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狼群不会轻易在这时候靠近的。它们也许只是出来巡逻,就像我们,时不时也得绕庄园走一圈。”侍卫故作轻松。
但是愈来愈近的嚎叫让他的话失去说服力,马儿不安地嘶鸣,很快,马车就被前来的狼群逼停。
幽绿的眼睛出现在周围的暗影里,威胁的低吼此起彼伏。
“但天是黑的。”
“夫人您在说什么啊,天是黑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侍卫回答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白昼。
狼群匍匐靠近,警惕地观察,很快,它们就认为猎物不具有反抗的力量,悉数扑咬而来。马儿受惊,挣扎着,如离弦之箭那般冲了出去。马车一下颠簸得如同海浪。
“去去,狗东西!”侍卫大骂,并拔出佩剑攻击它们。他们英勇对抗狼群,勇气可嘉,但狼群不会因此怯弱。它们更加凶狠地扑了上去。
几只饿狼试图从窗中进入车厢,它们跳跃,大半个身体便卡了进来,十分熟练,看起来这样做过不少次。
伊塔洛斯在狼扑来时,手中幻化出一把短剑,狼无法避开,头颅直直地被刺穿。几次之后,追赶的狼不再从他这方突破。而郁封那边,扑来的狼被一扇无形的墙阻挡,一旦靠近便被吞噬大半。它们无法理解,但看见同伴莫名死去,危险气息蔓延,也不再突破车厢。
但狼群太饥饿,不得不冒险继续撕咬猎物。
前方的马匹与侍卫备受折磨。
“二位别担心!”瘦侍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扭打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重响后,马车不再颠簸。
狼群也不再跟随他们。
“我们没事了!”瘦侍卫兴奋地对他们喊。
伊塔洛斯往后看,奄奄一息的胖侍卫正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他替他们引走了饥饿的狼群。
“你好像不是很满意。”郁封看他。
伊塔洛斯放下帘子:“怎么会呢,我为他感到悲伤。”
竟然为了一时钱财就让同伴去死,难道不是悲伤的事情吗。
郁封:“是啊,如果你没有火上浇油,说不定我会相信。”
伊塔洛斯不以为然:“我真希望你的细致能用在长裙上,而不是在意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郁封:“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将会把我们送到庄园。最后一个最好没事,否则驾车需要你去。”
说着,瘦侍卫口中便爆发出一阵怒骂,他身上的钱币和戒指都不见了。
这个贪婪愚蠢的人丝毫不怀疑车上的公爵,他认为是胖侍卫在临死前拿走了他身上的钱财,是恶毒的报复。他在大声诉苦。
“他当然会没事。”伊塔洛斯肯定道。
他又没给两人下蛊让他们厮杀,他只是给了对方一枚戒指和一些烟草而已。
管家侯在庄园大门。
见马车徐徐靠近,平静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
派去接客人的马匹伤痕累累,侍卫浑身脏乱,车厢上满是抓痕。没有主人能够容忍仆从用这样糟糕的姿态迎接贵客,这是极为失礼的。
管家压抑着努力,问瘦侍卫:“和你前去的另一人在哪里?”
伊塔洛斯伸手,支配者扶着他下车,由于鞋跟太高,差点摔在他身上。
瘦侍卫悲痛回答:“这是个不幸的消息,管家大人!我们途径森林时遭遇了狼群的袭击,他为了保护客人,独自留下将狼群引走,换来了我们的平安!”
管家听闻,脸色稍有缓和,但仍然阴沉:“我们为他的离去感到遗憾,我们会记得他的勇敢,但那是他的职责。迎接客人是你们共同的职责,现在,我只看到这糟糕的一切,这样的礼节毁掉了公爵的声誉!”
瘦侍卫缩着头,浑身哆嗦起来。
管家挥手,让人把瘦侍卫带走:“他看起来需要休息,带他去好好休息。”
于是上前两人架着瘦侍卫。瘦侍卫略有挣扎,但之后,他像一只被割掉舌头,打断骨头的病犬,软绵绵地斜靠在一人肩上,任由他们带着离开。
管家往那方向走了一步,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认为这是旅程的开始,作为起点则要尽善尽美,否者接下来的体验也会强差人意。”管家说,“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欢迎二位,这是我的失礼,还请二位见谅。”
伊塔洛斯很宽容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事实上,除了马车有些颠簸外,他体感不错。
做完这一切后,这人才正式欢迎他们的到来。
“那么,欢迎你们来到道格拉斯公爵的宅邸,这里是被誉为‘夜啼鸟花园’的公爵庄园。”管家敞开双臂,“此次邀请二位前来,为的是参加七天后公爵夫人的生日宴会,希望你们能在庄园玩得尽兴。我是庄园的管家,如有什么需求,你们可以找我,我就在庄园,随时为你们服务。”他深深鞠躬。
他直起身,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不怀好意的微笑。他眼中期待着什么,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他说:“请问,二位是谁?”
马蹄声忽然出现在远处,森林小道的尽头,又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女佣们手中的提灯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一个个脸色惨白如同提线木偶。
管家的脸忽明忽暗,两秒后,他再次问道:“二位要如何介绍自己?”
也没什么问题,客人来到东道主的庄园的确要报上姓名。只是管家主动询问,就给这问题染上一丝不寻常。按照通常的回答,恐怕不是对方希望得到的答案。
他们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伊塔洛斯轻笑,手臂环上支配的腰,侧身,温柔道:“亲爱的,告诉他们我们是谁。”
管家还在等候,郁封抬眼,纱网下的目光似乎有些凌厉。
他转回头,红唇微微勾起,竭力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冷漠:“这位是伊塔洛斯·裴兰德,他是我的……爱人。我们来自宁静之乡普罗格。”
真亏他的支配者在醉酒时还能分出心思记得诺希里安告诉他的信息,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庄园在宁静之乡普罗格。不得不说,郁封的回答让伊塔洛斯很满意。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不是偶然成为组合的陌生人,他们对彼此还算熟悉,再稍微做做样子,就能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管家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也没过多表示。他们算是通过了小小考验,能够进入庄园了。可是,管家没有立即示意女佣带他们进去。
“那么夫人您呢,我该怎么称呼您,您没有对自己做出介绍啊。”
他们可以直接喊他裴兰德夫人,但是管家仍然要他做出介绍。
郁封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两秒后,他回答管家。
答案在伊塔洛斯的意料之外。
支配者微微张口,声音刻意压得沙哑轻软,男女莫辨似的,又带着一丝疑惑:“柏莎……柏莎薇尔·裴兰德,他的夫人。你可以直接叫我柏莎。”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也有哪个时间,有什么人,对伊塔洛斯身边同行的‘女士’这样询问。
就连他们回答的话语都一模一样。
视野恍惚,伊塔洛斯心中腾升戾气。
“好的,夫人,我清楚了。”管家满意笑了笑,招手唤来一位女佣,为他们引路。
管家对支配者回答的名字不闻不问,说明他的回答没有出错。也许,支配者在这个世界没有固定的名字,他需要一个贴合时代的,所以他瞎编了一个。
可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要是瞎编,他大可回答什么安妮爱丽丝瑞秋,伊塔洛斯相信这些名字会更简单。他的支配者要是强行回答郁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名字只是个发音,他不需要写下来。
为什么一定是柏莎薇尔呢?
为什么呢?
他都知道些什么?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他的支配者口中听到,它出现得那么猝不及防,好像是特地来惊吓他。
世界上会有一种巧合,让他在沉睡几百年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吗?
破碎记忆一闪而过,伊塔洛斯仅仅只是不愿因它出现在他人口中。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么独一无二,意义非凡。只能埋藏在他心中。
他望着支配者,对方对他此刻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
三秒后,耳坠判定。
——灵魂与躯体本该密不可分。如忒修斯之船。那么他还是原本的他吗?你觉得呢?
没有任何改变。
灵魂与躯壳这暗示,又意有何指?
这些认知忽然让他看不透事情的脉络,他的周围似乎有一层深厚的迷雾,迷糊之下,是更为混乱复杂的丝线。
伊塔洛斯声音陡然冷下:“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是个很重要的名字,很重要,经他熟悉之人的口说出。要不是郁封提及,伊塔洛斯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想起。既然对方说了,那他就得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郁封看他的眼神疑惑:“随便想的。”
“是么?”
“你想说什么?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主动提,不要让我说了后又不满意。”郁封掰开他的手,跟在女佣后走向庄园。
【警告!】
一缕带着杀意的黑雾忽然缠上郁封的腰际与脖颈,好像他不说,这些黑雾就会将他绞杀。
“是么?”伊塔洛斯又道。像问对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心脏隐隐作痛,仿佛插入他胸膛的长剑仍然贯穿,从未抽出。
“你在发什么疯?”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禁锢他,让他想要扯碎一切,愤怒与另一种复杂的情绪要掌控他,拉他坠入更深的记忆。伊塔洛斯从未觉得这些记忆会不受控制,会如洪水猛兽那样袭来,并且很久不肯退去。可现在的确不受控制了。
碎片不断浮现又破碎,循环往复。
他静默在原地,神情藏匿在银发之下。最终,柏莎薇尔这个名字连接的东西战胜了他。
周围变得明亮,天气晴朗得像记忆中最为怀念的那个傍晚,气温正好,倦鸟归巢。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庄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他的房间,被落日余晖镀上耀眼光芒的背影,一位月金色长发的人正背对他,面对全身镜审视裙摆。
伊塔洛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等待。
“不会再有下次了。”那人转身,开口是男声。他转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裙摆于是踉跄着扑到伊塔洛斯怀中。他扑进去,似乎就没有起来的意思,声音闷沉沉的。
“那今晚就一个不落全部解决。”伊塔洛斯搂住对方。
“是吗,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副打扮,稍微挽留一下的。”他顿了顿,喊道,“老师。”
青年抬头,露出一双清澈的冰蓝色眼睛,伊塔洛斯为他戴上拥有缀有黑纱的礼帽,隐约的眼尾摄人心魄。让人想要隔着黑纱亲吻。
他目光灼热。
“不过还是先结束一切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青年耳尖微红,半是玩笑道,“但我还需要一个名字,作为裴兰德先生的夫人。”
伊塔洛斯撩起他的长发缠绕指尖,轻轻抚摸:“嗯,伊莎贝尔?”
“……我拒绝,太随意了。”青年说,“宴会中有好几位夫人叫这个。我不愿意跟他们同名。”
我要独一无二,出于你的口中,一听便知道属于你的名字。要你一喊,就只会是我回应的名字。
伊塔洛斯笑意愈深:“柏莎?”
“柏莎?”青年思考后点头,“但是差了点什么。”
青年直勾勾地看着伊塔洛斯,对着他的脸思考。几缕柔软的金色长发落在伊塔洛斯心口,青年那样的神情让他很想亲吻。
因为对方的眼中也只有他,他唯一的信徒,最得意的学生,同时也是他的爱人。
既然想,就该那样做。只是伊塔洛斯还未有所动作,他的人类就放弃思考,继而踮起脚尖来吻他了。
唇齿相迎,呼吸炙热缠绕,没有谁想要分开对方。
直到一声轻咳响起,打断了他们。
西德里站在房门前,十分遗憾地告诉他们,马车已经准备好,他们得出发了。
青年撇过脸,嘴唇已不需要再涂抹口脂:“柏莎薇尔?”
酸涩甜美的回忆一闪而过,后继而来的是痛苦与暴虐。
故人已逝,这个名字也只能存在他的回忆,伊塔洛斯不愿意别人使用它。
郁封动用力量想要将黑雾拨开,但黑雾反而将他的力量震碎,继而割裂皮肤。
按照伊塔洛斯的能力,一招将他解决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郁封没有死,说明伊塔洛斯内在还是有些理智的,并非无可救药。
无论如何,一个随时会失控的人跟在他身边不是郁封想要的结果。难道要他一边在意任务,一边哄着服从者吗?他又不是专职带新人。
夜风更呼啸,游影跃出黑暗,发出怪异笑声。模糊的黑雾逐渐围拢。
郁封瞥到周围。
女佣与管家面色严肃,他们的脸似乎开始扭曲,都看着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家伙,似乎打算将伊塔洛斯清理驱逐。
他不认为伊塔洛斯会死,但要真动手,npc是一定会死的。npc不能死,世界不能被他弄坏。
“伊塔洛斯,”郁封喊他,凑近了喊他,于是他的脖子又多出几条血痕,“伊塔洛斯!”
可惜眼前的人完全听不进去。
他不知道束缚伊塔洛斯理智的东西何时会崩断,只能尽快结束。
还得装个样子。
“亲爱的,你不要生气,”郁封只觉得牙酸,“倘若你不喜欢,以后你说了算。”
“冷静下来好吗?伊恩……”郁封不管不顾上前拥住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命令,冷静下来。”
【警告!】
【警告!】
哪怕伊塔洛斯对他说过,永远别去命令他。可是比起面对一条疯狗,他宁愿与披着人皮的魔鬼对话。
不管怎么样,贸然靠近还是太危险。郁封环住对方腰身的双臂不自觉收紧。
倒是显得很害怕似的。
煎熬的等待后,绞上郁封咽喉的黑雾与警告一起停止。
伊塔洛斯抚上他的脖颈。
心中默念不停的柏莎消失,那些他不想回忆的东西又被送往不见底的深渊。说不清是冲着谁的暴虐也褪去,他的意志回归自我。又成为平常的伊塔洛斯。
他完全遗忘了先前的异样从何而来,而蓦然出现的失控也稍有疑惑。不过只是一个名字,又有什么不能提。
“抱歉,亲爱的。”伊塔洛斯摩挲对方的伤口,“我让你害怕了么?请你原谅我,这并非我的本意。我没有什么不喜欢,亲爱的,只要是你所说所为我都会喜欢。仅仅只是你。”
说着露骨的情话,眼里却一片冰冷。
天使又重新成为善良无害的天使。
佣人们提醒他不要过度气恼后就去接待下一批客人。
伊塔洛斯心中再默念起这名字时,所带来的兴奋战栗与‘他的支配者’这一句相同,处于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真是奇妙的感觉,奇妙且不可思议。
“是吗?”郁封贴靠在他肩上,并非他不想离开,而是伊塔洛斯的手。
真是好别扭僵硬的情感,那些npc没能看出来着实是他们眼瞎,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原谅你,亲爱的。”关于什么爱人、丈夫,郁封实在不能说出口,太奇怪了。
“谢谢你,亲爱的……柏莎。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
郁封回避他的不满,没有回答。至于下次,下次再说。
伊塔洛斯念出这名字时眼中有恶意,有想要撕扯什么的疯狂。郁封警惕地挣脱他的怀抱。
他小心地挽住伊塔洛斯手臂,不再看他。
伊塔洛斯为他简单整理弄乱的服饰。滞留的这段时间,随后赶到的组合已经被管家接待。
“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啊,”男生回答,“就是很普通的搭档……”
“很普通的伴侣关系。”穿着鹅黄色礼裙的女生掐了掐对方,打断男生的话。
但她的搭档否认了:“你不要乱讲,你这样说万一别人误会我怎么办?要是有别人看上我了呢?你断我桃花啊!”
很难想象第三个世界还会有这种蠢货存在。
“你别说气话了!”女生还在挽救。
不论他的搭档怎么想,都没有继续解释的机会了。管家发话:“真可惜,你们不是老爷想邀请的客人,但没有关系,我们仍然欢迎你们的到来。”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女生喜笑颜开。
直到女佣催促,伊塔洛斯才踏入庄园。
他有收敛力道,因为不能伤害人类。但郁封的伤口不算轻微,如果不及时处理,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止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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