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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白马(鲤鲤缘上)


可走着走着,我听见风在迅速往后灌,而我……好像快要飞起来了。
“哈呵……哈呵。”
漫天大雪纷飞,我冲进雪里,回头寻找五楼的窗户。
“泽仁,我在这里!”我奋力挥舞着双手,试图以声音吸引他的注意。
吉羌泽仁看了过来。
我踩着脚步开始画,画一个很大很大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全身都在发抖,最后几步没踩稳直接摔到地上。
不过幸好摔在了心的外边,没有破坏它的完整。
我爬起身,站到心中央的地方,抬头对着吉羌泽仁喊:“泽仁,看着我—咳!”
我猛地捂住嘴,放开时鲜红一片,顺着指缝掉到地上。
我潦草地擦了擦,继续说还没说完的话,“你记不记得你这样给我画过!”
血腥气逼得头顶发憋,我遥遥地看着吉羌泽仁,期待他会给我一点回应,可窗前的面影依旧一动不动。
我想是不是我嘴边不停流血的样子吓到了他。
“吉羌泽仁!”
“a qi zhuo gai dei !我爱你啊!”我蹩脚地喊出那句白马藏语,结果又咳出一口血。
是这样说的,对吧?
是这个意思对吧。
一定是。
胃里一阵痉挛,我弓起身,再抬起眼时发现,窗前哪还有吉羌泽仁?
我浑身一麻,第一反应看向面前的雪地,是不是我没关紧窗户让他掉了下来?
万幸不是。
我拔腿往回跑,感应灯扯着我的神经往上爬。
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吉羌泽仁趴在地上,无比艰难地朝门口的方向爬行,他张着嘴,发出嘶哑浑浊的喉音。
看向我的眼睛,六年来,第一次有了光。
我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语无伦次地问:“泽仁……泽仁,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醒过来了……”
“哦,对了,医生……医生!”
县中心医院。
“他现在的状况趋向苏醒,六年这个阶段有这样主动的反应,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等他醒来,可以先观察一下他的状态,再作促醒方案,目前看来,全面苏醒的可能性不小。”
“……好,好的,谢谢医生。”
我抓住吉羌泽仁的手,一时喜极而泣。
小姨一家听见消息连忙赶了过来,她抽出一张纸巾交给我,说:“小乂,擦擦嘴上的血。”
我点头接过,可湿巾却越擦越湿,越擦越重。
眼泪止不住了。
陈列拍了拍我的背,忧心地说:“你躺休息一会儿吧,一晚上没睡,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家小孩儿呢。”
小姨也说:“是啊,不要等吉羌醒来,你却累倒了。”
“不了。”我实在松不开吉羌泽仁的手,“这样我很好。”
见拗不过我,他们便也没再说了。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头都要从脖子上掉下去,但内心深处的声音却告诉我不能睡。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晚上十点十三分。
吉羌泽仁睁开了眼睛。
我整个人瞬间清醒,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陈列和邓尕泽旺也吓一跳,立刻围了过来。
“怎,怎么了?”
“卧槽!”
吉羌泽仁的视线缓缓聚拢,看了过来,他微微张开口,颤抖的嘴角足以看出他发音有多困难。
“你—你,你……是,谁?”
我的心随着他的尾音落地,大脑却一片空白,我设想过无数个意料之外,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陈列赶忙说:“起猛了,起猛了,肯定是起猛了,你让他缓缓先。”
我扯着嘴角,注视着吉羌泽仁笑:“我叫原乂,是一名骨科医生。”
多的,我没敢再说,我怕吉羌泽仁真的忘了我,或者这次醒来,他就不再喜欢我。
吉羌泽仁缓慢转动着眼球,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性,他轻轻皱了皱眉头,问:“你……为什么……哭?”
我愣在原地,立刻反应过来去擦不知不觉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
我摇头说:“没有哭,就是眼睛有点疼,你看,已经没有眼泪了。”
吉羌泽仁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后,又有些懊恼地说:“你别,哭……我心里,疼。”
我连忙捂着脸,不让他看见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是……喊,喊医生啊。”
邓尕泽旺从震惊中回过神,转头飞奔出门。
“虽然意识恢复,但肢体行动还是受限,不过这么多年来,你们对他的康复治疗很到位,所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只要往后保持以往的康复质量,基本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百分之八十,但你们也要做好后遗症,并发症的心理准备。”
“像你们刚说的,是有短暂失忆的可能性,不过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医生深深地看了眼吉羌泽仁,又看了一眼我,说,“已经很神奇了。”
医生走后,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尾,可吉羌泽仁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我,迟钝却明亮。
一屋子四个人,没人出声,风声都比呼吸响。
这样的沉默保持了有半个小时,就在我打算出门调整一下心情时,吉羌泽仁突然开口喊我,他疑惑的语气像惊雷落在我耳朵里。
“原……医生,我,我……是不是,喜欢你?”

医院—生命与死亡最集中的地方。
此时此刻,千万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我,等我给吉羌泽仁一个回答。
可我知道,他不是在表白,只是单纯在疑惑。
但我从来没觉得这种事情竟有这种问法,事已至此,我又该怎么说?
我说—是,你喜欢我,这个别扭无趣的男人,并且跟我在一起已经六年多。
我说—不是,我们刚刚才见面,并不熟悉,更别说其它,喜欢什么的……那只是你的错觉。
我不知道现在的吉羌泽仁会更希望听见哪一种答案,但我清楚,每一种答案都会有不确定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被讨厌,从此陌路。
我打心底不想面对这样的选择,索性转身对着白花花的墙壁,保持沉默。
只要我不回答,就没有答案。
“额……这,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存着以后再谈也不迟。”陈列见情况不妙,出声打圆场,“吉羌,你先休息一会儿,不然身体吃不消。”
吉羌泽仁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没有追问,但我肯定他还在盯着我的背,不然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后面像被烧穿了两个洞。
撑了约莫不到一分钟,我就败下阵来。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到吉羌泽仁跟前,对上他那双浑浊了即将有六年的眼睛,问:“是,然后呢,你介意吗?”
“介意你自己喜欢我吗?”
吉羌泽仁嘴唇一抿,没说话,微微攒起的眉头表示出他有多为难。
“你记得他们吗?”我咬着牙指着陈列和邓尕泽旺两个人。
吉羌泽仁硬邦邦地点了个头,看我的眼神小心翼翼。
我有些无力地笑出声,“偏偏忘了我是吧,你在跟我演电视剧吗?”
吉羌泽仁又不说话,只盯着我看,像是在努力回忆我,过了几分钟,他才抖着双唇说:
“我,我错了。”
我心头猝然一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件事情。
我明知道他刚醒过来,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很陌生,包括我,而我却还要在这里跟他斗气,和他的生命比起来,这份感情必须让路。
我走过去,服软道歉:“我的问题,我不该跟你计较这些,刚都是故意刺激你的,其实我们不认识,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也只不过是在工作而已,你不用想那么多,早些休息吧—”
“吧”字音还没落,我整个人就被吉羌泽仁的眼泪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我就,知道,你肯,肯定会……这样。”
“如果,我,我真的,没没想起,你,你是,不是,又要……扔下我。”
我浑身一软,差点跪在床边,我抓住吉羌泽仁的手,眼球胀得厉害,“对不起对不起……泽仁。”
“我,我差点就,想不起……你了。”吉羌泽仁回抓着我的手,许久没有自主运动的肌肉在我眼下僵硬抽搐,“吓死,我了……”
我痛地头皮发酸,酸到眼眶里,像倒了一瓶醋进去,醋往下流,腐蚀得腮帮子也扯着疼。
吉羌泽仁不知轻重地捏着我的手,慢慢地说:“原,医生—”
我用嘴唇阻止他继续发声,片刻后才分离,我把耳朵凑到他唇边,说:“没事,你小小声,我听得见。”
“原医生,我,我遇见以前的你了。”
果然,吉羌泽仁用气声说话,比我想象中还要轻松流利,虽然没有那么标准的咬字,但已经足够我听见并理解。
我好享受他的唇,贴着我耳朵的温度,享受他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在我耳边发生振动。
我情不自禁闭上双眼,仿佛被春风吹拂。
我喟叹一声,轻声问:“以前的我,有牵你的手,有抱你吻你,有这样……听你说过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嫉妒他口中的我,嫉妒这六年里和他说话的不是现在的我。
吉羌泽仁说:“没,有。”
“那我姑且不怪你。”感觉到有落泪的征兆,我起身坐在床边,这才发现陈列和邓尕泽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我伏在床边,脸贴着吉羌泽仁的手,说:“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回家,”
过了会儿,我听见他突然问:“原,医生……过去多久,久了?”
多久了?
还有三天就六年。
但我不敢向吉羌泽仁提那个令人害怕的数字,我或许能说,今天是我遇到他之后的第六个生日。
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怜我,借礼物之名,把他还给我了。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吉羌泽仁开口时,又听见他哑着声音问:“你,有好好的,每天……开心,地,笑吗?”
我如鲠在喉,没有抬头,任由眼泪往他手心淌,“……有,我每天,都有对着你笑。”
今年冬天,就下了那么一场大雪。
雪,多远多久,都是我逃不开的东西,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大雪,让我和吉羌泽仁分开,又让我们分离……所以我恨它,但也无比爱它。
冬天过后,吉羌泽仁已经可以离开轮椅,杵着拐杖慢慢行走,按照他的想法,我在拐杖上贴满了他家人的照片和五星红旗,他说“都是你们,在支撑着我活着”。
我站在坝子的一端,注视着另一端的吉羌泽仁,他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蹒跚地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不由得想,几十年后的他,那个高大的小老头儿,是不是也会这样朝我走来?
看着他艰难的步伐,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抱住他,可我不能这样,我的心软只会耽误他康复的进度,所以我只能坚定地站在原地,等他到我怀里来,兑现奖励他一个吻的承诺。
随着时间的流逝,吉羌泽仁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拥我入怀,灼热的唇齿在春寒料峭中格外香甜。
所有努力都会有回报,等再次坐那辆公交车的时候,已经是吉羌泽仁牵着我的手上车。
终于,我的爱人可以向别人介绍我究竟是他的谁。
在南坪的租房,本很少居住,前几年已经打算退租,但我不愿,执意留着这间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房子。
我会照例打扫,并且偶尔会独自在那张,曾经和吉羌泽仁一起睡过的床上,待上一天,也会存下一些小秘密。
我有想过什么时候将它们藏在比较隐蔽的位置,以防被吉羌泽仁看到,但眼前的景象告诉我,已经来不及了。
吉羌泽仁坐在地毯上,面前的大衣柜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纸菠萝,他仰头问我:“原医生,你还会折纸菠萝?”
我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说:“本来不会,后来泽旺教我的。”
“这么多……全是你折的?”
“嗯。”我点头。
吉羌泽仁感到不可思议,拿过一颗橙色的纸菠萝,放在手里打量了几秒后,又问:“这上面写的……吉,羌泽仁,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他说着又取出几个纸菠萝看,结果都一样。
“我那段时间在练字。”我随机拆开一个三角插,凝视着上面的名字,说出的话却是在遮掩,“你的名字,笔画简单。”
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睡着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太不好。
吉羌泽仁略一沉吟,指头直点着纸菠萝右下角足以推翻我所说的时间标签,挨个念出声,“2018年、2019年、2020、2021、2022……”
我就知道,吉羌泽仁他早已看透我的心思。
“还有半个呢?”他温柔地看向我,几乎是肯定地问。
我犹豫一刹那,还是从衣柜深处的盒子里,取出了那个白色的纸菠萝,一个未完成品。
我不敢往那黑洞洞的空间里多看,仿若里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多看一眼就会被吞入无尽深渊。
我转手将它放在吉羌泽仁怀里,解释:“还剩一圈。”
还剩一圈,就六个年轮。
吉羌泽仁轻轻拉开上面的口子,往里看,突然,他有些疑惑地说:“欸,里面好想有个什么东西。”
“嗯?”我并不记得我有在里面放什么。
“就是有东西,但我看不太清。”吉羌泽仁这回是肯定地说,他试图把手伸进去拿,但进去几个指节就卡住了。
他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原医生……我,我手太大了。”
我不疑有他,接过纸菠萝把手探进去,在贴边的角落里,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从形状上来看,是一个小圈。
我怀着疑问,用指头将它拎了出来,就在我即将看清它的时候,吉羌泽仁突然伸手取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安稳地落在了我左手无名指根,与我本来的那枚戒指紧紧相贴。
不是深渊,不是噩梦……是金色的,素圈,比太阳还耀眼。
……月亮和太阳撞在了一起。
我震惊地看向吉羌泽仁,全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这一堆隐蔽的思念,又是什么时候将戒指放了进去。
吉羌泽仁伸手捧住我的脸,与我额头相抵,他温柔地迎视我,缓缓开口,说:
“原医生,娶我吧。”

我装好竹香和纸,站在路边等吉羌泽仁。
沟里溪流的声音回响在身边,仿佛正下着一场无形的倾盆大雨。
突然,身后传来婆婆的喊声,“小原,不要在坎边上站,危险!”
我匆忙向后退几步,回以她放心的笑容,“嗯好,我就看一眼。”
这时,吉羌泽仁从房间里出来,他快步走来,将围巾给我围上,说:“今天温度低,戴着保险。”
围巾是天蓝渐变,很干净的颜色。
我捻了上头的几根流苏,厚实软绵的质感想来确实也不会不暖和,“冬天都过了……不应季。”
吉羌泽仁不以为然地“哈”一声,将围巾打了个结。
“哪有那么多应不应季,冷就穿,热就脱,只要我自己觉得热,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如果觉得冷,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他说着凑近,用唇亲昵地蹭了蹭我的鼻尖,皮肤渡来的热让我清楚感受到自己有多凉,“再说了,陈大哥不还一年四季穿着丝袜嘛。”
我用手收了收吉羌泽仁的衣领,笑说:“特殊情况特殊看待……而且他那冬天肯定是加绒的。”
吉羌泽仁故意撅起嘴,“原医生怎么知道?”
我不由失笑,“应该?”
他从背后搂住我的肩撒娇:“不管,不能冷着你。”
我和吉羌泽仁,将曾经拜过的神佛,一起拜过一遍。
我跪在老旧的莲花蒲团上,抬头凝视着高台上的神像,却不敢看身边的人。
握着我手的手的温度是那么真实,时至今日,我却仍然没有从“吉羌泽仁醒了”这件事里回过神。
总害怕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刚跨出山庙门,眼泪突然就掉出来,被山风吹乱了轨迹。
吉羌泽仁察觉我的躲闪,歪头凑过来,他轻轻取下我的眼镜,擦我脸上的泪,问:“怎么了呢?”
我瓮声瓮气道:“太阳太烈了。”
是吉羌泽仁在身边的温度太强烈。
吉羌泽仁埋怨地睨一眼阴恻恻的天,“……就是,这天气这么热,真坏。”
“哼……”我一时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这天还能我说了算?”
吉羌泽仁一脸理所应当地说:“反正我的天是你说了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戳了心,“哪来那么多好听的话。”
吉羌泽仁把脑袋靠在我颈窝,拱了拱说:“只要想说,自然而然就有了。”
我独有他的知疼着热,就算暴风雨他也会说:“那落下的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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