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的人拎着弓朝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他。
盛熠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那种压迫感一下子又给拉满了。
果然,下一秒,盛熠手里的箭矢在他屁股上轻轻抽了下。
池雨初反手捂住身后,退到墙边。
“你想玩?”盛熠问。
池雨初是有点好奇,但他忽然想起那次,刚认识时,被盛熠带去约会,抓去射击馆玩枪,双手被弄得发麻刺痛。
还是不要玩了,手太疼了。
“我想睡。”池雨初说。
“我去睡觉了。”他溜了。
盛熠:“……”
他回到靶场,重新搭箭,瞄了好几次,也没找到手感,忽然觉得这刚才热血沸腾的体育项目这会儿却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他放好弓,出了健身房,往浴室的方向走,池雨初的房间门紧闭着,只有门缝下还透出点灯光,也不知道还在倒腾什么,盛熠打了个哈欠,洗澡睡觉去了。
入夜下了点雨,窗外有温和的雨声,这声音很助眠,让盛熠感觉自己今夜的睡眠质量比平时要好上很多。
早上七点,他被一声巨响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卧室外一阵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是一声“哐当”和惨叫。
盛熠:“?”
他推开卧室门,只看见一道踉踉跄跄的影子一头栽出了门,然后门又关上了,随后万籁俱寂。
户外,池雨初在经纪人习以为常的麻木目光里冲上了小区门口的保姆车。
手机振动,他打开消息——
[盛]:你皮痒吗?
池雨初:“……”
他打字回复。
[雨]:我十分钟就能起床出门,真的很厉害。
[盛]:这是你撞翻鞋柜的理由?
[盛]:早点回来,让我揍你。你想被什么揍?
[雨]:拜托,老公,不要了。跪拜.jpg
[雨]:你看你看,我已经被鞋柜狠狠教训过了。
于是,酣睡被强行打断,正暴躁扶额坐在床上的盛熠收到了一张照片——
池雨初给他拍了自己的小腿。
原本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撞出了一片醒目的淤青,周围还有些泛红的擦伤,看着是挺惨,只是那段小腿的形状太过纤细姣好,被那淤青衬出了点可怜兮兮的破碎感。
盛熠自认为是没什么特殊爱好的,但他拧眉,瞥了眼自己忽然起了反应的某处。
不应该,这肯定是正常男人都有的早起特殊反应。
收到照片的盛熠没再说什么,池雨初放心了,他双手扶着座椅,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卷着裤腿,让经纪人帮忙擦药。
撞伤的地方擦了药,凉凉的,池雨初把自己团起来,对着伤口吹了吹,很快就没那么疼了。
“刚收到了消息,剧本临时改了一段,我们等下先拍个打戏。”经纪人说。
“真的吗?”池雨初的眼睛亮了,“我早就想拍了。”
“有台词吗?”池雨初问。
经纪人:“没有。”
“这得多酷啊。”池雨初满怀期待,“都没台词。”
陈沉同情地瞧了他一眼。
晨起的困倦逐渐消散,保姆车在片场附近停下,透过车窗,池雨初看见外面却已经等了很多粉丝和代拍。
他在经纪人和安保的陪同下下了车。
“宝贝,早上好!”片场外的粉丝打招呼,“睡得好吗?”
“不早起的话,会更好。”池雨初说。
“拍戏加油啊。”有人说,
“走路怎么有点瘸,你老公昨晚怎么你了?”还有人问,“这么可怜。”
池雨初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他强调:“……我是自己摔的。”
“哈哈哈脸红了,可爱死了,还会找理由了。”粉丝递了个小卡给他,“拿去玩吧。”
池雨初会害羞,也会不好意思,但他从不会不搭理人,过来看他的粉丝都乐意排到前面同他说上几句,逗到他想钻地缝,再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加油。
然而,有不礼貌代拍挤开了粉丝,冲到前头,举着张照片让他看。
“池雨初,看这个,你老公昨天跟别的明星一起出场了拍卖会。”
池雨初:“嗯?”
安保一拥而上,推开了那人,不过那短短的一瞬,足够池雨初看清楚那张合照。
池雨初:“啊……”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了池雨初,还有人趁机举起了手机等他的反应,想等个大新闻。
“他p图,可以不带盛熠的。”池雨初怔怔地说,“这个瘦脸特效不适合他。”
被p成这样的盛熠,还挺好玩的,他有点想笑,嘴角弯了弯。
经纪人:“……”
“快走吧。”陈沉忍笑。
激怒这招根本无效,这幼稚的单细胞生物根本觉察不到别人的挑衅。
池雨初说好,然后同粉丝道别,跟着经纪人进了片场,拍摄团队已经到了,正架着机器调试。
妆造已经就位,一见到池雨初就抓他去换了一身挺华丽的破布,池雨初换好衣服,出来逛了圈,没见到自己想见的,有点疑惑。
“陈沉哥说,我要拍打戏。”他问导演,“武术指导和威亚在哪里?”
导演:“?不用。”
导演:“你演被打,哭就好了。”
池雨初:“……”
原来……是这个打戏啊,他要演锦衣玉食骄纵蛮横的小少爷,一朝家道中落,虎落平阳,被昔日的仇家逼到巷口欺凌,确实是一段没有台词的挨打戏。
“你先休息会儿。”导演说,“等下准备好了我来叫你。”
池雨初:“好的……”
他被按着上好了妆,翻看着剧本,坐在场边等大家布置。
盛熠的视频电话就是这时候打了过来。
他按掉,盛熠再打,他接通了。
“池雨初!你在干什么?”盛熠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我在上班哦……”池雨初点开了自己这边的摄像。
“你穿的什么?”盛熠问。
池雨初:“……工作服呀。”
盛熠仿佛隔着屏幕,穿越了时空,画面上的池雨初,是一副极清秀的古装少年打扮,褴褛破旧的戏服掩不住贵气,看着就像个从神坛跌落的小少爷形象。
“你又失误了。”美色当前,盛熠的语气缓和了些,说起来打这通电话的正事。
“啊?”池雨初慌张,“什么时候?”
“刚刚,有人给你看照片了吧。”盛熠说起这个简直要爆炸,“正常人看见老公出轨,会笑那么开心吗!”
“你出轨啦?!”池雨初问。
“……怎么可能。”盛熠说,“你看看,网上的舆论。”
池雨初去看了——
[哈哈哈哈哈这俩演都不演,塑料得明明白白。]
[谁懂啊,笑死,他把我们小哭包逗笑了哈哈哈哈。]
[所以池家和盛家的合作真的稳吗,我不会投一半,这俩散了吧?]
[上次我就说,他俩好像不熟哈哈哈哈。]
池雨初:“……”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下次会注意的……”池雨初说,“池雨初最爱盛熠,看见别人靠近盛熠会气到发疯。”
盛熠:"……”
“不能全怪你,我等下来探班吧。”盛熠说,“先把这事圆过去。”
第7章 他可会哭了
“那……来都来了,能帮我捎上耳机吗?”池雨初说,“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忘记拿了。”
视频画面里的人静止了两秒,随后从架子上抄起了一根鸡毛掸子,右手抓着,在左手手心敲了两下:“你这个是不是也忘记拿了?”
池雨初:“……”
“我不要了,你就当没听过。”他惊慌失措地切断了通话。
初秋早晨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房间里,盛熠手中的视频画面断了。
他是要去给这桩联姻善后的,池雨初竟然还想把他当跑腿使唤。
手机铃声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
“你什么情况啊。”于玲说,“刚回国没几天就被传婚变。”
“这一大早的,您就冲到这片浪了?”盛熠问,“盯我盯得还挺紧。”
于玲:“你给我正经点说话!”
“那照片上明摆着的,我没动手动脚。”盛熠说,“我衣服整齐,坐得也清清白白。”
只是有些人爱多嘴和联想罢了。
“那你就一点都不处理吗?”于玲问。
“我怎么处理,我把那人给埋了?”盛熠举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讲电话,一边推开了池雨初的房间门,“法治社会,不至于哈,你儿子我虽然混蛋,但不杀人放火。”
池雨初的房间敞亮干净,有股淡香,就是被子一半搭在床边,一半在地上,看得出房间主人清晨起床时的艰难和慌张。
“谁让你杀人放火了?”电话里,于玲说,“你为什么不澄清,或者让人删除照片,你默许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张扬到你老婆面前了?你考虑过池雨初的感受吗?”
盛熠拎着的被子的手顿了下,于玲说的这些,他确实没想到。这点小动静他压根就看不上眼,他觉得没必要。
至于池雨初的感受……嗯,池雨初笑得挺开心。
“少跟那帮少爷纨绔们鬼混,赛车跳伞什么的也不许再去。”于玲说,“这婚你是必须要结的,当初你说你喜欢男的,我就给你挑了个最好看的老婆,池雨初挺好的,你在他身上多用点心。”
“也就好看了,他见我像老鼠见猫。”盛熠说,“行了,我下回会注意的,我挂了啊,我帮他找东西呢。”
他挂了电话,把被子拎回了床上。
让他找耳机,又没说耳机在哪,池雨初的屁股他迟早要揍。
床单上没有,盛熠顺手把被子叠了,这玩意儿不知道用的什么香薰,整个房间里都有股混着果味的奶糖香。
书架上没有书,只有透明的收纳架,上面全是各种用透明卡套精心保护的小卡片,盛熠看得简直无语。
他最终在枕头下找到了池雨初的耳机,耳机跟剧本压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人睡前还在听什么歌。
盛熠把耳机揣进口袋里,找助理推了上午的工作,然后出了家门。
z市影视城,仿古的建筑群里,剧组搭出了一片热闹的市集场景,池雨初坐在朱红的栏杆上,翻看粉丝给自己的新鲜留言——
[哇,碰瓷你老公的那个人删照片了,还发了条道歉,说很抱歉自己言辞不当引发了误会,哈哈哈谁误会了啊,笑死,我们这边甚至没有接招。]
[他甚至没读懂对面的恶意哈哈哈哈。]
[那位要丢商务了吧,我听说池雨初老公很厉害的。]
[宝贝,你又接古装剧!什么时候给我们演个哭唧唧带球跑的可怜omega。]
池雨初:“……”好烦哦。
他悄悄地删掉了好几条留言。
不远处,他的经纪人陈沉正和导演商量拍摄细节。
“他早上刚把腿给撞青了。”陈沉抱歉地说,“等下如果需要跑跳的话,他可能没那么利落。”
“难怪我看他走路不太利索。”导演说,“不过,不用利落,刚好契合角色处境,这段戏没有台词,全靠演员情绪爆发了。”
“他没问题,他可会哭了,你们会感觉片酬花得很值。”经纪人说,“你可能更需要担心群演和跟他对戏的演员。”
场地和摄像都就绪,池雨初被叫了过去,妆造抓着他的衣摆一扯,把他原本就破旧的“工作服”弄得更碎。
他在这段戏里,饰演的是某个大官家的儿子,原本衣食无忧,行事高调,可大官某日被人陷害,含冤病死,小少爷流落街头,被人欺负。
池雨初入戏很快,导演刚喊开拍,他就靠在了包子铺边的深巷口,盯着包子铺看了一会儿,抿着嘴巴咽了咽口水。
落魄的小少爷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到了几个铜板,嘴角翘了些。
一只手狠狠地推过来,小少爷摔倒在地上,铜板滚了一地,他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着属于仅剩的钱。
凌乱的黑发贴在他颊边,他的眼圈微红,残破的衣服遮不住白皙的小腿,动作间露出一片浸红的淤青。
“你不是很横吗?就因为我爹弹劾你爹,你就当街骑马用鞭子抽我。”对戏的演员跟上几步,居高临下,“现在连饭也吃不上了?”
池雨初把嘴巴抿得发白,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铜板滚落到对戏演员的脚下,池雨初演的小少爷伸手去捡,对方做了个踩的假动作。
“啊……”小少爷一声惨叫,后背剧烈颤抖,眼泪夺眶而出,他抽噎着,委屈、骄纵还有不甘和倔强,都在藏不住的哭声里。
氛围感染了周围的所有人。
然后——
“哥……?”池雨初眨落了颗泪珠,“哥你说台词啊呜呜呜。”
对戏演员:“……”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忙道歉,“我以为我真的踩到你了。”
哭太真了,不像是演的。
“没有关系。”池雨初擦擦眼泪,“你不是第一个,我经纪人说我可能很适合碰瓷。”
这一遍自然是作废了,稍作休息后,这段又重走了一遍。
盛熠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这段拍完。
不管是月盈集团还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都不涉及娱乐圈,比起骆新、庄泽这些经常投资电影电视剧的人,他对这方面的了解着实不多。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池雨初上班。
他远远地看着池雨初被人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被围在中间,有人递水,还有人递纸巾,那几个群演没走,不知道说了什么,池雨初捂着嘴巴笑得挺开心,手上还抓着个群演送的超大雪糕。
这小花瓶的工作,看着还挺轻松。
他正要招手叫池雨初,那边导演先出声了:“池雨初,我们来补个特写。”
池雨初欢快地跑去了镜头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镜头贴进了他。
他看着镜头的眼睛眼尾通红,微冷的目光里,有屈辱和恨意,因为落泪而空泛的眼睛极艳,这双眼睛眨了下,再睁开时,因为见到了剧情中来救自己的人,目光又变成了委屈。
少年咬着嘴唇的无声落泪变成了委屈大哭。
盛熠盯着这一幕看了挺久,他第一次知道有人仅用眼睛和眼泪,就能传达出如此丰富的情感。
池雨初拍戏时跟平日不一样,身上不仅有破碎感,还有点不服输不低头的坚韧,这就很让人想知道,怎样的磋磨,才能让眼前的小美人彻底崩溃,难怪池雨初每次接的角色,总有些悲剧色彩。
盛熠意外地领略到了某些虐剧观众的审美,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
这小花瓶好像有点东西。
“可以了吗……你为什么还不喊卡。”哭得很伤心的池雨初抽噎,“呜……我的雪糕要化了。”
“……可以了。”导演的眉心跳了跳,挥手赶人,“去去去。”
“好的。”池雨初不哭了,出戏很快,他爬起来,从助理手上接回了自己的雪糕。
这是群演哥哥特地去买的,不能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他刚在雪糕上咬了个牙印,就看见盛熠站在前方,正冲他招手,像是在召唤什么小宠物。
他不太情愿地挪了两步,忽然,早晨的失误从他的脑海中闪现,他立马加速,朝着盛熠的方向跑了过去。
盛熠愣了下,怀里接了个看着惨兮兮的小美人。
池雨初刚拍完哭戏,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声线不像平日那么清晰,嗓音听着很是软糯。
“你来得好快。”池雨初说。
“你鞋呢?”盛熠一低头,就看见他光裸的,被粗糙地面给磨红的脚。
“……编剧没写。”池雨初说。
他这个苦大仇深的角色,这会儿当然是越惨越好。
他这张白皙的小脸上这会儿还满是泪痕,盛熠一手抓着他肩膀,另一手抬起,用指腹抹泪痕,胡乱地擦了两下,揉出一片微红。
池雨初举起手机,往盛熠怀里贴了贴,打开自拍模式,给他俩拍了个合照。
然后,他打开个人主页,上传照片,编辑文案——
“老公来探班了。”
盛熠冷眼看着:“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圆上了吧?”
“那我再加个表情,加个亲亲,好不好呀?”他这会儿说话带点鼻音,音色很暖。
盛熠深吸了一口气。
池雨初加了个亲亲还有抱抱,再把照片发了出去。
很快这条就有评论了——
[啊啊啊啊盛熠你好幸福,这是刚拍完哭戏的池雨初,软乎乎哭唧唧的池雨初,被你抱到了。]
[@池雨初,你俩这脸确实能原图直出,稍微动一点科技都是对颜值的不尊重。]
[你俩在亡羊补牢吗?]
[你补救的速度像是我周末晚上补作业。]
[这是你想了一上午的补救方式吗?]
[欲盖弥彰。]
[他慌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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