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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山风(探春山)


“进来讲吧,外面下雨,站门口淋湿了。”
闻听朝着屋里回话:“爷爷,没关系,这会雨不大。你先去洗澡吧,我等会就来洗。”
爷爷没有多劝,应了一声就拿起脸盆往里走。
闻听看看马千傲,等了片刻也没声音,还是决定率先服软:“刚才我没帮你讲话,他那样说你也是有一点点过分。”
马千傲从鼻子里“哼”了声,终于不再紧绷,几个字含在口腔里,模模糊糊地讲:“我没想要你的糖。”
闻听听不清,凑近了问他:“什么?”
马千傲支支吾吾半天,视死如归似的大声说:“我说我没想要你的糖。”
“哦……可是你当时不是说,就非要我的吗。”
“我那是开玩笑的。一包糖,我、我稀罕吗?”
闻听静静地看着他没讲话。马千傲放低了语气,虽然面上仍是不服气,好歹开始自我谴责:“但我刚才确实让你给我了…我是看他们有点不爽,就想跟你开玩笑,大不了之后再还你几包。”
“他们和你没冤没仇,你干嘛看他们不爽?”
马千傲撇撇嘴,不快地扭过头看旁边:“就是随便不爽。”
到这时候,也就算是心照不宣地握手言和,意味着此后再见就权当翻篇。毕竟是同村的邻居也是班上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和睦最重要,何况他也并不是真的心存恶意。
不过,刚才凌厉拦在自己面前,对着马千傲那样直截了当回话的样子突然给了他一点勇气。闻听偷偷扯了一下身后的衣角给自己壮胆,开口说道:“但是你总是这样对我,我也会不太开心。”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马千傲明确地表现不满,闻听说完话,小心翼翼看向对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马千傲没像他想象中那样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他只愣怔了一瞬,就对着闻听低下头:“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他扬起手,拍拍闻听的胳膊:“下次我路过的时候给你买糖。”
他这么说了,闻听倒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我也就是帮英英带的时候随手买的。”
“那……”马千傲咂巴咂巴嘴,“你吃完了没?能不能给我尝一颗?我不是硬要啊,我就是这会儿和你说得突然想吃了。”
闻听摸摸后颈:“我把糖送给凌厉了。”
“什么意思?”马千傲的嘴角抽了抽,“他装模作样凶我,结果自己把你的糖抢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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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又开始下雨。
村庄进入姗姗来迟的雨季。整个七月都是整日不断的炽烈骄阳,雨水积累到八月,等待夏日进入尾声,终于肯连绵地落下。
爷爷临走前撕下墙上的日历,对书桌前埋头看书的闻听说:“今天隔壁家里祭祖。”
“嗯,我知道。”闻听说,“我等会去帮忙。”
爷爷点点头,叹息一声,撑起雨伞出门去。雨水打在屋檐,劈劈啪啪地响。闻听对着眼前稀奇古怪的几何形状发呆,没忍住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诗集,找一首关于雨天的诗。如果生活可以一直这样无忧,他想他情愿待在屋里,永远地做一个听雨的人。
临近中午时,空气里漫出物什燃烧的气味。闻听趴到窗口,望见英英家的烟囱里冒出黑烟。他等待烟雾散尽,从纳物的竹篮中取出一把雨伞,快步走到英英家门口。里头祭祀摆设的桌椅酒盅未撤,香与蜡烛俱已燃尽。屋里空空荡荡没有人。他又等了会,看见英英从后厨走出来。
“英英。”他跨过门槛。
“小听哥哥。”英英的嗓子有点哑,他俯下身看她,眼圈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闻听也跟着鼻尖一酸,伸出手,给她一个宽慰的拥抱。
英英浅浅地抱住他,在他的肩头偷偷落了两滴眼泪,站直身子笑着说:“我没事。”
闻听从旁边的茶几上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她,小声问:“你奶奶呢?”
“回房间里。”她压低声音,“奶奶在哭。”
“要不要去找她?”
她摇摇头:“奶奶不想让我看见的。”
闻听说:“好,我陪你在外面等一会,等奶奶出来了,我们一起收拾。”
英英看一眼摆设的祭品,眼圈又红了,犹豫地看了看闻听,闻听对她张开手,她一扁嘴,又扎进他的怀抱里:“小听哥哥,我想妈妈,想爸爸。”
闻听竭力忍住眼泪,轻拍她的背部,等她的情绪渐渐平稳,稍微松开一点拥抱的力道,英英在他的肩膀安静地靠了半晌,向后退开半步站直了。眼睛仍旧湿漉漉的,散不开的伤心。
“这几年他们过得好吗?”
“他们过得好。”闻听认真地说,“他们也希望你和奶奶过得好。”
英英的视线再度转向祭桌,呢喃道:“是吗。三年了。”
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抓着一方白手帕,看见闻听,忙招呼道:“小听已经来了。”
“阿婆,等会我来帮着一起收拾。”
“好,好。这桌子是重,早上是你爷爷帮我们搬过来的。”
“对,我知道,那会儿我去客栈打工还没回来。等下我来搬就行。”
奶奶开始收拾桌上的菜品和酒盅,英英突然想起来:“我昨晚好像看见小马哥朝你家的方向走,是去找你了吗?”
“嗯。”
“啊……”英英一脸担心,“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闻听失笑,“他又不会吃人。”
“那不是昨天那个哥哥叫他滚蛋嘛,就没见人对他说过重话,哪知道他会怎么样呀。”
“他还真没怎么样,还和我道歉了。”
“小马哥和你道歉了?”英英惊讶。
“嗯。”闻听笑着点头,“我也有点意外。”
“看来小马哥是吃硬不吃软。”
闻听不认同:“哪有啊,小马哥最吃软了,不能和他犟着来。”仔细想了想,又说:“但是我昨天也发现,也不能一味地服软,该说的话还是要和他说。不过,像昨天那个哥哥那样也不太对,不该一张口就骂人。”
英英立刻说:“我不会骂人的。”
“我知道,英英是好孩子。”闻听笑道,“但如果英英被欺负了,要和我说。”
“嗯!”英英认真地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我没有被欺负。”
祭桌收拾好了。闻听上前去,与她们一同清理了祭祀时落下的烟灰。她们合力将沉沉的木桌搬回原处,又将祭祀的菜品依次放上灶台。奶奶留闻听一块吃午饭,闻听推辞了,正准备打伞回家,顿住脚步问英英:“今晚要去放纸船吗?”
“要去。”
“你有没有多余的纸?我也想要放一只。”
“有,我给你拿。”英英跑进房间,从堆叠的彩纸间抽出几张,快步回到客厅交给闻听,“这些够吗?”
“够。”闻听回答,“我就折一只。”
去放纸船的计划因为欲歇不歇的雨水推迟了一段时间。他们刚准备启程时,凌厉与凌云来了。英英看看两位时常光顾的不速之客,犹豫地问闻听:“哥哥还去吗?”
“去。”闻听答得很快。若是往常总是招待客人为先,但今天要做的确非闲事。他示意英英稍微等他片刻,对来人道:“我和英英要去河边放纸船,你们要不要等等我。”
“远吗?”凌厉问,“要不一起去呗。”
闻听看向英英:“可以吗?”
英英腼腆地点点头。闻听笑道:“好,那就一起去吧。”
四个人浩浩荡荡朝河边走。凌云看到闻听手指间捏着的几张白纸:“用这个纸折吗?”
“嗯。”
英英手里握着两支已经叠好的纸船,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你还没折好呀。”
“我想等去了河边再折。”
凌云看看他们:“为什么要放纸船?我也能放吗?”
“为去世的人放的。”闻听说,偷偷拍一下凌云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多问。
凌云会意地闭上嘴,比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凌厉轻咳一声,问闻听道:“昨天晚上他来找你什么事?”
闻听与他对视一眼,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马千傲:“没什么事,他是来找我道歉的。”
凌厉略显惊讶地挑眉,凌云听不明白了:“谁啊?昨晚我们不是在一块吗?”
“小马哥,就是马千傲。后来凌厉不是跟我来拿伞了吗?正巧碰上他来找我。”
“他,主动来和你道歉了?”
“是啊。”闻听不知怎么有点得意,“我就说他也没那么坏吧。”
“那也不能这么说,他本来就不该问你要糖!”
眼看着话题又要往批斗马千傲的方向拐,闻听赶紧转口:“昨天的糖你们吃了吗?好吃吗?”
凌云皱眉:“什么糖?”
闻听朝凌厉看过去,见他一脸心虚,看来他没和凌云分享,是自己说漏嘴了,他抱歉地抿住唇,凌云已经从两人瞬息万变的表情猜出前因后果,大声谴责凌厉:“你独吞!”
“吞个屁。”凌厉很快回嘴,“一包糖还计较。”
“我哪里和你计较了,明明是我昨天问了你,结果你还偷偷摸摸瞒我。”
“我哪有瞒你!我就是忘了,一包糖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吃了没?”
“吃了啊。”
“吃完了?”
“吃完了……”
“都吃完了你还说没瞒我!”
闻听加快步速走到英英身边,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他们怎么这样”的困惑。他耸耸肩膀,回以无奈的表情,意思是“我怎么会知道”。
一路上斗嘴几乎没停,闻听暗中打量英英的表情,知道此番之后凌厉与凌云在她那里“城里来的高冷贵公子”的刻板印象就要彻底破碎了。不过,不知该称为好笑或者意外之喜,这场无心的热闹倒是把原先肃穆沉重的气氛冲淡不少。
他们抵达河边,找地方或蹲或坐,闻听正准备折纸船,英英凑到他身旁,在耳边小声说:“我想自己去那边放,想跟爸爸妈妈说说话。”
闻听忙点头说好,也小声地回他:“那你别跑得太远,等你和爸爸妈妈讲完话了就叫我,这里太黑了,我去接你。”
英英重重地“嗯”一声,跑开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大声说:“可能有点久,小听哥哥等等我。”
“你放心去,肯定等你。”
看着她在几十米开外的河边停下来,闻听轻出一口气,摊开纸张准备折纸。凌云小心翼翼地靠近,问他:“我可以看你折吗?”
“可以啊。”闻听席地而坐,拍拍身边的空位:“来这儿。”
凌云得了批准,扬着笑在他旁边蹲下。凌厉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盘腿坐在他旁边。一阵风动,将纸张轻轻扬起,闻听正要去压,凌厉先他一步,已用手稳稳地覆住白纸。
“谢谢。”闻听笑道。
“没关系。”凌厉看一眼他的侧脸,“这是你们这里的习俗?”
“算不上。”闻听说,“小时候看故事书看到的,在水里放纸船,可以把心事带给思念的亲人,不过只有小孩子信,不是什么正经的习俗。”
“你也是小孩子?”问话里带着笑意。
闻听“啊”了一声,对上他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是当个念想。”
挺久没折了,手已经变得有点生。最后几步反复折了多次才满意,闻听折出最后一个边角,轻出一口气:“好了。”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拍裤子走到河边,回头问他们:“要来看我放纸船吗?”
“可以吗。”凌云这么说着,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闻听的方向走。凌厉见他点了头,将剩余的白纸拿在手里,也走到闻听身边去。
他们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闻听将那只纸船放在水面。闻听闭上眼睛默语,过了片刻,松开捏住顶端的手指,船只停顿一秒,便随着水流晃悠悠地朝远方驶去。视线不约而同地追随船只的行进,直到它彻底在河流中消失。
水声哗哗作响。
“我的纸船是给吴教授放的。”闻听说。

“喔。”凌云与凌厉对视一眼,应道,“这样呀。”
“嗯。每年都来,初春放一次,夏末放一次,正好就要七月半了。真快,一晃也一年多了。”
他们安静地目视前方,半晌,凌厉说:“那是在前年……”
闻听会意,直接接话道:“前年冬天。”他伸出手去搅面前那一摊水,又将沾湿了的手伸出水面,看指尖摇摇欲坠的水滴。他们静待一会,它终于下坠,发出几不可闻的滴答轻响,“都快入春了,还以为能挺过去,结果没有。再前一年的那时候,她还对我说这季节就是‘乍暖还寒’。”
“可是我们老师说《声声慢》是在写秋天。”凌云疑惑,一边歪过头去看闻听,忽地被凌厉呛道:“谁在和你说《声声慢》?只许《声声慢》有乍暖还寒?”他被凌厉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还没开口,凌厉继续抢白:“懂几个破词就在这里说,乱说个屁说。”
“小听哥哥!”英英在不远处叫。
“英英好了。”闻听说,“这里没灯,我去接她。”
闻听正起身,凌云没忘方才凌厉的挖苦,又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凌厉虽然脾气不好,这次却实在爆发得毫无理由,不禁委屈道:“哥你凶什么啊?”
凌厉仍是瞪着他,待闻听走得远些,凑近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闻听在说伤心事,你拆哪门子的台?”
凌云瞪大眼睛,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样子。凌厉不客气地评价:“缺心眼。”
以往这都是他抱怨凌厉时的说辞,未曾料到有天会被对方抢了去,不过这次他还真的无从辩驳。闻听带着英英走近了,在旁坐下聊起家里的事,便算是心照不宣地为方才的话题收了尾。
雨后山村的空气里带着水汽,随着山风落在赤裸的肌肤,虽然仍处夏季,但已有了几分属于秋天的微凉。
夏天就要结束了。
凌厉偏过头。闻听半蹲在地上,手臂撑在膝盖向前伸展,修长的手指自然下垂,他正同英英说话,神情专注。时而笑起来,面部肌肉便轻微上扬。和年纪尚小的英英讲着话,笑声也不显得刻意或者夸张,自然而轻轻地,有时只由气音组成,像羽毛。
羽毛由着山风,晃晃悠悠落在他身上,于心底牵出一阵温柔的颤栗。
接连几条手机消息的推送声在静谧山谷间突兀地响起,将他从难以名状的混杂心事中唤醒过来。凌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看,不过是他们群里在聊天。同学发来一条链接,是一个讲座预告,感叹道:“刚看完狄周的新书,学校就请过来开讲座了,好巧。”
凌厉将手机设置成静音,很快有人回复,文学院的资源就是牛,她也算是新生代作家里最出名的了。
你不知道吗?发链接的同学说,狄周就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文学院的校友。
凌厉匆匆扫过两眼,刚想把手机收起来,突然想到什么,趁着闻听与英英讲话停顿的当口,试探着说道:“狄周。”
“狄周?”闻听惊讶地转头,“你知道她?”
凌厉一挑眉,照着原话回问:“你知道她?”
“我知道呀,上次和你们去书店的时候看见她的新书,好像叫做《夜流》?但是我还没有看,之前翻过她的随笔集,很舒服的文字,我挺喜欢的。”
闻听讲了一大串,凌厉接不上话,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点进讲座链接,直接把手机递给他:“是狄周要来我们学校开讲座。”
闻听接过去上下翻动,惊讶地微张开嘴:“什么意思?是她本人会来吗?”
凌厉点头:“九月。”
“她本人……那你们可以见到她真人,还可以听她讲课……”
“也不能算讲课吧。”凌厉摸了摸后颈,“就是讲座,也可能是分享会一类的。”
闻听的视线落回手机屏幕,凌厉看他几秒,靠近他几步,头发贴住头发,闻到属于闻听的幽幽的清香。他张开手,与闻听一同握住手机,点进文学院的官方,带他浏览历史消息:“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之前也有过讲座,还有学生整理的回顾推文。不过都是在暑假之前了,假期里的学术活动少,基本是学期中的时候有。”
闻听“嗯”一声,全神贯注地翻动阅读,等读完一整篇讲座总结稿,才发觉凌厉还在旁边。他们挨得很近,闻听下意识地将手机递过去一点,回头却见他根本没有在看手机。“你着急用吗?”他问。
“我不着急。”凌厉撑住地面向后坐,距离变得远了,“你喜欢就慢慢看吧。”
闻听冲他感激地笑笑,入神地又看过两篇,渐觉得周边异常地安静。他抬起头,看见凌厉与英英都在看他,凌云则独自闷闷地玩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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