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凭你也配。”杨天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无端让人寒毛倒竖。
“陛下!陛下饶命!不敢了!妾再也不敢了!”男子惊慌失措,立刻伏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来人。”杨天瑜淡淡唤道。
立刻便有侍卫躬身向前。
“拖出去,毁了他的脸,剜目割舌,送到下九坊。”
尖锐刺耳的求饶声破空而出,又迅速消散在冰寒的空气中。
剩下的三个男侍面色清淡如常,继续乖顺垂眸侍奉。
一切平淡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天瑜饮下身下的人递上的一盏酒,唇角含笑,眸光悠远,懒懒向着对面墙上一副弘大的人像上看过去。
苏景皓。我来了。
十五前景朝皇宫的惊鸿一瞥,半个月前大栾国的匆匆一叙,不知你可还好?
景朝皇宫,永夜宫内。
林默刚结束暗卫的操练,沐浴更衣,带着一身清爽的气息歪在桌案前看一本话本子。
苏景皓下朝换了常服,脚步飞快掠过来,推门而入,带着几分欢喜。
“阿皓今日格外开心,朝上有什么喜事?”林默看他一脸欢喜,笑道。
苏景皓在他怀里坐下,微微蠕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高兴道:“按照你前不久给出的策略,如今景朝的经济有了很大的提升,今日里户部给出的账目,岁入比往年高了三成。”
林默咧嘴一笑:“大栾国能成功,咱们景朝自然也可以。我不过拿大栾国做个例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景皓伸手揽过林默的脑袋:“国库充盈了,你功不可没。我刚吩咐下去,今年减轻两成赋税,上巳节快到了,户部拨银子给皇城做一下陈设,你要不要去看看?”
上巳节?那不就是古时候的情人节吗?林默立刻来了兴致。
“好呀好呀。”林默手臂一紧,圈住了苏景皓,“我们换身平常百姓的衣服,就带那么一点银两出去,也体验一下百姓的滋味如何?”
“只带一点银两,如何能让你玩的尽兴?”苏景皓捏了捏他柔滑的脸颊,笑着说。
“不一定要银子才能玩的开心,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就很好玩了。”林默眸光闪闪。
“行,听你的。”苏景皓在林默的脸上啄了一下,抬手取了高叠的奏折过来,极其自然的拨了一半丢给林默:“先帮朕把这些朝事处理了,明日才有空出去玩。”
林默抿嘴一笑,接了奏折过去,心头涌上一阵甜蜜。
婚书写了,国玺盖了,龙符交给他了,苏家的玉牌在他这里。奏折也交给他了。
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深情,苏景皓几乎把半壁江山都交付给了他。他在心里隐隐想着,就这样下去吧,再也不要继续任务了。
什么大区总监,什么升职加薪,什么独立的带落地窗可以遥看落日漫天星辰的办公室。
都不要了。
地球离了谁不能转呢。
在那个时空里,他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牵挂。
但在这里,苏景皓不能离了他。他也不能离了苏景皓。
【嗨宿主~虽然我去进货了,但请你别忽略了我的存在~你是不是忘了每日子时那一个时辰你和苏景皓的疼啊——不想它消了?】系统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在林默的脑海里响起。
林默顿时意兴阑珊。
最近的日子过的太逍遥,逍遥得他几乎要忽略了每日一个时辰的痛。
也可能是日日痛,他和苏景皓已经快习惯了,每到那一个时辰,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聊天或者索性沉默,都能够熬过去。
【宿主,不是我威胁你,你若是现在放弃任务,我随时有权限把疼痛级别提升哦~】
[别!别别!你行!你是老大!我服你行了吧!别动!]那个痛实在是太惨烈,林默心惊胆战。
【好好做你的任务吧,其他的别多想~一切自有安排——】系统的声音忽然伴随了悠远的梵音,直听得林默眼神发空。
这是想让他出家???
这梵音什么鬼。
林默撇撇嘴,收了心神,重新专注于眼前的奏折。
明日便是上巳节了,早点把奏折看完,和苏景皓去体验一下民间百态。
第99章 上巳节之乱
“为报今年春色皓,花光月影宜相照。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
今年景朝皇城的上巳节格外热闹,花团锦簇,红灯高悬。整个皇城的主街道上车马水泄不通,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百姓都在交口称赞,如今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减轻了赋税,上巳节听说还是特地拨了银子,皇城之内大兴土木,热闹非凡。
人群中有两个形容端方的公子,一个身形颀长,面庞刚毅。一个眉眼温润,风姿秀岸。二人手牵着手挤在人流之中,时不时互看一眼,眼里的情意浓的化不开。
池笛奉林默的命令暗中保护苏景皓的安全,他潜在汹涌的人群之中,眼神时刻关注着苏景皓二人的动向。
“阿皓你看,那边有杂耍班子!”林默拽了拽苏景皓的衣袖,兴高采烈指着人潮涌动的一处。
苏景皓笑道:“走,去看看,还没见过民间的杂耍。”
二人牵着手挤在人群里往那处钻去,忽然间一阵猛烈的人流如浪涛一样涌了过来,林默手上一空,苏景皓瞬间脱了他的手,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林默心头一沉,赶紧往人流的反方向挤过去,沿路拨开人群重重,却没看到他半点影子。
“池笛!”林默赶紧吹了一声口哨,拨开人群挤到路边,足尖轻点,飞掠到路边的一棵高树之上,四处搜寻苏景皓的身影,心急如焚。
池笛掩在人群之中全程紧紧盯着苏景皓的踪影,却在一瞬间被一阵粉末迎面泼来,霎时间眼前一阵眩晕,待他用内力破开眼前的灰蒙,耳边正好听到林默的哨声和呼喊。
不好!皇上遇伏!
池笛心头一跳,挤到路边寻了一个高处,足尖一点,向着哨声的方向就跃了过去。
“可有见到他的踪迹?!”林默一把拽住池笛的衣袖。
池笛跃了几处屋檐才赶到林默的身边,气息不稳,额头微汗,眸色掩饰不住的焦灼:“没见到!”
林默横眉一掠,低声喝道:“我去封城,你去寻他,不计一切代价确保他平安无事!”
“是!”池笛迅速应声,身形一掠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默隔着衣衫摸了摸怀中的玉牌。幸好他出门的时候随身带了出来。如今形势危急刻不容缓,他也顾不得泄露身份了,当机立断朝着皇城司府衙疾奔过去。
“嘶——”
苏景皓从一阵眩晕中恍惚醒来,脖颈后面一阵闷痛,眼前的模糊慢慢散去,视线终于聚焦在面前一张靠的极近的脸上。
一张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带着妖冶的笑,雪白的长发遮住了半颗湛蓝的眸子。
“杨天瑜。”
苏景皓撑着身子坐起来,紧蹙着眉冷然吐出三个字。
“皓帝没有忘记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眼前那张妖冶冰寒的面孔忽然露出孩童一般的雀跃之色,湛蓝的眸子里燃起一簇微光。
“你掳我过来作甚?你别忘了这是我景朝的地盘,囚禁国君,你以为能逃的出去?”苏景皓冷冷道。
杨天瑜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神却落在他的右胳膊上,那里有一道三寸长的划伤,渗着鲜红的血迹。
应该是掳过来的途中不小心划到的。
杨天瑜湛蓝的眸子里忽然掀起一阵波涛,整个人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地上散落的落叶飞旋,一头白发四散飘起,嗓音带了冰凌的厉色:“谁带的人?”
黑暗之中一个黑衣死士前行了两步,跪了下来,声音发抖:“是属下。”
“废物。”
话音刚落,“噗嗤”一声,一抹滚烫的鲜血自那人的脖颈之间喷薄而出。
铛然一声,匕首落地之音回荡在夜空。
瞪大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阖上,满面惊恐之色尚未褪去。
立刻有人自黑暗之中悄然走出,迅速拖了尸体出去。
一切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杨天瑜慢条斯理一伸手,身边立刻有人递上了一方丝帕。
他一根一根手指擦过去,眉色恢复了淡然,眸子里的滔天怒色褪去,重新恢复成湛蓝的颜色。
“伤了我的阿皓,死有余辜。”
苏景皓忍不住泛上一阵恶心之感,眉头一凛,手下微微用力,一枚袖箭便破风而出——
杨天瑜眉色微微一动,身形一掠就避开了那一枚袖箭,眸光带着浅浅的波纹看向苏景皓,没有半丝怒意,声色温柔:“阿皓,别生气,我不会伤你。”
苏景皓眉目紧蹙,声色俱厉:“你不配叫我阿皓。”
“叫什么都行。阿皓,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十五年。”杨天瑜的手带着冰寒之气伸了过来,苏景皓一个躲闪,袖箭便要飞掠而出,杨天瑜以电光火石的速度立刻点了他的穴道。
冰凉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令人齿寒的温度碰触上苏景皓的伤口,手指缓缓向上拂过,挑起一抹黏腻的鲜血。
杨天瑜伸出苍白的舌尖,将沾了鲜血的手指卷入口中——
“啧。”杨天瑜轻叹一声,“阿皓的血,是甜的。”
苏景皓被点了穴道,咬着牙不吭声,内力在体内慢慢凝聚,试图冲开穴位。
“别费劲了,阿皓。”杨天瑜娇柔着声音,眸光微闪:“你吸了软筋散,内力冲撞只会伤及自身,破不开穴道。”
苏景皓沉声道:“你逃不出去。你掳我究竟要做什么?要这景朝的江山?”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说过,我只要你。”杨天瑜声音柔媚,男女莫辨,听得苏景皓一阵反胃。
苏景皓不欲与他做过多的争执,被点了穴道,他唯有眼睛可以转动。四周环视了一圈,苏景皓心内了然,此处依然在皇城之内,并未出城。看这周围的环境,应当是一处荒废的破庙。
只是皇城荒弃佛教多年,破庙有十数个。不知是在哪一处。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金石之音,随即是马蹄的猎猎声踏破静谧的夜空,街道人群已经散去,空气中飘来火油的气息。
苏景皓心头一松,知道定是林默带人封了皇城,此刻已在搜城了。
杨天瑜向外看去,身形软软一拂,便从门口掠到了苏景皓的面前,细长的指尖挑着苏景皓的下巴, 发出一阵刺耳的娇笑声:“你的小情郎,倒也不是个废物,动作比我想象的快。”
苏景皓目光如古井无波,垂眸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可惜啊——没有用。”杨天瑜从喉咙间发出一阵尖刻的笑声,“阿皓,你以为我这一头如漆的墨发是怎么白的?我用三千青丝与魔道之人交换了遁术,不论我藏身在什么地方,外人都休想找得到我的行踪,除非——”
杨天瑜咯咯笑了一声,“除非他以血祭身,打破结界。”
杨天瑜凑近了苏景皓的身体,冰凉的鼻息扑在苏景皓的睫毛之上:“阿皓,苏景皓,我念了你十五年,这十五年来我想尽各种办法,试图靠近你。无奈你的皇城守得太严密了,我无机可乘。
幸而,我遇到了魔道之人。
幸而,他们看上了我的墨发。”
杨天瑜在苏景皓面前停下来,脚步一滞,立刻有人前来,迅速把地面清理干净。
一方雪白的狐皮毯铺在地上,杨天瑜拂袖一个转身,带出一阵清冷的风来,飘然坐在了狐皮毯之上。
湛蓝色的眼睛静静望着苏景皓,眸光澄澈得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阿皓,你还记得吗?十五年前,我七岁。随着我的父王来你的皇宫与你议和。
那一眼的惊鸿之瞥,从此你便镌刻在我心里,再也忘不掉。你呢?”
杨天瑜歪着脑袋,雪白的长发随风飘落,绵延到他不着寸缕的雪白脚趾之上:
“你呢?你可曾想过我?”
“我从未记得你。若不是瑾帝大婚那一日在大栾国你唤我,我根本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个人。”苏景皓冷冷道。
杨天瑜似乎丝毫不动怒,眼神依旧纯澈的像一汪碧蓝的湖水:“没关系的,阿皓。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从今日开始,我们还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你爱不爱我,也没那么重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苏景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一双碧蓝的眸子映衬着满头白发,只让他觉得可怖。
杨天瑜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神,却只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满满的嫌恶。
他皱了皱眉头,娇媚的声音带了一丝软软的委屈:“阿皓,你还记得吗?十五年前,你在我父王面前轻轻抚了抚我的长发,你说我好可爱。
阿皓,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如今你不觉得我可爱了吗?
你抚过我的长发,从那一日起我便小心呵护着我的长发,我一直想着,十五年以后,若长发及地,你再看到我,会不会很高兴,很喜欢。
可惜呀,我进不来你的皇城。我只能拿我的墨发去和魔道换了这身遁术。”
苏景皓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变得冷冽:“你入魔了。”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便入魔了。满心满眼唯有你。
阿皓,如今我没有了墨发,只有一头银丝,你还会喜欢我吗。”
杨天瑜贴近他的脸,冰凉的鼻息扑在他的眼前,“你还愿意摸一摸我的长发吗。”
苏景皓心头一动,脑海中白光一闪而过。
他缓了缓声音道:“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毒解了,否则我怎么摸你的头发?”
杨天瑜轻笑一声,目光闪烁如同狡猾的白尾狐:“阿皓,你一点都没变,十五年前你和我父王议和的时候,就是如此狡猾。
你现在,还是如此狡猾。
阿皓,我真喜欢你。”
杨天瑜的手轻轻拂过苏景皓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黏腻的信子,引得苏景皓一阵反胃汹涌而上。
“把手拿开,否则我和你同归于尽。”苏景皓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从你手里全身而退我没把握,杀了你我也没把握,但和你同归于尽,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杨天瑜微微一愣,眸光中就泛出一丝波纹来,缓缓收回了手,声音娇软,
“没关系,阿皓,我们来日方长。等你的小情郎找不到你转去城外了,我就带着你回宫。
我在宫里给你准备了许多惊喜。你一定会喜欢。”
苏景皓垂下了眸子,心头思忖。
门外的马蹄声和火油的气息一直都在,可见林默带着人在反复寻找他的下落。
这破庙门口马蹄声来回多次,林默都没有发现他。看来这结界是真的。
魔道,苏景皓只听说过,是苗疆的独门邪术。堕入魔道之人必须以身祭魔,才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在景朝是严禁的。
没想到北国的国君已经堕入魔道。
苏景皓心内哀叹。数十年前北国还是景朝的国土,景朝先辈的心血,就如此葬送了。
皇城街道之上。
上巳节的行人已经散去,林默持着玉牌令皇城司调动了兵马,在不惊动百姓的情况下封了城门,把守了所有皇城出入口。游人散去,官兵立刻持着火把一条一条隐秘巷道搜寻过去。
池笛一身轻功在所有大队人马入不去的角落里四处搜寻。
找不到。
根本找不到。
林默的心一寸一寸凉下去。他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往深处想苏景皓会被谁掳走,会发生什么。甚至整个景朝,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在长街上不停的奔走。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看过去。每一丝气息都不放过。
阿皓,你在哪里。
林默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漆黑一片的长街之上他看不到前方,也不敢回头,初春的夜空中浅浅漂浮着半透明的雾气,一丝丝凉意从他的指尖渗透进去,浸入他的心底。
林默停了下来,体力耗费得快要枯竭,他靠在一棵硕大的树下大口大口的呼吸,心底的惧意化成眼泪蓄在眼眶里,不敢落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初春微凉的空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着急慌乱根本就于事无补。
林默渐渐的平静下来,大脑里纷乱的思绪如同鹅毛大雪一般漫天飞舞,他努力理顺千头万绪的思绪,仔细从脑海里探寻每一种可能性以及能够应对的办法。
夜色渐渐深沉下去,沉的如同要滴出墨来。
已是子时。
熟悉的疼痛又席卷而来,林默咬着牙蹲了下来,凝了注意力去抵御浑身的疼痛。
便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心念电转——
系统!他有个随身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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