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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小蜀葵娇养指南(两重曲)


他去衙门报人口失踪,衙役却以“没有身份牙牌查不到”而将他拒之门外。
全郢都的官宦、富商,没有一户姓葵,也没有谁半年前丢了孩子。
葵瑕就像生来不属于人间一般,出现的时候没带来任何标志信息,就连突然失踪,竟然也没留下丝毫踪迹。
事情的转机还要从林荆岫蹲守大将军府开始。
路明乾,他将这个名字从唇舌间碾过,泛起铁锈味的腥甜。
他发现路明乾退房后也很少回到府邸,倘若回来也是深夜,竖日又匆匆离去,疲乏程度比之自己竟也分毫不逊。
似乎是在追查什么案子。
林荆岫蓦然想起店小二口中的不明恶徒,郢都城中发生多起人口被拐案,管理衙门未传出消息,说明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那人一定是早就盯上了葵瑕,说不定就从他们入住来福客栈的那天起,他行事越发大胆,已经将目标从城郊挪到城中繁华地段,直到林荆岫放松警惕,葵瑕落单,便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而这一切都要怪他,若不是他出门买书,又在路上耽搁时间,绝不会给凶手可乘之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荆岫在路明乾常巡查的路口拦下他,企图通过路明乾的力量追查到凶手,但仍然一无所获。
直到前天,路明乾手下的探子发现有一伙神秘人偷偷出城运送了一桶粪车至北城城郊,他们踩点找到一处离来福客栈仅有几百米远的小院,这才锁定对象。
路明乾带人跟上去追查,林荆岫却在后院发现了异常。
有一块地方的积雪尤其的新,白到没有丝毫的灰尘与枯树叶,而后院分明种着一颗银杏树。
他撬开木板,颤着手掀翻厚重的铁皮盖子,在一个脏兮兮的土窑里,捡回他失窃的宝贝。
叫他怎么能不发疯。
林荆岫敛起眸中的浓墨翻滚,扶起葵瑕,倒了杯温水喂给他,又问:“饿了吗?吃点东西好不好?我让店小二送上来,不会离开这间房子的。”
现在又像个正常人。
但葵瑕刚刚已经见识过他的变化,现在又看他变脸,再怎么伪装也还是与曾经沉默可靠的黑老虎不一样了。
“饿...不过我不想吃。”
林荆岫握住杯子的手掌收紧,低哄:“就吃一点,都瘦了,如果觉得店里的饭菜不好吃,回到云州还是我亲手给你做。”
葵瑕沉默着没说话,漂亮的鸦色睫毛像蝴蝶般在脸上扇动,整个人看着精致又脆弱。
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知道统一考试得等到二月,而中试后紧跟着还有殿试。
戏本子里常有书生高中状元就此留在京中做官的戏码,即使林荆岫考不中,他们回云州也得好几个月后了。
葵瑕还是吃了饭,林荆岫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守着他吃完最后一口,才喊人来收拾碗筷。
葵瑕的视线从他身上飘过,落在被几颗大铁钉钉死的窗棂上,突然开口问:“阿茶呢?她回家了没有?”
林荆岫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阿茶是谁?”
“周老汉的孙女啊,就是半个月前失踪的那个小女孩,她和我被关在一起,你们没有看见她吗?”葵瑕瞬间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
“我只在土窑里找到了你,你说的阿茶可能提前被凶手转移了位置。”林荆岫说完,眼疾手快地扶住葵瑕的肩膀,补充道:“别着急,路明乾已经带人去追了,他肯定会把阿茶找回来的。”
“不行。”
葵瑕越想越不安,他攥住男人的胳膊往下拉,这是他撒娇的惯常动作,“我们明明被关在一处,他们为什么只带走了阿茶?肯定是有其他的预谋。”ĥlsγ
“我们去找阿茶吧?我说过,会带阿茶回家找爷爷的。”
林荆岫面露犹豫,说他冷血也罢,他现在只想守着葵瑕,哪里都不去,葵瑕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这次异常坚持。
林荆岫还是妥协了。
他在葵瑕面前,从来就没守住过底线。
根据阿茶所描述的,那是一间很大的木屋,全部被红色绸带蒙住,她不能确定在哪个地方,但肯定不是城里,因为四周非常的空旷,偶尔还能听见林间鸟鸣。
念咒声、鸟鸣声、铃声。
林荆岫喂了不少干草后从马厩牵出了马,抱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葵瑕坐在他身前,两手从腰间穿过牵紧缰绳。
马蹄飞速踏过,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作者有话说:
天,这个戏中戏写得像匹脱缰的野马,好像写太久了。虽然按剧本看林和路才是电影的两大主角,但是关于他们怎么查案的啦,中间有什么渊源啦,我肯定是简写的,总之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就酱!感谢在2023-02-02 23:41:17~2023-02-03 23:3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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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荆岫要找的地方很明确。
打开寻找葵瑕时在书店买的郢都城地图, 指尖落在北面城郊一处山坡上,名唤空山。
弘隐寺,建国三百余年, 历代国师在此寺庙开坛讲经,空山四面被竹林环抱,绝崖峭壁,畏途巉岩。
若想上山, 只有走一条修建在悬崖边的挂壁栈道,稍微不小心便会失足坠崖,故而弘隐寺声名在外, 能时常上去听经献香的人却不多。
将葵瑕抱下马, 林荆岫从腰间抽出根粗麻绳, 在黑马不停嗤鼻踢蹄子的不满视线中, 毫不留情地缠在树上打了个死结。
黑马一个后踢蹬上树干,纷纷扬扬的冰雪兜头淋下, 瞬间在林荆岫脖子里积落了一大摊, 黑马甩甩头颅, 冲树外面站着直笑的小美人打了个响鼻。
别提多得意。
林荆岫肃着张俊脸, 看起来气得不轻, 葵瑕怕他跟一匹马生气, 耽误了救人的时间,哒哒踩着雪跑过去拉人。
“把它栓在这里也挺冷, 怪可怜的,就让它出出气嘛, 我给你把雪吹掉好不好?”
男人太高了, 像匹漫步于冰天雪地里的巨虎, 葵瑕让他弯下腰, 一捧一捧把差点融化的雪扫出去。
最后剩下点细碎的雪花粒子,被他卖力吹了吹,全融成了水,滑进去沾湿了里衣。
好心办坏事,葵瑕有点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替他拉上衣领遮风,脸蛋红红地小声说:“好了,我们快走吧。”
“嗯。”林荆岫勾起嘴唇,扫落葵瑕毛领上的积雪,盯着他像糯白汤圆似的脸,反过来安慰道:“谢谢阿葵,现在终于不冷了。”
他们从一个岩石山洞里穿过,脚下的路有感应的越来越高,大概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才终于看见光亮。
走出山洞,铁刀子似的寒风呼啸着刮过耳膜,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雪色。
栈道是用木头所搭建,并非嵌进山体的构造,仅靠外的一侧有铁链扶手,悬挂在崖壁上,时不时被风吹得摇晃挣扎起来,再“哐当”砸回石壁,像条横扒在山上的狰狞蜈蚣。
任谁都不会选在这个时节上下山。
但林荆岫垂眸,栈道覆盖的落雪上,还有凌乱的半掩脚印,一路延伸到山体对面。
“牵紧我,不要害怕。”他向后递出手,很快便握住温软的触感,“踩着我的脚印走。”
两人腰间用一根麻绳系住,葵瑕明显很信任身前的男人,任由一根绳子将两人的性命绑在一起。
但他并不是不害怕,这地方太高了,掉下去绝对摔成骨头渣子,他仅仅侧头往下瞥了一眼,就被吓得捏紧手,不敢再乱看。
竖起帽兜,颤颤巍巍跟在男人身后,只专心低头盯着林荆岫踩过的脚印,再落上一道稍小的,完全被包在里面,就像一个人走的。
渐渐的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林荆岫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估测到风速和栈道摇晃频率,在雨落下前牵着葵瑕踏上了山。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得多,他们很快就看见弘隐寺泛着金光的牌匾,这块新牌匾是当今圣上初登帝位时为表诚心,赐下足两抬黄金,重新镀金修缮而成。
传言新制成的足金牌匾因为太重,上匾时迟迟挂不稳,只得派了八个武僧合力抬起,又在牌匾下修建了一道槛固定,如此才成功。
而此时这金碧辉煌的牌匾却无人欣赏,寺庙前的空地积雪未扫,两扇红木漆门阖上,不见丝毫值班僧人的踪迹。
“我们怎么进去,要翻墙吗?”葵瑕估摸了下自己的小身板,目露忧虑,“我感应到阿茶的位置了,她就在这里面!”
“感应?”林荆岫先是疑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早就发现,葵瑕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似乎还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但他不在乎。
没有如葵瑕担心的那样翻墙,林荆岫攀登到身边的树上,借着落雪的掩盖,打量庙内,下来后带着他绕到侧面,推开小门直接进去了。
很奇怪,庙里安静得非同寻常,连扫撒的僧人都似乎受不住冻,早早躲回了僧房取暖。
在经过一间大殿时,葵瑕拽住林荆岫的衣摆,几乎同时,男人回身搂住他藏匿进转角,殿内传出隐约的对话声。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现在几乎是最佳时间了,错过这场大雪,立春之后,我们再想进行难度会很大。”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稍安。”一道厚重的嗓音轻轻压下,语调平缓,和男人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
“境来不拒,境去不留。今年不成,便等明年,这么多年不也都等过来了,况且,至关重要之物,还不在我们手中。”
年轻男人似乎被说动,沉默几秒,又说:“可是时间紧迫,最近的一批祭品也即将错过最佳入引时间,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又派那杀神去寻找神花,他现在任务未完成,光想着追查办案,我们的人已经被他盯上了!大师,上面到底怎么说?圣上的病已至骨髓,再难拖迟了!”
“......”
“圣上?...圣上当然听我师傅的。”大师似笑非笑,末了飘渺下定:“先把那批祭品送进红房吧,早一些,也无伤大雅。”
“神花...就快了,快了......”
葵瑕窝在林荆岫怀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知道他们要去红房子做坏事了,急得用脑袋去顶男人坚硬的下巴,清亮小鹿眼盛满慌张。
“我们快走,我知道红房子在哪。”他对林荆岫唇语。
清清浅浅的香气飘过来,林荆岫握住他在胸前乱动的手,很轻盈走到大殿后,朝另一栋建筑奔去。
*********
阿茶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努力睁开眼,眼瞳涣散,目之所及仍然是红色,大片的红色,红到让她反胃。
她似乎一直没离开过这里,最终也会在这里死去。
见不到爷爷了......她要去找爹娘,不过死掉了,还能见到神仙姐姐吗?
“阿茶...阿茶?”
谁在叫我?
“阿茶,你还能起来吗?快,我们一起走!”
好熟悉的声音,是......
她抬起头,在屋顶上看见一束破空而下的光,和她的救赎。
红房子坐落在弘隐寺的很边沿,靠后,一墙之外便是悬崖,怪不得传音空旷飘渺,又能听见林间鸟鸣。
它的外表并不突出,灰扑扑的木头房子,和澄净到一丝不染的大殿差距甚远,但门被一把很大的铁锁锁住,怎么找都找不到半扇窗户。
于是葵瑕只好让林荆岫带他飞上屋顶,掀起茅草和砖瓦,用一根绳子将阿茶钓了上来。
他刚把瘦弱的女孩抱到怀里,阿茶就晕过去了,不远处传来好几道脚步声。
差不多了,林荆岫环上他的腰肢,准备快速跳下去,被葵瑕制止:“诶,先别,这地方肯定不干净,我待在这里都觉得很不舒服。他们还会继续做坏事情的。”
林荆岫看了他几秒,点头说:“好,我先把你们放下去,在树边等我一下。”
他动作敏捷,没多久再次跃上屋顶,从怀里摸出一盒火柴。
红布易燃,接触到火苗,迅速窜起蔓延,橘红色的火光吞噬木架,房梁,陈列在角落中的好几排水缸耐不住热,“嘭”地炸开,炸落满地碎屑,空间都有片刻变焦的扭曲。
细密雨滴不拥有还手之力,火光将吞噬一切罪恶。
“快,走水了!红房走水了!快去叫人”
“通知大师”
“救火!”
“......”
林荆岫将昏睡中的阿茶接过,单手抱住,空余的一只手紧紧牵住葵瑕,三人沿着来时的路线沿路返回。
来时就简简单单两个人,走的时候,身后却坠着一大串尾巴。
有穿着僧衣手握棍棒的武僧,也有不识面目的黑衣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有同一个主子。
葵瑕精致的脸庞染上潮红,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想再次从侧门出去是不可能了,林荆岫功夫好,但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胜算。
急速奔跑中,他扭头朝后看还有多远,突然目光一顿,落在一块大石头边。
林荆岫拉不动他,转头欲将他背起来,葵瑕却似发现什么大秘密,用力拽着他直接拐了个方向,风带来他掩饰不住的兴奋:“这边!原来还有其他出口。”
大石块后面突兀建起个半圆弧,不仔细还看不到内里,但不知道是谁出来没有关好石门,跑近了,便能发现里面居然是向下的。
而出口通向的,正是山谷的竹林。
怪不得寺庙里的人可以轻易将掳来的“祭品”运送上山,甚至可以避开耳目,他们也会走栈道,但没猜错的话,只用作正常进出,从路明乾现在还没查到弘隐寺便可知道这一点。
身后人穷追不舍,但进了竹林,明显减少了大半,似乎有什么顾虑,让他们不敢再越过这条界限。
等到前方岔路出现路明乾骑马踏雪,带领一队金戈铁甲的身影后,追的人就更少了。
领头几人对视一眼,很快退回山洞,路明乾的副手只捉住了两个落单的黑衣人。
他眼疾手快将两人绑起来,防止他们自尽,在身上搜寻了一番,直起身冲马背上的人摇摇头。
弘隐寺的火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扑灭,反而沿着枯木与木质建筑蔓延开。
红彤彤一片,将头顶半边天都映红,即使他们在山谷里也能明显看见,像极了林荆岫记忆中的那个夜晚。
路明乾颔首,漆黑的眼珠完全不透光,一眼都不看两个黑衣人,只将视线落在林荆岫身上,居高临下,带着冰冷的审视意味。
“你怎么会在这里,人找到了?”指的是昏睡的阿茶。
林荆岫不答话,劲大到把葵瑕的手都捏疼了。
什么嘛,葵瑕好奇地看一眼,还是和从前一样吓人,脸好像还更臭了,有什么好看的?
在路明乾将视线转移之前,葵瑕才听见林荆岫开口,“对,这就是阿茶,我们要将人带回去。”
路明乾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疑惑,过了很久才点头:“可以,先让她回家治疗,但我们会找她做口供。另外,我想,你也应该和我们走一趟。”
有过前车之鉴,林荆岫自然不可能再和葵瑕分开,他态度强硬,看起来路明乾也恰好有要事在身,没工夫和他过多交涉。
只说过两日会登门拜访,便带着人上了山。
黑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连着在林荆岫腿上踢了好几下,被葵瑕搂住脖子亲热地梳理鬃毛,哄了半天,才肯让他上马。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不确定周老汉有没有照顾阿茶的能力,林荆岫给店小二塞了一包碎银子,把阿茶送回家后,立马请来了坐堂的大夫给她看病。
他则回到房间,打来热水,像在蜀栗村时那样,让葵瑕坐在床上,蹲下身轻轻按揉他今日使用过度的足底。
葵瑕撑着头看他在烛光下也冷峻不染温度的脸,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ȟᒠѕƔ
好像就是从遇见那个什么车骑大将军开始的。
“诶,黑老虎。”他挪了下脚趾,不让林荆岫碰,“救回来阿茶,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我很高兴。”林荆岫捉回那几根调皮的圆润脚趾,仔细洗净,用帕子擦干,穿上暖和干燥的袜子,塞进被子里,然后他站起身,盯着葵瑕的眼睛,情绪难辨:“我回答你了,那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阿葵,为什么留在我身边?”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很想知道吗?”
“嗯,很想。”
发带早就在被追赶的中途掉落了,此时葵瑕躺在枕头上,如云乌发堆积在枕面,更衬得他玉骨冰肌,像美貌过盛的精怪,也说不定是画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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