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宴会厅外更冷,池雨初仰头,看了看盛熠的脸色,自己披上了外套,收了收领口,自己裹紧。
好了,不冷了。
盛熠的眼皮又跳了下:“我同意你穿我衣服了吗?”
这是奢侈品牌的大客户感谢宴,还算正式,所以他出门时随便挑了身西装。
这外套对他来说合身,在池雨初身上就有些宽大,显得外套笼着的人单薄清瘦,五官更是精致靡艳。
池雨初愣住了,好像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手足无措地牵开外套领口,不小心扯到了衬衣的领口,露出纤细干净的锁骨,和颈间的蓝色泪滴项坠:“……我现在脱掉还给你。”
盛熠推开他的脸:“穿着吧。”
池雨初穿好外套,欢快地跟着盛熠,一路往台阶下走。
“你的香水是薄荷味的吗?”他问,“好香啊。”
“我不用那东西。”盛熠说。
估计是搭在沙发上沾了哪儿的香薰味。
“真的有啊。”池雨初抓着领口,低头嗅了嗅,“淡淡的……唔!你干什么!”
骨节分明的五指潜入他发间,扯得他微微仰头。
“不好好穿我就给你扒了。”盛熠说。
池雨初警惕地瞧了盛熠一眼,往左迈了一步,离盛熠远了些。
他微垂着头,颈侧露出的皮肤雪白,耳钉像是折了星光,盈着光亮,盛熠的手指动了动,又想捏他耳垂。
一只皮毛漂亮胆怯温顺的小宠物,即便趴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有拎着脖子把玩逗弄的想法。
盛家的司机刚得了通知,把车停在了宴会厅外的停车场。
刚被盛熠凶过,冷风一吹,池雨初又哆嗦了两下。
“你出门是不看天气预报吗?”盛熠问。
“不准的。”池雨初说,“它说今天有雪,怎么还不下呢。”
盛熠:“……”
“它说有雪你穿单衣!你是傻逼?”盛熠骂道。
“这件跳舞好看。”池雨初说,“有雪是给粉丝说的啦,提醒他们带伞。”
合格的艺人应该是兢兢业业的天气播报员,让粉丝来看自己的时候都不要热着冻着。
虽然他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喜欢他什么,但他还是对大家都很好。
“不好看。”盛熠说,“穿那么少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了!”停车场边,追上来一个人,“他的现场效果很好,挑不出问题总不能挑妆造和外貌吧?”
“陈沉哥。”池雨初叫人。
陈沉是池雨初的经纪人,他正和品牌方的人聊天,无意间就听说刚刚有人强行搭讪池雨初,火急火燎地追回来,刚好看见盛熠抓着池雨初的手,要往车上拖:“你是什么人啊,你不能带走我的艺人。”
名为盛熠的活火山看起来要喷发了。
“陈沉哥。”池雨初拉了拉经纪人的袖口,“没关系,他是我……老公。”
“真的?”经纪人疑惑,脱口而出,“有什么证据吗?”
他知道池雨初已婚,也知道池雨初老公是传说中月盈集团盛家的大公子,却从来没见过盛熠。
眼前的男人身高目测得有一米九,一身都是高定,穿着打扮的规制极符合今晚的社交礼仪,五官生得几乎完美,眉眼凌厉,可男人的眉骨边却有道淡色的疤,侧着脸看人的时候,嘴角压着,周身气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经纪人越看越不放心,这俩不像是爱侣,倒像肉食动物和他刚捕猎得获的口粮。
“你看这个。”池雨初从手机上找了张照片,“结婚证,我老公差不多就长这个样。”
经纪人:“……差不多?”
“嗯,领证那会儿他刚车祸,脑袋有个包。”池雨初说。
盛熠的拳头有点硬。
“那行,雨初。”陈沉叮嘱,“你后天要拍戏的,一定要提前把那段剧本背掉,知道吗?”
池雨初惊讶捂嘴。
“你要杀了我吗?”他说。
“90%吧,剩下的等戏时背。”陈沉头疼。
池雨初:“好。”
他拉开车门,坐到了盛熠身边,冲车窗外摆摆手:“那后天见哦,陈沉哥。”
车窗合上了。
车内温度开得高,池雨初一进来,暖得轻叹了声,没舒服一秒,听见盛熠问:“你见谁都叫哥吗?”
池雨初:“没有。”
“你有。”盛熠说。
“我见你,叫的是老公。”池雨初强调。
盛熠顿了下:“‘老公’?”
他的嘴角咧了下:“你经纪人看起来好像很担心我会把你x得下不了床。”
池雨初:“你……”
他微张着嘴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僵硬地一点点侧过脸去看车窗外。
这反应,盛熠直接大笑出声。
一口一个老公叫那么腻歪,却听不得一句过分点的话。
池家怎么养的,纯成这样。
池雨初怪好玩的,他好久都没这么乐过了,就这么游刃有余地逗两下,心情都会变好。
街灯闪烁而过,池雨初累了一天,困得厉害,他坐得离盛熠远远的,团在车窗边打瞌睡,脑袋一下下地低下去,不小心磕在了车窗上。
脑袋一疼,他听见了盛熠毫不留情的嘲笑,倦倦地扫了对方一眼,因困倦含着水汽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懵。
眼皮越来越沉,视野中的盛熠逐渐变形,他还要再睡,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显示的来电人是盛熠的妈妈于玲。
池雨初清醒了。
“嗯?阿姨?”他接起电话。
“宝贝,叫妈。”于玲听起来心情不错,“我看了你新剧的宣传视频,演技又进步了。”
“真的吗?!”池雨初的嘴角弯了。
很淡的笑,刚好被盛熠看到。
笑了?第一次见。
“你跟你老公在一块儿吗?”于阿姨问。
池雨初看了眼盛熠,笑容消失。
盛熠:“?”
“不错嘛,我刚看见了他发的消息,他说在酒宴上打了勾搭你的流氓,还安慰你,给你披外套,牵着你一起离开了?”于阿姨说,“真好,你俩感情这么好,我很放心。”
池雨初:“?”
这个人模糊事实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死的都能给圆活了。
他停顿的时间有点长,空气里逐渐弥漫起了一点凝滞感。
于是,他垂在座椅上的左手被人抓起来,拍了拍手心,威胁得明明白白。
“嗯……我们的感情,挺好的。”池雨初憋屈地说,“很恩爱。”
车身颠了一下,池雨初撇撇嘴,看,路听了都得不平。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终于也是可靠的大人了。”于阿姨说,“是这样,明天有个活动,需要你和盛熠一起出席一下。”
池雨初:“啊……?”
他,跟盛熠?
这是要正式公开他俩关系的意思?
“什么活动呀?”他问。
“我们月盈集团即将正式收购斐丽,最后的签约,需要你们也过来一起露个面。”于玲说,“别怕,到时候跟着盛熠就好,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们感情那么好,在镜头下没问题的,好好表现哦!”
池雨初:“……好。”
于玲又和他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你行?”盛熠挑眉。
“我行。”池雨初指着自己,“我挺擅长当花瓶的。”
盛熠服了:“这是什么很骄傲的事情吗?”
他俩的婚房在市中心,一套将近290平的大平层,是盛熠去年买下的。
往日池雨初总觉得这房子住起来空旷,今天不觉得了。
大房子好啊,只要他能苟,盛熠半天都找不着他。
连卧室都有好几个,只要他俩各住各的,就能保持友好的室友关系。
盛熠洗完澡,裹了条浴巾,他觉得渴,打开冰箱想找喝的,只找到了两瓶醋。
以及——
盛熠:“……”
为什么冰箱里会有剧本。
“池雨初!”盛熠拎着凉飕飕的剧本到处找人。
书房里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了。
盛熠拐去了厨房。
池雨初坐在堆满书的桌子上,手里捧着叠厚厚的纸。
他已经洗过澡了,穿了套浅灰色的居家睡衣。
房间里不冷,他没穿袜子,坐在书桌上,一只黑色毛绒拖鞋被他的脚背半勾着,另一只则是被晃悠的脚背踢出了好远,刚好落在盛熠所站位置的不远处。
这放松的状态在看见盛熠的瞬间不见了。
他面上还带着点被人打扰的茫然,眼睛却湿漉漉的,濡湿的睫毛压着泛红的眼尾,满脸都是泪。
盛熠满肚子火被凭空一棒子打了回去。
“怎么了?”两人同时问对方,又同时顿住。
“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盛熠先开口。
池雨初轻轻地啊了声,反应过来,说话时带着点柔软的鼻音:“嗯?我没有哭,不对……这个啊,是我在试后天的戏,他们又让我演那种惨兮兮的角色。”
他最讨厌背书,是背台词困难户,为了方便记忆,会先自己演上一段找找感觉,这样背起来没那么噎得慌。
他抬着手背,蹭了下脸颊上的泪珠,脸颊被揉出点薄粉:“你找我啊?”
“这家里还有别人叫池雨初?”盛熠把手中的剧本拍在了书桌上,厚重书稿的边角,因为这个动作不小心扇在了池雨初的屁股上,“把你的东西收好。”
池雨初躲得飞快。
“咦?我找了好久。”池雨初认出了自己的东西,“你好厉害。”
“再让我看见你把剧本放冰箱我保准收拾你。”盛熠说。
“我给忘记了。”池雨初合手比了个恳求的手势,“对不起。”
不知怎的,盛熠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场景——
举着剧本的池雨初在厨房走来走去,惊慌失措地背着复杂的台词。
书房没铺地毯,木质地板很凉,池雨初单脚跳着去捡自己的拖鞋了。
盛熠:“……”
“我要睡觉了。”池雨初打了个哈欠,“再见。”
他拎着盛熠刚送回来的剧本,回了自己的卧室,啪地关上了房间门。
盛熠:“……”
不是试哭戏吗?不试了?
算了,总归他俩是表面夫妻,居家的时候没必要恩爱。
盛熠也回了卧室,调暗了灯光。
按说喝了酒,睡眠会沉上许多,可他今天有点浅眠,眼前总出现那只勾着毛绒拖鞋悠闲晃悠的白皙脚背。
池雨初起得很早,今天他和盛熠要代表月盈集团出席活动现场。
盛熠起床时,他正坐在岛台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上的资料。
“看什么?”盛熠路过。
“合作方的资料,到时候方便打招呼。”池雨初说。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就算是花瓶,也要有基础的礼貌。
他指着资料说:“我先认认脸,这个集团的二公子和三公子,是双胞胎吧,姓怎么还不一样,我分不清,叫错了怎么办。”
“不用。”盛熠说。
“你分得清?”池雨初说,“你好厉害。”
“不用分,我都打过。”盛熠不耐烦地说,“他们不会跟我们打招呼的。”
池雨初:“……”
“打打打……打过?”
池雨初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吓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差点碰落了手边的牛奶杯。
盛熠冷笑:“小打小闹。”
池雨初迟钝地哦了声,要坐回去,就又听见了盛熠的声音——
“只是踹断了肋骨。”
池雨初:“?!”
他不敢坐了,罚站似的,垂着双手站在盛熠跟前,目光来回地飘,就是不落到盛熠身上。
他知道这不是诓他的假话,他昨晚在书房时,无意间瞄到过盛熠浴袍下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紧绷,饱含力量感,打三五个完全不成问题。
“他俩跟我们这帮朋友不太对付,之前找人给我使绊子……”盛熠声音戛然而止。
打都打了,他跟池雨初解释什么呢?
池雨初正想多听点这帮少爷纨绔们的敌对史,盛熠却又不说了。
一小块烤好的面包抵在他唇边,烘烤后的黄油香气萦绕着他的鼻尖。
“给我?”他伸手去接。
盛熠用手臂挥开了他的手,手中刚撕下的面包片塞进了他嘴里。
他茫然地张嘴,忘记了咀嚼,柔软的唇瓣碰到了对方带着薄茧的手指。
“快点吃!”盛熠说,“等下出门了。”
“哦……好。”池雨初眨眨眼睛。
这个人不知道又来了什么捉弄人的心思,非得抓着他喂面包,喂得又快又急,池雨初嘴巴都有些酸了。
“我不吃了!”趁着盛熠擦手的功夫,他赶紧说。
“你就吃那么点?”盛熠诧异。
“还可以喝半杯牛奶。”池雨初说。
他主动跟盛熠隔了个座位,捧着杯子,小口地喝。
一大早的,只是撸猫似的碰了两下池雨初,盛熠的心情好到没边了。
他去了趟衣帽间,速战速决地给自己挑了身合适的西装,顺手打好领带,转头看池雨初。
“你好了没?”他问。
沙发边上,正换衣服的池雨初不情不愿地回了头:“马上。”
他刚给自己套了件松软的暖白色毛衣,裤子还没来得及穿,毛衣的袖口很长,搭在手背上,只露出纤白微粉的指尖,衣摆也还算长,盖着腰后浑圆微翘的弧度,往下露着两条雪白笔直的腿。
他弯下腰,跪在地毯上,在柜子里翻找着能搭配的裤子。
盛熠抱臂站在门边,冷眼看着他拿起一条,摇摇头,扔开,再拿起一条,站在镜子前比了比,再扔开。
盛熠:“……”
火急火燎地等着出门的他像是被卡进了一方慢镜头里。
一名合格的艺人,应该有足够的衣品和审美。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在镜头下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好,白色休闲裤,就决定是你了。
池雨初刚拿起裤子,就被人拦腰从地上拎了起来。
盛熠忍无可忍地把他往肩上一扛,大步走出去,扔在了外面的沙发上,按着他猛地套上了裤子。
“池雨初,龟都比你快。”盛熠怒道,“你打算去比美吗?”
池雨初:“……嗯,不想给老公丢脸。”
盛熠:“……”
池雨初怔怔的,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踝,把袜子套在了他脚上,然后是另一边。
一顶帽子落下来,盖在他脑袋上,随后就是浅蓝色的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他被盛熠牵着站起来,踉跄一步,撞在盛熠身前。
“出门。”盛熠宣布。
两分钟后,一辆车飙出了小区。
“那谢谢你帮我穿衣服。”车上,池雨初说。
盛熠听着好像不对劲,他是等得不耐烦了亲自动手,池雨初这一谢,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提供了什么优质服务。
“小蠢货,别自作多情。”盛熠说,“是因为你动作太慢,白痴。”
“你真厉害。”池雨初说,“你骂人的词汇量好丰富。”
盛熠:“……”
他一巴掌砸在了额头上,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无助这种情绪着实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池雨初弯着腰,解开鞋带,把皱巴巴的袜子抚平。
盛熠的余光瞥见,他的小腿上,有几道很淡的指痕,有些醒目。
不是吧?这人怎么长的,这么容易就留下痕迹。
他的指尖上还留着刚刚的触感,温热、柔软,让人有些爱不释手,不禁想潜入衣料之下触碰更多。
坐车的时间无聊,两人都在玩手机。
池雨初登了自己的个人账号,看粉丝给他的留言——
[宝贝嘴上说着不会跳舞,实际上扭得很开心,笑起来好甜啊,很享受这个过程吧。]
[耳钉好漂亮,好像揪两下玩,我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宝贝的体力只有这么一点,才跟音乐扭两下就红着脸喘气,我录了一段,有谁要听。]
[咱们的虐剧御用哭包已经两天没发动态了,是不是在家哭唧唧地背台词呢,@陈沉,经纪人下次骂他的时候能直播吗,真的好想看。]
池雨初:“……”
每天都很想退网。
他挑了几条回复——
[不会跳舞,也没有扭,是正经艺人。]
[不可以揪耳朵,我要把你开除粉籍。]
[把你的录音原件发给我,我替你保管。体力很好,是太紧张了。]
“公开你跟我的关系,你粉丝会不会介意?”他正回消息,盛熠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
池雨初捂住了手机屏幕。
别家艺人的评论区都是正经应援,他的就是变态集会。
可不能让盛熠看见,这人本来就爱捉弄他。
“不介意。”他轻摇头,回答了盛熠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我已婚,但是,他们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盛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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