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昔流知道来老宅迟早会有这么一遭,于是心里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看到反派堵在路中间的时候,他惊讶一瞬过去后,就悄悄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动作神态,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处于弱势地位。
简言而之,就是让自己看上去像是被强迫后的顺水推舟。
依照他之前几次的和反派打交道,他猜测对方多少有些自大,大约看不上自己这样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棋子,又不得不用他。所以在当时游轮上对方交代的事失败后,反派估计第一反应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而是会立马意识到是秦罹看破了他的计划,并对自己产生感情,所以也没有动自己。
他还猜测,反派估计会认为自己没那个胆子背叛他,只是被秦罹控制住了。
所以他才顺势做出一副这样的情态,果然对方没怎么怀疑,还提出要借助“看病”而摆脱开秦罹和他谈谈。
许昔流一面被反派虎视眈眈的盯着,一面面对秦罹恼火的视线,索性双手握住男人手腕,转过身,一边嘴里装模作样委委屈屈:“秦先生,我、我替他看一下就回来......”
一边背着反派疯狂朝男人眨眨眼。
他想去听听反派能说出来什么鬼话,反正这会儿在老宅正大光明,四处都是保镖,他又在男人眼皮子底下,自己不会出什么事。
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
许昔流特意握住男人的手,指尖悄悄在男人手腕间轻轻划了一下,暗示手表里有定位系统在,不用担心。
秦罹听懂了暗示,但听懂了不代表他愿意放自己的人去涉险。
他一双黑眸冷沉沉地注视许昔流。
两人无声对峙,气氛一瞬僵持。终于在手上力道大了一点的时候,秦罹眸光松动了一点,又气又无奈。
“最多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我要看到你的身影。”
许昔流眨眨眼,示意自己听懂了。
五分钟之后他要没好好出来,对方就要采取别的手段了。
秦罹转向好整以暇的秦章远,语带讽刺:“叔父有病就去外边看,现在才想起来不觉得晚了吗,搞不好要截肢。”
许昔流还装着,可男人哪怕不装,面上都是一副阴鸷沉怒的表情。秦章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被诅咒了居然也没多生气,反而眯着眼睛哼笑了一声,那意思,明明白白的。
“许医生,请吧。”
许昔流乖乖巧巧的跟着走。
他们俩没走远,只是到了旁边的一间空房间里。
秦章远也明白他在秦罹的眼皮子底下做不了什么,有这一出也不过就是想恶心膈应一番对方,顺便探探他的这颗棋子还能不能用。
进去之前,趁着开门的工夫,许昔流熟门熟路的把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开了,然后又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闭着嘴不说话。
进门之后,秦章远眯着眼睛打量了几番他,又瞅了几眼外面如同疯狗一样阴鸷立在那的男人,意味深长道:“许医生有一副好相貌啊。”
“难怪把我那侄子迷的神魂颠倒。”
眼前青年站在那,虽然面上有些害怕瑟缩,但容貌气质是十成十的好。身量挺拔,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的很,虽然藏在金丝镜片后稍显逊色温润了些,但想必把眼镜摘下来后的某一时刻,反差十分强,也难怪秦罹那疯狗明明被这医生暗算,还又爱又恨的把人留着,看这么紧。
许昔流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他装的这种上不来台面的瑟缩样很明显挺合反派口味,秦章远看了看,不屑道:“当初选你的时候没想到你会有这种作用,也行吧,能达成目的就好。”
“我问你,要你给秦罹下药,怎么没成功?”
许昔流早知对方会问这个,早早准备好了:“他从没信过我,我带去的药他背后都换了。”
秦章远皱眉:“那你之前怎么说他发病了?”
许昔流装的无辜纯然:“的确是那样。”
“哪样?”
“发病了。”许昔流老老实实。
秦章远哽了一瞬,看许昔流像看白痴。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话语转了个弯:“......秦罹现在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机会去他的书房?”
许昔流装的瑟缩了一下:“他把我关了起来,从没允许过我去那里......”
说着,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秦先生救救我!”
被求救,秦章远反倒不说话了,想想,他的疯狗侄子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半晌,耐人寻味地笑了下,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说许医生,你应该认清了自己身份了吧。”
“我送你去秦罹那,就是希望你能弄死我那侄子,但是现在,你失手了,指望我救你什么呢?”他指了指半阖着的窗外,“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无动于衷,好好当他疼宠的金丝雀,但是你留在我这的把柄,你的工作室连带你的友人,将会灰飞烟灭。”
“另外一个就是,继续听我的话,想尽一切办法,用药,用你的身体,让我那好侄子去死,懂了没?”
许昔流闻言僵住,片刻后,好像是终于认清了局势一般,点了点头。
“......嗯。”
秦章远满意的笑了下:“好了,出去吧。”
“等等。”
“我只是叫你过来询问了一下我的伤势,对吗许医生?”他眯着眼睛。
许昔流默了默,老老实实低声:“秦先生的小臂恢复良好,需要静养......”
秦章远点点头,他走了出去。
一出去,背对着反派,许昔流脸上装出来的瑟缩顿时消失了大半,眯了眯桃花眼,不动声色地向那边男人走去。
路上他没说什么,秦罹也没说什么,直到离开反派的视线,回到东院他们的地盘,许昔流才张嘴想要说话。
但还没开口就被人恶狠狠的搂着摁在了门上。
“许医生真的很胆大啊。”
后背抵在门板上上,身前又被男人挤着动弹不得,许昔流一愣,对上秦罹黑沉沉的眸子。他感受到了对方的生气,一路上隐忍着没发作,就是在等这会儿没人。许昔流眨眨眼,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温声:“没事,一点事没有,有你在,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这句是真话,不然他绝对不会搞这一出。
秦罹抓住他的手,阴鸷未消的眸子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许昔流。
“你知道你进去的那五分钟里我在想什么吗?”片刻后,男人出声了。许昔流愣了一下,直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对方就恶狠狠的继续了,咬牙切齿:“我在想要是你出了事,秦章远那个畜生可以不用活了,我也不用调查什么真相了,他就该直接去死,我会在他清醒的时候当面把他的另一只胳膊和腿碾烂,然后......”
许昔流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他笑的有点心虚,因为他从男人眼里真的看出来对方生气了,刚才的话估计也不是假话。
许昔流轻轻凑上前,柔情蜜意地亲了亲对方的唇角,一边厮磨一边轻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道歉归道歉,但如果重来,他还是会选择与秦章远谈谈。
毕竟他这身份摆在这,与反派本就有联系,他还从头到尾都在骗对方,怎么都躲不开。他可以选择躲在秦罹后面什么都不听什么也不看,但那不像他,不做点什么他不舒服。
不过这次过后,他就可以收手了,原本还以为能从反派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想到还是让他做老一套。
哦不对,现在还多了一点,让他以色侍人,就近下手。
真是绝了。
这话许昔流没说出来,他要是说出来,此刻只是眼底冒火的男人估计头上也得冒火,那他可就真的火烧屁股了。
秦罹被青年柔情似水的亲吻半天也没什么动静,黑眸沉冷冷的。直到对方含住他的唇瓣试探性地轻轻咬了一下,才动弹了一下,转而把人压在门板上凶狠的还回去。
许昔流也没挣扎,顺势接纳了。
直到有一会儿后,秦罹才停下,转而把脸埋在许昔流颈窝里,冷静的唤了他一声溪溪。
许昔流嗯了一声,知道对方气差不多消了。
秦罹冷声:“这是你见秦章远的最后一次。”
不是询问也不是试探,他替对方做了决定。
哪怕周围都是他的人,但是看见青年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焦躁和后怕。
如果不是对方手上有他改造的手表,他根本不会同意。
许昔流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坚定应声:“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再和反派废话就是他傻逼了。
许昔流知道男人多疑的性子,当即拿出耳机,给对方戴上,笑眯眯道:“不好奇我和他都说了什么吗?”
“当然,只是说话,他也忌惮你在外面,不敢轻举妄动。”
许昔流给男人戴好耳机,播放自己早就录好的录音。
所幸反派轻视他,根本没想到他会有小心眼,这才让许昔流得逞。
耳机里缓缓传出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
虽然在许昔流看来没什么好听的,但是为了防止误会,还是听一听最好。
许昔流没戴耳机,笑眯眯的等对方听完。
秦罹也的确没什么反应,敛着眸子听着,秦章远的那些话在他这简直要听腻了,他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对方会说什么。
但是听到最后,秦罹还是眸光微动了一下,旋即默不作声将蓝牙耳机取下来了。
许昔流一无所觉,收好,没好气的抱怨:“我还以为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还想着替你规避一下,没想到还是老一套......”
他说着,没想到男人冷不丁的蹦出一句:“用身体弄死我。”
“嗯?”许昔流以为自己听错了。
“用身体弄死我,这很好。”秦罹重复了一遍。
他黑眸看向许昔流,眸底冷静,转而把人扛在肩上,大步往屋子里走,意图很明显。“我倒要看看许医生要怎么用身体弄死我。”
天旋地转的许昔流:“???”
那不是他说的!
第69章
许昔流一言不合被扛着从门口往屋子里走,惊了又惊。他实在是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对话还能被抠出来这个字眼,虽然反派说的也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许昔流认为的是恶毒的搞死对方,谁知听在男人耳朵里的竟是这种。
他被秦罹扛在肩上,身体腾空,又紧张又惊慌,下意识的紧紧搂住男人脖子维持住平衡不叫自己掉下去摔着,嘴里还在替自己辩驳:“那是秦章远说的不是我说的,我没那个意思......”
下一秒整个人仰面跌在柔软的床铺上。
许昔流愣了下,后知后觉是秦罹把他扔下来了。
被丢下来,摔在柔软的被子里面倒是不疼,但气氛很奇怪,相当奇怪,结合男人之前的话,令许昔流屁|股一紧。他鼻梁上的眼镜歪了点,但许昔流没工夫去扶,立马手撑着床要坐起来,紧接着又被男人给摁下去。
秦罹眸光深幽,一张俊脸冷凝,眼底还带着片刻之前尚未褪尽的怒火,这就使得对方猛地一看上去,气场非常吓人。尤其是慢条斯理松了袖口,没什么情绪,居高临下看他的时候。
秦罹缓缓俯身过来,咬住许昔流唇瓣,低声:“现在许医生可以动手了,我等着。”
等什么等......
许昔流简直无奈。
找什么理由。
他看就是想趁机再搞他一顿。
不过刚才秦罹的确是气的不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了,心底指不定还怎么恼火。再加上又听了反派说的混账话,估计原本压下去的暗火又冒了个头,也能理解。
许昔流于是没多挣扎,老老实实被亲了又亲,估摸着腻歪一会儿对方差不多该气消了,再继续下去可能要擦|枪|走|火了的时候,许昔流连忙叫了停:“别,等会儿还要给爸妈扫墓!”
秦罹一顿,起来,幽幽地看他。
许昔流丝毫没有破坏氛围的自觉,桃花眼无辜地眨了两下:“我说的是实话,这都下午了,再耽搁一会儿就晚了......”
不知道是刚才哪句话取悦了他,秦罹定定看了许昔流两眼后,忽而勾了勾唇。
他把许昔流从床上拉起来,又把对方鼻梁上歪斜的金丝眼镜扶正,指腹抹了抹青年水润的唇瓣,低笑:“吓得这么厉害,真以为我要做什么?”
许昔流眯着眼睛,心想那可不是吗,嘴巴被又亲又舔的都要秃噜皮了。
秦罹心情很好的搂着人:“不会做什么的,你昨晚才累过。”
秦章远是让他厌恶膈应,青年不顾安危大胆与对方交谈的举动也确实令他有点生气恼火。但生气归生气,他还不至于要把这股气发泄在对方身上,刚刚那样,也只不过想顺势小惩大诫,让这只胆大的小狐狸长长记性,让对方明白,他涉险了,自己会担心。
秦罹想着,又不禁回忆了起了片刻之前的事。
即便青年之前就说过,想试探一下秦章远,可真的面对的时候秦罹发现他还是不愿意放人。这次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小狐狸有多大胆,以后得更加注意把人看好。
他眸底冷了一瞬,却是又亲了亲青年。
两人磨蹭来磨蹭去,到了点了还是动身去扫墓。
墓园出乎许昔流意料,不在秦家老宅这边。
秦罹低声解释:“原本是在老宅这边,同秦家人一起,但之前,被我给迁出去了。”
许昔流闻言一愣:“这样啊。”
他没问太多,原因也能猜到一些。
秦罹见状勾了勾唇,看着他的医生不多问的样子,知道对方在顾及自己的心情,心里软了软,轻轻捏了一把对方的脸颊,继续解释:“秦家是个有点封建有点传统的大家族,有专门的墓园,秦家人基本上过世后都会葬在那里,我父母也不例外。”
“父亲先死,先葬到里面,当时我也不过是五岁,不太懂这些。后来到母亲的时候,出了点波折。”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嘲讽:“我母亲疯了之后,比较严重,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医生也没有办法,建议送到精神病院。但老爷子重名声,不愿意有一个在精神病院苟活的主母受人诟病,就把我母亲秘密拘在老宅,外界的流言也全部掐断,任由她折磨至死。死后为了所谓的脸面,还不愿我母亲入秦家的墓园。”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秦罹眯着黑眸,慢慢道,“后来还是入了秦家的墓园。我当时太小,只能看着,无能为力,后来有了机会,就给迁了出来,连同父亲的一起。”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事实上当时闹的很大。
在没成年之前,秦罹一直都没说什么,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当时自己不够格。但是当成年后,秦氏交到他手里,他彻底站稳脚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父母迁出秦家墓园,另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秦家是个污糟烂透了的地方,他猜自己父母也不愿意待在那里,不如到其他地方清净。
当时他先斩后奏,秦老爷子知道后气的半死,扬言把他逐出秦氏族谱,但后面也不了了之,因为那时的秦家需要仰仗他,老爷子也舍不得这么一个能力出众的继承人打水漂。
秦罹抱着许昔流,下巴搁在许昔流的颈窝间,鼻端嗅着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轻声:“我觉得他们会喜欢我选的地方的。”
许昔流静静的听着,任由自己在男人怀里当个抱枕,听到最后一句,点点头。
“会的。”
父亲暂且不提,死的太早,但那位没疯之前性格温柔善良的陶女士着实太惨了些。被精神折磨已经很痛苦了,还被不人不鬼的拘禁,死后居然还被拒绝入墓园,对方要是活着,估计得恶心死,巴不得抱着墓碑赶紧走,某种程度上来说,秦罹这个举动也算是还他们个清净了。
许昔流拉了拉男人的手,又补充了一句。
“秦先生的眼光一贯很好。”
“他们会高兴的。”
他夸了下。
秦罹笑了两声。
车一路行驶。
来老宅之前是阴天,天气预报没有显示要下雨的征兆,结果当晚就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还闪电打雷。今早雨是停了,一派绿意森然,空气里满是清新潮润的气息,太阳也跟着出来,天气令人心情变好。
结果下午时分他们要去墓园的时候,出乎预料的又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雾蒙蒙的小雨。
抬头一看,天边大太阳还挂着,居然是一场太阳雨。
还好秦罹车上有伞,不然两人怕是要狼狈淋湿。
到地方下了车,秦罹撑伞,许昔流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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