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办法让青年不说,就只好自己黑着脸在旁边咬牙,外加低头恨恨揉捏对方手指泄愤。
许昔流和秦章远你一句我一句,见招拆招,危机渐渐解除。
后来许昔流有点不耐烦,都要借口秦罹快回来了挂断的了,冷不丁却听见对面反派狐疑着又蹦出来一句:“我给你打这么长时间电话,没叫秦罹发现?”
他一愣,嘴快过脑子继续编:“他便秘,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旁边的秦罹:“......”
气笑了。
秦章远挑眉:“是吗。”
“既然这样,我过来找你,有件事需要给你说,你现在在哪?”
许昔流眼睛微微睁大,疑惑不解反派这又是闹的哪出,可还是给出了自己位置:“在自助餐台这里。”
他后知后觉旁边还站着黑着脸的秦罹,反派过来岂不是两人直接面对面?这可不行。他马上回复过去:“让秦先生您过来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过去吧......”
“不用,我就在附近,马上到,你原地等着就行。”
说完就挂了,根本不给许昔流反应的时间。
许昔流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发愣。
反应过来人都傻了。
这反派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连忙收起手机拽住秦罹,声音都急了点:“听见了没,你叔叔要过来!”
“......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这个,还听见了他虚,他不行,他一顿饭吃不到半碗,他便秘等等黑料。
秦罹拿一双阴恻恻的黑眸盯许昔流。
“听见了你还愣着,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啊,秦章远马上就到了!”许昔流急的要死。
电话里聊的好好的他怎么忽悠都行,反正反派看不见。但是对方一过来,他们没有准备好,届时反派直接看见还在他身边的秦罹,岂不是立马就能反应过来他在骗他?
虽说现在不担心在反派那掉马,但许昔流也不想这么快就掉,谁知道反派那个丧心病狂的会做出来什么。
他着急的四处看,发现这处餐台附近空间大且开阔,却没有多少能躲藏的地方,装饰性大花瓶虽说大,但是后面站个大个儿秦罹还是太局促了。倒是可以立马开门走掉,但是刚才电话里反派说就在附近,估计马上就要到了,这时候匆忙离开,说不定正好会被反派看见。
许昔流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秦罹,没好气:“你别不说话啊,快想想你能藏哪。”
秦罹闻言不屑:“我为什么要藏,他来就来,我还怕他?”
许昔流简直想给他翻个白眼:“我们说好的不露馅的!”
主动且运筹帷幄的倒戈和漏洞百出的倒戈完全是两个概念,做都做了,许昔流当然更偏向好的那个。
他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拉着他的手死活不动一脸阴沉倔强的男人,抿了抿唇,也不再管了,自己寻找能够藏人的地方。
某种强烈的危险感席上心头,许昔流心头一凛,感觉反派好像马上要到了,眼神飞快在四周逡巡,最终定在身前的餐台上,桃花眼一亮。
现在跑出去太远了,也来不及,这个餐台就正正好,又长又大,底下中空,上面又有长长的丝绒桌布垂下来,能够掩住底下,是个完美的掩体。
就是有点委屈长腿长手高个儿的秦罹。
但是这管他呢!
许昔流一喜,连忙推了推男人。
“快快,藏这,蹲下进去!”
“......什么?”秦罹震惊。
“这地方怎么藏?”
又矮又小的,难道要他蹲进去??
自小养尊处优的秦罹从没干过这事,眼神都透着不敢置信。
直僵僵立在原地,浑身写满了抗拒。
他硬梆梆:“不去。”
“当然能藏了,快点,我感觉秦章远马上就来了,这个地方最近最方便,不用跑,就稍微委屈一下,乖点。”许昔流轻声安抚,动作却是不假思索雷厉风行。
他看男人还站在原地不动,干脆自己直接上手,一个用力把猝不及防的秦罹摁下去了,然后又手动帮助男人改变好姿势,一边催促,一边撩开桌布把人往里面塞,最后道:“嘘,等会儿别出声,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随后许昔流整理了一下垂下来的桌布,看见男人露出来半只胳膊,还伸脚给踢进去了。
桌子底下的秦罹身体一僵,维持着委屈巴巴矮身蹲着的姿势,又看了看自己被踢了一脚的胳膊,脸上的神情更不可置信了。
这小狐狸居然敢这样对他?
还踢他??
拿脚踢???
但凡他刚才进去稍微慢一点,这一脚就蹭他脸上了!
秦罹咬牙,脸色黑的能和黑漆漆的桌底融为一体。
而此时,做完这些的许昔流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又扶了扶鼻梁上歪了点的眼镜。
下一秒,秦章远的身影从入口过来。
他转身,挂上完美微笑。
秦章远坐着轮椅慢悠悠过来,目光谨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他那个侄子的身影,可依然皱眉,语气不太好:“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有吃的。”许昔流露出自己身后吃了一半的东西,“这里的甜点很不错,秦先生要来点吗?”
“不用了,直接说正事吧。”秦章远看见吃了一半的东西,思考了一下时间,看来对方的确没骗他,就摆摆手,神色不耐烦。
许昔流保持着温和礼貌的微笑。
“过两天,有个游轮宴会,这个宴会人会很多,去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媒体也会跟着上去,我会想办法让秦罹也过去,这点你不用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加大药物的剂量,让他的身体更差精神更不好,然后在宴会时发作,明白了吗?”
秦章远紧紧盯着他。
许昔流闻言神色不动,又反问了一句:“那秦先生你会到场吗?”
秦章远倨傲:“我不方便过去,你自己注意。”
“这样啊。”许昔流了解了,轻轻点头。
秦章远见他乖顺答应,哼了一声,聊完了正事,他整个人又和缓下来,又显现出了装出来的儒雅书香气。如果不是眼底还阴沉沉的,和刚刚嘴里吐出来的令人发寒的话,光看还保养的十分好透着几分俊气的脸,还真令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性格温和善良的帅大叔。
秦章远又开始例行画大饼:“许医生明白了就好,解决了我那个不安分的侄子,你想要什么都有,我听说秦罹的脾气不是那么的好,许医生这段时间一定很受累吧,没关系,一切都快结束了......”
桌子底下的秦罹听着青年时不时敷衍应两声的清越好听的嗓音,与他那个该死的叔父咒骂他的公鸭嗓,忍的额头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他现在虽然什么也没干,但就是有一种自己在偷鸡摸狗的憋屈感。
以至于他蹲在底下,不由握紧了拳头。
许昔流听着反派的长篇大论,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果反派不是在这里空口画大饼,而是反手给他一张巨额支票让他放手去干,他想,他或许都没有现在这么厌恶对方。
许昔流脸上温和的笑容快要绷不住,想想桌子底下藏的辛苦的男人或许也要蹲不住了,于是斟酌着开口打断了反派还要继续给他画饼的话:“我想秦先生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等一下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他特意提了一下:“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秦章远见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收了话头,又随口说了一句许医生好好干,就带着秦罹即将公开出丑的喜悦离去了。
许昔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终于走了,脸上装出来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他看着反派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转身,俯身下来,伸手撩开垂落下来的丝绒桌布,握住里头秦罹的手,试图把人拽出来,轻声道:“他走了,辛苦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话说到一半,许昔流忽然听到身后传出一道喊他的熟悉声音:“许医生!”
他身体一震,某种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促使他反手把刚握住的男人的手又给甩到了里面,下意识地还伸脚把人又往里踢了踢,随即一把把桌布落下,再度直起身子挂上完美笑容。
里面的秦罹:“......???”
他看了看自己被青年果断甩开的手,又看了看被踢了一脚西装上还印着一点鞋印的肩头,黑眸再度难以置信的睁大。
......居然又这样!
而外面,赶来的张力气喘吁吁的。
“许医生你还好吧,我刚刚在外面看见秦章远过来了。”张力解释。
他原本是一直跟着许昔流保护许昔流安全的,但是在刚才,自家老板带着许医生走了,到了这边自助餐台的位置,张力瞥了一眼,看见老板和许医生相处融洽就自觉没进来当电灯泡,而是守在了外面,顺便交代了一下弟兄们。
谁知看见了秦章远的身影。
要知道,老板和对方可是有仇的。
他焦急过来,却只看见了许昔流一个身影。张力呆了呆,疑惑问:“秦总哪去了?之前不是和许医生你在一起吗?”
许昔流简洁回答:“我没事。”
“秦先生他去卫生间了,很快就回来。”
“这样啊,”张力挠挠头,还想和老板打小报告的来着,“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看秦总和你在这,我怕打扰到你们就没进来......”
许昔流闻言疑惑。
打扰到他们?
他们有什么可被打扰的?
旋即他又想起桌子底下还在苦苦蹲着的男人,明明马上就要出来了却因为一个意外又被迫蹲了回去。
他想,你再不走的话,你老板可就要把这笔账记你头上了。
张力一无所觉,看见餐台上的的饮料眼睛一亮,过来火速喝了一杯:“这有饮料啊,可渴死我了,外头的酒不敢喝,饮料就没什么了......”
许昔流眼见着这傻大个在秦罹蹲着的地方来回晃,底下男人露出来的半只皮鞋肉眼可见的僵了僵,又委委屈屈勉勉强强的收了回去,不由失笑。
他现在肯定是不能要秦罹出来的,估计秦罹自己也不愿意,被下属看见钻桌底,肯定丢脸,对方又是一个极度骄傲倔强的人,肯定不会允许自己丢这份脸,实际上刚才许昔流把他摁进去,都是趁对方不注意的。
最好对方出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样那个小心眼又脸皮薄的男人才会舒服点。
许昔流都能想象到对方出来时黑着脸的模样了,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连忙收起,找了个借口支开傻傻的张力:“咳,那个,刚才秦先生说,让你去那边一趟,看着点秦章远。”
许昔流随便说了个地方。
张力听了点点头,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豪迈的抹抹嘴。
“行。”
他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许昔流看见张力的身影也消失了,这才一脸歉意的回身,掀开桌布,把底下的男人拉了出来。
“抱歉抱歉,没事吧?刚才我一急,就把你塞进去了......”
秦罹灰头土脸的,俊脸黑沉,拉着青年的手,勉勉强强矮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闻言冷笑了一声。
可刚准备起身,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可把许昔流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他:“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秦罹脸色更黑了,维持着直僵僵的身子,咬牙切齿,半天阴沉蹦出两个字:“......腿麻。”
该死的。
许昔流一听腿麻两个字,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就绷不住笑了。
也是,虽说餐台的桌子比较大比较长也比较高,但再怎么高它也是只是个桌子,比不得人的身高,钻进去怎么着都得弓腰屈腿,又蹲了这么久,不腿麻才怪。
即便心里十分想笑,甚至唇角都已经上扬了几分,可许昔流现在也明白,他不能笑,被这小心眼的男人看见了他在嘲笑,等会儿指不定怎么收拾他。于是许昔流立马把笑憋了回去,转而装作一副十分为对方担忧为对方心疼的表情,柔和的一叠声道:“哎呀秦先生,腿麻的厉害不厉害?先起来,我们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休息......”
秦罹在桌子底下蹲了太久,虽说不是自愿进去的,但是当真正蹲在那里的时候,还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也不敢随便动动调整姿势,唯恐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太大被人听见。
不管是在秦章远面前被发现狼狈钻桌底,还是在张力面前,秦罹都不愿意丢这份脸,所以一直隐忍着一个姿势半天没动过一下,这才导致出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腿部酸麻,直接跪了下去。
秦罹闭了闭眼,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情复杂。
他也没去看上方拉着他胳膊的青年是种什么样的表情,自己一咬牙,即便小腿还麻着快没知觉了,也硬生生凭借着信念感直接站了起来。
站直后,秦罹脸色黑的能跟锅底有的一拼了。
他抿着唇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人,眸底风雨欲来。
许昔流也看见了身前男人黑如锅炭的俊脸,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还是没忍住流泄出一点笑意。他眨眨眼,那丝笑意快速褪去,又恢复成了歉意心疼的模样,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男人冷冰冰直绷绷的俊脸,满眼温柔的安抚:“真抱歉,辛苦秦先生了,躲藏了这么久,都怪秦章远,事这么多非要过来,还非要逼逼赖赖这么久赶都赶不走......”
许昔流很心机把过错推到反派身上,反正本来就是反派惹出来的。他说着,顿了顿,又给无辜的保镖也摘了出来:“还有张力,就别怪他了吧,不知者无罪,他也是担心我们......”
秦罹脸还是臭着,冷哼,人却是站着没动任由青年揉揉他的脸。
许昔流一边说,一边给秦罹整理西装上的褶皱,这里拍拍,那里捋捋,贴心温柔做到了极致。对方头发刚才在桌底蹲着蹭乱了一些,许昔流瞧见,顺手又给整理了一下,恢复到原来大差不差的样子。
也幸亏是男人这张脸够帅,即便穿着西装头发丝乱掉,也只是显得更加潇洒随性,而不会显得邋遢。
他想起等会儿对方还要上台,还要暴露在镜头之下,如果餐台桌底不干净留有什么灰尘蜘蛛网之类的,那男人出来的时候岂不是得灰头土脸的挂着一头蜘蛛丝上台?
想到这个,许昔流终是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这可被一直盯着他看的秦罹逮住了马脚。
秦罹黑眸凌厉地一眯,立马捉住了青年的手,从站直后就一言不发,到现在终于开口矜贵说了一句话,阴阴冷冷的:“许医生你嘲笑我?”
许昔流一愣,意识到自己确实没绷住笑了,但也继续装模作样,眨眨眼,随即露出惊讶委屈的表情:“怎么会呢秦先生,我没有呀。”
“装,”秦罹冷嗤一声,眸底阴戾,“我都听见了。”
许昔流丝毫不怵,一脸无辜,一装装到底,道:“我只是在想,秦先生长的这么帅,气质又那么好,等会儿在镜头下,会不会更好看,要是喜欢秦先生的人看见,不得被迷死了。”
他一通彩红屁拍得无比丝滑。
又眨眨眼,期待对方看在他夸夸的份上不计较这次。
秦罹听见则是一愣,脸上的阴沉都淡了不少。
他盯着眼前桃花眼眨啊眨的青年,耳旁回荡着对方刚刚的话语,心底酸酸甜甜的,咕嘟咕嘟冒泡。
这小狐狸就这么喜欢他?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面向他表白?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明明是自己在揪着对方嘲笑的事生气,可却被对方这话一打断,气也生不起来了......秦罹抿唇一阵懊恼,心想这小狐狸果然狡诈,居然使出这一招。
他心里纠结再三,还是别别扭扭轻咳了一声。
......哼,原谅他吧。
许昔流眼睁睁看着男人脸上表情由阴沉可怖转为淡淡的暗爽,黑眸眯着,差点又没绷住笑。果然天底下的男人就爱听夸,哪怕是主角也逃不过。他心里想着,面上却还滴水不漏的维持着无辜的表情,挣了挣对方的桎梏,把自己被捉住的手解脱出来。
他们俩在这边耽搁了这么久,半天找不到秦罹人的庄秘书打电话来催了。
秦罹接完电话,又恢复了冷肃的模样,简洁道:“发布会要开始了,我得那边了。”
“嗯嗯。”许昔流应着。
他想说那你去吧一路顺风,反正他对发布会没什么兴趣,倒是想静静待在这甜品的天堂,谁知这话过后,男人又低声说了一句,还拿眼神瞧他:“我让张力又回来跟着你了,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刚才那样说,是担心自己忙于工作忽略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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