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束有很多疑问,但这些事情一两句也没法儿让面前的人说清楚,况且以裴放的防范心,会不会告诉他还是另一回事。
他斟酌了两秒,决定先从眼下入手:“木牌你也拿到了吧。”
闻言,裴放挑了眉梢:“你怎么知道,这么关注我?”
颜束磨了磨后槽牙,忍住了想直接揍这人的冲动,本着先套话的要紧程度,继续说:“那你应该知道第三个任务的完成方法吧。”
虽然颜束亲眼看到了陈蓉蓉的木牌嵌在房门上,但他不觉得这就是方法。
如果他是拿陈蓉蓉当做试验品的人,又有什么理由非要留她一条活路不可?
裴放正色,缓缓摇头:“还不知道,但此时有件事比第三个任务要重要,你刚刚在走廊中有没有什么发现?”
颜束说:“碰见了陈蓉蓉,而且她也拿到了木牌。”
两人从出来被古堡内的鬼打墙分开,裴放就知道,颜束能找到有用东西的几率一定比自己大,他拿着打火机一路照过去很快就能发现点什么,这见鬼的走廊总不会是个故意逗他们玩的游戏。
“按理说,她应该不可能有这个东西。”裴放皱着眉。
显然方才颜束能想到的可疑之处,他也敏锐地发现了。
颜束也不再试探什么,直接了当地问:“照眼下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可能,是不用下海进入船舱就能拿到木牌的。”
“几乎不可能。”裴放摇头,就连他也是砍了几个怪物才拿到的木牌,谁的权限比他还高?
任何人下海闯入沉船内都必定会被系统拉出来当众鞭笞,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摸搞到重要物件,简直有点不像人。
不像人......
这一刹那,颜束和裴放同时抬头,看向了对方,两人显然想到了一起——在这古堡里,还真有那么一种人能够不受限制地下海,并且在系统的允许内且神不知鬼不觉。
与此同时,露天舞会上已经乱作一团。
众人你推我搡地打了起来,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裙子,又或是谁碰洒了谁的酒......蒙蒙大雾里,所有人像是在摇滚音乐的刺激之下着了魔,毫无征兆地把爪子伸向了昔日的同伴。
方才被闪电劈中的密林北边燃起了大火,与古堡西边被裴放炸开那处豁口的火光交相辉映,火焰跳动之间像是彼此打了个招呼。
“要来了。”裴放从颜束那儿拿回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颜束站在一片狼藉中,目光落在密林北边的浓烟上,声音很轻:“你在走廊里,不可能只顾着搞爆破吧。”
裴放呼出一口烟,哼笑一声:“你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放过我的动静。”
这是废话,任谁进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追杀,又被稀里糊涂地拉拢,没有疑心的也只能是人云亦云的二百五,还有梁卓那种透露着清澈愚蠢的傻白甜了。
而他们之间,不是只有相互利用么?
“那十三个人不是活人。”颜束转向裴放,“你知道些什么?”
“想听故事吗?我刚刚发现的。”裴放抽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破烂的墙上,转身示意颜束跟上。
这次的走廊倒是乖了许多,像是恶作剧后被裴放拎起衣领胖揍了两次的小孩,明显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墙上的油灯甚至不必他们亲手点上,就一个个自动亮了起来,甚至火光比平常还要再亮一些。
颜束跟着前面的人七拐八拐,在迷宫似的走廊里绕,方才若不是前面的人的确把那打火机视若珍宝地要了回去,颜束真要以为他是这见鬼走廊派来的内奸了。
裴放的背影依然在前面领路,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回头。
“还往哪儿走?”颜束喊了前面人一声,颇有些不耐烦。
这人带他玩什么寻宝游戏吗?
前面的身影不带一点顿挫地往前继续走着,像是没有听到。
“喂!”颜束的好脾气消耗殆尽。
他伸手去抓裴放的肩膀,此时前面的人却像是才感觉到他的存在,忽然转过了头看着颜束问:“怎么了?”
走廊墙上油灯中的火光仍然在跳动,把两人的影子拉长,莫名地有些诡异的和谐。
敏锐如颜束,愣是从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句中听出了芝麻大小的不对味儿,随即后撤了一步,跟面前的人拉开了距离。
气氛瞬间凝固住了。
“猜得不错,我确实发现了些东西,这里中世纪的建筑元素鲜明,材料却十分少见,且许多构造甚至闻所未闻,并非后世仿造,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想必在此之前,你也能推理出这座古堡所谓的主人,恐怕是不知多少年以前就已经死绝的人,他们自称为古堡的主人,却不常常出现在这里,这本就是很可疑的地方。再者,你跟我也只见过那个金毛,从装束上来看,与古堡的风格甚至有些偏差,这一点我并不肯定,所以在古堡里也找了些对照物作参考,结果还真发现了些猫腻,什么主人、管家、仆人......不过是妄图鸠占鹊巢罢了。”裴放不带歇气地说,“可这古堡似乎比人要更奇怪,巴洛克式建筑主打富丽豪华,追求动感,注重对称及光线,无处不彰显着反对神权、解放人性的理念。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对于光线的运用却捉襟见肘,看似秉持着享乐至上,却更像是笼罩着一层专.制的阴影,我们在其中被‘鬼打墙’绕了几次,估计这一处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需要遮掩。现在你再猜猜,那群装作主人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而真正的主人呢?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有声音回答他,如果不是身后还有浅浅的脚步声,裴放简直要怀疑颜束是不是跟丢了,连呼吸声都没有。
“怎么又不吭气了?”裴放仍然觉得奇怪,停下脚步转身,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映入裴放的眼底,颜束这样冷淡的表情和一言不发的性子都再正常不过了,此时却处处透着违和。
裴放看了面前的人一会儿,揣着疑虑往前凑了几分,颜束跟着往后挪了几分:“怎么了?”
下一秒,裴放直接掐住颜束的脖子,一把将人掼到墙上:“你不是他,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颜束啊。”此人被掐着脖子,无力地掰扯着裴放的手,显然喘不过气了。
裴放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名字,眯了下眼睛,手指倏然用力:“不要命的东西,敢冒充他?”
紧接着,只听见骨头一声脆响,裴放手下的“颜束”瞳孔紧缩,嘴角溢出鲜血,人顿时一动不动了。
裴放松了手,任由这个“颜束”软趴趴地滑到地面上,就在此刻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刚刚古堡下露天舞会的焦灼战况。
那些打起来的人,有些穿着相同,会不会也是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同伴或者自己?
“出什么事了?”
没等裴放回过神,颜束便从走廊拐弯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皱着眉看向裴放脚下的尸体。
这一秒,两相沉默。
噗呲——
颜束毫不留情地把刀子扎进这个刚刚问他“怎么了”的人胸口上,面前的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填满了眼睛,随着匕首的拔出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我......我是,裴放啊。”
说完,就一歪头死透了。
“你是裴放?”满身冷气的凶手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不屑地从鼻孔哼出一声冷笑,扔下一句:“我还是你祖宗。”
颜束蹙着眉,看向墙上的油灯,心想:这玩意儿倒是会自我更新进化,现在连火光和自然光都不管用了。
颜束没走多久,又遇到了一个裴放,这次他连思绪都没有停顿,匕首贴着他的小臂同时抹向了伪装者的脖子。
这些东西确实能以假乱真,但却不是活的,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没有呼吸。
事情越来越乱了。
到底还有几个?
裴放有些无奈地看着脚下的两具尸体,他好像知道这座古堡为什么见不得光了。
在这种建筑风格里,光线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往往代表这自然和解放。
可是对于圣匹斯德兰堡来说,在这一点上需要加以限制,想必当年的建筑师也深谙此道,才会在光线的运用上如此谨慎。
光线洒进来相当于有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了囚禁的幽灵,与古堡的建设初衷背道而驰。
海底的沉船,船舱的枯尸,莫名其秒的主人,古堡的诡异走廊......好像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可是又在冥冥之中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仿佛缺少一个故事来将这些东西整合到一起。
钩吻一条腿下压,一条腿曲起,蹲在粗壮的树枝上。
刚刚那会儿的闪电简直可以说是擦着他的后背劈了下来,直到现在钩吻还觉得脊梁骨上有阵阵凉意往头皮上蹿。
然而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过于惊悚和刺激,他保持这个姿势动也不敢动地盯着看。
密林中的树木多为变异,树冠极大,枝叶茂密,隐藏一个人不成问题。
虽然如此,在地面上进行某种......不正派甚至有点反人道的“手术”或者也可能是某种仪式的诸位,却丝毫没有怀疑他们被人监视着。
十来个人围在一起,正是没出现在舞会上的几位主人,他们命身旁的仆人把落在地面上的枯枝烂叶拨开,露出一片深棕色的土地来,又从某个树干中拖出来一个人。
钩吻用两根手指轻轻把遮住他视线的叶子往上提了提,清楚地看见了被拖出来那人的样貌。
他一直被裴放留在岸上,以至于无聊时就会盯着每个人琢磨,所以对这场囚笼里的人基本都有一个大概印象。
地面上正被人拖出来按住四肢放血的那位,他也有印象,便是当时金毛十三带着他的兄长们来找打他的人时,随便抓走的那一位倒霉蛋。
只见他们沾着活人的鲜血,在土地上鬼画符似地操作着,又让金毛十三和那位倒霉蛋共同躺了上去。
“您来看看,这样真的行吗?”其中一位冲着树后问道。
“我们之间已经是朋友可,你们还信不过我吗?”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树叶太过茂密,钩吻没能看见那人的样貌,却在听见那人声音的瞬间,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记性不算差,这位白天刚刚跟他说过:“今晚大厅,晚宴后别急着走。”
正是同样没出现在舞会上的猥琐男——张山。
“你们将晚宴改成了露天舞会,其实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们。”张山轻轻笑了一声,“其实还是不相信我让他们在面板上写了你们的名字。”
“实在抱歉,我们必须小心。”穿着长袍的一位卷毛朝张山微微一点头。
“无所谓的事情,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我也理解。”张山同样对那卷毛点头,继续说,“你们也看到陈蓉蓉那个试验品了,那就是我对各位诚心的致敬,眼下她被我安排在房间里,有些神智不清了,她的命你们要用,随便取就是。”
“您费心了,我们最好的伙伴。”卷毛说。
张山微微一笑:“其他人面板上写了你们的名字,自然不会像陈蓉蓉一样癫狂,不会再受古堡的影响,人数定然是足够的,各位可以挑挑再用。”
“太感谢了!剩下的人就加入他们好了。”卷毛指了指身边围着的仆人们,一个个精神恍惚,仿佛没有灵魂,“圣匹斯德兰堡是我们的地盘,被邪恶的怪物入侵,那些东西隐藏在里面消耗了我们的灵魂,这也是迫不得要借助别人的灵魂,否则我们就无法回家。”
借助?回家?张山在心里冷笑,什么时候了还整道貌岸然那一套。
这些NPC当初找上他的时候,那位金毛十三早就私下把真相透露给他了。
他们说着话,地上的金毛十三已经站起了身体,完全脱离了刚刚的肾虚样儿,精气神十足。
反观跟他躺在一起的倒霉蛋,已经变成了一具枯尸。
“老规矩,用树叶塞进他的身体里,然后扔到船舱里去。”金毛十三吩咐着仆人。
枯尸,身体塞满植物的枯尸......钩吻咬紧了牙齿。
他听裴放提过海底沉船里的怪物,没想到竟然是被人拿走灵魂的活人。
“虽然交易已成,但诸位人选很多,我有一个小要求。”张山双手背在身后。
“哦?请讲。”卷毛仍然保持礼貌,像个风度翩翩的贵族。
张山嘿嘿笑了两声:“我想多带一个人离开这里。”
“啊,这可不太好办呐,朋友。”卷毛故作惊讶。
“知道会让各位为难,我已经献上了自己的诚意。”张山胸有成竹地说,“听说各位当年出海遭遇风暴沉船,尸身被圣匹斯德兰堡里的人所捞,埋在这片密林中,却在多年后有了意识自己爬了出来,接着又起了抢占的心思,将原主人及其仆人屠杀殆尽,可没想到这里本就是座被降罪的死囚之城,哪有什么活人,只有无终止的杀戮和侵占。怎么样?这个故事与各位所说不同,却更加吸引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再开口,树底下那十几位贵族子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张山,金毛十三就差挖个洞把头埋进去。
钩吻仿佛在看黄金档的家庭伦理大戏,竖起了耳朵,张大了双眼,一点也舍不得换台。
“你们失去灵魂只剩空壳子,不甘心活在坟墓,他们连壳子都没有,只是个能随意变换的东西,可不管是哪一种,离了这片地方就都得烟消云散。所以你们与古堡里面的东西斗了几百年争夺此地,如果没猜错,你们进不了古堡,他们也出不来吧?”张山的笑容有些得意,“实在不巧,我误打误撞进入了那条走廊,在西边发现了端倪,并且找到了钥匙,如果他们被放出来见见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这个“诚意”确实让周围这群壳子版NPC们捏紧了拳头,戏看到好处,钩吻都要替主角在心里捏一把冷汗了。
离谱,太离谱了,多少年没听过这么毁三观又狗血的神话故事了,简直让他有点不想走了。
“亲爱的朋友,你不怕死在这里?”卷毛的表情已经扭曲。
张山已经稳如老狗:“破坏交易的后果,你们比我清楚。”
听到这里,方才还沉浸式看剧的钩吻突然惊醒般地心脏骤然一紧,他把刚刚张山和NPC的对话重新过了一遍,这次终于抓住了重点。
钩吻冷汗就要流下来了,心里对裴放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家老大的推测对了。
这张山果然属于第二种性质的组织——独狼。
这种组织之所以为系统打压,实为了遏制他们疯狂地屠戮行径。
囚徒与囚笼空间内的NPC做交易,除却交易者,无人生还。
然而,这张山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加入独狼这种性质组织的新人,蠢得新鲜,对这一类交易规则显然生疏,还以为菜市场买菜能讲价的。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确实有些难搞。
这次张山遇上他们,也算耗子遇见猫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赴约了。”张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友好地一点头,“舞会还在继续,各位也不要让晚餐放凉了。”
钩吻突然一个激灵,心思急转而下。
这人刚刚跟NPC讲价的时候,说的是要带人离开,可那种独狼之所以被叫做独狼,经常都是单人行动,张山哪里有什么同伴能带......钩吻突然福至心灵,遭天谴似的僵住了,整个表情像是被雷劈中。
这没脑子的傻逼,该不会说的是他吧!
独狼组织拉人进去给提成是吗?居然敢把传.销做到你爹头上,胆子真够肥的。
钩吻提了下嘴角,火速从这棵树上跳到另一颗上,像是泰山一样游走于各个树枝上,飞快地赶向古堡。
第40章 身份
穿过密林便是古堡外围一圈高耸厚重的隔断墙,举办露天舞会的地方便是紧挨着隔断墙内部的花园空地。
原本这里的采光、空气和稀有植物都十分醉人心脾,可眼下却是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正在火急火燎往这边赶的钩吻,一心想着尽快把消息传给裴放,再去大厅假意等张山赴约,直接把人抓个现行。
他并不知道,人在古堡的那位根本不等张山对NPC的讨价还价起作用,早就把走廊西边炸翻了天,那一片狼藉里放出了不知什么妖魔鬼怪,七十二变打得人措手不及。
所有人的信任感都在这股妖风之下摧枯拉朽式地急速崩塌,手里的利器直接对准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亦或是身边不知真假的朋友。
一场混乱又疯狂的血色舞会合着杀戮的主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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