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美的一幅画面, 裴厌也忍不住驻足。
青年嘀咕的抱怨声因此飘进了他耳中。
“我记得当时明明就埋在这里了,怎么就不见了?说, 是不是你个小混蛋趁我睡觉, 半夜起来偷偷摸摸自个喝了?”
那时四下无人,沈清的嘀咕又太像责问, 裴厌便以青年将他当做了什么人的到来,便轻咳了一声,发出声响。
“仙友如何不问来者,就胡乱怪罪?”
正挖东西的青年浑身一僵, 像似没料到身后真有个人,裴厌狐疑之色还未曾显露, 却听他干笑两声,站起身,掸了掸沾满花瓣的纱衣, 转过脸来。
裴厌本以为能见得什么绝世容颜, 却不想和一张纯白面具对了个正着。
他从未在观中见过这位青年。
似乎知晓他的疑问, 青年随手揣起沾有花泥的匕首,朝他微微一拱手。
掀起的袖袂带着淡淡芳香,青年道:“多有得罪,若在下不曾猜错,阁下当是医圣裴厌裴仙友吧,在下乃道主座下二弟子,姓沈,单名一个清。”
那一次,是裴厌和沈清的初识,沾着一丝桃花香气,和对沈清这个人的好奇。
这些偏离主线的遗失剧情只能通过剧情里的人物口述,若是裴厌不讲,阮青逍还当真记不起这事。
但随着他一点一点讲述,好像斑驳的壁画拂去尘灰,遮掩真相的潮水缓缓退去,只留下渐渐清晰的景象。
沈清有一颗侠心,他甚少会留在观中无所事事,大多时候都是在外行侠仗义。
裴厌常能在途中听闻他的名声,不是这处救了什么人,便是那处又做了什么善事,击杀了几位天魔,除去几个人魔……
是位只要提起名字,必能获享尊崇的青年。
裴厌之举同沈清有异曲同工之处,每每在茶坊酒肆听得他人闲谈引出‘沈清’二字,裴厌对他的好奇便会更上一层。
虽甚少能有相见日,总是在你来我行间错过,但只要得见,比是把酒言欢,谈江湖,说世道,论风月,一直到……沈清出事的那一年。
那年不太平,天魔四处肆虐,裴厌受好友之邀去了魔域。
魔族忽发怪病,魔医束手无策,一时间魔人死伤众多。
那段时日,裴厌眉头紧锁,醉心于研制应对之法,直到邀他来此的好友闲谈间感慨,他才知道外界掀起了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青逍道主座下二弟子沈清,私放天魔,以至魔性大发的天魔在逃离过程中,害得千百人惨死,可谓是罪大恶极。
不管是凡人,还或是是仙魔妖灵,对天魔皆是一个不死不休,无论沈清之前是什么人,只要他和天魔有染,便就是众人眼里的罪人。
听到这则消息,裴厌手下的药杵在半空顿了顿,又继续落下,他沉默了一会,没有其他的动作。
魔域眼下的病情不可小觑,他先是一个医修,后才是沈清的友人,其次,还有他师尊青逍道主,能出什么事情
可等他从魔域出来,才得知沈清已经和青逍观彻底划清界限,被逼落入埋骨深渊,青逍道主闭关不出。
通过对老朋友的了解,裴厌知道阮青逍这个人一向嘴硬心软,他是绝不会眼见徒弟有难却闭门不出的,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
他隐藏身份,边往埋骨深渊赶去,边隐秘打探,想知道这几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得知的真相……却令他既痛心又愤怒。
得知真相的裴厌匆匆赶回青逍观,想将他得来的真相告诉老朋友,却得阮青逍冷冰冰的一句,此后观中再无沈清一人。
“我当时听你这般说,心中自然气恼厉害,他是你徒弟,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裴厌看着陷入沉思的阮青逍,喝了口凉茶叹了一声,“你可知道阴阳混沌体?”
阮青逍心里咯嗒了一下,但面上却皱了皱眉。
难不成,沈清沦落如此,是因为他的阴阳混沌体暴露了?
阴阳混沌体,是《仙魔之战》小说中设定的比较牛逼的体质,不然原著里,青逍道主也不会以一己之力就能对抗一次天魔突袭。
不过这体质牛逼归牛逼,但也是赤裸裸的炉鼎体质,一旦被设下主仆印记,那就妥妥的沦为玩物了,也不难怪青逍道主不愿以真容示人了。
“你应该知道,那我就不多解释了,但这件事本身,其实有些奇怪,”裴厌把玩茶碗,“起因确实是他私自放走了一只天魔,但据当时在场的人说,他管那位天魔,”
裴厌话音顿了顿,抬眼看向阮青逍,“叫小师弟。”
阮青逍一愣。
裴厌道:“若我确确实实没有记错,那时你座下不过洛易同沈清两位弟子,就连凌小公子都尚且不曾入门,如何会多出来一个小师弟?”
“至于其他的,他私放那天魔,以一己之力拦下昆仑追击的剑修,伤了五名弟子,后来不知如何,总之他的血脉的的确确是暴露了。”
“阴阳混沌体本就为人觊觎,顶级炉鼎体质谁不想要,同这样的人双修一次,便可跨过瓶颈,他放走天魔的罪责就成了这些人最好的障眼法……”
随着裴厌的讲述,右上角许久不动的进度条缓慢爬到了60%的地方,这说明裴厌说得一切就是当年真相的一角。
至于剩下的40%,阮青逍敢笃定,问题必然出在那个所谓的“小师弟”上。
明明只是个遗失剧情,但阮青逍隐约有种预感,他似乎触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重要真相,重要到,可能和他过往那些失败有关。
“哦,对了,”阮青逍离去前,裴厌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当时在桃里,要找的那件东西,好像叫什么,什么汽水?起水?什么来着,似乎一直未曾找到,你若想知道,倒是可去寻一寻。”
阮青逍:……什,什么玩意儿?汽水???
是他想得那种汽水吗?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能不能看出点端倪来,小提示,‘假假真真’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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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的秘密(三)
从裴厌住处离开, 阮青逍望着星子漫天的夜色微微一迟疑,还是转身往桃里去了。
桃里处原只是栽在青逍观后面的一片野桃林。
初时无人打理,荒草遍生, 便是观中弟子也不爱去,更别说还有如此风雅的名头。
据说这都是沈清后来亲手一点一点, 将其打理成如今这副桃花漫天, 曲径通幽的清雅模样。
桃林前伫立着一块约莫有半人高的石碑, 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桃里’两个字, 以朱砂灌了刻痕,是鲜明而亮眼的艳色。
不用猜,这必然也是沈清的手笔了。
这片野桃林初时占地不过小小一片, 长年累月下来,如今竟也一眼望不到边了。
吹来的微凉夜风中, 尽沾着桃花馥郁醉人的香。
阮青逍望着硕大的桃树林, 无奈之下只得递了点积分贿赂小九,让它帮着扫描一下树下堆积的厚厚花泥里, 究竟有没有埋藏东西。
随着滴滴几声,虚拟的光屏上当真在几处出现了罐子模样的东西,根据方位,阮青逍从乾坤袋里掏出匕首, 蹲在一棵树下就挖了起来。
“你说,会不会只是沈清埋得什么酒的名字?裴厌记错了而已, 不然这年代怎么会冒出汽水这种东西来?还真当倒霉到被个雷劈就能穿书吗?”
便吐槽边干活,恍惚间,他竟觉着这件事做起来十分熟稔, 但仔细一想, 毕竟是青逍道主曾经做过的事情, 恐怕是留存在这具身体上的记忆。
正思索间,手下匕首不一会儿就戳碰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上,阮青逍顺着边儿挖开柔软花泥,一个红巾扎口,黑黝黝的坛子就出现在他眼中。
借着月光,他和坛子上粘着的红纸面面相觑。
直到好一会儿,他才指着上面正正方方的‘雪碧’二字迟疑出声,“这……这哥们儿也是穿过来的?”
九九九似乎也很震惊,连一向流利的电子音都磕绊了起来。
【也……也许可能?宿,宿主大大不要慌,小九马上给你查!】
一听‘查’这个字,阮青逍条件反射的头疼起来,他都不用猜,就能知道结果一定是……
果不其然,响在他耳边的是万般熟悉,听了没有一千次也有九九九次的通报音。
【查询中……查询失败,涉及人物‘沈清’高等机密,请宿主自行探索,补全剧情】
阮青逍:垃圾主机!
他挑开上面扎严实的布巾和油纸,一股酸甜清新的柠檬香气扑面而来,他迟疑伸手进去沾了一点,望着指尖上晶亮亮的液体,没忍住,唆了一口。
……尼玛,还真是雪碧那股子味,就是淡了一些。
他手下捏了个引水诀,随着一股晶亮透明的液体在半空缓缓凝固。
阮青逍晃了晃瓦罐,听见里面有东西互相撞击的噗噗声,干脆手腕一翻,只见大把大把的绿色针叶从中掉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松针混着不知名的小叶子。
……没跑了,这大兄弟绝|逼|是穿过来的,不然怎么连某音上自制雪碧的法子都一清二楚。
只是,这不应该啊……
想不明白的阮青逍难得有些头疼,他引着半空的水流又装进瓦罐,托在掌心里往回走。
直到他看见,披着轻氅,坐在门槛上等他回来的逍楚河。
阮青逍看见青年的时候,他面上神情还有些失落,但在看到阮青逍时,又猛然亮了眼睛。
就好像满天繁星寻不见月亮黯淡,却又在风吹去遮月的云雾时,一瞬间亮了起来。
阮青逍到嘴边的训斥顿时就讲不出来了。
犹如一颗石子滚落深湖,在溅起圈圈涟漪后,又静静沉落湖底,风吹波澜,好似无事发生。
将刚退烧就乱折腾的青年撵进屋,阮青逍板着脸,手中酒坛不轻不重搁在案上,发出‘砰’的一声。
逍楚河小心望了他一眼,顿时蔫巴垂下了脑袋,像极了受委屈的大狗狗。
他这模样若是往日里叫阮青逍见到,必是会心软上几分,但今日,他强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只要一想这小崽子平日里是怎么折腾自己,竟都落得裴厌诊出一个操练过度来,阮青逍就不大想再继续惯着他了,不然当真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这风寒才刚退,就跑门口去吹夜风,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钢筋铁骨了吗?也算是长了本事,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个哈喽Kitty呢?!
他倒是要让这小崽子好生长长记性。
“烧退了?”阮青逍淡淡道。
逍楚河低低嗯了一声,似乎察觉了什么,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小心翼翼朝阮青逍看过来,“师尊……”
他此时模样甚是乖巧无害,极易令人心软,又许是夜色柔软了他白日里的锋锐轮廓,在阮青逍面前,他不自觉地收起满身尖刺,只露出柔软好摸的肚皮,浑身上下都好似在叫嚣着‘师尊快了摸摸我,我很好摸’。
平日高束的马尾因病散下,墨发柔顺披散肩头,泛着水光的漆黑眸里揉碎了星星点点的暖黄灯色,如一片天际的星海沉沉浮浮。
阮青逍强忍诱惑移开视线,宽大袖袍一拂,打断他的话,“既是退了就回你自己那里去。”
逍楚河浑身一僵,还想说什么,但对上阮青逍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唇嚅动着,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自然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
他的师尊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冰冷的眼神来看他了。
逍楚河明白,阮青逍,是在生他的气。
“扑通”一声,是膝盖不留余力撞击地砖的声响,阮青逍没忍住咧了下嘴,听这声音只觉自个儿膝盖也莫名一痛。
他垂眼看着直挺挺跪在他面前的青年,皱了皱眉,“做什么?起来。”
逍楚河背脊绷得笔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知道这小狗崽子有时候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阮青逍难得有些头疼。
他本欲心硬一点,放一点狠话,叫他干脆在这里跪上一夜好了,可视线总忍不住的就往他膝下瞄。
也不知方才那一声,他的宝贝地砖裂没裂……
“好了,”天人交战了会儿,阮青逍终于还是败给了心软。
他长袖一拂,凭空一道气劲将逍楚河托起,“才刚好,少在这里碍眼,若再跪了病,明日你就自行留在观中罢。”
逍楚河猛然抬起脸。
阮青逍道:“还不去歇息?”
听懂了阮青逍话里的意思,逍楚河眸子一瞬间亮了起来,他当即朝阮青逍行了告退礼,离去时脚下都好似生了阵风。
终于将人顺利打发走了,阮青逍板着脸,拂袖间一道气劲抽关了门,烛火摇晃间,他轻轻松了口气。
他添了些灯油,亮了灯,取出笔墨在案上,准备好生理一理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
追文导致渡劫失败被迫绑定了坑货系统穿书《仙魔之战》
目的:为了重活需要改变那该死的反派烂尾结局(傻|逼作者哗你丫的全家啊!)
九十九次失败第一百次进程模糊的记忆偏离记忆和主线的第一百次
总结:除了和逍楚河有关的记忆,其余记忆皆处混乱阶段(尤为死亡记忆最深刻,不排除是系统削弱缘故)
写到这里时,阮青逍笔尖微顿,在死亡记忆上面着重画了个圈。
闪烁的烛火炸了烛花,白发仙人印在墙上的影子轻轻晃了晃,如有风悄无声息地吹来,又静寂无声地离去。
三个奇怪的遗失剧情沈清‘小师弟’洛易
他看着最后一个名字,最终在旁边又轻轻画下了一个问号。
洛易对沈清的态度很值得深思……
思考间,停在半空的笔尖晕了墨,一滴墨渍滴落纸上,迅速晕开。
这一夜,难得做了个好梦。
次日清晨,阮青逍是在极轻的敲门声里醒来的,他眯着眼望向门,从光亮透出的模糊轮廓里认出来人。
逍楚河这小崽子一大早上又来给他做什么妖?
阮青逍慢吞吞起身,如瀑般丝滑的白发顺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他嫌碍事的随手撩向身后,打了个哈欠,一步一挪,终于在开门前一秒熟练端起了架子。
晨时的风迎面而来,还有些微凉,带着丝丝缕缕食物的清香。
他看着眼前端着托盘,高束马尾的黑衣青年,还没来得及张个嘴说话,就见看向他的青年瞳孔骤然一缩,面上显露迟疑神色。
“师尊?”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古怪。
阮青逍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只靠着那点‘职业操守’强撑,他皱着眉轻嗯了声,又望了眼青年手上的东西,侧身示意他先进来。
正此时,廊上的一端传来他人交谈的声音。
说那迟那时快,逍楚河猛然上前一步,径直将阮青逍推搡进屋,反手一推,就将门合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可谓是大逆不道的很,阮青逍在猝不及防的一推下也彻底醒神,他正欲发作,但余光里瞄到的景象却令他如五雷轰顶,在一瞬间僵了身型。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见啦,后天见,么么,看看孩子预收,点点收藏,我爱你们。
明天评论区有七夕小红包掉落030
谁掉马了?哦,原来是他掉马了。
阮青逍仿若被搁置许久, 缺了润油的木傀儡,迟钝且缓慢的机械转过脖子。
今日里,阳光正好, 金色的光泉流淌过雕栏花窗,有一片正落在旁边光亮的乾坤镜上。
镜中印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黑影略高过白影大半, 轮廓分明而凌厉, 他垂着头, 看向白影的神情既茫然又错愕。
白影浑身犹如雪铸, 发是白的,脸是白的,衣也是白的, 眉眼如江南景里晕开的潺潺水墨,一点朱砂不偏不倚落在唇上, 染了唯一的一点艳色。
许是因为刚醒, 他衣着未有往日里的一丝不苟,领口微散, 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凹凸有致的锁骨。
逍楚河眸色深了深,视线扫过阮青逍线条流利的腰臀,瘦削的肩颈, 最终落在他的面上。
那是一张,令人见之忘魂, 生出占为己有肮脏念想的绝美面容。
他心脏跳得有几分快,血液沸腾,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那些关于这个人的旧日记忆纷涌而来, 堆叠成山, 痛苦也好, 欢愉也罢,只要是这个人赋予的,他皆甘之如饴。
刻在逍楚河骨血里两辈子,或者成百上千辈子的的□□开始蠢蠢欲动,如要喷薄出的炙热岩浆吞没一切目所能及处。
让他红着眼尾在他怀里低泣,单薄的身躯颤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沾满他的味道。
那双沉淀的眸底微微发红,逍楚河喉骨滚动,那是一个克制又难耐的动作,他声音有些喑哑,看似从容的背后,深埋着烫化了人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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