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到林默的眼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带了几丝傲然:“躲着我做什么?”
林默个子比苏景皓高出了半个头,此刻听到苏景皓带了几分威压的声音,习惯性垂下眸子,却正好一下子撞入了他深邃得如同夜空一样的眸子里,神思仿佛一下子跌落进去,慌得抓不到依托。
林默心头一空,赶紧侧转了身子,避开他凛然的眼神,声音软了几分:“先去更衣再来说话。”
苏景皓偏不。
他又转了个角度,站到林默面前,正巧挡住窗棂投进来的一束日光。
颀长秀岸的身形逆光而立,灰色的阴影正正好好投射在林默的身上,从林默的心间穿越而过,落在他的身后。
“不是说有话要说?我现在下朝了,怎么不说了?”苏景皓故意道。
林默不敢垂头,垂下头就正好对上苏景皓深邃的眸子,他只能转了转脖子,视线落在旁边的桌案上,假装去倒水喝。
苏景皓立刻上前一步,挡住了茶盘,眸光深深看向他,通身不怒而威的气势,却又带了几分戏谑。
林默如何不知苏景皓在逗他?可他偏又毫无办法,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他天生的威压,心头一急,顿时委屈丛生,眼尾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苏景皓一直微微扬着下巴盯着他看,忽然发现眼前的人一瞬间眼尾就红了,随即整个眸子都染上了殷红,他吓了一跳,也不装大尾巴狼了,双手过去环住林默的腰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如昔:“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起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林默的眼泪就要忍不住,就这么一瞬间,林默的眼泪就猝不及防掉了下来,声音带了酸酸的委屈:“你吓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错我的错,别哭别哭。”苏景皓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伸手在他的后背自上而下顺着抚下去,一直到他的呼吸平顺了,才低声道:“我去更衣。”
林默松开了他,低声嘟囔:“快去!”
眼看苏景皓明黄的龙袍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狠狠松了一口气,眼尾的湿润还在,他尴尬无比擦了一把眼泪。
真踏马感谢那些年看过的古装剧!!!那些历朝历代暴虐狠戾的皇帝给他留下了不得了的心理阴影,害得他一穿过来就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说宿主,你就知足吧,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心甘情愿在下呀——】系统的声音伴着咔嚓咔嚓的节奏声适时响起。
[每次你开始吃薯片我就知道你要看戏了,今天我这里没你的戏看,退下吧。]林默没好气。
【怎么能说没有呢?宿主,你藏在柜子里的树枝,怎么不拿出来?】系统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不要总偷窥我的心理好吗!偷窥就算了,你现在还玩起了预判!]林默的预谋一下子被揭穿,简直恼羞成怒。
【嘿嘿嘿宿主,虽然我不怎么说话,但还是请你不要忽视我的存在,尤其是在未来——】系统拖长了声音,欲言又止。
[未来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任务?还是藏了一手?快说,你个老六!]
林默心头一松,忽然觉得眼前的困局似乎可解。
他恍然发觉,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他一直忙着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自己挣自己的地位,自己努力向着苏景皓靠近,自己咬着牙忍着每日两个时辰的痛楚煎熬。
一直到现在,他心头忽然浮上隐隐的预感,似乎系统能够给他和苏景皓一条柳暗花明的路。
【emmmm宿主,我只能说,你的预感是对的,但我是决不能提前剧透的。奉送你一句话,相逢的意义在于照亮彼此。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顺便说一句,看你每夜熬疼我实在是太快乐啦!薯片库存告急——没事别找我,我要去进货了——】
系统的声音落下,苏景皓的脚步声沙沙临近,林默转身,就撞上了一双温润的眸子。
苏景皓换了一身蜀锦云纹常服,虽然还是明黄色,但却彻底褪了那层凛然之气,金龙皇冠也换成了寻常的玉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温润如玉的闲散王爷。
林默的心头陡然一松,顿时觉得自己的苏景皓回来了。
苏景皓也看出了他眼神深处畏惧之意消散,对着他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浅笑:“阿默。”
林默心头的畏惧没有了,从早上开始压着的疑惑此刻陡然就升了起来。他牵着苏景皓的手坐到桌边,温着声音问道:“你前几日,是为何躲着我?”
苏景皓愣了一愣,神色带了几分尴尬:“前几日忙啊,晚上都在见臣子,你知道的,我同你说过的。”
林默轻笑一声,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眸光柔柔看向他:“你觉得我能信吗?”
苏景皓面色更尴尬了:“别问了,没什么意义。总之从今晚开始,我都陪着你。过去的时日我们就不管它了。”
林默摇摇头,眸光还是一样柔软而坚定:“我要知道原因。”
苏景皓微微红了脸,抿了抿嘴转开了眸子:“阿默饿不饿?我让人传些点心过来好不好?”
林默摇摇头:“不饿。我要知道原因。”
苏景皓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闪开了眼神。
不说是吧。
林默从桌前闲闲起身,负着手踱到柜子面前,拉开雕龙刻凤的柜门,取出一根缠着红绸的树枝出来,“啪”的一声拍在苏景皓的面前。
第84章 有没有不痛的办法?(催更符加更)
苏景皓整个人一个哆嗦,满脸不可置信:“怎么还没扔?”
“眼熟吧?你把这根树枝交给凌酒的时候我就替你算好了,当初我挨了多少,早晚都得还给你。”林默嘴角挂着一抹凉凉的笑。
苏景皓咽了咽口水,眸间清晰可见的带了几分畏惧:“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你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保证不动手。”林默把树枝放在掌心反复掂量,眉梢微挑。
苏景皓立刻把双手放在了身后,眼神盯着那一根树枝,心内琢磨着把它夺过来掰了。
林默看他眼睛盯着树枝滴溜溜转,忍不住笑出了声:“让我猜一猜,你大概是想过来从身后抱着我,然后从我腰间抄过来夺了树枝掰掉。”
苏景皓脸色白了一分:“你怎么知道!”
“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子,你这点心思都摸不透,我岂不是白做了你的枕边人。”林默嬉皮笑脸凑过去,声音挑高,“老实交代了吧。为什么躲着我?”
苏景皓心头咯噔一下,立刻对外唤道:“元初,御史是不是要到了?给朕更衣,摆驾御书房!”
元初的声音明显迟了一分,顿了顿,声音才带着犹疑响起:“是——回皇上,是,御史快到了。”
苏景皓赶紧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叨咕:“朕要去见臣子了,回来再说。”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挨了狠狠一下,“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高高回荡在永夜宫的穹顶之上。
“哇——嘶——”苏景皓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跳了一大步,双手捂着身后回头咬牙切齿瞪着林默:“你要上天啊!”
这一下林默使了十足十的力气,破风落下,苏景皓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抚过去,一条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楞子鼓胀起来,横贯了他身后。
“什么御史?哪来的御史?你再扯谎,我就先把元初收拾了,看谁天天伺候你。”林默故意提了声音,对着窗外喊了一句。
门外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元初溜了。
“我是一国之君,你不能这样。没点礼数!”苏景皓眼看躲不过,只能摆了架子出来,怒目圆瞪。
林默傲然斜睨着他:“我是大栾国摄政王,与景朝国君切磋比划,有何不可?”
“你这是切磋吗?你这是威胁!”苏景皓不服气。
林默挑眉,缠着红绸的树枝拎出来,双手捏住微微用力,掰成了两截——
“切磋吧,别说我欺负了你。”林默丢了一截给苏景皓。
苏景皓抬手接了过去,眉目一掠,足下微动,身形就闪了过来。
林默唇角含笑,微微一个侧身,贴着苏景皓扑过来的身子向后一转,手腕一抬,“啪”的一声,树枝就破空抽在了苏景皓的身后。
“啊嘶——”
苏景皓吃了一记疼,还没来得及揉呢,林默就双手抓住了他反过来的胳膊反手一扭,手底按着他的脊背轻轻往下一压,圆润高耸的身后就送到了林默的面前——
林默毫不客气,挥起树枝劈开空气,接连三下整整齐齐抽了上去。
“啊!啊疼——别——”苏景皓又羞又疼,耳尖通红,连声叫唤。
‘’说不说实话?”林默抬手又落下一记。“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伴随着苏景皓“哎呦”一声。
“说说说——我说——别打别打——”苏景皓使劲挣扎。
林默轻笑一声,手底一松,苏景皓立刻蹦出去老远,双手使劲压着身后的楞子,嘶哈嘶哈小口吸气,眼神愤怒瞪着林默。
林默毫不在意:“景朝国君功夫生疏了啊,承让了。”
林默闲闲走到桌边撩袍坐下,一手托腮懒懒看着苏景皓:“说吧。”
苏景皓浑身的君王之气顿时消磨了个干净,跟个孩子一样扭捏了半晌,齿缝间吐出一句:“我怕——你睡在我旁边你——忍不住。”
林默双眼圆瞪,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苏景皓,你要不要脸?是谁忍不住?”
“你,我怕你忍不住。”苏景皓一脸正气。
“滚犊子吧。”林默忍不住爆了句国粹。
“滚犊子是什么意思?是你那个时空的语言吗?”苏景皓好奇。
林默扶额:“是夸你的话。”
苏景皓明显不信:“滚犊子,我也夸你一次。”
倒是活学活用!林默瞪了他一眼:“你还没说完呢,忍不住?忍不住又怎样?”
苏景皓的脸瞬间红透:“我——我不能掉眼泪——”
林默顿时懂了——
他立刻扔下手里的树枝,修长的胳膊环抱了苏景皓的腰肢,贴在他的耳际轻声道:“我以后轻些再轻些。”
苏景皓咬住了嘴唇,从脸红到脖子。这是轻重的问题吗!
他想了想,回过头认真对着林默:“不如——换一下?”
林默立刻甩开了他,眉眼一掠:“想都别想,没可能。”
没可能就没可能吧。苏景皓也只是随口一说,他一点都不想改变现在的状态。与林默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无比愉悦——
这一夜,永夜宫的龙榻上终于又是两个人了。
苏景皓捏住林默的手,辗转无法入睡。林默刚要浅浅入睡就被他惊醒了,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老实点,动什么。”
苏景皓低声道:“亥时了。”
“我知道,赶紧睡觉,再有四个时辰,你该上朝了。”林默抚了抚他的脑袋。
苏景皓将脑袋靠近他的肩膀,声音发涩:“再有一个时辰,你又该疼了。我——我心疼。”
林默心头一滞,原本被惊醒时浮起的烦躁顿时化成了一池温软,他揽过苏景皓的脑袋,下巴在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声音轻快:“没事,我习惯了,不难捱。”
“怎么能不难捱。若不是亲眼见到,我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疼。”苏景皓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带了一点哽咽:“阿默,你说实话,是不是回了你的时空,你就不会疼了?”
林默果断道:“不是,别乱猜。我就算回去了,这个疼也好不了。”
“我不信。”苏景皓背过了身子,把脑袋埋到锦被里,“你说这个疼是不伤身体的,那你肯定知道怎样能好。”
林默从背后环抱住他,十指交缠,声音柔柔道:“我不知道办法。别乱猜了,一直这样胡思乱想,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呢?”
苏景皓瓮声瓮气嗯了一声,反手覆住他的手臂,下巴抵上去微微蹭了蹭,低声道:“要是能替你疼就好了。”
林默心头一跳,差一点点就没藏住自己的情绪。他稳了稳声音,轻轻捏了捏苏景皓的耳垂,低声哄道:“睡吧睡吧。”
苏景皓却忽然敏感的翻过身来,眉头蹙紧:“你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困了,睡觉。”林默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苏景皓挥掉他的手,眸光炯炯看着他:“你有办法。你说过有一个我看不见听不见的东西叫做系统,它会指引你完成任务,所以它一定是和你说过办法。”
林默皱了皱眉:“它什么都没说过。”
苏景皓斩钉截铁道:“你有办法。这个办法和我有关,对吧。”
林默手微微一抖,苏景皓立刻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目光凛然:“我确实可以替你疼,是不是?”
子时已到。
几乎就是和打更声同时,林默的喉咙间逸出一声闷哼,随即死死咬住了嘴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剧痛瞬间铺天盖地而来,就那么一瞬间,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林默推开睡在床榻外侧的苏景皓,踉跄着滚到了地上,紧紧蜷缩成一团,面色蜡白如纸,呼吸艰难。
“阿默!”苏景皓扑过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眼看着林默只那么片刻的时间,整个人汗出如浆,衣衫湿透,苏景皓一颗心痛的仿佛被利刃反复剜过,眼泪控制不住就落了下来。
“没——没事,熬过去就——好了,伤不了的。”林默一边咬牙死死忍住刻骨的痛,一边扯出一个极为艰难的笑,手指颤抖拂过他的脸颊,“别——别哭,你——又忘记了?不能哭。”
“好,好——我不哭。”苏景皓紧紧抱住他战栗的身体,高高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心如刀绞,原来是这般感受。
这两个时辰,苏景皓紧紧抱着林默,指尖死死攥着拳头,硬生生把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
寅时一到,林默就虚脱的瘫在了地上。
苏景皓抱着他入了盥室,洗完澡仔细把他擦干,换上寝衣之后把他安放到榻上,拥着他阖上了眼睛。
林默疲累至极,全程任由苏景皓照顾他,入了床榻就睡了过去。而苏景皓却睁开了眼,眸光寒凉而坚定。
林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苏景皓早已下朝,听到了他的动静,苏景皓放下奏折,从桌上拿了什么,大步走到林默面前。
林默刚撑起身子要起来,便听得一声刀鞘落地的叮当之音。他一抬头——
苏景皓执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对着自己的心口。
“你疯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林默大惊失色。
苏景皓冷冷看着他,眸光中除了凛冽,没有任何感情:“林默,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若是不说实话,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
“苏景皓,你头脑清醒点好吗?你是景朝的国君,景朝数百万子民都是你的责任,你为了我一个不会致死的病在这里寻死觅活,你是三岁孩童吗?”林默简直要气死。
苏景皓眉宇一掠,刀尖便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林默眼看着他明黄的常服上濡出一丝鲜血,吓得魂飞魄散:“你别动!”
苏景皓的手握着刀柄,指节发白,声音寒凉:“我想清楚了,景朝没有我,也会有第二个皇帝。你若能好好和我活着,我自当做一个贤君。让我夜夜看着你如此痛苦,不如给我一个了断好了。这江山,谁爱坐谁坐,我苏景皓若连我自己男人的痛苦都不能分担,要这江山有何用?岂不是笑话。”
苏景皓脚下稳稳当当向前一步,迫近林默的脸,胸口那一抹鲜红映在明黄的衣料上格外刺眼,微微的血腥气就萦绕在林默的鼻尖。
林默的眼前瞬间一片模糊,眼泪如同春日消融的冰凌,扑簌簌落下来。
“如何?你说不说实话?”苏景皓声音寒凉似冰,带了君王沉沉的威慑力。
林默抬头深深看向他,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苏景皓,一瞬间仿佛带了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气,杀伐决断,呼风唤雨,眸光坚毅似铁。
“阿皓,把刀放下,我说给你听。”
这一夜,子时的更声敲响的时候,林默和苏景皓十指交缠,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疼痛袭来的时候,林默明显觉得轻了一半。
他转头看着苏景皓,月光下苏景皓的额头泛着细密的水光,林默知道,那是他疼出的冷汗。系统说的没错,他的疼痛,果然转嫁了一半到了苏景皓身上。
林默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心里的疼比身上的疼更甚。
他抱着苏景皓微微发抖的身体,心里铺天盖地的愧疚。
丑时的更声刚一敲响,那周身密密麻麻的痛忽然就消失了。
林默疑惑的看看苏景皓:“现在——是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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