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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全员恶人的仙门一起摆烂(飞禽走兽)


却没有下文。
当所有飞船停在海底时,他们在身上裹着灵力抵御海水,沈初霁则随身携带一颗防御晶石,以免受到海水侵害。
“想必大家已经知晓,仙门大会最后一关考核地点在人间界。”曲怀溪站在众人面前,神情严肃,“在此之前,百书阁需要告之诸位一件事情。”
“参与最后一关考核的弟子都是修真界中的佼佼者,所以百书阁不想再隐瞒大家。”
“这些年来,江州灵力稀薄并非被天道收回,而是全部流向了人间界。”
“人间界的凡人与我们不同,他们无法承受强悍的灵力,可是灵力吸附在空气中仍然会被他们吸入体内,所以灵力会催生他们心中的欲望,贪欲、杀欲、恶欲、情.欲……甚至有人会利用灵力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人心本就叵测难辨,一旦放大这些欲望,会在人间界引起多少乱象,你们可曾想过?”
“所以,此番下界,诸位仙门世家将去往不同地界镇压,途中恐怕遇到难以明辨是非的事情,且需你们各自去判断。”
“另外需提醒诸位,不可肆意伤害无辜凡人,亦不可因为凡人就对他们掉以轻心。如今的人间界,恐怕已经出了不少善用灵力之人。”
“历练晶石会记录你们的言行,但此行不论排名,待诸位返界,百书阁必有重谢。”
大抵初次离开修真界,众人并未明白曲怀溪这番话的重要性,神情激动,跃跃欲试。
“诸位,请罢!”

清浅月光洒在幽暗竹林,静谧无声的黑夜突兀传来窸窣脚步声。
竹叶穿过月色编织的帷幕落在泥地上,枯枝烂草腐朽一地, 萦绕着难闻浊气。
听不见虫鸣鸟叫,亦没有活物气息。
竹林像一片沉默墓地, 处处让人觉得压抑。
然而, 在靠近竹林的曲径上,一行衣着各异的行人缓缓走来。
云金道袍的男人走在人群后方,月光落在他身上映出满身清寂。
“这地方好奇怪。”仙儿蹙着眉头, 回头看向沈初霁。
宣夜点头:“确实奇怪,死气沉沉的。”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血腥味以及腐臭气息。
突然, 静默黑夜中响起一道极其刺耳的唢呐声音。
抚云顶众人全部停下脚步, 身形落在沈初霁四周, 将他密不透风地围在中间。
沈初霁不清楚发生何事,腰间悬挂的朱雀玉佩散发些许热度,昭示附近有他不熟悉的气息。
“大师兄, 有唢呐的声音。”阿玉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解释。
沈初霁眉头微皱,抬眸看向曲径尽头转弯之处, 月光下似乎有身影晃动。
“在人间界有种说法, 唢呐一响, 不是大悲就是大喜。”沈初霁道。
可是, 此时夜半寅时,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会响起唢呐声?
实在诡异。
话音落后, 几声唢呐再度响起, 曲径拐弯处的地上映出一道身影,那人衔着唢呐跳动身体, 好像一种奇怪舞姿。
随着不断向前,终于走出弯道,暴露在视线中。
为首两位身穿丧服的男人,他们吹着唢呐双腿在地上来回跳动往前走,双眼紧闭,神色木然。
紧接着,一匹高头大马挂着红花缓缓出现,一位身穿喜服头戴状元冠,面容清秀眼角点朱的男子骑在马上。
他睁着双眼,眼角处以朱砂点着桃花花钿,嘴角噙着细微笑意,妖冶又诡异地看着前方。
先是丧服唢呐,再是状元喜袍,既是大悲,又是大喜,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随着高头大马出现,两副棺材被身着丧服的担夫抬出,棺材头上系着白花,棺缝钉死。
然而,在棺材后面,两个身穿红袍的伙夫吹着系上红花的唢呐,一辆花轿缓缓出现。
红白喜事同现,阴风沉沉吹拂。
这幅画面实在诡异,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
锦儿和阿玉一边拽着沈初霁一只手,惊惧地看着红白队伍朝他们靠近。
“避让。”沈初霁道。
闻言,众人退到道旁,将小路让出。
坐在马背的男子弯着眉眼,拱手朝沈初霁回礼。
那行队伍从他们面前经过,沈初霁看着棺材压在担夫肩膀上的重量,猜测其中确实有两具尸体。
然而,当花轿路过时,轿帘被一阵冷风吹起,漆黑轿中并无人影,而是一颗戴着凤冠朱钗的头颅放在座位上。
“大师兄,他不是普通人。”梁浅提醒道。
沈初霁沉默片刻,说道:“跟上去看看。”
他们远远跟在队伍后面,期间路过几座破败村庄,庄稼枯萎在地里,房屋破漏蛛网遍布,像是数年不曾有过人迹。
一路走到天亮,那行队伍在晨雾茫茫中停驻,前方则是一座关门大开的城池。
城门前杂草丛生,城墙风雨斑驳墙皮大面积脱落,遥远看去好似一座无人荒城。
来到人间界不过短短半日,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腐败、破落,死气沉沉,来时路上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活物气息,没有虫鸣鸟叫,亦没有犬吠鸡鸣,好似一处混沌之地。
“大师兄,进城吗?”
“进。”沈初霁不假思索。
一行人跟随红白队伍进入城中。
萧条街道上,灯笼散落,幡子破碎,屋前杂物倒塌一地,好似大风过境只余下狼狈与凄凉。
“呜……”一声孩童呜咽传来,众人循声看去。
一条杂乱小巷中,堆满稻草的板车上,草席卷着一具尸身。五六岁的女童穿得破烂,满身脏污,生满冻疮的小手抓着板车把手,用力往前拖拽却纹丝不动。
“呜……”她抹着眼泪哽咽出声,忽得发现巷口站着几道身影,惊惧地蹿进草席之中,紧紧抱着冰凉僵硬、散发腐臭味的尸身。
凉风吹开草席,那是一具妇人尸体,恐怕早已死去多日,身上留着无数可怖伤口,指甲外翻,双目凹陷,便是一眼就令人遍体生寒。那女童却像救命稻草一般深深把头埋在她怀中,瘦骨嶙峋的身体穿得单薄,瑟瑟发抖。
看到这一幕,锦儿和阿玉面露不忍,别开了头。
沈初霁叹息一声,轻声哄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女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脏污小脸沾上了腐肉,双眼浑浊得像蒙着一层雾气。
“走、走开……”女童小声驱赶。
“大师兄,我们走罢,再去前面看看。”梁浅拦住沈初霁,不让他继续靠近。
沈初霁垂着眼帘,如今人间界有太多这样的人,除了袖手旁观好似也没有别的办法。
沈初霁未再多言,从随身携带纳物的匣子里取出一件披风,放在她身边就离开了。
回到长街中,两道旁房门紧闭,街上不时出现几道瘦小身影。
他们佝偻身形,从地上捡起不知丢弃多久的食物,擦也不擦就往嘴里放。
途中,并未看到任何大人身影。
跟随车轮来到一座府邸外,看见门前停放的两副棺材和花轿。
喜服男子将马拴在石柱上,回身掀开轿帘,捧着只剩一颗头颅的新娘,仔细梳理她的额前的头发,眼神温柔细致,含情脉脉。
“湘儿,让你久等了。”
府邸朱门大开,男子走进前,忽然回头看向沈初霁众人。
他脸上含着笑,说道:“诸位既然来了,一同进去罢。”
沈初霁并未推辞:“多谢。”
随男子走进府邸,府中依旧空无一人。
到喜堂时,屋中人影绰绰,走进却发现那是被绳子掉在半空、仅有脚尖垂在地面,早已死去多时的数具尸体。
“诸位想必不是凡间人?”男子将头颅放进喜堂中,随后出来看着众人。
“在下张砚。”男子眯起眼睛,眼角朱砂桃花展开。
“沈初霁。”
沈初霁看着喜堂中失去生息的尸体,问道:“你杀了他们?”
张砚含笑点头:“他们杀我发妻和双亲,我自要他们以命偿命。”
“初来乍到,不明情况,想从张兄口中了解一二。”
张砚面露惊诧:“他们杀我妻和双亲,我却杀了满城,道长难道不是来降服我?”
沈初霁道:“性命怎能用多少比拟,杀再多人也换不回一人。张兄既识得我等身份,大抵并非凡人,应当知晓因果报应屡试不爽。他们种下了因,得到了死果;你亦种下了因,至于结果如何,日后自有分晓。”
张砚轻笑一声:“道长高见。”
沈初霁也笑:“张兄发妻和双亲因何而死?”
“那年我高中,消息传回这里,不知是谁听信谗言,道我发妻湘儿乃福星降世,福祉落我一人之身,若与其肌肤之亲便可同享福祉,再若喝其血、啖其肉便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再以头颅供奉神龛,便可消其怨,化无形。”
“我双亲拼死抢回头颅,却饿死在寻我的路上。”
“该杀!”江阔脸色阴沉,恨声道。
仙儿冷笑:“何止该杀?若是我,必定折磨得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砚背靠门框,神色透着淡淡温和:“道长,不知你们为何下界,如今凡间再无净土可言。”
“这片腐朽的大地,再过不久就会吞噬所有人。道长,回去罢。”
半晌,他轻笑一声:“身患顽疾,药石难医。”
“我仇已报,若要性命,就来取罢。”
语罢,他转身走进喜堂中,愔愔烛光下,细长手指捧起双眼紧闭的新娘,万般爱惜,珍而重之,血色唇瓣印着白齿。
见齿,却无唇。
沈初霁并非圣人,难判对错,难断因果。
“告辞。”沈初霁拱手俯身,带着众人离开了府邸。
满座孤邸,空有余寂。
腐朽的根从四百多年前就扎进人间大地,仅凭沈初霁凡人之力已然无法根除。这泱泱大地,千苦百难,又怎是他一人能够扭转?
他扭转不了,只能把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带走。
“张砚说的福祉,大概因他发妻能够吸纳灵力。”
修士和凡人外貌上的区别十分明显,灵力养人,容貌不会因为年岁更迭出现变化。
正因如此,沈初霁即使体内并无灵核,初次见面仍然有人觉得他是修士。
他的发妻能够吸纳灵力,自然有其他人也能够,这样的事,在人间界绝不会是个例。
“大师兄,那我们下界要做什么?”
沈初霁道:“阻止尚未形成的因果。切记,不可将自己卷入。”
“另外,人间界修建了九座神殿,神像之下均有我布下的阵法,数百年的信仰之力加上封神榜,便可将人间界所有灵力全部吸收。”
梁浅惊讶道:“大师兄你是想……”
“灵力倒泄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要将它们收回,人间百业待兴,终于恢复之日。”
“可是,封神榜在谢风清手上。”
沈初霁垂着眼帘:“所以,需要你们替我拿回来。”
“谢风清自人间而来,怕是已经知晓我的目的。”
“师兄,他仙门大会那番说辞,明显来者不善。若他蓄意破坏神像,那信仰之力岂不是……”
沈初霁道:“信仰之力来源于人心,若非凡人亲手摧毁神像,不会消失。”
长街风声鹤唳,孩童垂坐屋檐。
身形笼罩在漆黑披风中的男人,双眼怔怔注视着人群中那道云金身影。
声音穿过喉咙,破碎喑哑。
“兄、长?”
“你果真……果真没有死。”

第一座神殿在百叶城。
四百多年前, 沈初霁初次来到人间界,那时江洲灵力初泄,造成影响尚无这般严重。
乱世群雄逐鹿, 各自圈地为王,战火纷飞, 民不聊生。
为了尽快结束乱世争霸, 沈初霁通过占卜寻到一位明君,化名成为他麾下将军,替他收复四方, 安邦定国。
时局动荡不安,君主垂垂老矣, 沈初霁善用奇兵, 自战场来去无踪, 以最少伤亡收复数座城池,此后回宫亲自教导储君太子。
短短十年,各国签下诸侯条约, 君主善终,储君上位。
二月初九,沈初霁以暴毙而亡脱身返回修真界。
百叶城曾是王朝国都, 如今仍是人间界中少有繁荣之城。
早市热闹非凡,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时值乱世, 百叶城不许来历不明的人进出, 沈初霁一行御风翻越城墙,方能进到城中。
“大师兄, 我打听了一下。神殿建成四百多年, 供奉着一名武将,被天帝派遣到凡间解救黎民百姓, 功成身退后被天帝召回了天上。”宣夜道。
仙儿嗤笑:“何止呢!他们都说百叶城有神明庇护,妖邪不得入侵。”
“大师兄,和你有关系吗?”锦儿好奇问道。
沈初霁垂眸道:“信仰之力可以吸收灵力,离得越近受到的影响越小。”
宣夜面露疑惑,问道:“既然如此,多建几座神殿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沈初霁摇头:“没那么简单,物以稀为贵,信仰之力越集中力量才会越强大,若是神殿随处可见,就会失去重要性。何况,若非真心实意地敬仰,神殿没有任何用处。”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大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不需要动脑子。
“去神殿罢。”
一行人缓缓向神殿行去,途中经过几条长街,道旁商铺和摊贩与修真界城池别无二致。
经过一家风月场所,门前艺女晃动细白肢腕,巧笑倩兮。
“几位公子,可要到楼里小坐片刻?我们姑娘唱曲儿可好听了。”
“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小女子请公子喝两杯如何?”
沈初霁谢绝好意,惹得一阵轻笑。
“公子好生正经!”
“有何事不能晚些再去?与我们姑娘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沈初霁自然知晓这是什么地方,余光一瞥,微微颔首正欲离开。忽然,在里面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见他脚步停顿,艺女们喜上眉梢,忙凑上来将他往里迎。
身后众人面露诧异,喊道:“大师兄?”
沈初霁婉拒姑娘们搀扶,侧头对众人说:“进去看看。”
“啊???”
“大师兄你……”
“好事!”仙儿重重一巴掌拍在宣夜背上,“这是好事!楼西北那狗贼跟什么百书阁圣女关系甚笃,此番下界都与楼家同行,我们大师兄也不能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锦儿:“……”
沈初霁没搭理他们,在几位姑娘簇拥下走进阁楼。
大堂落着十几张桌椅,全部用紫色薄纱笼罩,勉强分隔座位,呈现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公子,可需要雅间?在楼上。”
“不用。”
闻言,姑娘将他们引到一张空位,回头叫了几个姑娘来陪他们。
这里虽是风月场所,大堂倒还算干净文雅,众人隔帘品酒侃侃而谈,台上舞女身姿曼妙,曲意温柔。
几位初来乍到的弟子好奇打量四周,吃着模样好看的糕点。
沈初霁则隔着紫色薄纱看着斜对面的一张桌子。
透过薄纱,只能隐约看到人影。
一人靠墙而坐,姿态有些漫不经心,支起一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修长手指懒懒搭在膝盖上,旁边还有几道身影,模糊看不清男女。
沈初霁微微皱着眉
头,没注意身边歌女说了什么。
“公子!”不盈一握的腰肢忽然陷入怀里,沈初霁身形一僵,低头看去,面红耳赤的女子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奴家唤你半天,为何不应?”歌女面露哀怨。
陌生躯体靠得极近,沈初霁窘迫地将她推开一些,说道:“抱歉,我没听见。”
再抬头,旁边几位抚云顶弟子个个面露红光,新奇又兴奋地看着他。
从未见过怎样的大师兄诶!
不知为何,大堂变得有些阴冷,台上歌舞甚至停了半拍。
歌女穿得清凉,不禁打个寒颤,又笑吟吟问他:“敢问公子贵姓?”
沈初霁道:“免贵姓沈。姑娘,我们自己休息便可,无需你们在旁。”
“公子放心,奴家只是伺候你喝酒吃饭,不会做别的事情。”
沈初霁推辞:“不必……”
“难不成,公子嫌弃奴家?”歌女目含幽怨,咬着下唇我见犹怜。
霎时,大堂似乎变得更冷了。
“你去,把帘子掀开,我倒要看看,多狠心的公子这般不会怜香惜玉。”
身后突地传来一道熟悉声音,甚至还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仙儿猛地回头看去,斜对面的紫色帘子被掀开,几道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坐在桌边,黑沉着脸的男人,不是楼西北那狗贼是谁?不仅如此,旁边还坐着数日未见的秦少宁,以及有过几面之缘的圣女桑儿。
沈初霁看见帘子后的人,神情并不显得意外,倒是看见端坐一旁的秦少宁时,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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