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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天良永动机)


湛蓝的天空无一丝云朵,晴空高照,天朗气清。印寒走出地铁站,一眼望见等在人行道上的明月锋,漆黑若石头的眼瞳刹那柔和,他说:“明月。”
“好久不见。”明月锋仔细打量一番印寒的身形,瘦了些,脊背依然挺拔,他抬手,亲昵地拍拍印寒的肩膀,“博士毕业艰难,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算辛苦。”印寒反手捉住明月锋的手腕,死死扣在掌心,说话单刀直入,不留半点余地,“你考虑得怎么样?”
“别逼我了。”明月锋苦笑,“你想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吗?”
因天生的性格缺陷,印寒比正常人情感淡薄,他不通人情世故,幸在天资聪颖,凭借模仿和学习后天弥补缺失。但他也会难过失落,细微的消极像绵绵的针尖,接连不断地刺激心脏,抑或是灵魂蜷成一团,被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握紧,攥出丰沛的血水,余下干瘪扭曲的躯壳。
印寒眉头紧蹙,握住明月锋的手失去力气,骤然松开,他说:“我选择不了父母,你不能因为害怕伤害他们,而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海浪般的委屈将他裹挟,他心怀希望地等待,数着日子期盼,最终等来一句“别逼我了”,像是一记重锤砸向他后脑,将他砸得头晕眼花,窘迫不堪。
“我不想伤害你。”明月锋同样心口酸涩,指尖麻木,他精于算计,却又厌憎自己势利的本质,不由得放低姿态,小声安抚,“你何必执着于我,你相貌出众,成绩优异,校园里爱慕你的人众多,不管是男是女,”他顿了一下,强压不悦,“悠悠阿姨和诚久叔叔都高兴。”他强调道,“我也高兴。”
“我不高兴。”印寒冷硬地拒绝,“我不是你报恩的筹码。”他眼神偏执狠绝,盯着明月锋仿佛不是看暗恋十多年的情人,而是看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敌,“咱俩就耗着,耗到棺材里去。”
明月锋背后一凉,他毫不怀疑印寒真能跟他耗一辈子,遂干笑道:“先聊帮忙的事,行不行?”

印寒看着他,冷笑一声,问:“什么忙?”
“我新入职了一家公司,现在是斯宾塞中国区的总经理。”明月锋说,“我需要一个法律顾问帮我查这些年的合同。”
“你想做什么?”印寒隐约察觉明月锋的意图,“抓谁的小尾巴?”
“所有人。”明月锋说,“我想裁员,但不想付赔偿金。”他眨眨眼,做足了黑心资本家的姿态,“你帮帮我吧。”
月亮向来是芝麻馅儿的,印寒表示非常喜欢,他说:“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明月锋随之后仰,生怕印寒扑上来亲他,警惕地问:“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印寒伸手捏住明月锋的衣领,将他拽近一些,漆黑的眼珠泛着浅淡的笑意,“给我尝尝。”
“我给你开工资。”明月锋艰难地保护自己岌岌可危的贞操,“一个月五万,怎么样?”他用力推印寒的肩膀,小伙伴打小练习武术和搏击,五个明月锋也打不过一个印寒,挣扎不脱的明月锋采取软化政策,“印寒!你再这样!我就找你爸去!”三个感叹号代表了明月锋的气急败坏,也掐灭印寒敲诈勒索的心思,他松开手,低落地说:“我帮你,不要钱。”
见印寒偃旗息鼓,明月锋心生不忍,他以为的铁石心肠在印寒这里溃不成军,长叹一口气,主动摸摸印寒的卷发,将对方揽进怀里,小声提醒:“拥抱是可以的。”他的抱法十分潦草,肩膀贴肩膀,手臂绕到印寒背后,像哄小孩一样拍拍脊背。
印寒不满足于简单的拥抱,他搂住明月锋的腰,下巴埋进肩窝,恶劣地吹一口气,看着对方的耳廓逐渐通红,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我草。”明月锋仿佛被踩了尾巴,猛地跳开,指着印寒口不择言地骂,“我真的要找叔叔阿姨告状了,你这个——”他噎住,说不出太过分的词语,“没有道德的家伙!”修饰后的句子从骂人转为撒娇,明月锋显然意识到问题,他皱眉,苦口婆心地劝阻,“你好歹是法学博士,猥亵他人要判几年来着?”
“目前还没有出猥亵同性的补充条例。”印寒狡辩,“而且这不算猥亵。”顶多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是性骚扰!”明月锋捏了捏滚烫的耳垂,气恼地说,“离我远点,你没有拥抱的权利了。”
印寒看着明月锋涨红的脸颊,心下想笑,又觉得遗憾,长大的月亮没有小时候好骗,连拥抱都成了奢望。他垂下眼,问:“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明天,办公楼就是后面那栋。”明月锋指向十字路口对面的高楼,“二十层到二十八层都是斯宾塞,法务的办公室在二十六层。”谈起工作,耳垂的热度终于降下来,他双手揉搓脸颊,“需要我给你单独安排一个办公室吗?”
“需要。”印寒点头,“我还需要一个审计师。”
“我请好了。”明月锋说,“我怕审计师受贿,你帮我看着。”
“好。”印寒说。
除去时不时的强吻突袭,明月锋对印寒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这小子最爱干损人利己的事,通常这个“己”指的是明月锋自己,他乐见其成。
“钱还是要给的,一个月五万。”明月锋递来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的工资卡,密码是今天的日期,欢迎加入斯宾塞。”
印寒捏着卡片,看也不看地塞进口袋,说:“存着给你买礼物。”
一句话杵得明月锋浑身不自在,他说:“给泽泽买吧,它年纪大了。”
算算时间,灰猫泽泽差不多十一岁,换算成人类的年龄,相当于六十岁。
印寒的猫即将走向生命的末尾,纵使明月锋实现了财务自由,他还是没有养猫。
“还有一件事。”印寒拉住转身要走的明月锋,他掏出一张银行卡,“两年前的案子判了,赔偿款一共六百万,股东分了分,这是你的,二百二十万。”
“赖祥云全赔了?”明月锋问。
“砸锅卖铁也得赔,他不想坐牢。”印寒说,“当时登记的是我的卡,附近找个银行,我转给你。”
“你先拿着,不急这一会儿。”明月锋推拒,“咱俩分这么清楚干嘛。”
“这话我也想问你。”印寒话中有话,“是你要跟我分清楚的。”他把银行卡塞进明月锋掌心,“如果你觉得二百二十万可以让我离你远点,我不要。”
“……你是不是死心眼?”明月锋费解地皱起眉头,世界上居然有人跟钱有仇,比如印寒。
“走。”印寒拽着明月锋的胳膊,强行把人带去马路对面的工商银行柜台办理大额转账。
“哎哎哎。”明月锋无奈,被摁在柜台前一笔一划写下名字,将申请递给业务员,说,“这回满意了吧。”
印寒松开钳制明月锋的手,问:“去看泽泽吗?”
“不……”明月锋刚要拒绝,就被印寒打断:“它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天。”说得好像明月锋今天不去看,猫明天就要归西。
“许久不见,就算你不想我,”印寒说得极其可怜,“也该想它吧。”
明月锋简直被印寒这一番表演惊呆了,两年未见,印寒的情商仿佛从一棵细弱的幼苗,嗖一声长成参天大树,并迎面把他顶了个跟头。
“你这都跟谁学的?”明月锋没好气地问。
“电视剧。”印寒老实回答。明月锋不在的两年,为解相思之苦,他翻遍资料文献,恶补爱情向的电影电视剧,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做笔记,结果刚展示两句就被小伙伴察觉出了异常。
“学点好的。”明月锋抚平胳膊上起立的汗毛,“我今天加班,周末去看泽泽,行吗?”
“你要是不来呢?”印寒问。
“我绝对去。”明月锋指天发誓,“放你鸽子我被雷劈死。”
“不至于。”印寒说,漆黑的眼瞳沉沉地盯着明月锋,舌尖舔过唇边,暗示性十足。
明月锋下意识咽一口唾沫,干笑道:“那个,我回去上班了,明天见。”
“明天见。”印寒目送明月锋离开的背影,抿出一个唇角微微上扬的笑容。这次会面比他想象中友好温和得多,明月锋拥有缓和一切尴尬的天赋技能。印寒怀抱满肚子火气和阴郁前来,只一面,火气消散,余下的怨怼也在和明月锋的胡闹中消失殆尽。
他从不舍得和明月生气。
尽管月亮满口跑火车、道德标准忽高忽低、总想和他划清界限,印寒也觉得可爱,他愿意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只求月亮照进他的窗沿。
明月锋踏进写字楼,站在大厅的玻璃幕墙后,回望十字路口挺拔的身影,印寒还站在那儿,与他遥遥相望。面对偏执倔强的印寒,明月锋委实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困境,狠下心走远一些,一边是小伙伴紧追不放,一边是工作离不开,以及,他根本狠不下心。
所谓狠心,更像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局,一针毫无药效的安慰剂,他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手段彻底割断这段隐秘黏腻的关系,反而倒逼印寒愈加肆无忌惮地踩着红线跳来跳去。
但他又无计可施。
十八岁挣扎到二十八岁,十年时间,他仍然未站在道德的高点。理智催着他应该做点什么,情感却犯了拖延症,一个劲儿地劝说他,不着急,再等等。
他怀揣着无望的希冀,或许某一天,小行星撞地球,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第89章 关系户
明月锋指挥人手腾出间小办公室,供印寒和外聘的审计师用,门板空空,未挂标牌。路过的员工纷纷猜测,这间神秘的小办公室里坐着什么人。经雾哀一役,明月锋本就繁复的心眼见长,特意隐瞒了印寒的北大学历,给他安排了一个普普通通不起眼的身份,塞进小办公室。
“明总。”一大早,潘希盛就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明月锋站起身,笑盈盈地将潘希盛迎进来,“潘总早啊。”
“我看今个儿来了新人。”潘希盛试探地问,“归属于公司的哪个部门?”
“是我朋友,还没有分部门。”明月锋说,“他最近没事做,我想着先安排当个顾问,去各个部门轮转一圈再说。”
“哦……”潘希盛看明月锋的眼神变幻几遭,说不出的微妙,“原来是这样,听说您请了一个审计师?”
“对,我上周捋了捋前些年的业务板块,发现乱得很,捋不明白,就聘了个专业人士帮忙。”明月锋笑着说,“业务数据清楚了,才好做战略,对吧?”
“您说的没错。”潘希盛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还真有需要您的地方。”明月锋毫不客气地提要求,“我朋友性格内向,不大爱说话,我这又特别忙,麻烦您带他走动走动,熟悉一下各部门的情况。”
潘希盛听罢,面不改色地点头:“明白,您那位朋友姓什么?”
“姓印,印寒。”明月锋说,“他工作经验少,不懂人情世故,您多担待些。”
“放心。”潘希盛扫一眼明月锋的办公桌,“您忙吧,我去当导游了。”
“哎,去吧。”明月锋看着潘希盛离开,顺手关门,绕到办公桌后坐下,指尖轻点桌面。果然不出他所料,约莫两三天的时间,印寒是新来总经理好友的小道消息传遍公司上下。
明月锋作为空降的总经理,中层管理者对他的脾性毫无头绪,正是急需消息输入的时刻,听说印寒是明月锋亲自安排的关系户,纷纷向他示好。这给印寒私下调查办公楼里盘综错杂人际关系的行动,撬开了一个缺口。
印寒长相英俊,气质疏冷,比不得明月锋平易近人,但他有独特的交往技巧,比如他喜欢坐在茶水间抱着电脑办公。说是办公,不过是拿笔记本电脑打掩护,坐在角落支棱耳朵,偷听员工的吐槽和八卦。
办公楼共八层,印寒自下而上,一周一层,逐级观察。一开始只是听,发觉这种方式效率不高,印寒主动加入了聊天,在抛出疑问的同时,他也会分享与明月锋相处的小事,侧面塑造小伙伴利益当先、六亲不认的形象。
两个月,印寒搜集的情报堪比宫斗剧本,他坐在明月锋对面捧着笔记本梳理部门关系:“市场部的经理是个一意孤行的草包,许多员工都怀疑他吃回扣;财务经理爱刁难人,平等地卡每个部门的预算和报销,还有……”他翻过一页,“业务和财务有两对情侣。”
“有点意思。”明月锋支着下巴,敲敲桌面,“审计师把账理了一遍,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你结合这些消息,再理一遍合同?”
“我想进市场部营销部门看看。”印寒说。
“可以,明天你去找老杨报道,剩余的事情我来办。”明月锋说,“谢谢,辛苦你了。”
“我们之间不说谢谢。”印寒合上笔记本,问,“晚上一起吃饭吗?”
“OK,我请客。”明月锋站起身,路过衣帽架,拿起外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七月份。”印寒说,“还有一个半月。”
“我这不着急,学业要紧。”明月锋生怕耽搁印寒毕业,万一这小子顾此失彼,他就是天大的罪人。
“我论文终稿过了,下周三答辩。”印寒说,“而且我应聘上了北师大的讲师职位,九月报道。”
“厉害啊。”明月锋与有荣焉,情不自禁地拉起印寒的手腕,“走走走,我请你吃小青龙!”
明月锋不习惯开车上下班,他站在路边等网约车,双手揣兜,和印寒肩并肩站着,问:“最近想要什么?电脑、手机、腕表?”
印寒摇头:“什么都不缺。”
“你这让我没有发挥的空间啊。”明月锋说,瞧见一辆白色比亚迪缓缓停在他面前,抬手拉开车门,“叔叔有什么表示吗?”
“他给我挂名了律所顾问。”印寒说,“年底拿分红。”
“啧,比不起。”明月锋坐进车辆后排,报出手机尾号,“我回头想想。”
印寒盯着明月锋俊逸锐利的眉眼,半晌,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明月锋用送礼填补愧疚,他真正想要的,说出来明月锋也不会答应,不如不说。
北京今年的夏天格外酷热难耐,明月锋将办公室的空调降至十六度,穿上正装,面对镜子手指翻飞,打一个规矩的温莎结,坐在电脑屏幕面前,露出微笑:“Bernice女士您好,我是明月锋。”
屏幕里的中年女士黑发黑眼,显然是位华裔,略施淡妆,身姿清瘦挺拔,脖颈挂一串匀称圆润的珍珠项链,温柔的珍珠光泽中和了她眼中的强势干练。她无意寒暄,开门见山,直达要点:“我看过中国区二季度的财报,你砍掉三笔大额营销预算,为公司节省了开支,问题是,你打算怎么打开市场呢?”
“我想做一个实验。”明月锋说,“在我们没有明星代言、节目冠名的情况下,销量会跌落多少,从而评估营销和收入的比值。”
“拿公司收入做实验?你胆子挺大。”董事长轻笑,“不怕我指责你将业务当儿戏?”
“就算战略保持原样,中国区也会落得关闭的下场,何不做一场实验,验证我的猜想呢?”明月锋巍然不惧,“我猜销量降低30%。”
“哦?有点意思。”Bernice说,“我看了你的过往经历,你毕业于中传的传播专业,有扎实的理论基础。你的上一家公司雾哀,以营销社会事件发家,其后的每一次产品宣发都备受关注,三年跻身淘宝电商服装十大品牌。”
“我以为你是看重营销的人。”Bernice说。
“雾哀和斯宾塞不一样。”明月锋说,“雾哀自成立起,目标就是成为原创独立设计品牌,营销是极其重要的一环。雾哀是纸飞机,乘风而起,随风飘落,起起落落,皆不由己。斯宾塞有着厚重的品牌历史,它发源于斯宾塞先生父辈的鞋厂,制鞋起家,经过您的运作发扬光大,制衣和制鞋两大生产线并行,位列全球正装奢侈品之首。”
“斯宾塞是艘大船,随意的小风吹不动它,需要找准角度,精准吹风。”明月锋说,“恕我直言,这些年中国区的品牌投放过分混乱,不成体系,账目也杂七杂八,看不明白。”
“在远航之前,我想把货仓和水手梳理清楚。”明月锋说。
“问题是,如果销量降低30%,以你刚进公司的浅薄资历,担不起这个责任。”Bernice说,她扬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止住明月锋的话头,“别着急,年轻人,听我说完。”
“我给你提供一个人名,穆煦。”Bernice并不避讳他们的关系,“他是我儿子,你可以考虑劝说他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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