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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科医院不小心挂了前男友的号(杳杳一言)


他好像从来没看到李暄和别人走在一起,不管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在自习室里看书,李暄都是独自一人。
李暄点头:“没有朋友。”
“为什么?和室友性格也不合吗?”
李暄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但苏幸川问了,他还是认真回答,“不想花时间。”
“你们在宿舍里说话吗?”
“偶尔。”
苏幸川了然。
他猜想:李暄这样粘着他,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缺少朋友,在学校里太孤独。
苏幸川因此对李暄多了几分怜爱,他试探着提醒:“你可以主动示好,带点零食回去分一分。”
“不要。”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我不想花时间。”
“可是人不能没有朋友吧,会孤独的。”
“不孤独啊,”李暄不解地说:“我的爸爸妈妈还有舅舅小姨,都对我很好,我有想说的话,可以对他们说,他们都会认真听。”
苏幸川第一次听李暄聊起他的家庭。
所以李暄不是孤独的小可怜,他只是在一个充满宠爱又富裕殷实的家庭里长大的、脑回路不同于一般人、有一点自我的小孩。
苏幸川本来以为缺爱的小孩才会黏黏糊糊,看来是他想错了。
树上传来一声鸟叫,李暄抬头去看。
苏幸川看着李暄的侧脸出神。
他的脸好小,巴掌大,睫毛眼睛鼻梁和唇齿都很精致。他用目光搜寻树上小鸟时,嘴巴微微努起,脸颊还是鼓鼓的。苏幸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捏了一下李暄的脸。
李暄的脸有点婴儿肥,捏起来很舒服。
苏幸川没忍住多捏了几下。
李暄突然转头看他,苏幸川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李暄朝他靠过来,然后——
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苏幸川卡顿了足足五秒。
他猛地站起来,炸毛了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什么情况?你刚刚干了什么?”
李暄眼神无辜,还一副被苏幸川吓到的样子,屁股往后挪了挪。
这几日的隐忧还有于清澜那句调侃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就知道,就知道。
脸颊上的感觉还未消。
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他压下纷乱的心跳,慎重地劝道:“李暄我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可能喜欢上男生,更不可能喜欢你。如果你是同性恋,请你远离我,我尊重你们这个群体,但请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和负担,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生,我取向正常,正常!听清楚没有?”
李暄静静地听完苏幸川的话。
他点了点头。
苏幸川松了口气,庆幸地想:还好他及时遏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要平复心情,就听到李暄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再亲一下吗?”
“……”
李暄很懂事地说:“就亲脸,不亲嘴的。”

唇瓣还微微发麻。
他倚着电梯厢壁,整个人止不住地发颤,七年前他面对着还是直男的苏幸川,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献吻,七年后,他却只想逃离。
七年真的改变了太多。
徐正东已经到了老宅门口,又被李暄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二十分钟后,徐正东在新宸公馆门口找到了泪眼朦胧的李暄,他急忙下车,走到李暄面前,俯身问:“小暄,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接吻声。
很激烈的接吻声,徐正东对此有经验。
他一听便懂,于是识趣地挂了电话,在路上他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猪,竟然逮着他们家小白菜拱了两次。
谁知道破镜没重圆,李暄又哭得两眼通红。徐正东把他扶起来,“谁欺负你了?”
李暄一个劲摇头。
李暄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在明知苏幸川有伴侣的前提下,和苏幸川接了吻。
如果是七年前做出这样的事,他不会太放在心上,但他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李暄了。他知道他的无礼、幼稚和任性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烦恼,所以绝不做影响别人的事。
现在他却做了最不道德的事。
虽然是苏幸川强迫的,但他后来的的确确是主动了,他勾了苏幸川的舌头。
他们以前接过太多次吻,苏幸川一定知道那是他在主动。
他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李暄窝在座位里一声不吭,徐正东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揉着揉着,李暄突然问:“舅舅,同性恋都是天生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无关性别?”
徐正东没遇到这种情况,但还是安慰李暄:“有可能吧。”
连身经百战的舅舅都不知道。
看来被某人掰弯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即使没有李暄,苏幸川也会遇到王暄、陈暄,然后迟迟发现自己的取向,喜欢上男孩。
李暄对苏幸川来说,一点都不独特。
“我很自私。”李暄垂眸道。
“怎么会呢?”
李暄擦去眼角的泪,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说:“是我跟他提分手的,我还希望他不要喜欢上别人,我最自私了,难怪他那样说。”
“他喜欢上别人了吗?”
李暄点头。
苏幸川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还住过他的家,有自己的专属拖鞋。
七年前苏幸川带着他住酒店的时候,常常说将来一定要买一个大房子。
那时李暄窝在苏幸川的怀里,玩着他的手指,闻言仰起头,天真地说:“我有房子的,我妈妈给我投资的房产,在江湾一号。”
苏幸川听到这个会神色黯淡,将李暄搂得更紧些,说:“我知道我给你的可能远远不如你父母给你的,但我还是会努力。”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可以给你!”
二十岁的李暄只享受爱,体会不到苏幸川内心深处的自卑,他紧紧搂住苏幸川的脖颈,告诉苏幸川他有多喜欢他,苏幸川只是抚摸着李暄的后背,柔声说:“等我买了房子,就按你喜欢的样子装修,房本上写你的名字。”
明明李暄已经拥有很多的爱,但是苏幸川还是想给他更多。
李暄对于苏幸川来说就像一棵漂亮的圣诞树,苏幸川恨不得在他身上挂满礼物。
李暄不明白苏幸川为什么要纠结于房子,但他还是很开心。
他觉得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在温暖的房间里,和苏幸川抱在一起,畅想着以后的同居生活,是最最幸福的事情。
李暄偶尔也会发誓:“你放心,我也会好好赚钱的,我来买家具,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
苏幸川笑着逗他:“小李医生一天做八台手术赚钱养我,好不好?”
李暄认真点头:“好啊。”
后来苏幸川买了房子,李暄做了医生。
明明一切都如预期发展。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李暄眼角的泪又不自觉滑了下来。
徐正东有些疑惑,“这么喜欢,当初为什么要分手呢?”
李暄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想的,我不想和他分手的。”
徐正东再追问,李暄缄口不言。
见李暄不肯说,徐正东试探着问:“小暄,舅舅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
“不要。”
“那个男生挺不错的,和你一样大,长得挺帅的,性格和为人处世都很好,在投行工作,你想不想见一见,舅舅帮你牵线——”
“不要!”
李暄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他说:“什么都不要,不管多好我都不要。”
他只要二十岁的苏幸川。
或者二十七岁,心里依然只有他的苏幸川。
谢良在凌晨接到苏幸川的电话。
苏幸川声音沙哑,“我可能有点发烧,撑不住,得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医院。”
苏幸川平日里都是向别人伸出援手的一方,谢良有什么事情给他打一通电话,哪怕是半夜,苏幸川也会赶过来。
相处六七年,这还是谢良第一次接到苏幸川的求助电话,虽然他睡得迷迷瞪瞪,还是迅速掀起被子下了床,“没事没事,你等我啊。”
他开车到新宸公馆的时候,苏幸川已经走到楼下,戴着口罩,脸色发白。
谢良连忙把他扶上车。
“这是怎么了?”
苏幸川摇摇头。
“不会是因为你前男友吧?我发现自从你俩重逢,你变化特别大,情绪起伏特别明显。”
苏幸川被他说中心事,也不否认,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除了李暄,谁能让他心烦意乱呢?
凌晨三点,谢良把苏幸川送到医院。
高烧三十九度。
原因是受凉,李暄走之后,他一个人在开着门的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他这几天被刀口疼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身体虚弱,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免疫系统溃然失守。
谢良想起来,“医生,他前几天刚做了结石手术,刀口会不会发炎啊,发炎也会高烧吧?”
医生给苏幸川检查了一下,“没发炎。”
谢良放下心来。
苏幸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麻烦你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边躺着,挂完水就行。”
“老是这么客气干嘛?没事。”
谢良抽了张凳子在苏幸川床边坐下,忍不住吐槽:“最近老严脾气怪得很,估计是因为没拿下中晋那个项目,被徐正东当猴耍,他心里不爽,成天拿我们这些手下人出气,我都不想去上那个破班了。”
“中晋的项目我不想跟了。”
谢良很是惊讶:“为什么?你都忙活将近三个月了,这么难啃的骨头都啃下来了。”
苏幸川望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李暄的现男友是谁吗?”
“谁啊?”
苏幸川转过头,“徐正东。”
“啥?”谢良瞪大双眼,“中晋那个徐正东?”
“还有哪个徐正东?”
谢良无限感慨:“难怪……难怪我早就听说徐正东是gay,年轻时候玩得特别花,会所常客,花名远扬的那种,他现在竟然喜欢你前男友这种干干净净的小美人,真是想象不到。”
谢良说到一半,瞥到苏幸川的双手猛地握拳,他连忙起身阻拦:“哎哎哥们哥们,身体要紧,别用力,差点就回血了!”
苏幸川冷静下来。
谢良叹了口气,“这要是徐正东,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和你前男友啊,还有复合的机会吗?”
“你觉得我还喜欢他?”苏幸川冷笑一声,“被甩了还死乞白赖地追上去,我有那么贱?”
谢良眯起眼睛:“有。”
“……”
“有也很正常,小李医生那张脸,”谢良摩挲着下巴,坏笑道:“也值得你俩争一争。”
“我才不争。”
夜深了,苏幸川开始困乏,谢良就在隔壁病床上合衣睡了一晚。
第二天苏幸川挂完水,迅速恢复了精力。
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正好把留置管拔了,我去挂个号。”
谢良明知故问:“谁的号?”
苏幸川面色冷淡,“主刀医生的号。”
谢良轻笑,“行。”
今天是李暄在泌尿科门诊坐班。
苏幸川抓紧时间挂了号,前面还需要等两个人,谢良打了个电话回来,苏幸川刚准备起身,谢良突然说:“我陪你进去。”
“为什么?”
谢良笑嘻嘻地说:“作为病人家属,陪病人进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进去气气他,再说了,他有徐正东,你有我——”
苏幸川低眉看他。
“简直势均力敌。”谢良自信道。
苏幸川语塞。
还是三号诊室,苏幸川走过去敲门。
“进来。”李暄的声音传出来。
苏幸川刚要推门进去,谢良就冲到他前面,扯着他的胳膊大咧咧地进了诊室。
李暄抬头看到他俩时明显愣住。
谢良立即戏瘾大发,摆足了病人家属的架势,手搭在苏幸川的肩膀上,亲昵道:“李医生啊,我们家幸川今天过来拆线。”
“……是拔管。”苏幸川纠正。
谢良讪笑两声,“哦哦对,是拔管。”
苏幸川忽然后悔把李暄和徐正东的事告诉谢良,真是丢死人了。
李暄昨晚没睡好,眼下有两团淡淡的乌青,看到谢良拉着苏幸川走进来,脸色更是差到极点,苏幸川看到他紧绷的嘴角。
苏幸川想,李暄真是长大了。
以前李暄有情绪就会立即表露出来,不管对方是谁,生气就是生气,不满就是不满。
现在李暄也学会了隐忍。
苏幸川不觉得欣慰,反而觉得心疼。
他宁愿李暄永远不懂事。
李暄戴上口罩和手套,把准备好的药剂和膀胱镜拿出来,对苏幸川说:“躺到那边。”
苏幸川对李暄手上那堆东西还是心有余悸,他轻咳一声,想说几句调节气氛的话,但是面对着李暄,又觉尴尬,想了想还是不要多事,按照李暄的吩咐躺在床上。
谢良在一旁捣乱:“李医生,他这个手术做完之后要多久才能恢复性生活啊?”
李暄动作停顿。
苏幸川条件反射地感到一阵心虚,连忙拍了一下谢良的袖子,让他闭嘴,结果谢良毫无察觉,握住他的手说:“没事没事,别紧张。”
“……”苏幸川在心里骂了一句。
李暄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谢良的手,垂眸时难掩落寞,他说:“一个月左右。”
谢良还要搭腔,苏幸川实在忍不了,直接说:“你先出去吧。”
谢良“诶”了一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苏幸川还要说话,李暄冷声打断他:“不要乱动。”
苏幸川转过头,和李暄对视了一眼。
李暄冷冷地收回目光。
昨晚的旖旎似乎还没散尽。
苏幸川先是懊悔心虚,可是看着李暄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实在有点制服诱惑,他看得喉结滑动,昨晚的画面翻涌而来,相拥、唇舌缠绵、揉皱的外套和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苏幸川很难不回味。
他坏心思地想:昨晚应该咬破李暄的唇瓣,留下印记,让徐正东看到。
暧昧的气息和“偷情”的刺激在空气中不断升腾,苏幸川喜欢看李暄故意板起的脸,他喜欢看李暄的情绪因为他而变化,至少说明,这段感情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李暄在吃醋,他看得清楚。
但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片刻之后,身下传来剧痛。
取留置支架的痛苦程度比拔尿管更胜一筹,苏幸川疼得抓住床边,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感觉李暄下了死手。
怎么会这么疼?
他哑声说:“李暄,我承认昨晚是我不对,但你不能公报私仇啊。”
李暄瞥他一眼,继续工作。
苏幸川疼到无以复加,看着李暄的脸,脱口而出一句:“宝宝。”
李暄眸色微怔。
那是苏幸川求饶时常喊的,李暄醋劲大,动不动就朝苏幸川发泄,苏幸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说:宝宝,我错了。
苏幸川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这个称呼脱口而出,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谢良撩开帘子走进来,给自己加戏,“宝宝?幸川,你喊我?”
苏幸川:“……”
李暄沉下脸,手劲加重。
苏幸川的额头全是冷汗,疼得嘴唇发白,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谢良:“给我滚。”

李暄冷声说:“不要乱动,再忍一下。”
伴随着苏幸川倒吸一声凉气,留置管终于被取了出来,苏幸川紧紧抓着床边的手也终于松开,松开时他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好了。”李暄说。
经历了前期的疼痛、手术、术后尿血、第一次取尿管、第二次去留置管,苏幸川这趟泌尿科之旅终于迎来了曙光。
李暄把工具放到一边。
苏幸川问:“你真的没有拿我撒气吗?”
他喘着气坐起来,扶着床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缓了很久才开始整理衣服。
李暄背对着他摘手套,语气平淡:“还是会疼几天,注意事项和之前一样。”
他大概是被谢良气到了。
冷漠得好像千年不化的冰山。
明明以前是个粘人精。
苏幸川想,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回到七年前,他站在我面前,我只要喊一下他的名字,他就会转身朝我跑过来。他会扑进我怀里,仰头看着我,漂亮的瞳孔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那时候的李暄多可爱,不像现在。
“李医生,吃午饭了吗?”
苏幸川明知故问,没等李暄回答,他就接着问:“感谢李医生这阵子对我的照顾,我想请李医生吃个便饭,不知道李医生能否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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