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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总是装可怜(沫月临萤)


原深钿脖颈冰凉,若是被许灼睦揪住了,身份就会暴露,到时候许灼睦见仇人养得白白胖胖,毫无悔改之心,一定……
接下来的场景原深钿不敢想象。
书中说许灼睦内里暴戾,手段残忍,自己若是被他逮住,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他是太子,又是众人眼里温柔大度的人,而自己,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入了太子的手,他原深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会有谁来救自己,又会有谁相信他只是个无辜背黑锅的!
原深钿脑里越想越多,心中越来越慌,一个不留意,脚上落空,“啊”了一声扑倒在地上,脚踝似乎碰到了石头,破了皮流了些血,钻心的疼痛让原深钿眼里瞬间冒出泪花。
他抿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许灼睦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目光落下,原深钿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他埋着头,死命抱住自己的脸。
老将军跟过来,心里那叫一个苦,我的傻儿子你乱跑什么,你若是不跑,太子殿下说不定还注意不到你,你这一跑……
老将军心里连连摇头,已经琢磨着该如何求情了。
原深钿紧闭双眼,心里后悔极了,方才他睡得迷迷糊糊,一时惊醒,太过慌乱,才失了分寸,冷静下来后,才晓得自己所作所为,简直是“羊入虎口”。
脚疼,心里又后悔,原深钿吸吸鼻子,忍不住“呜咽”一声。
旁人大气不敢出,衬得这声嘤咛更为明显。负手而立的许灼睦目光落下,只瞧见一双雪白的小脚,脚尖微微泛红。
足踝处有一道鲜红的口子,血珠子渗了出来。
原深钿默念:求求你,快走快走,以后要我怎样都可以。
许灼睦盯了许久,左脚迈出一步。
将军忙道:“来人,快把这仆从押下去,别脏了太子殿下的眼!”
许灼睦却道:“慢着。”
老将军卡了壳,只好道:“殿下,不过一个仆人……”
许灼睦缓缓蹲下,捏起原深钿的脚跟,拇指从脚底摩梭着,逐渐移到脚踝处。
原深钿没料到太子会这么做,一瞬间打了个寒颤,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足底有些痒,原深钿憋红了脸,还是没能忍住,细碎的笑声从唇齿间冒了出来。
完了……
这是原深钿的第一想法。
不仅他觉得完了,一旁的老将军也觉得完了,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蹲下去摸一个下人的脚啊。
他一定是怀疑钿儿身份了!
“殿下……”老将军已经想不出挽救的方法了。
许灼睦却不为所动,他直起身子,略微上前,眼看就要瞧见原深钿那张脸了。
说时迟那时快,将军夫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婢女,每个婢女手上都捧着一叠画像。
将军夫人道:“听闻殿下正在择选太子妃,我这正好有几张画像,都是名门望族的嫡女。”
婢女急忙打开画卷,画上女子清丽绝伦,极为貌美。将军夫人眼巴吧瞅着许灼睦,就盼着自己这一手能让许灼睦忘记眼前人,可……太子殿下怎么连个眼神都没给啊!
许灼睦却是轻飘飘道:“多谢将军夫人提醒。”
将军夫人愣怔片刻,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太子道:“近日确是要择选太子妃。”
“方才听骁猛将军说,地上这人只是个下人?”
“那本太子可以向将军讨要一个下人吗?”
一时间,将军和夫人都沉默了。
唯有原深钿趴在地上,茫然抬眼看向前方。脑袋嗡嗡作响,不受控制地想起中剧情,许灼睦生性多疑,不喜男女之事,身为太子,久未娶亲。
一个对男欢女爱毫无兴趣的人,突然要人,自然不会是带回家宠的,那只能是,带回家虐的。
原深钿哽咽一声,恨不得晕死过去。

“殿下,太子妃还未过门,您就带人回去养着,若是太子妃知道了,想必心里会有些难过。”夫人脑回路与骁猛大将军完全不一样。
老将军只当许灼睦怀疑原深钿身份,夫人却以为太子殿下看上了她家钿儿,毕竟堂堂太子,岂会蹲下摸一个男人的脚?一定是我家钿儿白白嫩嫩的,引起了太子的兴趣。
夫人又道:“殿下不如再等等?”
捂着脸的原深钿听得一头雾水,原主母亲这意思莫不是……
他心里咯噔一下,耳朵根慢慢浮起一层可疑的红色,却又不敢开口,只能硬生生把心里的苦闷憋回去。
许灼睦内里如何他人不知,但表面功夫至少是做足了的,将军和夫人眼巴巴盯着自己,许灼睦也不再刁难,而是温和一笑。
“将军夫人所言甚是,此事急不得。”
说罢,他垂眸瞧了眼地上大气不敢出,半死不活的某人。
原深钿脑海里全是许灼睦的那句“急不得”,许是他做贼心虚,总觉得这三个字里带着些莫名的意味,听着十分可怖。
老将军见状,忙不迭请太子回屋歇着,又让人过来把原深钿拖走,说是这等下人,洗干净了再给殿下送去。
原深钿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呆坐半晌,晚上将军夫人进来后,原深钿可怜巴巴地看着原主母亲。
夫人道:“我儿莫慌。”
原深钿心道,我也不想慌,奈何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太子真面目,这叫人如何安心。
“殿下是当朝太子,想要入太子眼的贵门嫡女多得是,今日日头炎热,太子许是糊涂了,一时兴起,你且避避风头,等殿下有了太子妃,往后又有了侧妃,自然记不得一个小小的下人。”
“母亲的意思是?”原深钿竖起耳朵。
夫人道:“你父亲有个下属,在城外有一座房子,你到那儿暂住些日子。若是有人到府中找你,我就说你又犯病了,回乡下养身子了。”
原深钿连连点头,第二日就拎好包袱,偷偷出了将军府。
前一个月,原深钿还是睡不好,担心哪天许灼睦又一时兴起,去将军府要人,可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是无事发生。
仆从道:“少爷,您这是白操心,殿下身边美人那么多,哪会把一个小小的下人放在心上,估计早就把您给忘了。要我说,别担心,等太子婚事定了后,您就大胆地回将军府吧。”
原深钿倒是听到一些传闻,“这都一个月了,他还没选好新太子妃吗?”
仆从也颇为疑惑,“城中望门嫡女,个个想要顶替您的位置,昨日我还听扫地的说,丞相嫡女不顾姑娘家的矜持,特地去找太子示爱呢。”
原深钿有些好奇。
仆从皱眉道:“本以为这会是一段佳话,但……好像没了下文,丞相家的小姐回去闭门三日,咱们外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原深钿心道书中所写,诚不欺我,许灼睦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男人,这辈子怕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真可怕。
原深钿越来越同情未来太子妃了,嫁给一个没有心,也没有**的男人,怕不是守活寡,一个年轻的姑娘,哪里受得住这种煎熬哦。
原深钿躲在小宅子里,种种花,喂喂鱼,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就等着可怜的太子妃出现了。
这日,仆从兴高采烈地出门了,原深钿却只能待在宅子里,继续当缩头乌龟。
“少爷,您别伤心,今日灯会您虽然不能去,但我可以啊,等我回来了,一定给您讲讲灯会上的趣事儿。”
原深钿挤出笑来,心中却很憋闷,他已经躲在这里两个月了,太子居然还是没选好新妻子。
“这太子妃怎么还不出现啊。”原深钿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点心,“不管是谁,赶紧去太子眼前晃一晃,让他选你,让我解脱啊!”
“一年一度的灯会,唉……”原深钿想到如此热闹场合,自己却只能枯坐院子中,心里更是惆怅。
灯会……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
原深钿微微皱眉,他刚穿越过来,绝对没去过灯会,可为何脑海里却能莫名浮现出灯会的场景。
【血红的灯笼蔓延着,照亮了整条河】
原深钿猛地站起,他想起来了,这是里的剧情。由于是个披着武侠皮的爱情,原深钿对许多情节印象都不深刻,但灯会这一章节,却给他留下了一丝印象。
主角攻就是在灯会这一天,袭击了城外一家人,掳走了那家人二十出头的儿子。
原深钿站直身子,有些紧张地咬着手指。因为不忍心看一群人陪着自己蹲在家中憋闷,原深钿下午善心大发,让老下属一家去灯会玩玩。
现在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他和两个守卫的随从。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虽然老下属儿子也是二十出头,虽然这里也是城外,虽然……
原深钿紧张地分析着剧情,却听见门外随从一声闷哼,接着门被踹开,朦胧月色里,一身银衣的男子立于门前。
原深钿抬眼,那人目光阴冷,身上手上全是血。
原深钿僵立片刻,只能安慰自己道,原文被掳走的下属儿子现在不在此地,应当不会触发原本剧情了,主角攻您转身离开吧。
“居然藏着一个小美人儿?”
一声闷雷炸在耳边,原深钿来不及反应,腰身一紧,回过神来已经被主角攻揽在怀中。
和陌生男人贴得如此之近,原深钿喉咙一阵恶心,他想起剧情,主角攻风流至极,到处沾花惹草,见这家人儿子样貌好看,便将人掳走。
最离谱的是,后来老下属儿子还真爱上了主角攻,成了主角受的情敌,更是不断挑拨两人感情,变成恶毒男配。
真是活见鬼了!
门口两个侍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万幸的是,他二人只是被敲晕。主角攻虽是江湖里为人不齿的混球,但极少滥杀无辜,原深钿倒是不怕自己死在主角攻手里,他是怕……
主角攻是个爱耍流氓的,每次强掳男子,总会上下其手,亲亲我我,里那些男的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一边“不要不要”,一边主动投怀送抱。
想到这里,原深钿一阵恶寒,光是现在被这男人抱着就够难受了,若是被他亲一口,原深钿觉得自己会当场被恶心死。
还不如嫁给许灼睦当太子妃呢!
原深钿猛然愣住,自己怎么会有“嫁给许灼睦更好”这种念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快把这些奇怪的念头甩在脑后。
主角攻抱着原深钿脚踩树叶,疾行数百米。
完了……原深钿只觉两眼一黑,暗无天日,他一个刚养好身体的病秧子,哪是武林高手的对手,正当他无比绝望,觉得自己贞操不保的时候,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许灼睦?!
原深钿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瞧见原本负手而立的人突然抬头,月色里,许灼睦那双冰冷的眸子与主角攻对了个正着。
救我救我救我!
原深钿心底哀嚎,就怕许灼睦视若无睹。
主角攻眉头微皱,一晃神的功夫,原深钿便瞧见许灼睦纵身跃起,高手过招,电光火石,快得让原深钿看不清。
主角攻闷哼一声,他本就受了重伤,对方又如此强劲,若是要背负美人,怕是无法脱身。
“没办法了,有缘再会!”
主角攻毫不犹豫地将原深钿往许灼睦方向丢去,原深钿张开胳膊,风从脸边刮过。
主角攻这个畜生!这么高的地方抛下去,是想让我成肉泥吗?
许灼睦在里就和主角攻不对付,此时肯定要去追这奇怪的人,若是接住我,他就追不上贼人了。
原深钿心中凄凉一片,以许灼睦的性子,肯定不会管我死活的。
原深钿闭上眼,重活一世,享年五个月,人生太过悲惨了。
许灼睦瞧见原深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微微蹙眉,稍一抬手,便将人稳当接住。
他看向远处,银衣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原深钿紧闭双眼,却未感到疼痛,他心下讶异,难道是自己死得太快,来不及感受彻骨痛意?
但片刻之后,原深钿就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他的脸靠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鼻子甚至能嗅到清淡的香味。
真好闻。
原深钿不禁感概,却猛然觉得事情不对,抬眼,又瞧见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原深钿哽住。
许灼睦只是垂眼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男人,男人前一秒还抬眼懵懂地看着自己,后一秒就埋下头,只露出通红的耳根。
许灼睦眉头又皱了一下。
原深钿还没来得及体会死而复生的快乐,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怎么办?我害许灼睦没追到贼人,我就是个拖油瓶,许灼睦一定会迁怒于我,我又又又要死定了!
原深钿紧张得手足无措之时,突然瞧见许灼睦腰间一片血色。
大脑有瞬间的茫然,原深钿张开嘴,下意识喊道:“你受伤了?”
“没事吧,让我看看。”原深钿伸手就要掀开许灼睦的衣服,想看看伤口深不深,“你要吃东西吗,我袋子里有点心!”
原深钿觉得是自己害了许灼睦,毕竟里没有追逐情节,若不是自己被掳走改变了剧情,许灼睦根本不会因为和主角攻对上而受伤。
加上许灼睦接住了自己,自己却害人受伤,原深钿更是心虚。
他卯足劲儿想要扒掉许灼睦衣服,却冷不丁被许灼睦捉住手。
许灼睦:“太吵了。”
“安静一点。”
“……”原深钿立刻没了声音。
护卫姗姗来迟,见状第一反应,便是将刀架在原深钿脖子上。
“殿下,属下来晚了!”
原深钿扫了眼脖子上冰冷的尖刀,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他努力贴紧许灼睦,此时此刻,他也不管身份暴不暴露了,他只怕自己被就地正法。
旁边一人道:“殿下,方才我们远远瞧见了,此人被那江湖贼子抱着,想必是那贼子的情人。”
另一人也道:“属下此前调查过,那贼人十分风流,江湖中正派邪派都有跟他纠缠不清的男人女人,这男子皮肤细腻,身材娇小,瞧着像是那贼人的喜好,我们将此人押回去,好好审问,一定能得到有关那贼人的消息。”
原深钿心中呕血,我是病了二十几年才身材娇小的啊,我和那主角攻素不相识,你们莫要污蔑我!
他无辜地看向许灼睦,期盼太子殿下慧人慧眼,替自己洗脱冤屈。
许灼睦表情淡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那双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带回去。”
原深钿两眼一翻,暗道这回彻底完了。

沧至国历任太子并不住在宫中,而是于城中另设府邸。原深钿被押入太子府的时候,总算想明白了。
许灼睦根本没受伤,血是主角攻的,原深钿被主角攻抱着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手血,而后落入许灼睦怀中,蹭到对方衣服上了。
想起自己那时担心许灼睦会不会受伤死去的愚蠢表现,原深钿就觉得脑子一突一突的。
他抬眼,只瞧见俊美的太子坐在椅子上。
许灼睦道:“名字。”
原深钿路上想了无数应对方法,到头来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初见那天,让自己如坠冰窟的眼神。
原深钿能够确定,那时候的许灼睦绝对没把自己当活人看待。
许灼睦倒是不急躁,慢悠悠喝着茶。
原深钿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本以为自己被当作“可疑之人”押回去,肯定要被严刑伺候。结果原深钿非但没被五花大绑,也没被要求跪在地上,许灼睦更是赐了他一张椅子。
这让原深钿觉得更加惊悚了。
许灼睦有耐心,他边上的属下可就没耐心了,“殿下,此人一直不开口,不如直接将他送入天牢,严刑拷问,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原深钿连连摇头,“我真不认识那人,我当晚被他掳走,什么都不知道!”
属下怒骂道:“一派胡言,你与那江湖贼子如此亲密,我等都看见了,你还敢撒谎?!看来是想进天牢,被火烤刀割才肯说实话!”
许灼睦仍旧云淡风轻,目光落在原深钿身上,不见喜色,却也无一丝怒意。
属下再接再厉,“你若是能提供有关那贼子的消息,可算你戴罪立功,指不定还有活路。”
原深钿心里苦得很,他好端端在屋子里坐着,便被主角攻掳走,好不容易保住贞操,现在又被许灼睦逮住。
现在这些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要自己提供线索,可他一个无辜路人哪里能知晓主角攻的事情。
一时间,原深钿鼻尖酸涩,眼眶竟有些湿润。
属下正准备继续吓唬原深钿,许灼睦却突然抬手,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殿下放下茶杯,走到原深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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