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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神医门派被毁之后(祎庭沫瞳)


他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沉默了。
从进了来正村,越清眠就发现这里的人腿脚都不太灵便,尤其是村长这个年纪的人,原本还没到拄拐杖的年纪,却都已经拄上了。
风湿是非常折磨人的,那种胀痛和说不出的来自骨头里的难受劲儿,真的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而通常长时间的受凉受潮,就容易引发此症状。轻者只在特定的时节发作一阵,重者一年四季都不舒服,甚至影响行动。
没等大家多问,越清眠继续道:“这个病我能治,而且可以不要诊金和药费。但你们也要知道,我虽是个大夫,却也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条件我先说前面,想找我看病的,明年开春都要帮我种一块药田,到时候按月给你们工钱,你们要同我签一年契约,不可反悔。”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里终于有了些心动的迹象。没有人愿意面对病痛,没有人不想把身体调理好。
村长见状,表情很是纠结,他自己就是被风湿折磨的人,有时严重起来关节处都是肿的,根本动不了。可他又不想打破常规,毕竟这些规矩和习惯他已经遵循了五十多年了。
“你既然是大夫,那就应该以救人为本,怎么能提这样无理的要求呢?”村长还想挣扎一下。
影七想为越清眠说点什么,但越清眠显然不需要,也没准备给谁面子:“我是大夫没错,但我祖上也没跟我说治病要免费啊。”
谁还没有个祖上呢?既然祖上这么好用,那他也拿来用一用好了。
村长:“……”
村长还在纠结,可已经有村民等不了了,立刻站了出来,说:“大夫,我愿意为您种地,请您医治我的母亲。”
有人肯站出来,越清眠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并不多要求,也不拿架子,只说:“带路。”
见他这样痛快,村民立刻道:“您请跟我来。”
影七很有眼色地跑向马车去拿越清眠的药箱,越清眠则先跟着那位村民往家去。其他人见状,都纷纷跟了上去,想看看王府大夫的医术到底如何。
路上,越清眠简单问了村民的姓名和家里情况。村民叫尤平,家中排行第二,上有一兄长刚成亲不久,下有一妹妹尚未婚嫁。他们父亲去的早,是母亲顶着压力把他们兄妹三人拉扯大的。现在他们能下地能干活了,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之前为了赚钱,他母亲受过不少累,冬天别人都猫冬了,她也不敢停下,导致没过三十风湿就已经很严重了。如今拖了这些年,现在赶上天冷下来,更是连床都下不了。
村里人都知道尤平家的情况,所以他头一个站出来,愿意用种草药换越清眠为他母亲治病,村里人并不意外。他们都知道兄妹三人很是孝顺,自己能赚钱后,也找了不少大夫来给他们母亲看病,但都没什么效果,大把的药钱花进去了,对于一个村中本就贫苦的人家,想持续治疗实在太难了。
尤家的院子和一般农户差不多,到了冬季已经不见任何绿色。门上贴的喜字已经退色,却还未揭下来,估计是新婚不到三个月。贴着墙根处摆着十几颗大白菜,檐下挂着蒜头。中间的空地上堆着些黄土,右侧的小栅栏里能听到鸡的叫声,却并未看到身影。
听到动静,屋里走出一个男子,和尤平有几分像,都是方脸宽额,脸上带着夏季耕种晒成的黑红。
“哥。”尤平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把事情同尤家大哥说了一遍。
尤家大哥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者抵触的情绪,作为一个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乡下人,也说不出多少客气话,只道:“劳烦大夫了。”
越清眠微微点头,便进了其母亲所住的主屋。
屋里很冷,乡下人为了节省开支,条件好一点的要到数九的日子才会燃一盆炭火。而拮据的,能在过年时燃一盆已经很好了,多是抱着汤婆子,就这样过了一冬。当然,也有条件更好的可以做火炕的,但延州的大部分村中百姓显然都不属于这一种。
床上鼓起一个很大的被包,走近就可以看到里面缩躺着一个干瘦的妇人,被包大是因为上面加了好几层被子。妇人嘴唇发白,头发梳的挺整齐,可见是个爱整洁的人。
“娘,阿平带了大夫来,给您瞧病的。”尤大哥叫了她一声。
妇人睁开眼,因为长时间没睡好,妇人眼下发青,眼里有些许血丝,不过并不是得了风寒的状态,只是长时间休息不好的萎靡。
“怎么又找大夫?都说了不要再找大夫了,咱们村里多是这种病的,治不好的,别浪费银子了。”妇人虽然身上不舒服,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柔,可见平时在家也是慈爱的。
“娘,这个大夫是免费给看诊抓药的,不花钱。”尤平凑过去安抚母亲。
“不花钱?”妇人不相信地看着来人,发现来的人还不少,村长也在,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生面孔,其中一个年轻男子长得实在好看,就跟故事里讲的仙人似的。
越清眠走上前:“是的,免费给您治。您儿子颇有孝心,为您抢到了第一个医治的名额。”
他很知道如何跟这样的病人沟通。
仙人上前说话了,妇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村长,见村长都没有反驳,便信了,忙道:“那就多谢大夫了。”
“不必客气,我先为您把脉。”越清眠道。
尤家两兄弟立刻让出了位置。
影七也带着药箱进来了,越清眠拿出脉诊,请无关人士到外面等,然后关上门为妇人把起脉来。
妇人面青唇白,脉象细迟。细问了症状,得知关节疼痛异常,伴有麻木感,绵软用不上劲儿,甚至伴有眩晕。
越清眠又检查了她的手指、手腕、手肘和膝盖,都有红肿,其中最严重的是手指,几乎无法握拳。
看到母亲这些症状,尤家兄弟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平没有他大哥能沉住气,急忙问:“大夫,我母亲这个情况,能治好吗?”
越清眠收起脉诊,重新为妇人盖好被子:“你母亲这病拖的太久了。”
两兄弟心立刻凉了半截。
“那能缓解吗?”尤大哥问。
越清眠看了他一眼,说:“治起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大概得吃一年的药,期间注意保暖就好。”
两兄弟对视一眼,眼里顷刻迸发出惊喜。
尤大哥:“您的意思是能治好?”
越清眠点点头,又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房:“开春了好好给我种药,这些药有你母亲能用得上的。”
“是!我一定尽心尽力!”尤二大声保证着。
门外的人没听到越清眠说什么,但都听到了尤二的保证,顿时相互看了一眼,有的人已经摩挲着拳头,准备等越清眠出来就跟他说自己要种药了。
附子、白术、甘草、当归、防风、桂枝、薏苡仁各一两,乳香、没药、茯苓各半两。
越清眠把方子交给影七:“一会儿回去找人抓了药送过来,让药铺给磨成粉。”
“是。”影七领命。
越清眠又对两兄弟道:“每次三钱,一盏半的水煎至七分。去渣晾温,饭前喝。白天三次,晚上一次。”
“好。”两个人细细记下了。
越清眠又道:“别让你们母亲碰凉水,平日多吃生姜。晚些时候王府会派人送药过来,按时吃,七日后我再过来。”
两个人再次应了,并向越清眠道了谢。
尤平性子直,直接道:“大夫,咱们把契约签了吧。”他不是赖账的人,也不耍那些小聪明。
越清眠倒是不急,收好东西,道:“下次我来再签吧。这次回去让王爷给拟个契约看看。”
尤二点头:“这次王爷招人修缮城墙,我本来也想去的,但入冬了家里的活儿多,实在空不出手来。”
越清眠笑了笑,说:“你只要记得慎王的好,以后有的是为他做活儿的机会。”
“是。”尤二心里清楚,王府的大夫免去的药费,最后都得王爷承担,到底该谢谁,心里也是有数的。
尤家两兄弟送越清眠出门,等在门外的人见两兄弟脸上都是喜色,就知道结果差不了。
“大夫,我也愿意种药田!”
“我也可以!”
“我可以多种一些,我家地少!”
“大夫,我力气大,能做很多活!”
有一个站出来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谁都不愿意被这样的病痛折磨,谁难受谁知道。
当然,也有持观望态度的。毕竟尤家的只是被诊了脉,还没看到效果,现在就要求种药田,未免太心急了。
越清眠比那不着急的还不急,只道:“愿意种药田的现在到知州那里报名。登记好的我会逐一到家里为各位诊治开方。”
很快,东方德那里就排起了队,人数不算多,大概不到十人。不过对东方德来说他这一趟等于没白来,至少还干了些登记的活儿。
等待期间,越清眠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黄土,闲聊着问尤平弄这些土来干什么?
尤平神情无奈地说:“今年家里养的鸡格外凶,把鸡笼都叨了个洞,差点让它们跑了。所以我和大哥准备趁鸡卖的差不多了,用黄土垒个鸡窝,明年才好继续养。”
越清眠突然脑子里一闪,黄土!对啊,黄土也可以砌墙!虽然不如糯米加石灰结实,但修缮用完全够了。
“这黄土你从哪儿挖来的?”越清眠问。一般农家做窝垒圈多是用木板竹条之类,简单省事。
“就南边靠延州城那侧的山上,黄土很多的。”尤平道。延州山多,每一片山又略有不同,像他们村南边的就多黄土,很多人家垒房屋也会到那边挖土。
越清眠笑起来,看来苍莫止运气真不错,延州虽穷,却不缺黄土,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富足吧。
知州登记完,越清眠看了一眼名单,就准备挨户去看了,风湿这病不能说早治早好,但早治就能早轻松些。
还没等他迈出院子,就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村长更是捂住了心脏,缓了片刻,才道:“这是谁家的?好好的叫啥呢?”
尤平琢磨了须臾,说:“好像是蒋二婶子的声音。”
“我娘?”蒋家儿子一听,赶紧往家跑。
一行人也跟上了去,有些担心是不是有猛兽冲到山下来了。
影七动作最快,三两下就追了过去,越清眠也不慢,随后便到。
就见一褐衣妇人跌坐在地上,手边是摔碎的碗,惊恐之下,脸已经发青了,瞪大着眼睛活像见了鬼。
而他对面站个了个头不高的小孩儿,披了个破破烂烂的斗篷,赤着脚,看着像个乞丐。显然,褐衣妇人就是被这小孩儿吓的,这会儿看上去呼吸都困难了。
邻居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还有人拿起一个打扫把,看着是要往小孩儿身上打,但被影七一把挡下了。
越清眠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拿出针来,在褐衣妇人的人中上扎了一针。很快的,褐衣妇人就缓过气来,指着小孩儿道:“怪物,是怪物啊!!!”
她的儿子这时也赶到了,直接跪到地上扶住她。
邻居见她缓过来了,都松了口气。越清眠这才得空看向那个小乞丐。
就见小乞丐一脸茫然,似乎没听懂对方在叫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怕他,又为什么有人要拿扫把打他。脏兮兮的脸和头发看像想流浪好几天了,只有赤红的眼珠和握在一起取暖的黑色手指揭示着他与正常人并不一样。
村长带着一群人也赶到了,看到小孩儿,全都吓了一跳。
村长再次捂住了心脏:“这、这是谁家孩子?”
蒋二婶见人多起来,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给大家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他站在我家门口,说饿,问我能不能给他一口饭吃。我看他年纪小,话说的也不清楚,正好家里还有一口剩饭,就拿出来给他。谁知道他一伸手,手指居然是黑的,再一看那眼珠,红的吓人啊。我当时就被吓住了,退了几步就摔倒了。”
村民都看清了小孩儿的样子,的确诡异。那小孩儿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吓到了人,只是盯着地上的饭菜,像是在想现在是不是能吃了。
没等有人再开口,小孩儿就已经走过去,抓起沾了泥的饭就要往嘴里送。
“诶——”蒋二婶虽然害怕,却也不能看着孩子吃带泥的饭,便出声阻止。
影七要去抓他的手,越清眠喊了一声“别碰他”,然后自己一把小孩儿捞起来,用袖子遮住手,用力拍了一下小孩儿的手。
小孩儿吃痛,手里的饭又掉回了地上。眼看吃的没了,小孩儿眼里顿时起了水雾,挣扎着要下地去捡,看着更可怜了。
越清眠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他道:“饭落地上了,不能吃了。我这儿有吃的,你乖一点,一会儿给你拿。”
小孩儿听懂了,立刻安静下来。
影七走过来,越清眠对他道:“我药箱里有手套,你拿一副戴上。”
影七没有多问地照做了,然后越清眠把小孩儿递给他抱着,说:“马车上有十六塞给我的点心,你先带着他上车吃点。别赤手碰他的皮肤,等我回去再说。”
“是。”影七应声后,便抱过小孩儿离开了。小孩儿知道是他带去吃饭,乖乖的让他抱。
知州这才回过神来,问:“越大夫,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越清眠稳住心绪给大家解释:“他不是怪物,是南方某些村落养出来的孩子,只是外表看起来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不会伤人的。”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有越清眠知道自己没说实话,那不是普通孩子,那是个小药人。看到小药人,再想到前些日子遇到的毒医,小药人的出现就不难解释了。至于为什么两个人会走散了,暂时还不能确定。
为了不让村民恐慌,越清眠没有提前离开,而是按计划,把登记过的人家都看了一遍。大家发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子,药的多少、重量也有出入,并不是所有人吃一副药的。
忙完这些,越清眠说了七日后再来,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掀开车帘子,影七坐在边上,小药人已经睡着了。连越清眠上车都没能吵醒他。
“他吃了东西,又喝了些水后就睡着了。”影七刚开始觉得这小东西有点可怜,小小年纪就乞讨。等他眨眼就能睡得不知人事时,他又觉得这小孩儿怎么比十六还皮实,在哪儿都能睡。
马车跑起来,影七才问:“越大夫,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没见过指黑目赤的人,这些描述一般都是在鬼怪故事里。
“他是药人,是南方一些毒医搞出来的。不过药人也分两种,一种是碰不得的,皮肤有毒,一种是正常的,虽然也是指黑目赤,但可以碰。”越清眠是自己偷学毒医那一套后,才对此有了了解。
“他看着年纪不大。”影七听说过药人,但也仅仅是听说过,没真见过,也没有了解过。他们王爷打仗都是在北边或者西边,不往南边去,他们这些影卫自然也没去过。
越清眠看了看小药人:“药人大概从两三岁就要开始养了,有的更狠一点的甚至对着襁褓婴儿下手。药人长年浸药,长得比一般人慢一些。看他的个子也就六七岁,但年纪应该十一二了。”
影七没掩饰脸上的惊讶:“毒医都会养药人吗?”
越清眠摇摇头:“绝大多数毒医都不养,只有那些个心术不正的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而通常养药人的毒医一旦被发现,就被会逐出村子。”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正常来说村子都不会出的毒医会出现在延州,肯定是被赶出来的。
出来一趟捡了个小药人回去,越清眠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还是先回去和苍莫止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吧。
回到王府,时间已经不早了。
越清眠直接让影七把小药人抱去了苍莫止房里。
苍莫止已经让人摆上了晚饭,就等越清眠回来吃了。
见影七抱了个小孩儿进门,小孩儿睡的跟个小猪似的,苍莫止的眼睛不禁在越清眠身上转了几圈,突然问:“哪来的孩子?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越清眠哭笑不得地拿拳头锤他:“苍莫止,你是不是有毒?嘴怎么这么欠呢?”
苍莫止被打了也没脾气,他就是这种性格,突然多了一个人,即便可能性很多,他还是说了那个最不贴边儿的。
越清眠其实已经习惯了苍莫止的说话方式,就是忍不住要给他点教训:“还私生子,你生的吗?”
苍莫止表情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越清眠会往这上面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愣愣地接了一句:“我哪会生孩子啊,但养的话应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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