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察觉到自己给任焰带来了压力，张凌薇立刻收敛表情。
“你们现在除了婚宴，还不对外开放是吧，要等到明年三月份？”
“明年三月份是最早预估可营业的时间，到时候具体调整了再通知。”
“这样……”
张凌薇若有所思。
任焰忽然想到一些粉丝的离谱操作，又想起张总心心念念的女儿的感情世界，连忙道：“不过，我们现在也接受公司年会预订，只要人数不超过一百个人就没有问题，不一定非要婚礼的！”
张凌薇眼睛一亮：“不超过一百个人么？我们公司没超过，那可以预订么？”
“可以啊。”
“那我要预订！”
张凌薇大手一挥，要了最贵的酒席套餐。任焰看着她，欲言又止。
饭后，李鸣航向齐杰的人请教视频制作方法，几个人去了办公室，伟恒业另外一个同事也跟过去了，任焰便在外面给张凌薇介绍工厂。
关于工厂的介绍，任焰已经进行了无数次，那套说辞早已烂熟于胸，几乎不需要整理措辞便能脱口而出。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已经到了能看到农家乐活动区域的地方。
在正午时分骄阳的照耀下，任焰眼中像是映入了满地的碎钻，闪烁着的纯粹而迷人的光泽。
他转向张凌薇：
“凌薇，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张凌薇连连点头。
“可以可以。”
任焰一字一顿，温和而平静地说：
“或许是我想错了也有可能，但是我还是想先跟你说清楚，我现在已经不是明星也不是偶像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养猪场的老板，以后是农家乐的老板，我有自己的计划步骤，和想要达成的目标。我接受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但不喜欢他人用自以为对我好的方式来改变我的节奏，我欢迎你以朋友的身份过来，但是希望你能以对待普通人的方式对待我，而不是掺杂过去的光环。”
任焰自觉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自上回美食刀哥的事情发生后，他也反省了自己，他想着与邻为善，但很多时候，如果你不说清楚，态度暧昧，只会让他人觉得有机可趁，试图一次次试探你的底线。
既然他现在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就要为此负起责任，哪怕有时候，要他当一个坏人。
他说完这一长串的话，想去看张凌薇的反应，就看到她双手握着拳头捧在胸前，满眼都是星星地望着他。她脸上，是混着着感动欣慰的表情。
好帅——
宝贝离开了娱乐圈，却磨砺得更加坚毅更加有锋芒，好帅。
——母爱变质一秒。
任焰看着她眼中逐渐浮现的感动的泪花。
“......”
整段垮掉！
“啊，不是，我不是故意……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让我以粉丝的名义干涉你的工作嘛，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借着工作之便来骚扰你的。”张凌薇手忙脚乱地找补道。
任焰吸了口气，决定手动无视刚才的情况：“谢谢你的理解。”
“不要这么说，这么说好像我本来有什么坏心似的。”
张凌薇咬着牙，嘟囔道：“我都理解的。”
她又不是笨蛋，她都不喜欢她爸管她，任焰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管他。
话说开后，两个人之间倒是没那么尴尬了，两人往工厂方向走，还没到办公室，胡伯冲冲跑下来：
“任焰……”胡伯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跟他说了些什么，任焰望向张凌薇。
“你去忙吧！”张凌薇体谅地说。
“那我先过去忙一会，你随便转。”
“好。”
任焰跟着胡伯离开了，张凌薇深吸了口气，脸庞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扬起弧度。
她刚刚是在任焰面前压抑自己，生怕自己吓到了他，现在任焰不在，她终于能释放出来。有了这份温度，她连11月冬的寒风都不怕了，还一个劲地吸气呼气。
她在猪舍外面转了一圈，直到看到有个人从猪舍里出来，张凌薇记得他，他就是今天跟二花一起拍广告的人。
“你好。”
“你好？”李池森反射性地抬头：“你是那个张经理？”
张经理，张总的女儿，很好记。
“是，你是李池森吧，你今天的表现非常棒，和二花的互动非常温馨，我想大家都会喜欢这个广告的。”
在任焰不在的场合，张凌薇就是端庄大方，明艳照人的伟恒业大小姐。
李池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们满意就好。”
张凌薇对他只是出于礼貌方面打个招呼，并没有特别想聊的，说完寒暄的话她就准备离开，倒是李池森，还真想起了一个事：
“哎，你们的那个饲料啊，实在是很实在，虽然稍微贵了点，但营养的确很丰富，不过，我觉得有个问题啊。”
张凌薇：“啊，什么，您说。”
说起养猪有关的方面，李池森立刻健谈了起来：
“你们这个给孕期母猪的饲料不是分为三大块么，孕前期，重胎期，哺乳期。重胎期的时候母猪容易生理性便秘，所以你们的饲料多加入了麦麸来提高粗纤维水平，但是孕后期母猪肠胃消化功能减弱，营养吸收能力会下降，麦麸对她们来说太硬了，我每次都要手动挑配方，把饲料做的再湿软点，我觉得你们可以用便宜的青绿饲料代替部分麦麸，来促进猪的肠胃消化。”
“比如呢？”
“比如番薯藤啊猪芽菜啊，都是猪喜欢的食材，你还可以加蜂蜜，不过加蜜蜂成本会高，但能促进母猪进食积极性。”
“你说的好像也不错，你有自己试过么？”
“工厂太忙了，而且也没有设备，我不好意思提。”李池森遗憾地说。
在那一刻，好像有一道白光噼啪一声闪过张凌薇的大脑。
刚刚任焰是不是说让她不要用粉丝的身份介入他的工作，四舍五入就是不要白给他送钱。但如果是正常的商业合作，那就不是送钱了是吧？
这是win-win啊！
张凌薇两眼猛地发光：“我有啊！”
她拍着胸脯说：“我公司有很多实验设备，你可以去我们那做测试啊。”
“可以么？”
“可以啊！如果你做出来好的配方，我们可以合作，你提供配方我们按技术指导付你费用，还可以跟你们厂签订合作协议！”
“真的么？”李池森又惊又喜：
“当然了。”张凌薇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是正规合作，有合同协议的。”
李池森又迟疑道：“但我这段时间没空，工厂少人，我都一直跟着。”
“那你可以把想试的配方写给我，我让人在实验室试，放心，我是不会翻脸不认人的，我们可以先签一个协议。”
“好好好。”李池森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这么坦荡大方，这么大一公司，李池森当然不觉得她会骗自己。
“那这样的话，我正好有个配方想请你帮忙做一下，我觉得这个配方很好的，很适合身体偏弱的母猪，尤其是春冬两季……”
任焰处理完事情，重新找到张凌薇的时候，就看到她跟李池森两人蹲在地上，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呱呱，两人脸上表情一个样地神采飞扬，眼睛闪闪发光。
看到任焰过来，张凌薇猛地举起手挥舞了起来。
“任焰，任焰，你快来，我正跟李池森说合作的事呢，要是成了，我们的新饲料第一批免费给你们厂用！”
任焰：“......”
第39章 39 .年底出猪了！
任焰听完他们的讲述, 明白了一件事：好家伙，刚才我的话，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但是这件事的确是公事, 如果李池森的配方能够成功，就不单单是他任焰一个人的事。
沉思了数秒，任焰道：“这样的话, 李池森, 你跟张经理多沟通, 配方做出来的话，这件事情就是你的功劳。”
“我的想法也是在这里工作了以后才得到实施的，肯定不能让我个人受利，这个事情算是两边公司的合作，如果成功了, 到时候老板多发我点奖金就行。”
任焰也是这个打算, 以张总给广告费用都是以饲料结算的做法看，他是希望将合作持续下去, 进行深度合作的人, 而不是一件事一笔钱直接买断。
“那你这些天要多辛苦了。”
“嘿, 不辛苦。”
李鸣航那边事情也结束了, 任焰把张凌薇送到门口, 张凌薇眼里脸上满是笑意, 神采奕奕，像是做了一个美容套餐似的，任焰还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最终只能平淡地说：
“再见。”
“再见,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张凌薇捧着激动的心回了家，为了防止太过激动一个不小心把刹车踩油门, 回去路上她都让助理开车。
到家之后，她依旧兴奋，趴在床上跟朋友聊天。
这个群是她当研究生时的室友群，张凌薇虽然很迷时言，却很好地没有让他影响自己的生活，而时言退圈时张凌薇也毕业了，没有让她的大学朋友见过她发疯的场景。所以在室友们心里，她还是端庄清丽的一朵小白花。
就在此刻，今天晚上，张凌薇发表了重要讲话：
【薇薇：我见到我爱的人了。】
【小鹿：哇，谁啊？】
【寝室长：你什么时候有前男友了我不知道？】
【薇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好难过好难过，所以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好激动好激动。】
【寝室长：......】
寝室长可能在心里吐槽她恋爱脑，但这不重要。
张凌薇继续她的精神污染：
【薇薇：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他，知道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他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我就已经热泪盈眶。】
【薇薇：啊，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那一定是因为我爱得深沉！】
【妍姐：呃，说话就说话，别背诗。】
【小鹿：那你是想复合？】
【薇薇：啊，说什么复合啊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守护他保卫他。】
【小鹿：……】
如果此时张凌薇脑子是正常的，就会知道她的几位室友已经被她这个“恋爱脑”熏疯了，一串优美的祖国话在喉间跃跃欲试。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脑子不太正常。
所以张凌薇继续深情道：
【薇薇：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守护他，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不让他难过，跌倒，受伤，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荣耀，站在顶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群里才再次冒出两个字：
【寝室长：妈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猜得并没有错。
——张凌薇这位妈粉要是没事情做就算了，一旦有能够帮助到她孩……偶像的事，她就能够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热情。
为了孩子的未来，她甚至能够克制自己的私欲，每天在网上跟李池森沟通，却很少过去，不过去自然就见不到任焰，见不到任焰她就能一心一意投入工作。
逻辑完美。
张总知道这件事后也非常高兴，连连说要请任焰和李池森吃饭。任焰苦笑，测试还不一定成功了。
张总：“不成功，你们也帮助了很多啊。”
“任老弟啊，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不成，我得好好感谢你。”
隔天，任焰就收到了由之前来过的高经理送过来的一瓶酒。
咱养猪人就是这么实在。
而李池森和张凌薇的试验也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做了几次微调之后喂给猪场的猪吃，猪接受程度很好，排便情况也很顺畅，但是猪饲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测出结果的，李池森经过任焰允许后，专门找了两头排便困难的孕期的猪，给它们喂新的饲料，观察它们一周内排便情况。
偶尔张凌薇也会来工厂，但是她每次都离任焰远远的，就算任焰主动靠近，她也会立刻跑开，一副偶像只会影响我给他花钱的表情。
任焰：“……”
在这个期间，伟恒业的猪饲料广告也做好了，12月初，他正式把广告投在了电视上，那是个地方级电视台，在当地还颇受欢迎，因为投广告的公司少，电视台也没有小气，经常是晚间电视剧中间播出，于是夜晚时候，任焰开着电视啃着花生米，就听到电视机里男声铿锵有力地说：
“恒丰饲料，三十年精心生产，选取优质原料……”一大片工厂厂房飘过屏幕，紧接着就出现了一头胖乎乎的母猪，母猪低着头哼哧哼哧地吃着食槽里的饲料：
一个男人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猪，开口：“恒丰牌饲料配比科学，能量价值高，富含孕期母猪需要的营养……”
镜头还使劲对准了食槽里的猪饲料和猪吃饲料的画面。
任焰停下筷子，看了看面前的晚餐，微笑。
好活，当赏。
在九月的第一周，李池森的试验有了初次的结果，新饲料对孕期母猪排便的确有帮助，而且猪进食积极性有提高，只是试验数据尚少。
得到这个结果，李池森和张凌薇都非常高兴，他们在这件事上投入了巨大的心力，努力有了回报，他们比谁都开心。
“我把这个结果告诉我爸，剩下的试验，他会找人做的。”
看张凌薇要离开，任焰起身道：“我送你吧。”
张凌薇这些日子整日忙于工作，生活上有些事情不由疏忽，从工厂到门口停车场短短几分钟的路里，她口袋里的电话持续响起。
铃声响个不停，张凌薇没有办法，只能把手机拿出来，看清来电显示后，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有什么事么？”
听筒里传来男人轻挑的笑声：“薇薇，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在干嘛啊，这周出去玩啊。”
“没空，而且我干嘛与你无关。”
张凌薇冷淡地说完，毫不留情地掐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喂，喂喂？”
张凌薇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连我偶像都不能阻止我努力工作给他花钱，一把钥匙三块钱，你配么？
张凌薇冷漠地说完，转头看向任焰时脸上只剩下温柔慈爱的神色。
“言……任焰我先回去了，今天的实验结果很好，说不定马上就能出最终配方了。”
“那就提前恭喜你和李池森了。”
“也恭喜你。”
张凌薇最后一刻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任焰，咬牙忍痛进了车里。
任焰看着在视线里远去的车子，回忆着张凌薇最后的眼神，觉得自己就像是成年人工作完成之后用以犒劳自己在蛋糕店买的蛋糕，上的草莓，而刚才的张凌薇就是在静静地品尝这一刻的甜美了。
“……”
嘶，好冷啊。
张总的人缘很广，年出栏十几万几十万的养猪场老板都是他朋友，这些猪场孕期母猪多，相对于有便秘问题的母猪也多。
他很快就把新配方样品送给他朋友让他们做测试。
测试的结果和张凌薇，李池森的一致，母猪消化良好，排便逐渐恢复，张行骏知道了非常高兴，亲自到工厂来见李池森，对着他一顿夸赞，把李池森都夸脸红了。
最后他还说要给李池森一个红包，任焰在旁并未阻止，等他们私下交流感情结束了，任焰才跟张总说正事。
新配方搞出来后，按照此前口头协议，两边要签一个合作合同，里面条条框框写明了伟恒业在多少数量内将免费提供顺安猪场饲料，此后一年后以五折提供，再之后......
“呃，张总，不是说好头一年是五折，之后三年是八折么，怎么改成前三年都是五折了？”
刚刚张凌薇和李池森到猪舍去看二花了，现在人不在，张总一副真情流露的表情。
“任老弟啊，你是我的福星啊，不止给我们宣传了品牌，还给我们做了个新配方，新配方很好啊，几位朋友都说量产了就下单！”
“这就好，总算没辜负张总的期望。”
“哎哎，任老弟你客气了。”
张行骏摆摆手，美滋滋地喝了口茶，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眼里满是畅快地说：
“老弟，我也不瞒你了，自从薇薇忙起你们工厂的事后，连那个家伙的面都不见了，昨天我还听薇薇打电话说让他别来找自己，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说罢，他又乐呵呵地拿起了茶杯。
任焰：“......”
感情你是因为这个啊。
不过话说，这个可能，或许，的确有一点他的功劳在。
毕竟张凌薇忙起为偶像氪金的事，可能，就不需要爱情了？
张行骏的这个误会要到很后来才被张凌薇解开，得知她爸误以为她在跟那个人谈恋爱，她震惊，她怎么可能跟那个花花公子谈恋爱，她只不过是见他想追求自己，就随手吊了吊他，想看看他家公司有没有做违法犯罪的行为，这要是有，那她就不客气了，谁叫他老爹一天到晚找自己家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