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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是位疯美人(小清椒)


“于渺,你还是没听懂我所说。”沈之屿看出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打断她剩下的话,“你的方法确实是最好的,可最好,并不代表用得上。”
于渺不知道,沈之屿的四大家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绝对的信任。
这两方只可能是暂时放下芥蒂,换上面具,假意握手言和。
于渺的筹码只是一个借口,只要四大家还有想利用他的一天,沈之屿就不差借口。
沈之屿坐久了就有些累,他没空和于渺在这里一直耗着,关于瘟疫的事情还需嘱咐,王章此人身份特殊,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还要想办法再去杨府……手还被元彻握着,越来越烫。
事情太多了。
“你回去吧。”丞相大人下了逐客令。
鬼戎兵推门进来,站在于渺身边一礼。
于渺的一腔热血已经被完全浇得冷静,但这个冷静并非是说她就要就此罢休,她现在已经大概摸清了沈之屿的性子。
这件事情,沈之屿需要的是一位“战友”,而不是来可怜怜悯她,所以,她要给出证明,证明自己的能力。
“大人!”在沈之屿即将转去屏风后面的上一刻,于渺叫住了他,“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我不会过分纠缠大人,只求下次求见时,大人最后给我一次机会。”
沈之屿脚步一停,没点头也没摇头,稍后径直离开,
温子远也在这时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给沈之屿打了声招呼后,拉上耶律录就走。
一室人全部离开,元彻才放松下来,他刚刚没说一个字,却表现得就像一只沉在暗处释放威压的狼,沈之屿站在台前,他就隐在幕后护着沈之屿,这一局之中谁要让沈之屿难堪或生气,他就会伸出爪子从幕后走出。
“拿好。”
沈之屿递出一张足有两指厚的信封交给元彻,元彻接过来拆开,看见里面的内容是和瘟疫解药的研究有关。
元彻微惊,不仅是因为沈之屿在一天之内就写出了这些,还有他竟在短时间内对瘟疫了解至此。
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让卓陀去提几个人,按照这上面的思路继续下去。”沈之屿凭着记忆,将上一世最后的药方和用药后的症状写了出来,尽可能地帮助卓陀加快速度,同时提醒道,“但这上面的不一定全对,只能参考。”
元彻看着熟悉的药方,目光却早已经超出了药方之外。
丞相大人……性子很淡,有时候可以谈得上冷。
抛开少时为数不多的相处不计,上一世,他第一次南下而来时,远远就见沈之屿手持一剑,孤零零地站在城墙上,他身后几乎没有兵,别人和他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衣袍,像是穿着一身红衣,目光森寒带着杀意。
那是一种,既好看,又很破碎的画面,明明知道自己拦不住眼前的大军,却还是会登上城墙。
沈之屿不擅长执剑,长时间的执剑让他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这一幕简直将他的破碎体现到极致。
以至于拿下大楚后,元彻好几次想找沈之屿说话,都被他用沉默挡了回去。
可为什么,这一次南下而来,沈之屿的态度虽不说截然相反,却表现得和上一世不一样。
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
疑惑一旦心生就会扎根蔓延,往着控制不住的方向长去,最后,元彻强行停下杂念,什么也没说。
不管怎样,沈之屿都是沈之屿。
“好。”他道,“朕这就吩咐下去。”
午饭吃得撑,人就容易犯困。
温子远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扶手上,手里正在帮从相府门口捡来的小麻雀包扎翅膀。
“喜欢养麻雀?”耶律录午间去了皇城当职,换班后,没回家,而是跑来了温府。
“不喜欢。”对此,温子远已经习以为常,都懒得问他来做什么。
“那还替它包扎?”
耶律录试图伸手摸一摸小麻雀的脑袋,不料麻雀扭头就啄了他一口,一颗血珠立马冒出来。
“哈哈哈哈哈!”温子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得人仰马翻,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手上力道没注意,一不小心扯到了小麻雀的翅膀。
小麻雀立马毫不客气地也赏了他一个啄。
“……忘恩负义的东西!”温子远顿时火冒三丈,“我明明是好心带你回来疗伤!”
耶律录怕他俩打起来,赶紧拿过小麻雀放在一边,不再招惹这位麻大爷。
至于温小公子,自称大人不记小人过,扯来一张手帕随意抹去血珠,摆摆手道:“小录录你自己玩吧,我困了,要去睡会儿。”
耶律录转身出去守在屋外,抽出自己常用的腰刀来擦拭,打发时间。
莫约半刻后,温府的一位小婢女过来伏了伏身:“将军,外面有人找您。”
“好。”耶律录收刀,起身走去,刚走出两步,又回头低声提醒,“你们家公子在午睡,别打扰他。”
小婢女一愣,点头道是。
门外的鬼戎兵脸色不太好,等出耶律录后,右手抵胸:“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耶律录回到屋内,用手挑开床帷,外面的光落了一线进去,洒在温子远的脸上,温子远毫无睡姿,嘴唇微张,四肢八爪鱼似的缠在被子上,上衣下摆被他自己拱到了肚子上方,露出劲瘦的腰腹。
耶律录的目光从他的腰腹缓缓移动,猛地停在了袖口。
那里似乎有一点泛红。
耶律录皱着眉,探出上半身往前靠,想要看仔细。
而温子远在这一刻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眼相对。
下一瞬。
“哐!”
温子远抬脚就要踹,耶律录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将他往自己跟前拖。
床单被拖出皱痕,温子远的脸很红,或许是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他挣扎着:“耶律录你干嘛犯病了吗!”
“这是什么?”耶律录再拉过他的手腕,举着袖口放在他们俩的视线中间。
温子远呼吸一滞。
“是不是血?”
“不……”
“你方才又去杀人了?”
“我……”
“我让你不要碰那些毒人你怎么就不听话?快脱下来,快!”
说着他就去扒温子远的衣服,上好的绸缎不经撕扯,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微光中尘埃飞扬。
方才鬼戎军告诉他,午时前,卓陀来天牢提了几个毒人,没过多久温子远就来了,大伙儿都没有戒备温小公子,叮嘱小心后便忙其他去,等到巡逻再看,那些毒人全都死了。
温子远双眸通红,抵不过身前人,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反抗:“放开我……放开……这不是他们的血!”
耶律录动作一顿,胸口起伏。
“是刚刚被麻雀啄的!”一松手,温子远飞快往后退,后背紧贴在墙壁,眼尾还有一滴眼泪,沙哑着说,“我,我有换衣服,确定没有伤口。”
耶律录心中巨石落地。
他吐出一口粗气,坐下来捏着鼻梁,整个肩背都像是垮了下去,片刻后,才抬起头问道:“你又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他们威胁到了沈大人?”
温子远不语。
“那你为什么不去把王章也一并杀了?”耶律录的声音已经带上些许怒意。
“没找到。”
“什么?”
“我没找到他。”
也就是说,本是要杀的,不过天牢太大,时间紧凑,没找到。
耶律录:“……”
帷帐在挣扎之间落了下来,形成一个狭小漆黑的封闭空间,两人被困在这空间里,耶律录能听见不远处压抑的哽咽声,衣袖下的手紧了松,忽然,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温子远喜欢杀人,真的是因为沈之屿吗?
或许起因是,但绝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那是为什么?
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
耶律录疑惑地看着他。
温子远明明已经安静了下来,却让人感觉他躁动不安,他抱着头,喘息和鼻音断断续续传出:“对不起……我知道那群人也不想染上瘟疫的,他们没有……没有做错事……但他们让我害怕……对不起……”
不对劲。
“我控制不住……我,我一听到这些人的名字,想到他们要做什么,我就……睡不着,我觉得他们会害死所有人,只有看见他们死了……我才放心……我……”
很不对劲。
话音未落,昏暗里,耶律录一把将温子远抱在怀里,温子远摁着他的手臂想要离开,耶律录则死死压着他,让他们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
心跳好快,像是要跳出来。
“我错了……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你给我哥说吧……我错了……”温子远埋头在他肩上,嘶声道,“怎么办……会不会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我会杀了所有人啊!!!”
耶律录忙道:“不会的,你不会!”
“不,不,关起来……你把我关起来吧!!!”
外面的婢女听见声音想要进来,被耶律录喝住,让她去熬一碗安神的药来。
“还不快去!”
婢女回神,连忙跑去厨房。
耶律录很难过,同时心里也有了答案。
子远应该是生病了。
子远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苦,本该是个富贵闲散的人。
但乱世不允许有闲散之人的存在,越是单纯如白纸的人,越看不得赃污,他们会拼命地用自己的方式抹去黑色和墨迹,所以,他们也极易容易成为第一批牺牲的棋子。
这就是温子远。
他一边想要在沈之屿面前保留作为弟弟的那一份天真活泼,想叫沈之屿放心,另一边,他也不允许自己是个真正的无用的人,想竭尽全力给兄长提供帮助,
这已经很难了。
直到瘟疫的出现,温子远发现自己的方式完全没了用处,多重情绪交织之下,便剑走了偏锋。
瘟疫很可怕。
一旦在百姓之间传播开,届时难以控制不仅仅是瘟疫本身,还有人们心中对它的恐惧,以及来自恐惧之中的偏激。
喝完药,温子远在耶律录的怀里重新睡着了,耶律录轻声安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子远似乎是听见了,紧蹙的眉头舒展些许。
耶律录又继续抱了他一会儿,才放下,替他掖好被角,点上一炷安神香,轻轻合上门转身离去。
“将军。”鬼戎兵一直没有离开,等着耶律录的回话,“陛下那边……”
“尸体,血迹这些都处理干净了吗有无疏漏”
“回将军,处理好了,万无一失。”
“陛下事务繁多,这些人本就活不长。” 耶律录沉声道,“若问起,就说是自己发病死了。”
“是。”
“还有,把王章换个地方关押,以后不许温小公子靠近天牢。”
“属下遵命。”
午后的温府一片祥和,阳光温暖。
耶律录用指腹摩擦着腰间的刀柄。
元彻和沈之屿在竭尽全力护着大楚,护着天下苍生。
那他就护着他自己的苍生。
作者有话说:
小温这个有点类似于心理疾病,有艺术加工
上章留言读者已全发红包,注意查收~

昨日还是天高气爽,转眼今日就被乌云笼罩,阴雨绵绵。
人的心情也因雨水变得乏闷起来, 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
“接下来的朝中事宜臣已经写好了,陛下谨记快缓得当, 一定要将节奏握在自己手中。”沈之屿落下最后一墨, 收笔, 将桌案上的纸张按顺序整理好, “期间若有不明白的地方,牛以庸可以问。”
丞相大人肩上搭着一件白袍,长时间伏案让他的眼睛和肩颈都有些酸疼, 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去揉哪儿。
正思虑着, 一双手就落在了肩上, 轻轻按压。
“朕都记住了,放心就是。”元彻不愧是狼背上出身的帝王, 对力道的掌控极好,该轻的地方轻,该重的地方重,“不过牛以庸这人……朕说句实话, 他有时候挺不靠谱的。”
沈之屿就像一只正被顺毛的猫,完全放松了身体, 听他这话,轻轻掀起眼皮:“唔,左边点……不靠谱?”
元彻:“就上次在九鸢楼。”
当日从九鸢楼撤离时, 元彻早就忘了还有个“舍己为人”的牛以庸被当作“嫖\\客”押在楼下大堂, 还是沈之屿问了一句“你们是找的什么借口来的?”, 元彻才猛地想起,连忙叫人把牛以庸放出来,。
元彻难得愧疚一次,下楼时还在盘算着要不赏牛以庸点银子,反正自己现在不差钱。
却没想到牛以庸刚被放出来,就冲着一旁穿着白衣的小倌跑去:“呜呜呜呜丞相大人下官终于见到你了,你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元彻:“……”
被元彻挡住的沈之屿:“?”
这事儿还得归咎于牛以庸只远远记住了一个好看的、白色的背影,而沈之屿在中了熏香之后恰好换了身衣裳。
再恰好,这个小倌也穿的白色。
四周空气忽然安静,牛以庸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抬头一看,小倌正眉目含情男不男女不女地看向他,兰花指指尖一点他的胸口:“哎油~大人,人家叫翠翠啦。”
“轰!”
朝廷新贵牛大人,原地吓成了石像。
沈之屿想起来了,笑了笑:“无碍,正事能靠得住便好。”
门外传来求见声,沈之屿放松的身体一紧,元彻会意,撤开手后退一步。
推门进来的竟是两位“王章”。
被拖拽在地上的王章形容枯槁,喉咙里只能发出啊啊声,是被毒哑了。
另一位则躁动许多,原地转了一圈,道:“陛下,大人,瞧瞧像不像?”
开口竟是兀颜的声音。
院子外,乍一看还站着许多当初跟着王章的“家兵”,但仔细瞧后,各个腰背挺直,步子下盘稳当,和军中人无异。
易容术。
这群人全是鬼戎精兵。
不管这一次是否回去,杨伯仲的戒心定然在了,所以除去冠冕堂皇的借口,元彻还要求必须有人陪同沈之屿,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偷梁换柱。
至于借口,就说行动的时候撞见了官兵,毒人都被杀了,他们害怕被抓住,被迫撤退。
沈之屿起身走出来,看着王章本人负手一笑:“大人勿急,我们待会儿就送你回去。”
王章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在骂人。
此次再去,最主要的任务有三,一是查明解药是否存在,二是查出瘟疫的来源。
以及,四大家到底仗了谁的势,敢和元彻叫嚣。
其实这个计划的疏漏还很多,但它并不是冲着将四大家骗得团团转去的,而是尽量拖延时间拖延时间给卓陀研制解药,拖延时间给元彻和牛以庸将四大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拔起,等等。
时间是长是短,全看沈之屿和杨伯仲二人之间谁更会博弈。
有又人来求见。
并不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渺鹅黄色的裙边沾了血,却并不显得她肮脏,相反,此时此刻她像是一把已经开了刃的宝剑,跨进屋后,唰地扔下提在手中布袋。
里面滚出来的竟然是三个人头!
这一次,饶是鬼戎军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脖颈的断裂处,可以明显看见许多刀痕,这是持刀者力气不大,没能一次性砍下的这些头颅,改而刮上十百刀导致的。
但每一刀,都毫不犹豫。
“大人,这些是杨家在京城的眼线,也是杨伯仲的眼睛,我将他们骗至客栈,迷晕之后杀了!”于渺学着鬼戎兵的模样,单膝跪下,铿锵有力道,“下一步,我要杀的是于应谦,还恳请大人把他的命留给我!”
沈之屿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她。
于渺:“外面的世界对我而言不是苦海,是自由!我也不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如果我在这条路上死了,那是我的幸!”
没有恳求,只有坚定。
沈之屿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看来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提点。
其实之前那些话,沈之屿并不是在拒绝,若真要拒绝沈之屿从一开始就不会见她,这条道路上太危险,得她自己悟出道理来,才是真正明白了其中的真谛,才能最大程度的留下性命。
于渺带回了头颅,这一点做得非常好若只是杀了这些眼线,阻断的只有杨伯仲的视线,这对杨伯仲来讲无痛无痒,甚至还会让他更加警惕,继而散播出去新的眼睛。
而有了这些头颅,鬼戎军可以易容乔装,去欺骗杨伯仲的眼睛。
王章睁目欲裂地盯着她:“啊……啊啊啊……!”
“王叔叔。”于渺的声音还是少女的甜,吐出的字却杀伐果决,“被人玩弄的感觉是不是不好受?这种日子我和我娘活了整整十六年,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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