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打败海王(沙小小)

“不过，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很多人才会感觉到不对劲後，依旧喜欢你吧。”
太宰真不知道该说入出晓是真傻还是假傻了，他鸢眸复杂地注视着戴口罩的少年，对方正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左右环顾，像只幼猫一样警觉，生怕strain的人发现不对劲找过来。
提防入出晓的人有不少，比如森鸥外，又比如太宰自己。
但最後总会被入出晓真挚热烈的感情所化解，陷入到一种只有自己才清楚的矛盾茫然之中。
太宰叹气，“你就是聪明人的克星。”
笨蛋和笨蛋会相互吸引，会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玩耍，但聪明人如果被笨蛋吸引，那就是一场灾难。
很可能对方只是一个无意中的举动，却让聪明人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对方做这件事的目的。
“啊！太宰，我看到了一个港口黑手党的人！”
入出晓不知道身後太宰复杂的念头，他突然看到什麽，视线一亮，惊喜出声。
“能麻烦你过来帮个忙吗？”
马路正对面，正走在街道上的青年茫然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得到入出晓肯定点头之後，这位港口mafia成员犹豫了下。
说句实话，他想先去吃个咖喱饭……
最後还是想起入出晓身为干部的身份，口袋空空的落魄青年暂时还不想丢掉这份昂贵工资，他这才抬脚地走进小巷。
“请问有什麽事情吗？”
青年，也就是织田作之助开口问道。
“我们需要有人进其他组织的据点，但我和太宰都太弱了，不敢接近。”入出晓很诚实地说道。
在入出晓身後，刚才还在满心感慨的绷带少年瞬间瞪大鸢色眼眸。
——什麽叫他太弱了！
太宰孩子气地闷闷鼓起脸，只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背上一口黑锅。
他气愤地想，自己分明是为了顾忌入出晓的感受，这种事情只需要一点小手段就能解决。
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假装被俘也好，最後都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反正凭那群蠢货肯定看不出来问题，而接下来只需要找到隐藏起来的速度异能者就可以了，在这期间，他还教唆strain的人做免费打手……
短短几秒锺，太宰的脑袋里就划过很多已经完善的计划。
但一想到自己挑拨离间会被入出晓看到，假装被抓又会被入出晓担心，太宰这才产生了一丝犹豫。
他总算理解港口mafia大部分人在入出晓面前束手束脚的感觉了。
——笑容灿烂的人，更适合生活在阳光之下吧。
太宰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句话。
“……”
所以，直到最後，太宰也没开口，他表情晦涩了一瞬间，没有告诉任何人刚才自己想到了什麽，只静静地聆听两人的对话。
少年将那些阴暗计划抛在脑後。
反正，就算完不成，丢脸的人也是森鸥外。
入出晓说的对，他，太宰治，只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娇弱未成年罢了！
织田作早就已经习惯被上级指示做各种杂活，语气淡定地回道：“是要我进去吗？”
“不用，里面有很多敌人，我只是想拜托你回去叫一下尾崎大姐。”
入出晓的表现不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干部大人，而同样，对面那位红发青年也不像是个底层成员，不过在场之人除了太宰治以外，另外两个主角都没感觉到不对劲。
他思考了一阵，然後抬起头，从这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栋破败居民楼的一角，想到自己好久没吃辣咖喱，赶着回去的织田作之助开口：“如果只是这些普通人的话，我可以解决。”
这些普通人？
太宰这才侧目，较有兴趣：“你也是异能者。”
“对，不过没什麽太大用处。”织田作习惯性贬低自己，他真的没认为自己异能很厉害，尤其是和港口mafia一些控制斥力操纵夜叉的高层相比，自己的异能就更没用了。
他略带惭愧说道：“只不过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预知五到六秒锺的未来。”
太宰：？？？
这个人是对厉害这两个字有什麽误解吗。
“好强！”入出晓的眼睛登时就亮起来了，头顶呆毛也跟着开心转了一圈。
少年和织田作之助的身高至少相差十几厘米，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青年有些沧桑的脸庞，入出晓就这麽仰视着他，兴高采烈地开口：“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这样等我偷偷跑出去玩的时候，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偷溜出去……玩？！
太宰面色复杂地想，森先生，还有先代首领，你们知道自己的干部每天都想着怎麽偷懒摸鱼吗？
不过很快，黑发鸢眼少年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之中，“你是怎麽跑的？我这段时间已经尽量摸清监控位置的巡逻时间了，不过还差一点，搞得我经常被森先生发现。”
“港口黑手党有暗道，先代首领很久之前就告诉我了。”
“对了，森先生好像不太清楚，等我回去後再告诉他吧。”
太宰一时无言。
森先生是杀人篡位才成为首领的，一些只有先代才知道的隐蔽暗道，他当然不清楚。
如果没有入出晓，森鸥外应该需要几年才能彻底摸清楚这些。
太宰暗戳戳地出坏主意：“你先别说，等我全都记下来的，这样就可以快森先生一步去布置了。”
织田作之助对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毫无兴趣，哪怕这是关乎于首领换位的大新闻，反倒是入出晓的几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原来天衣无缝还能这样用吗……”
织田作之助，一个前任杀手，现在不杀人的黑手党。
今天终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随即考虑到自己就算是偷偷溜走了，和平时在街上巡逻收保护费时的情况也没区别，而且上级找不到他只需打电话就好，并不善辩解自己为何离开的织田作之助，只得无奈放弃工作早退去吃咖喱的想法。
更重要的一点是——
要是因此被扣工资就不好了。
因为贫穷而对钱财稍微有些执念的织田作之助，这样想到。

第6章 他是一个有嫉妒心的人
在织田作之助执行潜入计划并寻找那名速度异能者实时发给入出晓的时候，太宰叫人调来了他的资料，低头翻手机。
四年前，织田作之助加入港口黑手党，成为一名负责收屍的底层成员。
性格木纳，从不杀人。
所有人努力向上爬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在老老实实做杂活。
其他人因为先代首领的残暴命令而忍无可忍时，织田作之助在埋头拆炸弹。
前几天和高濑会抢地盘的时候，小队里的十多个人死于情报泄露，只有脾气好被扔去调节上司老婆和情妇纷争的织田作之助，成功逃过一劫。
虽然加入时候很长，但因为“不杀人”这一个条件，限制了他升职的道路。
太宰表情复杂地又翻过一页。
这家夥也是一个人才，当黑手党但是不杀人，拥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异能却全用在拆炸弹上了。
因为红发青年不善言辞，社交很少，关于他的情报并不多，基本上都是曾经和他搭档过的人在口述，虽然在太宰看来，这些人描述的织田作之助和他观察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太宰不耐烦地一直向下翻。
这群蠢货的大脑全都用来塞满权利金钱了吗。
他们究竟是怎麽想的，能孤身一人闯入敌营的人叫胆小怯懦？拥有可以预知危险的强大异能者叫实力低微？
难怪最近几年港口黑手党越来越没落，除了先代首领的残暴以外，这群蠢货肯定没少在衰败的道路上添砖加瓦。
太宰的手指停下来，他看到一句话。
——织田作之助，曾任杀手一职，後因杀害雇主而被市警逮捕。
这条信息是织田作之助在加入港口mafia时自己填写上去的，不过大多数人都没当一回事，甚至很可能还会嘲笑红发青年，只不过是个面对敌人时连枪都不敢拔的胆小鬼，他口中所谓的杀手，估计也就是一群得到枪後就到处游荡的小混混罢了。
太宰扬起唇角。
呀，这样来看，港口黑手党也没他想象中的无聊。
而另一头，某位逃脱游戏的实况主捡起自己的老本行，远程指挥角色织田作之助要怎麽行动。
和游戏不同的是，这位主角开的挂很强大，不仅身手强大，还自带危险预警的功能。
“前面有两个人过去了。”
织田作之助後背贴在墙角，低声说道，对面两个外国面孔的男人一边交谈，一边笑着走过来。
“那左转？”入出晓没有地图，只能根据对方的描述来选择路线。
织田作之助照办，他先是耐心等那两个人走进房间後，这才悄无声息地走到左边的某间空房间里，准备先躲一阵子。
“嗯？这个房间刚才有人来过。”
织田作之助蹲下身，他的观察能力很强，一眼就看到地毯的位置和地面常年累积出来的痕迹有些对不上。
红发青年将地毯掀起来，露出几个浅浅的脚印，他先是简单和对面的入出晓说了几声，然後就伸出手捻了一下脚印。
曾经的经验让织田作之助脑海中下意识划过判断。
痕迹很容易就能蹭掉，代表这是刚踩上去的，估算一下，敌人离开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五秒……
倏地，织田作之助突然反应过来，他从腰间拔出枪，对准天花板突然掉下来的阴影扣动扳机，还不忘记偏移了下心脏和脑袋等致命处的位置。
同一时间。
“砰！”
入出晓茫然地将通讯装置拿下来，递给太宰治，黑发鸢眼少年戴在耳朵上，诧异地挑了挑眉，对面只剩下电流声和嗡嗡嗡的白噪音。
“似乎坏掉了。”
暖棕发色的少年郁闷地说道。
太宰按了耳机旁边的几个隐蔽按钮，然後又试了下声音，这才肯定说道：“是对面出现了问题。”
入出晓蠢蠢欲动：“太宰，我们去找织田先生吧！”
“你打算怎麽进去？”太宰好奇。
他没有提出帮忙，想要看一下入出晓的做法。
任由太宰想破脑袋，也没有猜到，入出晓所谓的办法就是直接走到人家面前？？
戴着口罩的暖棕色少年表情轻快，他仰着头守在门前的壮汉交流几分锺，原本看起来凶恶到可以吓哭小孩的大汉，忽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男人挠了挠脑袋，侧身让开一条路的同时提醒说：“里面的人可没有我这麽好说话，你进去後小心一点。”
“谢谢！”
入出晓真情实意的道谢，然後走进去，发现身後没有人跟着，他疑惑地回头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绷带少年。
“太宰，快进来啊。”
“……”
太宰治活了十四年，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他脚步恍惚地跟着入出晓身後走进去，完全被某个海王带到躺赢。
“你是怎麽做到的？”
半路上，太宰终于忍不住满心狐疑问道。
“就是直接和他说，我想要带一个朋友进去啊。”入出晓弯起眼眸，由衷感慨道：“大叔真是一个好人！”
不，太宰治在心底默默反驳道，你是没有观察到他手指上握枪留下来的厚茧，他杀掉的人恐怕比你刚才和他谈话时说的字都要多。
顾虑到入出晓，这些话太宰没有说出来。
因为方才织田作之助的行动路线全都由入出晓远程操作，两人很轻易就来到红发青年交战的地方。
“这里刚才发生过枪战。”
太宰一推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厌弃地扇了扇前方空气，反倒是入出晓，因为戴着口罩隔绝了大部分气味，什麽感觉都没有。
“味道很重吗？”
入出晓好奇地拉下口罩，很快，他感觉有点痒，打了个喷嚏，郁闷地伸出手揉了揉鼻尖，头顶呆毛也跟着耷拉下来，“好、阿嚏，好难受……”
少年的声音因为打喷嚏而有点委屈。
太宰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想要离开房间的话，就必须要从入出晓的面前出去，所以顺手帮入出晓把口罩戴好。
少年低下头，黑色的柔软发丝蓬松而微卷，他缠着绷带的手腕微微弯曲，可以轻而易举看到皮肤下青筋，缠绕整齐的绷带下，因为动作而露出几个结痂後的细小伤口。
入出晓的视线不由自主被伤痕吸引了，後知後觉道：“看上去好疼的样子。”
“啊，这个我记得是走在马路上没看路灯，结果差点被货车撞到了。”
太宰记忆力很好，他当时在给森先生打电话商量入出晓喝下去的毒药，结果正巧有一个拐弯时没按喇叭的货车，一人一车迎面相对。
虽然太宰躲避及时，但因为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还是多了几处伤痕。
他胡乱将绷带毫不在意地拽下来，含糊说道：“走吧。看这里交战的痕迹，织田君……好绕口，算了，还是叫他织田作吧。”
太宰就这样任性地单方面决定对方的称呼。
“织田作的实力和对方不相上下，但根据子弹痕迹显示他的枪法更胜一筹，对面的敌人完全是靠着速度优势以及织田作不杀人的理念才能逃出去。”
太宰通过短短几个线索推测出这里发生过的真相。
“耳机碎片被扔在这里了……”太宰捡起被红发前杀手特意捏碎的耳机残骸，上面有一块被烧过後的焦痕。
织田作躲开了敌人的攻击，耳机却不幸遭了殃。
“他应该是不确定咱们两个会不会因为意外来找他，这才特意留下线索。”太宰淡淡说道。
细心，胆大，有实力。
这种人居然在港口黑手党默默无名四年时间。
太宰难得对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产生一丝好奇心，他准备回去後好好搜查一番，乐观点想，万一底层还有几个举止奇怪、性格另类、且没有被发现的异能者呢。
与此同时，因为某些传闻而突然恢复记忆，偷偷跑到先代首领的墓地正在挖坟的青年兰堂打了个喷嚏。
“最近气温又下降了吗。”
头戴耳包裹紧衣服的外国青年喃喃自语，他没有花粉过敏症，直接将打喷嚏的原因归于气温问题，完全无视外面艳阳万里的太阳。
兰堂是一个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外国男人，但七年前因为爆炸而失忆，浑浑噩噩的他干脆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直到最近因为一些传闻回想起曾经的事情。
他曾经……似乎有一个很信任的搭档。
但现在对方究竟在哪里？是死于爆炸之中了吗？还是误认为他死亡而回国复命去了？
兰堂都不知道。
他回想着模糊的记忆，低下头默默地裹紧衣服念了几句“好冷啊”，然後继续脸色苍白地施展异能，先用亚空间将泥土运走，然後将先代首领的屍体拿出来，紧接着再用亚空间将泥土完好无损运回去。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港口黑手党的异能者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呢。
“入出。”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突然从某个房间里传出来，旁边的门推开一个小缝隙。
红发青年平静说道：“你们先进来再说，这里的房间隔音还不错。”
进门的时候，太宰治盯着织田作之助有些沧桑的脸，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就连他都没有叫过“入出”这个名字。
仿佛是小孩子之间互相攀比谁关系更好一样，原本一直齐平行走的太宰故意落後入出晓半步，然後突然在背後喊了他一声：“晓。”
入出晓下意识回头，“太宰？”
少年漂亮的深绿色眼眸看上去茫然而懵懂，看上去就和刚出生的幼儿一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没什麽。”太宰治得意洋洋地快走几步，站在入出晓旁边。
完全不懂太宰这种幼稚较劲的心态，织田作之助一头雾水地关上门，反锁。
为什麽要叫一下名字，难道还有能够伪装其他人面孔的异能者？
想到这里，织田作之助不由得警惕起来。
客厅里晕着两个男人。
太宰托着下颚，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声调听起来懒洋洋的：“唔，看衣服还有身形，左边这家夥是这间房子原本的主人，另外一个就是刺杀森先生的速度异能者了吧。”
“对，那个人似乎是他的同夥，我就一起打晕了。”
织田作非常淡定地将双枪插进两侧的枪套里，他气不喘脸不红，看不出任何激战过的痕迹，瞄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织田作在心底估算了下西餐店老板的下班时间，说道：“既然人已经抓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入出晓很听话很乖巧地挥手：“织田先生再见~”
太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入出晓居然这麽轻易就答应下来了，“你是笨蛋吗？难不成要咱们两个人把这个速度异能者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