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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与你分手(他的耳坠)


“拍《南国》的那个夏天,是我人生最痛苦的季节,我恨你,恨一切和你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现在看那部电影,都感觉不到它是我拍出来的东西。我甚至不敢看第二遍,我好害怕它又把我带回那个夏天。
“都说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当我再次遇见你,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你。察觉到这点时,我连自己都恨,世界上有无数的人,我为什么非要喜欢你这么一个把我当工具用完就丢,冷血到极致的人。
“但你说的没错,总问为什么没有意义,我很快就接受了,我就是只喜欢你。无论你如何对待我,我都会再度接纳你。”宁则远暂歇一口气,再道,“至于我们经历的争吵、分歧,以及矛盾。我只能说,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本就如此。有时候如胶似漆、不分你我,有时候互相仇视、对抗;我们不止一次分道扬镳,也不止一次并肩同行。更多的时候,我把你当作唯一的、想要共度余生的伴侣。
“你说是分手,但我觉得那些仅仅是时间较长的冷战、小别。我从没想过要真正和你分开。”
长久的寂静弥漫了房间。
裴令宣后悔死了,他怎么可能说的过宁则远这张嘴,他千不该万不该挑起这场剖心的对峙。何苦啊,人就要活得糊涂点才会快乐啊。
“你走吧。”他冷酷道。
“好,”宁则远并未多加迟疑,利索地站直身,“打扰你休息了。”
然后安分而体面地推门离开。
门合上的下一秒,裴令宣扑倒在枕头里,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出。
老天爷啊。他的心脏犹如一颗浮肿溃烂的苹果,烧灼的痛感似乎要在胸腔中炸开,他小声地大哭。谁也没有告诉过他,被人爱着会这么痛啊。
“裴老师,裴老师?”
“嗯?”他蓦地醒神,两眼聚拢光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水开了,可以下食材了。”易书友善地提示道,但已上手帮他完成下一个步骤。
裴令宣自觉地从灶台边退开,“我好像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碍手碍脚的。”
“君子远庖厨。”易书笑了笑,“说笑的,但您是大明星,不会做饭很正常。我太太前段日子对明星四处开餐厅的综艺节目很着迷,我跟着她看了几集,好无聊。”
“无聊吗?喜欢那类型综艺的观众蛮多的,大家都说很有趣。”
“不理解,或许我对真人秀过敏。”易书把下厨当作生活乐趣之一,有条不紊切菜的同时,还能和他畅快聊天。“我工作也忙,没空追剧,只能看两小时一部的电影。”
裴令宣戏谑地说:“你喜欢看电影,但不认识我?”
“我看的不多,都是些国外的老电影,我喜欢黑白电影的台词风格和画面质感,很古典,有独特的韵味。”
他对和人聊电影提不起劲儿,应和道:“你的品味很有格调,我是不爱看老电影,我喜欢新的。”
“电影和衣服是新的更稀罕,但人还是旧的好。”易书毫无前因后果地冒出这一句。
裴令宣偷吃了一枚没下锅的小番茄,“你和你太太是初恋?”
“不,我谈过好几任女朋友,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爱吃回头草。”
“她也是啊。我们属于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发觉还是彼此最般配,所以复合没多久就去领证结婚了。”易书嘴角的笑容柔和而温馨。
“那你们结婚后吵不吵架?”
“吵,吵得厉害了她会摔门走人,开车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你会去追她吗?像偶像剧里那样。”
裴令宣吃了还想吃,易书见他伸手不便,将果盘端到他面前。
“我不会去追她,她自己知道回来。”
“你放心吗?不怕她出事,或者再也不回来了?”
“我太太她不是那种使性子的小女生,她思想成熟、独立,她离开家门不是为了考验我会不会追她,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我把独处的空间留给她。不过她又很可爱,我们每次合好,她都会把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她怎么度过的每一天,事无巨细地讲给我听。”
“你们俩都是很善于沟通的个性吧,这样最好了,多数人吵架都是沟通不当导致的。”
“嗯,如果长了嘴,只用来争执和辩论,而忽略了表白和亲吻,那就太可悲了。”易书搅拌着锅里的酱料,看颜色差不多了,换勺子蘸了点汤汁尝味道。
“裴老师。”
又被点名,裴令宣分散的神思回到厨房,“嗯,怎么?”
“您不是异性恋吧?”
换别人问,他会果决摇头,会模棱两可地敷衍回答;但他对易书的好感度很高,宁愿降低戒心交这个朋友。他问:“很明显吗?”
“我猜的,因为您很聪明。不是精明世故和圆滑,该说是灵动狡黠吧,千变万化,很有魅力。直男恐怕达不到这种高度。”
裴令宣乐道:“你也很会夸人,轮到我脸红了。”
“我这不是奉承,是客观评价。”
“谢谢,”他感谢道,“是我近期收到的最好听的评价。”
易书的妻子闺名哲哲,她有份忙碌但薪酬可观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吃到丈夫亲手做的饭,会露出幸福的微妙小表情。
裴令宣和她也很聊得来,时不时给她透露丁点内幕小八卦,谁和谁背地里谈过,谁和谁偷偷离婚不敢公开,哪几个人是三角恋,哪对夫妻是真伉俪情深,逗得她惊呼不已,眉开眼笑。
晚饭是海鲜烩饭、意面,配红酒和腌橄榄。
干杯之前,哲哲叫住他:“裴老师。”
“诶。”他猜她喜欢温顺的回应。
“你能不能就留在我们家,跟我们一起过日子啊?”哲哲应该是微醺了,眼神散漫迷离,但红润的面色透出一抹浓烈的执着。
“那不行啊,”裴令宣不当真,哄着她说,“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们夫妻俩,但我有自己的家的。”
“你家有人等你吗?”
“嗯……”他违心道,“有我的亲妹妹。”
“好吧!”哲哲高举起酒杯,“祝我曾经不屑一顾,现在爱得要死的裴老师新电影一帆风顺、票房大卖——”
她突兀地转了话锋,“还要生活美满,家庭幸福!”
来自陌生人的美好祝福,笼统淳朴,却又真实。
裴令宣和她碰杯,响声清脆,他回赠道:“你们也是。”

第96章 无字情书16
他们要拍摄的是一部纪实电影, 前期要敲定的细节繁重如山,越重影又精益求精,所以拍摄周期可以预见会很长。他们的矛盾起源于越重影擅自作主, 选了几位初出茅庐的新演员来饰演片中的重要女性角色。
用裴令宣的话来说, 这简直叫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一度悔恨自己没能劝阻她的异想天开, 开机后与全员新人搭戏,相互磨合的过程,于他犹如一场鲜血淋漓的酷刑。要从头教,要慢慢调, 这期间他多次逼着越重影熬夜改剧本、通宵开会,两人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争执和异见。
这部电影后来几乎成为他噩梦的某一篇章, 他宁死都不愿再回想。
易书的戏份一杀青, 裴令宣立马买了张机票逃之夭夭。果然生活中能做好朋友,不代表工作中也能和睦融洽;但愿那几场轰轰烈烈的争吵,不会致使他和越重影的友谊产生裂缝。
但这又哪里是他能控制的,也罢,随缘好了。
说完他这头,再说另一头。
《南国寒夜》的票房表现不尽人意, 不仅没为导演和投资人赚到钱, 搞不好还大亏一笔;但电影是有艺术价值的商品,不卖座不等于劣质, 这部片子最终仍是被写入了内地电影史, 因为它将男主和男配一同送上了领奖台,为兰昱森和贺通的演艺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数次提名,屡次获奖, 哪怕没有一座奖杯属于导演,但从此再没人敢小觑“小宁导”的名号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裴令宣正身处遥远的北美洲, 他今年没有作品选送,自然不必留在国内遭受白眼或冷嘲热讽。不止粉丝观众爱拿他和兰昱森做比较,他本人也过不了热衷攀比这关;眼不见心不烦,躲得远远的,清净。
他打了一通越洋电话恭喜贺通最佳男配获奖,天道酬勤,再接再厉。
贺通人是傻的,天真地误会了同桌吃饭等于冰释前嫌,竟对他说:“宣哥,宁导在旁边,你要和他说两句吗?”
我和他说个鬼。裴令宣挖苦道:“我就不和他说了,他又没拿奖。挂了,拜拜。”
佘冉和女友筹备婚礼在即,却因不忍心让他独自一人远赴重洋,硬生生挤出黄金时间陪他去洛杉矶试镜。
现下的裴令宣并无闯荡好莱坞的想法,时代变了,大陆的电影市场分化得很成熟,是他事业的重心所在;北美本土的亚裔演员竞争激烈,有顶级好资源也轮不上他,而去超英漫改电影里客串边边角角的配角不是他的追求。
他远道而来是为面试美籍日裔导演南岛文世的新电影。很惭愧,他此前不曾听说过这位导演的大名,是早年间合作过的日本导演安藤龙生向对方推荐了他,然后他的经纪人便收到了一封很正式的试镜邀约。
人都有舒适区,裴令宣不久前才结束了与越重影的艰难拍摄经历,现在对于接触新导演与新班底,他报以十分消极的态度。
可安藤导演对他栽培有加,他不好辜负这份器重与期许。试镜而已,演不演再说吧。
南岛文世的作品履历不算丰富,但出道以来一直在稳定产出,裴令宣以为至少是位能力在平均水准之上的老牌导演。然而他抽空看完南岛导演的那几部代表作,却感到被薄待了。
他不歧视任何题材的文艺创作,可是怎么能有人二十年如一日地拍血浆片,却拍了几十年都没有分毫进步呢。
不过出于尊重,他答应了来自导演的私人邀约。南岛文世想先请他见面聊一聊,聊得好再谈别的。这令他心里犯嘀咕,不知是要聊些什么。
全世界只有好莱坞每年都在稳定地产出恐怖片,这或许是南岛文世坚持留在北美发展的原因。此人过去的作品基本都是限定在万圣节前夜上映的杀戮电影,像甘蔗,嚼得时候糖分令大脑活跃,很过瘾,但回味过来是满嘴咽不下的渣滓,寡淡无味,只有吐掉。
那些脑浆四溅、内脏乱飞的凶残影片的幕后创作者,是名留络腮胡、头发略长的中年男子,忽略邋遢的外表,他的五官其实很英俊;还占据着亚洲人的长相优势,不显老,看着至多三十出头。
裴令宣希望这场谈话更有效率,横竖他那半吊子日语不够深入交谈,所以他直接装听不懂日语,想让对方讲英文速战速决。
然而南岛导演不遂他的愿,偏要从盘古开天地时讲起,用聒噪的语调和他追忆起当初:“我的口音还算流利地道吧?但你应该想象不到,我刚来美国时都不会说他们的语言。于是我找了个英语比我好的日本人,充当我的翻译,我们两人每天结伴出入各大制片公司,推销手中的剧本;好莱坞的圈子也小,很快就传遍了,有两个奇怪的日本人在到处找人投资电影。我们像哗众取宠的小丑那般,坎坷地度过了闯荡好莱坞的初期……
“哎……看你的脸色,我猜你不太想听我的发家史。那我老实说吧,我想找个交流无障碍的男演员合作。因为这次的剧本,男主角很重要,我以前都只拍女主人公的电影,今年我想挑战自己的短板,拍男人。”
裴令宣:“是指语言交流无障碍吗?”
“是思想上的交流。你无法想象这个地方的男演员有多蠢,他们愚钝得像长了草的石头。也有聪明的,我相信,但我可能请不起。”南岛文世端看着他,“安藤龙生那老家伙说,你比一般的男演员要敏锐,你能看穿别人的想法,包括导演的。但他也说,如果我想请你参演我的电影,就一定要把我的男主角改成外乡人。今天我看到你,很棒,你是有种格格不入的气质。”
“那你怎么确定,你就请得起我呢?”裴令宣半开玩笑道。
“我打听过你的片酬,我很确定我是请不起的。不过我们这种人嘛,天生有持之以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只要我还付得起你的机票,我就要把你邀请过来,让你听听我脑子里的声音。万一你就被我说服了呢?即使不成功,我也只亏了些小钱。”
“那你就打算空口无凭地说服我吗?不给我看看剧本?”他逐渐对眼前的人生出耐心,好有意思。
“剧本那种东西随时都能改,难道我能写出什么推陈出新、别具一格的故事吗?不,我的故事都很烂,俗套又乏味,我享受的是拍电影,不是讲故事。”
南岛文世突兀地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看我的工作场所,在那儿和你聊天我会更在状态。”
然后裴令宣跟着去了。不得不说他是适合演恐怖片男主角的,因为他有强烈的猎奇心理。
南岛文世带他去制片厂的大厦参观自家的工作室,正好选角导演在面试其他演员,于是他也被叫进办公室,不过只作为旁观者。南岛文世劝说他认真观察这些演员的试镜表现,他是本片男主角的首要人选,只要他愿意,是可以对配角拥有发言权的。
“你瞧,片酬我给不了你太多,但你肯做我的男主角,我就让你尝尝当国王的滋味。”南岛没有带他坐到幕前的席位,而是安排他在更里面的小房间,观看屏幕上的实时转播的录像。
裴令宣盯着影像中的黑发女人脱下外套,束手束脚地表演人临死前的惨状。他专注地看了四五个,而后变得兴味索然、心猿意马。
“都不怎么样。”他说。
“是的,好的演员,对导演来说无疑是天降甘露。”南岛和他摊牌道,“我知道你在中国很有名,你回国能赚到更多的钱,和更优秀的导演合作。但安藤说你热爱电影,如果不是热爱,你不会拍那部《江河尽头的青穹》;我对电影的爱同样深入骨髓,它是用我的生命炼化出的结晶。只不过有的电影是带给人温暖与爱,而我的电影是为给人带来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是的,我这个人是为了那些如烟花般一闪而过的快感而活的。所以,你可否也给我次机会呢?”
裴令宣置若罔闻,他此时的关注点和心跳声,全部聚焦于屏幕中央的女人脸上。
那不是一张精细保养的脸,有细纹和淡斑,松垮的皮肤包裹着消瘦的骨头,但她依然是漂亮的,大约是美丽的人即便化作一堆枯骨,也能被复原成风华正茂的亮丽模样。
不会有错,是她。
导演是最擅解读人面部微表情的职业,南岛问他:“怎么了?她吸引到你了吗?”
裴令宣罕见地冲动了一回。他迫不及待地闯进门后的办公室,在一众惊奇、讶异、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他上前抱住那个瘦弱的女人。
拥抱着怀中那具温热的身体,他仿佛找回了丢失的自我。他听见血液流动的窸窣碎响回荡在耳畔,是活生生的,不是做梦啊。
“妈妈……”他依靠在她的肩头,用母语低声嗫嚅道,“我是宣宣啊,妈妈。”

第97章 无字情书17
的确, 世界上没有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何况她离开时他已有十六岁,容貌和如今相比只有年龄的跨度,长相上并无辨识难度。
裴令宣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的脸。她的第一反应是局促与尴尬, 宛如在大街上偶遇了许久不见的熟人,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恰当的寒暄之词, 于是嘴角僵硬地挤出淡淡的、违心的微笑。
这迫使多年未见的儿子将眼泪和满腹话语收回心底。他的胸口剧痛,压抑得快要停止呼吸,连泪水也像被冰冻的湖水,沉甸甸地压在眼睛里, 一滴也流不出。
“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他问她。
女人顾忌地看了看周围的一圈人,再看他, 是默认的意思。
裴令宣凝视着她的双眼, 说:“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他乡遇故人,理当珍重款待。
星级餐厅里宽阔的位置为顾客留出谈话的私密空间,一丛他叫不出名字的绿油油植物生机盎然地竖立在椅子后方,映衬着母亲素净的黑发和脸庞。她不再威严急躁,眉头也并不总是紧蹙了,与他对视的目光恬然沉静, 像一潭水波盈盈的清泉。
“你这些年, 过得很好啊?”她温柔地望着他。
裴令宣摇头道:“不好。”
“不好还能请我来这么贵的地方喝下午茶?”她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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