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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惑你(菁筝)


“快,快看!”
他抬头,瞳孔微微张大。
只见方才骇人的裂口居然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愈合,血色的雨也缓缓停止,就像是雨过天晴般地一点点恢复。
见状其余人都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宋羽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们回到了当初的蓬莱岛,听着涓涓溪水,花瓣飘落在上,随波逐流,从前过往,所有如同陈年腐朽枯木般的记忆与记忆,在这一刻都像这些不断飘落的桃花一般顺流而下。
浮云游影,落日的绯红残霞浸透渗入云里,映射在身上的暖意,他盘腿坐着,颜离初膝枕于他,久违的松弛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假象,随时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但不碰就好了。
宋羽寒垂眸,修长的食指轻盈地在颜离初的下巴上点了点,一触即分。
颜离初说了很多话。
他说他很害怕自己会离开自己,会就此死去,再也不见。
宋羽寒觉得好笑,心说我不是在这里吗,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不会的,之前的事情是师哥做错了,师哥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颜离初躺在他的怀里,黑袍滚红边,大片异族的暗纹盘旋在上面,他们依偎着在一片偌大的桃花林中,宋羽寒忽然问:“我见你从前多喜欢穿白衣,怎么做了妖王之后,倒偏爱起了黑衣。”
颜离初眼睫微颤:“……”
“因为我……”
他话锋一停,轻描淡写地一笑:“怕脏。”
宋羽寒怔愣片刻,就在这时一片花瓣掉落在颜离初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形状很好看,唇峰也很明显,宋羽寒故意凑过去,用嘴将那片桃花叼走,然后嚼了。
果不其然他眼看着颜离初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宋羽寒刚想调侃几句,颜离初忽然凑上来,朝着他的唇吧唧一口,还美滋滋地说:“甜的。”
“臭不要脸。”宋羽寒哈哈笑着捏着他的脸揉搓。
颜离初任由他揉了一会儿,长睫微颤。
他道:“若是我有一天骗了师哥怎么办。”
“嗯……”宋羽寒装模作样地冥思苦想了一番,“看情况,就……罚你给我做一个月的早饭如何?”
“那若是比做一个月早饭这样的惩罚更大的呢?”
“那就两个月嘛。”
颜离初不依不饶:“那若是比两个月大呢?”
“那就三个月。”宋羽寒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像极了当初他们在客栈颜离初追问他要是没有尾巴怎么办,他还拿厨子跟土豆做比较。他总是喜欢将自己置于这种无解之地。
“那若是……”
“若是比三个月还大怎么办是吧。”宋羽寒无奈地说,“那没办法咯,我不理你了。”
颜离初这次没有再接话,长久地沉默了。
“……我开玩笑的。”宋羽寒暗自骂自己,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他狠狠亲了他一口,道:“不会的,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将万事都抛于脑后,这样想的东西少了,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颜离初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面掺杂着哀伤与留恋,太短暂了,一闪而过,难以捕捉。
宋羽寒忽然看不懂了。
就在这时,满园的桃树就像刮了大风一般开始疯狂摇曳起来,空中全都是起起伏伏的粉白花瓣,金鳞甲光在缝隙中挤进来,宋羽寒被风迷了眼,他下意识抱紧了颜离初。
硕大的花海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同数千张粉红飘曳的丝绸布帛,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片花瓣落在了颜离初身上,粉白与黑衬托着格外的明显,宋羽寒不太开心,便拂袖将其拂走,但很快又落下了第二片。
宋羽寒有些心烦,便再次将其拂去,但第三片,第四片,数不清拂不完的花瓣依次落在了颜离初的身上,就连这仿若能将桃树连根吹走的大风也没能将其吹跑。
颜离初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流光潋滟,一如当年。
他逐渐被花海淹没,但眼神却从没有移开,那样执着,那样缠绵。
“……你看着我做什么。”
宋羽寒有些心慌,勉强笑道:“风太大了,我们先走吧,我想去妖族了,上次还没有尽兴,该去的地方还没有去,该做的事情也没有做完,我们,我们……”
“师哥。”颜离初温柔地打断了他。
如松荫泉籁,泉水淙淙。
“我真的很爱你。”
……宋羽寒的瞳孔微缩。
“……”
几乎是瞬间,眼泪唰然落下,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来不及,他颤抖着指尖,触碰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湿润。
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笑吗。
他试探着将指尖放在舌尖尝了一下。
是啊,搞错了吧,他应该笑的,幸福的时候应该笑的。
宋羽寒笑了笑。
僵得像个被提起的木偶,努力提着自己的嘴角,是个冠冕堂皇地粉饰着自己满脸粉墨下的腐烂的一个丑角。
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不断地往下流。
“别走……”
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你不要走……”
颜离初伸出手,想要替他擦眼泪,即将触碰到之际,他的指尖却化作了花瓣消散,他像是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
“好快。”
“等等……”宋羽寒眼睁睁看着颜离初被越来越多的花瓣所包围,又或者说他自己就变成了花瓣,颜离初浅淡温柔,却又存在。
他想要更加用力抱紧他,下一刻却骤然抱了个空,无数升腾的桃花浮在他的周围,像四周散去,宋羽寒仓皇站起身,拼了命地去抓那些飘走的花瓣。
“等等……”
眼睁睁看着那些花瓣仿佛被融化蝉食一般,如幻梦泡影般地化作点点金光,绚丽飞散。
……抓不住了。
桃树忽然开始一株一株倒塌,巨树激起千层花浪,宋羽寒的额间发丝被吹起,露出他那张茫然无措的泪脸,忽然他好像在满地狼藉中发现了什么,寒光一闪。
宋羽寒几乎是爬着,爬到了那点寒光的位置,颤抖着捡起了那枚东西。
是一枚石盘。
宋羽寒瞳孔猛缩。
石盘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他为什么在这里?
霎时他呼吸几乎要停滞。
他几乎是颤栗地仔细辨认着,只见那细小的指针,正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朱雀一栏。
他顿时好像反应到了什么,呆滞在原地。
为什么会停下?为什么,为什么朱雀一栏死相已现?
谁死了?他么?
他的脑海里不断反复翻涌着颜离初当初的话。
什么叫骗我?什么叫他当初很生气?
什么时候?
他逐渐想起某件对他极为不公平的事,那件他值得奋不顾身,舍弃性命的事。
那他……
那他……?
宋羽寒不得不去猜测那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却又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气血翻涌上来,他胸口一痛,一口猩红的血直直吐了出来!
他胸口闷痛无比,眼前的人仿佛又浮现残影,宋羽寒茫然抬头,暴雨之中的颜离初还是一袭白衣,但是却被鲜血染透了,他看见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怀里。
颜离初浑身都在发抖。
“师哥……”
……宋羽寒的眼神缓缓挪到了他的衣服上,上面的大片血迹染红了他的眼。
别哭……
他拼尽全力想要去抚去他的眼泪,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我是不是……做错了。”宋羽寒断断续续地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我害死了师姐,害死了师哥,阁主,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无辜的……被我牵连的………”
他根本不等颜离初反应,也不等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像是失了神智一般,不断地用着最后一口气喃喃低语。
“阿寒。”颜离初第一次没有叫他师哥,因此宋羽寒即便是神志不清,也陡然顿住了,他轻轻靠在了他的额间,相抵着,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他轻柔地凑近,呼吸交错之间唇齿相碰,舌尖传来铁锈味,虚幻之间他看到了颜离初的血眸,在黑暗跟暴雨之中幽幽闪着光。
他的声音犹如鬼魅精怪,摄人心魂。
“——下次,离赤月远一点,师哥,我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要了颜离初的命。
五指攥得青白,石盘在重力的压迫下直接碎成了两半!
“……啊。”喉咙中挤出了一声嘶哑的声音,他像游魂一般,摇摇晃晃站起来,桃树还在不断倒下,掀起的气浪将他的衣诀吹得翻飞,他看着这介于真实与虚幻的梦境之中,终于肯相信这种亦真亦假的美好亦是一触即破的泡影与幻境。
也是,他何时有这样的好运了。
“颜离初。”宋羽寒无措地唤着他的名字,又撑着朝前走了几步,却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他张了张嘴,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颜离初……那,那师兄的死,师姐的死,小蝶,天裂,是不是全部都不是真的?”
“包括你……包括我想的,你告诉我我想的是错的?嗯?”因为得不到肯定的回应,他越走越急促,最后直接摔倒在地,他却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撑着往前爬。
“你快说啊……”
“你为什么不理我!”泪水夺眶而出,绝望就像一只巨兽,张开了漆黑的大嘴将他吞噬,宋羽寒嘶哑着喊道,随后又摇摇头,不可置信道,“……你不喜欢我了?所以要离开我?”
但是这句话当初的颜离初又是否也说过一模一样的呢。
他顿住了,孑然立在满地望不到边的花海之中,触摸到的都是虚假。
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又或者是能去到哪,他只是用尽力气想要逃离这场桃花所营造的假象,他想逃出能迷惑他的光怪陆离。
但不管走了多久,摔了多少次,哪怕手脚并用,仍旧逃不出去。
他被困在了属于自己的牢笼。
“呃……”
他再次摔倒,手上膝盖上全是剐蹭流的血……宋羽寒终于停住,他止不住地发着抖,几近虔诚地将碎了的石盘靠在了额头上,整个身体仿佛收到了重大的打击一般难以承受地蜷缩卷曲,他将头死死埋进臂弯,两只手却还在攥着那两片破碎的石盘,不肯放手。
“我不要……”
一声哽咽传出来,颤抖着的,嘶哑着的,痛不欲生的。
宋羽寒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跟所有飘离的游魂解释:
“我真的很努力……”
“我真的尽力做到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五指紧紧抠着地面,脏污的泥土深深嵌入他的甲缝,他像一个无助的小兽,遍体鳞伤却无可奈何,明明还献血淋漓,付诸在他身上的刀光剑影却从未停歇。
这一刻,伏地大哭的人跟雪地里悼念母亲的孩子身影重叠,他没能拉住母亲的手,也没能拉住颜离初的手。
“我错了……”他说,绝望到几乎疯狂地揪着头发,双目赤红,“我不该,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我真的好……”
“我真的好痛……我真的好害怕……”
“阿娘,我做错了……师姐,师兄,我好怕,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可回应他的只有不绝于耳的风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跪在破碎的镜片前,眼前的是光,身后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可光最终触不可及,只有脚下腐臭腐烂的淤泥,和浸入泥土几乎要发黑的血,还有埋葬在深处的森森白骨跟禁锢于此的灵魂。

过了很久。
久到若是有人路过这里都会觉得宋羽寒仿佛已经与残花遍地的狼藉扎根,深入,成为了一座不喜不悲不痛的石像。
冰冷,死寂。
他颤栗地颤抖着站起身,像是匍匐已久的枯死的藤蔓,还想起了什么,最后濒死临近却拼劲全力撑住了。
因为不论这满地混杂着碾碎的花瓣与腐烂的泥土,还是那触目惊心的白骨都已经消失不见,全都化作了一片刺眼的白茫茫。
而他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却偏偏看到了一个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个身影一袭游云暗纹的白衣,额间坠着灵玉,阖着双眼,眉眼俊美,正与宋羽寒一模一样,正如当年一般静静浮在那里。
宋羽寒伸出手去触碰他,却摸了个空。
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抽回手,反而更进一步,五指,手臂,接着是整个身体都直直穿过了他!
“……!”他穿过之后一股如沐日光般的暖意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他的眼前一清,景色镜花水月般的打乱混杂,所有的景象都像是奋力疾走般的一闪而过,飞速往后褪去,水墨滴入宣纸之上,墨汁上所倒映的景象正清清楚楚映出了他如今的身形!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额间的灵玉也跟着摇晃。
而他眼前的墨汁反射倒映出的长相正是与他一模一样的凤凰!
宋羽寒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转身,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一身黑衣,再熟悉不过的额间印。
是你……
宋羽寒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对方却先发制人冲上前拽住了他的领口,压低声音怒吼道:“你做了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却自顾自说了起来:“他是个好孩子,我送他投胎了。”
宋羽寒没有办法操控这具身体,这种情况他不知经历多少回了,石盘既然已经归位,忽然映射出凤凰当年之事也不为奇。
这黑衣人定然就是心魔,而他则在凤凰的体内。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本以为凤凰坠魔是在神族覆灭之际,却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有了征兆。
“投胎?”黑衣人古怪一笑,“谁投胎?相柳吗?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是魔神!当年若不是你纵容第三头肆意妄为,他们又怎么兴师动众犯此滔天大祸,引得众神震怒,这样的渣滓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你居然将他放走?”
“若他转世有错,我自会请罪,诛杀相柳,除此之外与你无关。”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说到底我们两个本该心连心,但率先背叛的人是你!你现在告诉我灵魂现在在何处了,我去拦下还来得及。”
“拦?”他冷冷抬眼,“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与相柳一战后,三头四头不知所踪,你将他们带去哪了?”
黑衣人:“杀了啊,还能带去哪?”
见他如此理直气壮,凤凰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了,转头道:“你走吧,下次再见,我会杀你。”
“……什么?”黑衣人后退一步,“我就是你,你难道……”
“正因如此!”凤凰咬紧了牙关,转头道,“我才有这个必要将你——”
他字句珠玑,犹如铡刀落地:“诛杀。”
黑衣人彻底沉默了,他满怀怨恨地瞪了凤凰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凤凰疲惫地坐在了书桌旁,宋羽寒只感觉一片黑暗,是他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画面再次翻转,这次他站在一个陌生的阵眼之中,四周没有人,但他转头之际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宋羽寒愣了愣:黑曼巴?
黑曼巴见凤凰已经察觉到他,也不藏着,索性迈步进来,他一身天青色的袍子,衬得肤色雪白,黑曼巴道:“你在施什么阵法?”
凤凰平静道:“国阵。”
“哦。”黑曼巴随口一应,他靠在最近的树旁,他不说话,凤凰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
终于,凤凰率先道:“你不走么?”
黑曼巴抿了抿唇,道:“其实我有事找你。”
“请说吧。”
黑曼巴道:“苍烨那个儿子你认识吗?”
凤凰温声道:“怎么会想着来问我?”
“我觉得他跟你长得……有点像。”
凤凰垂眼:“许是你看错了吧。”
“可是他……”
“公子。”凤凰打断他,指了指天幕上挂的明月,“快子时了,阵法不能延误,我不能与你继续交谈了。”
“……啊。”黑曼巴张了张嘴,他怎么会看不出凤凰是在变相赶他,但想了想却还是没有继续与他说。
宋羽寒很清楚,凤凰也清楚,那个小孩并不是苍烨的儿子,而是被凤凰压制的魔。
虽然不知道凤凰为何不能直接杀了他,但他的存在的确能够让魔无法兴风作浪。
他还以为那个孩子是赤月,原来他撒谎了。
接下来的日子凤凰过得很是平淡,每日除了补修阵法便就是处理杂事,直到他见到了傀儡之事之后,天魔便开始来找他,起初仍旧是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到后面他也逐渐平静下来,询问凤凰容不下他的缘故究竟是什么。
凤凰没有说,但这早已显而易见,只是他清楚自己的魔心,劝说并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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