阵沉闷轰鸣,像什么装置运行的声音。
伊塔洛斯抬手捂住衣领,他从先前走到绳索上就想说了:“亲爱的,你也不至于藏那么深。”
那团毛茸茸一直在领结系带处扭来扭去,现在已经快要滑下去了。
“你难道就不能快点吗?”支配者强装镇定,隔着一层绸缎仍然能听出声线不稳。
“啊——”伊塔洛斯拖长声音,“你怕高。”说着,他食指动了动把兔子轻轻抬起,让支配者的眼睛高于衣领。
郁封瞬间僵住,缓缓把自己重新埋进去:“……再多话、再乱动手就割了你的头发。”
好像他忽略这件事,事实就不会存在,可答案昭然若揭。
先前在白色遗迹的空中殿宇前,这人掩饰得很好,凌空跳跃空缺连下几万浮梯不腿软呢。伊塔洛斯由着他埋,轻笑道:“放心,如果你掉下去,你知道我会接住你的。”
他没说那些打趣的话——总要给对方留点面子。
山巅依旧有许多玩偶,他们安静地待在指定区域,面对悬赏不为所动。当他到来时也同样没给一个眼神,看得出是不缺钱的富裕人家。
时间卡得刚刚好,他来时银色水流从天而泻,远处天幕中飘下许多玩偶。下一刻他越过他们落到最前方,立即就被水流带着往下。
后方传来安全员的呐喊:“客人,客人!您要带充气艇啊——!!”
喊声戛然而止,成堆玩偶压过安全员进来连规矩都不要了。滑梯宽度超过十米,愣是被它们挤得满满当当。他们顾不上玩乐,甚至在加速下坠,有控制不住自己的,直接跌落滚下。
伊塔洛斯曲腿保持平衡,不怎么在意时不时掉下来的家伙。
他的视野都被彩色滑梯阻挡不知下方究竟多深,直到滑过几个异常巨大的弯道,终于看见层层云雾。
云雾与果汁混在一起,滑梯直入其中形成一个旋涡,但空气将两者隔开,就像进入了海底隧道。
绮丽的光线里有奇形怪状的、彩色的海洋生物,自由栖息。通过蓝色的果汁层后是空气层,他看见这里游动的是群白色鲸鱼。眨眼后他们进入到粉色果汁层,这里全是水母与贝类。
不知何时,追逐他们的玩偶悉数消失,装置运转的巨响也不能听见,四周变得很安静。但同时糟糕的是,消失的还有他的支配者。
伊塔洛斯落地,这是条青色的海底隧道,在这里,海洋生物与现实无异。
抬眼看了眼上方,来时的通道已经关闭,没办法回头寻人。不过既然离开那个世界,支配者应该解除玩偶形态能够正常使用能力了。
他理了理领结,被人叫住。
“伊塔洛斯!”金发少年雀跃地来到他面前,“好巧,你一个人吗?太好了,我跟我的服从者走散了,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跟在我身边吧!”
“为什么呢?”伊塔洛斯打量这里,前后各有三条路。这样错综复杂的世界,他感受不到戒指的位置。
“啊?什么为什么?”法瑞尔睁大眼睛,疑惑道。
“我为什么要跟在你身边呢?”伊塔洛斯并不看他,他讨厌毫无理数的人,也讨厌理所当然的命令。
【警告……】
只有他能听见的警告一闪而过。
可惜的是,永夜之所内不能对组合下手,这只小鸟不值得。
“因为我跟同伴走散了,这里只有你啊——啊,我知道了,因为我是支配者,再因为……为贵族服务不是理所当然吗?”他抬起手,示意伊塔洛斯亲吻,“还是说,你想要别的奖励,亦或是报酬?”
伊塔洛斯转身,选择了左边那条路:“我不纵容无礼的小鬼,恕我告辞。”
“不、恕。是要注意礼仪,我难道不优雅吗?家父教育我任何时候不论什么地点,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不择手段。”法瑞尔笑道,“可我又不会什么高明的手段,只好把目的直白告诉大家啦。很多人都会理解并且满足我,可你为什么不呢?这不算无礼吧。”
这是条黝黑的路,摸不到边际。伊塔洛斯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过来,那声音轻轻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嘛。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你看我手好了就原谅你了,我还是希望你当我的服从者。苏维先生也想换个支配者,我看他很在意郁先生的,为什么不呢?两全其美。”
前方出现一点光亮,周围变成挂有油画的宅邸走廊。壁炉中的火熊熊燃烧,依稀能看清昏暗光线下的两人。
老板苏维,与他的支配者。
那人握着郁封的手,郁封没有挣扎,倒是平和地交流。
“瞧……唔。”游影缠绕住法瑞尔的嘴,与此同时,空间又开始震颤,伴随着不明生物的吼叫。怪物的影子出现在墙壁,模糊的一团。
通道内的异常没能影响房间。
游影朝着法瑞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他往怪物的方向拖去。小鸟的高傲顷刻间变成惊恐。
“唔——唔——!!”他拼命挣扎,试图抓住伊塔洛斯,但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安全地越来越远。
伊塔洛斯等了几分钟,发现他们没有结束的意思。于是走进房间敲敲画框唤了声:“亲爱的。”
这人扭头瞥了他一眼,抽出手,对苏维说:“无论你问我几次,我的回复都是这样。”然后向他走来。
苏维不语,站在原地短暂与伊塔洛斯对视,他眼里没什么情绪,他们一样平静。
“愣在那里做什么?”郁封扯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走。
离开足够的距离后才松开。
“他叫苏维。”郁封说,“黑山羊全员都是排名很高的组合,我们之后要接任务很可能会遇见。”随机,亦或是系统安排的组队。
“你的朋友?”伊塔洛斯若有所思。
“非要说的话,算是吧。”能看得出来,郁封跟所有人关系都不错,他们很关照他。
“你们很熟稔,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皱眉不爽道,“打扰到了你会道歉吗?”
“当然。”
“……没有,我们可没你那么小气。”他看过来,意味深长,“更何况,如果害我损失了,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宽容是建立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伊塔洛斯比较认同对方所言,他说:“所以,你要怎样补偿我先前的损失?”
“你有证据么?”
“恩将仇报。”
伊塔洛斯笑道:“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人证物证齐全。”
他把法瑞尔丢给怪物了,虽然影子会保护他不受伤害,但是惊吓什么的不能避免。
“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和朋友之间的友谊。”这是实话。只是倘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把那吵人的小鬼拖走。
郁封习惯性讽了两句:“原来你还会在意这些。下次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这条路走了大约五分钟才到另一个房间。
隐隐约约传来争执。
“你真是好狠心啊,要不是我赶在骑士团之前到仓库取了几样保命道具,我就真死在审判本里了。”
“这就是你的本意,对吗?你从没对我有过一点感情吗?”
“离我远点。”对方一字一句道。
那个声音凶恶低吼:“回答我!”
“怎么在城里待了那么久还这么愚蠢,你既不属于星塔,也没跟我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之间会有感情?”诺希里安不解地看向对方,不甚在意,“永夜之所里少有真心,你难道看不明白吗?神官的真心在星塔,在祂身上,不在你,不在世人。”
那么,郁封曾经属于星塔?由于某种原因他重新进入筛选,所以想要排名,想要见到主神,想要回去么?如果是意外,那么他见到神官的时候,一切会很容易得到解决,可是没有。
那是不是说明,他是被主神抛弃呢?
伊塔洛斯回想起对方无数次得不到回应的祈求时的可怜样,在黑暗中露出笑容。
齐旻被诺希的话惹怒,伸手扼住对方咽喉:“是吗?我可不信,既然有感情怎么就不会对除了那些东西外的人产生感情呢?反正你现在也反抗不了,不如跟我走吧?嘘,别动,我不想知道弑神有什么代价。”
诺希瞪着他,脸上因缺氧而浮现薄红。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凌厉风刃破空而来。齐旻算是高排名组合,反应不慢,但还是被风刃割伤手腕。他松开诺希,阴沉望着郁封。
伊塔洛斯只觉得耳边的警告声如同失去控制的惊雷,又被记录了一次。
郁封捏着无序的风刃,缓缓走近,看样子,如果齐旻不打算收手离开,他会当机立断再来一下。好在对方见寡不敌众,扫了眼诺希迅速离去,果断得很。
这位神官清了清嗓子,靠墙眯眼笑道:“你们来得好及时,小甜心们,玩得开心吗?”
他的支配者冷脸扯唇,神情不善:“甜言蜜语没用,不要转移话题。”
“那要怎么办嘛。”
“解释。”
“唉,如你所见,玩岔了。”诺希叹了口气,见郁封还是看着他,知道糊弄不过去,又叹了口气,“这人私底下做了些违规的事,我让团长送他去审判世界,没想他通过审判出来了。”
郁封接过他的酒瓶:“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摩挲着封住瓶口的纸条提醒他,“喝多了酒,睡了几天?”
“呃……”诺希把目光投向伊塔洛斯,希望他赶紧把人带走。
然而,只是酒瓶转移到伊塔洛斯手里,郁封则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掀起半截衣袖。
郁封道:“之前我就觉得奇怪,果然。”
长袍下的躯体被绷带层层缠绕,无力而软弱,从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该有的力量。
“轻点轻点,好痛。”诺希抽回手,揉了揉手腕,“现在是个小朋友都能欺负我两下。”
“其实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用不着找我道谢,我也没帮上什么。”他在画廊前对郁封说,现在道谢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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