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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夫证道后翻车了(小狐狸菌)


“不用了。”容昭冷淡道,“本尊者不习惯住在有人的地方,很快就会搬走。”
然后转身回屋,“砰”地关上了门。
方九鹤:“……”
虽然依然不太好相处,不过至少没有见面就被掐脖子,也算是不小的进步。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才离开。
容昭目送着方九鹤的身影消失在窗纸上,紧绷的肩膀陡然一松,捞在手里的头发随之滑落下来,蔫蔫地拖在地上。
他的凡人不见了。
容昭很焦躁。
孟知凡是肉身灵芝,就算这里的人不吃肉身灵芝,也保不齐会把人抓去做点什么。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头发,“扑通”跌在地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容昭爬起来,抓起地上的头发,准备找把刀修剪一下,忽然顿住。
以前他的头发虽然很长,但也没有这么长,这都不知有多久没修剪了。
养伤……么?
容昭垂眸,思索片刻,觉得方才门口那人的话还是不太可信,于是去找了段绳子,将头发束起来,开始认真地搜查屋子。
屋子很干净,也很普通。
脚腕上的银环和银链早就被明尘取下,换成了手腕上的同心铃。曲复留下的膏药效果很好,那些痕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容尊者一无所获。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证道飞升,也不记得在赤龙山发生的事了。
对容昭来说,只是那一日匆忙告别孟知凡,赶去赤龙山寻仇,然后……一睁眼便在这里了。
他查探了一下体内的灵力,发现灵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凝实浑厚的力量。数量很少,但总体还是要比尊者的实力强一点点的。
他也想过去外面溜一圈,但怕孟知凡回来找不到自己,就不折腾了,安静地呆在屋里,顺便给长长的头发编了个麻花。
这还是孟知凡教他的。
方九鹤回到书房的时候,明尘正捂着后颈从榻上艰难地爬起来。
“你下手真狠……”
“醒了?那正好。”方九鹤搬了把椅子坐下,眼底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慢悠悠道,“你家小仙也醒了,正在到处找你,还可怜兮兮地拽着我的袖子问‘你有见过本尊者的道侣吗’,啧啧。”
明尘:“……”
“对了,他在找‘孟知凡’。”方九鹤提醒,“你家小仙好像已经不记得你了。”
明尘:“…… ……”
片刻的沉默之后,明尘起身下榻,淡淡道:“我知道了。先让山殷回来吧。”
“你打算怎么办……”方九鹤没能说完后半截话。
他眼睁睁看着明尘身上白光一闪,银发被染成黑色,敛去所有温润朦胧的光芒,变作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你那还有靛蓝的衣料吗?”明尘问他,“我要去裁两身衣裳。”
“没有。”方九鹤道,“不是,明尘你……”
“不要唤我明尘。”明尘上仙开始在乾坤袖里翻找,试图找出一件深色的衣服来,“要叫我孟知凡。”
方九鹤:“……”
方九鹤瞠目结舌。
这天道降的是劫吗?他心想。不,是降头。
明尘一定是被下降头了。
“还有,你留在这里养病,最好不要随便靠近主屋。”明尘似是想起什么,叮嘱道,“我现在只是个凡人,要是容昭想揍你,我拦不住。”
方九鹤彻底没话说了。
须臾,他挑眉一笑,懒懒地问道:“那么明尘上仙……不,孟知凡,那么我在容昭面前,又该是个什么身份?”
明尘正忙着将头发梳成一个髻,用布条扎起来,边扎边思忖,最后道:“好心的邻居。”
方九鹤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半晌,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道:“行,行。”
容尊者在屋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准备亲自去找自家凡人。
一拉开门,就和明尘撞了个满怀。
“容昭?”明尘及时扶住他,“你醒了。”
容昭揉了揉鼻尖,连退三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孟知凡身上的气味……好像变了,不再是干柴青草混在一起的好闻的味道,变得干净雅致,透着一丝清淡的香气。
他想了想,按下心中的狐疑,问道:“这是哪?”
“这里是仙都。”明尘没有瞒他的意思,“你已经证道飞升了,容昭。”
“证……道?”容昭瞳孔微微一缩,顿时变得不安起来,暂时忘却了警惕和怀疑,稍微靠近一点道,“那你是……活人还是……”
明尘抓起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道:“是活的。我……”
明尘没能说完。
他被撞得退了半步,后背抵在门板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容昭急切地吻着他,却不像以前那么凶,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在舌尖舔一舔,犹犹豫豫,似乎很想咬一口,又有点不舍得。
明尘目光柔软下来,像从前一样,轻轻揉着他的后颈,回吻过去。
唇舌纠缠,温柔绵长。
容昭还是有些不安。
他抬手碰了碰明尘的胸口,不敢太用力,好像那里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是这里?”他问道,“疼吗?”
明尘微微垂眸,见容昭赤着脚没有穿鞋,干脆将人抱起来放回到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
“不疼。”他从袖子里取出绕指柔,递还给容昭,“你的剑很快,感觉不到疼。”
容昭捏紧了绕指柔,半天没有动,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有几分愧疚。
“在你证道以后,我……阴差阳错之下和你一起到了仙都。”明尘记着曲复的叮嘱,尽量不让容昭再受什么刺激,避重就轻道,“你身为仙君,我们之间的因果纠葛太深,会招来天道的惩戒,所以你成了……废仙。”
“废仙?”容昭转过头,试着通过字面意思理解这个词,思索片刻,问道,“本尊者现在很弱?护不住你了?”
明尘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
只见容昭皱了皱眉,将他拽过来按在床头,撩起衣袖,顺着腕骨一寸寸往上摸,摸完了又要去扯他的衣襟。
明尘及时按住他的手,道:“你在摸什么?”
“伤。”容昭言简意赅道,“让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明尘心里一下酸软得像团泡了醋的棉花。
“没有。”他亲了亲容昭的额头,千般心疼万般怜惜,“这里的人都很好,没人欺负我。”
容昭不信:“外面的人都很坏,让我看一眼。”
“……”明尘只能松了手,由着他摸。
容尊者生怕有愈合的伤瞧不出来,很仔细地到处都摸了一遍,腰腹、后背……摸一摸有没有什么特别粗糙的地方。
摸到大腿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舔舔唇角,一抬眸,正好和明尘撞上目光。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明尘捏住了他的手腕,面不改色地把那只乱摸的手从裤腰里抽出来,道:“别摸了。”
容昭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拿出来,琢磨了一下,以为孟知凡还在恼自己杀了他证道。
于是一甩袖子,用绕指柔把人捆了起来,质问道:“你不愿意和本尊者亲近?”
他凑得太近了,稍稍一低头就能亲到。
明尘呼吸微滞,抬起下巴,往后仰了仰:“容昭,你先松开……”
凡人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容尊者急了。
从醒来到现在,压在心底的焦躁不安骤然攀到了顶峰,宛如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横冲直撞,将那一点点杀人证道的愧疚撕得粉碎。
待回过神来,他已经凶狠地咬上了凡人的唇,带着将人拆吃入腹的贪婪欲念,用力撕咬着。
腥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似乎混着一点雨水潮湿的味道。
昏暗的溶洞,雪亮的闪电,剑尖上滴落的血……
混乱的记忆一闪而过,容昭依然什么也没记起来,只觉心脏隐隐作痛,痛得像被活生生掏了个洞。
“我的。”他喃喃道,无意识地落下了一滴眼泪,晕开在明尘的衣襟上,“不许走。”
容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过。
他像只焦躁无助的困兽,本能地向怀里的人索求着安抚。
绕指柔不知何时松了开来,有人温柔地捧住他的脸,轻啄着吻去眼泪。下巴被挑起,指腹不轻不重地揉过喉结,耳畔响起的呢喃仿佛是什么安定人心的咒语。
“别咬了,容昭……张嘴。”
容昭张开嘴,半眯起眼,发出一声享受似的轻嗯。
湿热的舌尖探了进来,轻轻舔舐过上颌。衣衫不知何时松了,露出半个圆润的肩膀,长发披散下来,在眼前轻轻晃荡。
帐幔垂了下来。
容昭喘息着,用力将额头抵在明尘肩上,指尖深深地掐入他的胳膊,随着纤长的眼睫一起剧烈颤抖。
汗水滑过如玉般光洁的脊背,没入到腰后的深壑里。
他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轻哼,又抬头伸出嫩红的舌尖,迷离着向对方索吻。
那又轻又软的尾音仿佛在明尘的心里挠了一下。
明尘含住他的舌尖,纠缠着回以深吻。
容昭被亲得很舒服,闭着眼仰起头,少顷,又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颈,贴过去蹭了蹭。
没有哭喊,没有挣扎,只有无尽的温存缠绵,充盈着不自知的爱意,仿佛又回到了淬玉山的夏夜。
夜色渐深。
天海之境的星空很低,也很亮。
容昭昏昏沉沉地被抱去了汤池。
他已经很习惯被凡人温柔仔细地清理,再用软巾擦干,抱回到床上睡觉。
汤池很大,比在井边洗要更舒服,顶上还有一块能望见星空的透明结界。
“哗啦——”
明尘握住他的手,带着笑意低声道:“不要扑腾。”
容昭不扑腾了,半阖着眸子,眼神中透着一丝餮足后的慵懒,将下巴扣在他肩上,借力靠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水。
须臾,他唤道:“孟知凡。”
“嗯?”
容昭记得孟知凡这个时候脾气最好,什么都愿意顺着自己,说话也会比平时更温柔,趁机蹭蹭他,用修长细白的腿紧紧地勾住他的腰,再次确认道:“我杀你证道,你不生气?不会走?”
明尘被缠得动弹不得。
他腾出手,将浮在水面上海藻般的乌发拨到一旁,垂眸去看容昭。
正好容昭也抬起了头。
湿漉漉的,白皙的脸上泛着尚未褪去的酡红,几缕打湿的发丝贴在耳侧,红润的嘴唇上沾着几滴水珠,正顺着下颌往下淌。
冷黑的眸子像一团化开了的浓墨,朦胧地润湿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明尘微微失了神,思绪飘远,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容昭的头发,兀自琢磨起其他事来。
起初容昭还很耐心地等着回答。
后来被捋得不耐烦了,低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明尘:“!”
容昭皱眉:“本尊者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你不舍得的。”明尘回过神来,亲了他两下,轻车熟路地安抚着暴躁的尊者,“我自然不会生气。”
容昭一愣,有点迷茫:“可我已经……唔……”
水声哗啦轻响。
明尘吻住他,将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须臾,两人湿漉漉地分开。
汤池闷热,容昭有点头晕,但堂堂尊者是不会被这种亲亲糊弄过去的。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本尊者……”
忽听明尘闷笑了一声。
容昭猝不及防又被搂进了怀里,脸颊紧贴在淌着水珠、宽阔的胸膛上,鼻尖抵着柔软的胸肌,似乎能听见咚咚的心跳。
湿热的气息扑洒在耳畔,轻柔低沉的嗓音响起:“尊者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
把道侣杀了这种事,容尊者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自欺欺人的意味,他只是想得到一个口头的安抚而已。但是孟知凡的回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亲吻,再加这样的一句话……
容昭觉得心里好像一下就被什么填满了,整个人轻盈得好像要飞起来,又一下觉得很困,汤池热腾腾的水气蒸得他昏昏欲睡,不甘心地扑腾了两下,最后还是抵不过倦意,挂在凡人身上睡着了。
明尘把人抱回到床上时,容昭已经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明尘替他盖好被子。
刚泡过澡的容昭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头发随意地搭在枕上,歪着脑袋,毫无防备。
明尘看着看着,不由恍惚了一下。
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容昭了。
夏天的时候身上会残留着一丝井水的冰凉,冬天在澡盆里泡得暖烘烘的;总喜欢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钻进被窝,勾着自己的脖子,在耳边小声唤着“孟知凡”。
或者干脆挂在自己身上睡得昏天黑地,一丁点身为尊者的警觉都没有。
他看了许久,俯身亲了亲容昭的额头,却冷不丁被勾住了脖子,一下摔进了被褥里。
容昭没醒,抱着他在说梦话:“我的……”
明尘忍不住笑起来,心里软成一片,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将人搂在怀里。
容昭刚醒,本来是不适合做这种事的,偏偏又……不过好在只是普通的双修,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至于元神双修,在容昭重新证道之前,还是暂且放一放为好。
至于重新证道——
方才走神的时候,明尘就在想这件事。
能重新证道的废仙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容昭心思单纯,于修炼一途上又颇有天分,重新获得天道的认可并非不可能。
只是要证什么道,需谨慎选择。
这事还得让容昭自己来挑,急不得,徐徐图之最好。
再说,就算无法重新证道,他也自有办法保住容昭。
天海之境有一同生道侣契。
这道契约十分特殊,据说是万年前某位上仙为了拯救沦为废仙的道侣,呕心沥血写成的。
缔结契约后,哪怕废仙也能突破两百年寿命的桎梏,破格成为仙都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但代价是,废仙受到的所有劫难都将转由上仙一力承担。
比如每隔百年的天道降劫。
传说那位情种上仙,就是连受了两道生死劫后,死在了污秽之地。
他的道侣也随之殉情。
同生道侣契就此被封存,无人敢用。
以明尘如今的实力,若是再接到生死劫,其实相当危险。
天道降劫的难度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因此很多上仙从不敢轻易跨过渡劫十次这道槛。他们会故意不去渡劫,拖个一两百年,让天道给自己降几个境界,然后再渡劫。
像明尘这样噌噌噌连过十一劫,甚至开始不要命地渡十二劫的上仙,还真没几个。
不过明尘倒不是很在意。
不管是连续渡劫,还是同生道侣契,他想做便做了,从不忌惮这些有的没的。
容昭醒来的时候懵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盯着头顶陌生的帐子发愣。
过了片刻,他爬起来,对着手腕上的同心铃叩了三下。
明尘很快就出现了。
他捏住叮当响个不停的同心铃,有些纳闷:“谁教你这铃铛的用法的?”
昨日自己一进门,容昭就扑过来又亲又咬,最后两人稀里糊涂地滚在了一块儿,压根没来得及告诉容昭如何使用这同心铃。
“昨天遇见了个人,他告诉我的。”容昭不擅长记名字,想了半天,肯定道,“叫……鹤九方。”
明尘:“……那是方九鹤。”
“哦。”
容昭看起来并不在意方九鹤。
明尘不禁有些纳闷,之前容昭分明对方九鹤有着强烈的敌意,甚至痛下杀手,为何现在又这般毫不在意?
他略一思忖,试探道:“你觉得方九鹤如何?”
容尊者被问得莫名其妙,想了想,道:“他对我没有杀意,算不上威胁。”
明尘:“……”
明尘更不明白那日容昭为什么非要杀方九鹤了。
说话间,容昭忽然皱了皱眉。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饥饿,甚至想不起来饿是什么感觉。
但这会儿确实是饿了。
明尘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起身道:“等我一会儿。”
容昭坐在床上等着,就像以前等孟知凡煮宵夜一样。
明尘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鲜果。
“废仙要吃东西才行。”他叉起一块脆果,递到容昭嘴边,“尝尝?”
容昭张口。
脆爽的果肉在舌尖绽开清香,仙元充盈腹中,很好地缓解了饥饿带来的灼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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