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两字没来得及说,宋羽寒露齿一笑,只是这笑意不太真诚,落在三人眼里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毕竟谁不知道宋师兄跟这个狐狸关系最为要好!
宋羽寒脸色突变,十分阴森:”“走啊,打一打。”
书生模样的修士僵硬笑笑,只是笑的比哭难看:“……误会,都是误会。”
宋羽寒:“误会好啊,朋友之间哪里没有误会的,不怪你们,练武场走一走,咱们恩怨就此分明了呀。”
几人:“……”
宋羽寒心中还有气,但颜离初还在这,也不好当着他面就见血。
他眼神一转,几人泪眼朦胧,顿时心领神会。
几人纷纷双手合十,对着颜离初一个劲地作揖:“狐……不是,颜师兄,之前是我们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宋羽寒伸腿踢了一脚:“人还没死呢,怎么就拜上了,真诚点。”
于是几人直起了身子,认认真真地道了歉。
宋羽寒依旧挑刺:“腿没伸直。”
几人再次重新道歉。
“腿太直了,没诚意。”
……几人又重新来了一遍。
“眼睛鼓着干嘛?不服不然还是跟我走一趟?”
……于是几人苦哈哈地又重来了一次。
不知重复了第几遍,疲惫感跟恐惧感一层比一层高,姑娘就罢了,俩大小伙子居然一下子没绷住,“哇”地一下哭出声来,一时间几人的哭声此起彼伏,颇有韵律,还边哭边抹眼泪,道:“……师兄,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宋羽寒冷酷无情:“哭也没用。”
“我,我……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愿以,愿以……”书生开着哭腔哼唧着,最后几个字怎么都不肯说出口。
“以死明志倒也可以。”宋羽寒若有所思。
“……!”
书生“哇”一下哭更凶了。
“——好了。”颜离初轻咳两声,忍住笑,“你们走吧。”
几人得了保证依旧不敢动,纷纷看向一旁的宋羽寒,宋羽寒意犹未尽:“好吧,那你们走吧。”
三人如蒙大赦,连连鞠躬:“是,是!”
“等会。”
几人僵住了步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兄还有何吩咐?”
五指翻飞,一瞬间,三道灵光飞速钻进三人体内,迎着三人惊恐不堪的表情,宋羽寒笑眯眯道:“送给你们的见面礼,记得抄门规。”
三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等三人走后,这条小道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两人已经有十年未见,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一时半刻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
“师哥……”
两人同时开口,均是一愣,宋羽寒一笑,道:“你想说什么?”
颜离初却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师哥先说吧。”
宋羽寒道:“我也没什么重要的话,不如你先说说,让我听听重不重要。”
“……”颜离初望着他,浅笑了一下,温声道,“就是想说,师哥好像变了好多。”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好了。”颜离初道,“变好看了。”
宋羽寒:“我想说的也是如此。”
他想起方才,语气中便微微带了一点责备:“你怎么变得这么温顺了,任凭他们欺负,这次只是说说罢了,下次欺负到你头上,该如何是好?”
颜离初微笑道:“……师哥说的是。”
宋羽寒见他乖巧,没忍住像之前那般,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浅浅淡淡笑了笑。
两人走到了那颗常年不败的桃树之下,宋羽寒接住一片花瓣,道:“也不知这桃树究竟为何会常开不败,而且长得如此快,短短几十年,便长成了这么粗壮的枝干。”
颜离初道:“大抵是受集训堂弟子修炼时的灵气滋养,所以才生的如此好吧。”
宋羽寒摩挲着指腹夹杂着的花瓣,道:“应当是如此了。”
他们内心都藏着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但却又说不完的话,宋羽寒问了现在斜月阁的现状,也问起了最近发生的事,聊起了如今泛滥的水灾跟因邪祟肆虐而死伤的民众后,微微一怔。
宋羽寒道:“我得去看看。”
颜离初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注意安危。”
宋羽寒眨眨眼:“好。”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事变突然,也来不及叙旧,索性颜离初也明白他的意思。
下治水患已经算得上大事了,以颜离初如今的等级定然是无法与其同行的,况且他也放不下心。便掐诀离开了原地。
颜离初立在原地,神情淡淡看不出思绪,直到伸手接住那片被宋羽寒扔开的花瓣,眼底才泛起一丝暖意。
他立在那里很久,半晌后才缓缓挪步,这时小道之中传来一阵声响,竟然是方才出言不逊的几名弟子,他们状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四处看了看,随后小跑着跑到颜离初面前,为首的那位期待道:“怎么样,颜师兄,咱们演得还不错吧?”
颜离初没有转移视线,依旧盯着手里捏着的那枚花瓣,眸色微深,半晌才缓缓转首,看向几人,笑道:“嗯,还不错。”
“还不错。”
几人嘿嘿一笑,书生道:“原来宋师兄长这么好看啊,尤其是那双眼睛,明灿得跟星星似的。”
“你觉得好看?”
“好看啊……啊!”脚底传来被一阵狠狠踩踏的痛感,书生瞪着眼看过去,踩他脚的正是最开始说话的那名修士。
他轻咳一声,挤眉弄眼半天,书生瞪眼道:“你长针眼了啊。”
踩脚的修士:“……”
颜离初微微偏头,重复一遍:“有多好看?”
书生一听这语气,脸色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呐呐道:“这……”
其余两人却耳观鼻鼻观心,动作整齐划一转头不理。
书生:“……”
他咽了咽口水,起初他们对颜离初了解不深,只听得一些闲言碎语,也没想着为何周边人都避而不谈,自以为高人一等,想要收个小弟,供他们颐指气使。
可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他的情绪并不是很好,猩红的眼眸在夜里异常诡异,冷冷道:“你们说什么?”
几人虽然心中有些打怵,但是牛皮都吹出去了,根本拉不下来脸,强撑道:“我说叫你每天替我们去集训堂答到,每日的值日也归你了,这样我们就罩着你。”
“……”颜离初只是看着他们,眼底的嘲讽和疑惑淡漠而清晰。
几人被他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给刺激到了,道:“你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吗?”
半晌颜离初居然笑了笑,冷冷地说:“可以。”
……几人其实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没想到一回就成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得意洋洋却还是故作冷静道:“好,那以后这些事就归你啦!”
说罢生怕颜离初反悔似的,不等他说话就往回走,哪知刚迈出门,女修士便响起一声惊叫。
“……啊啊!我的腿!”
女修士痛苦不堪地蹲下,捂住了腿,几人一看,只见自己原本准备迈过的门槛,居然像是化作了熔浆,黏腻地附上双腿,连带着皮肉都开始被融得滋滋作响。
事发太过突然,此刻才顿感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纷纷哀嚎声不止,明明叫声凄惨撕心裂肺,但却无一人赶来,空让他们在这里嘶嚎。
是隔音阵。
他们疼到两眼发黑,冷汗直冒,双眼通红地抬头,只见黑夜之中那双猩红冷漠的眸子格外冷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颜离初慢条斯理地踩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腿,一点一点磨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疼痛感骤然袭来,书生涕泗横流,语无伦次地道着歉。
颜离初冷冷看着他们,那种眼神很奇怪,像是凶恶的恶兽盯着自己即将准备撕咬吞吃入腹的猎物,带着隐晦的血腥与残暴。
此吃正是字面意思上的吃,开膛破肚,拆骨分肉地吃。
是啊,他本就是妖兽,三人冒着冷汗,惊恐心想。
颜离初从袖口拿出了一把相当锋利的匕首,干净的刀尖悬于惊恐万分的瞳孔之上,只差分毫。
但颜离初却在这个关头停顿了片刻,临时收了手,一挥手,悚然的场景陡然褪去,他们的双腿也恢复了正常。
……幻术,竟然是幻术,这么逼真的窒息感,居然是幻术。
颜离初淡淡道:“开个玩笑。”
三人:“……”
哪有人这么开玩笑的!
想是这么想,但几人也再不敢造次,哪怕幻术解除,也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颜离初将刀身若有所思地在书生脸上擦了擦,磨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银白的刀锋边缘很快染上一丝薄薄的红,他道:“不要来了。”
“是……是是……”
每每回忆起这段往事,书生只觉那摩挲在自己脸颊边的刀刃驾于颈侧,动惮不得,不寒而栗。
他回过神来,讪笑道,“那自然是朗绝无二,不是我们能高攀的……”
女修士忽然想到什么,轻声“啊”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方才宋师兄给我们使得法术,体内的那道灵光,究竟是……”
这么一说,几人才回忆起来了,一时间都有些惊慌。
“这……对啊。”三人往自己身上摸了一阵,没摸出什么所以然来,心中更是知道颜离初的睚眦必报,就将与他同行的宋羽寒画了等号,怕是什么致命的杀招,心有惴惴地看向颜离初,“师兄,我们……”
“他不是我,也不会忍心将太狠辣的招数使在你们身上。”颜离初看出了他们的担忧与不安,心中有些不悦,但也道,“回去吧,我还有事。”
三人齐齐心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不过这一番话还是让众人放下了不少心,素日也没听说过宋羽寒有过什么肆意杀人的行径,想来也只不过在吓唬他们。
自然是内心对宋羽寒百般感恩,更是不明白自己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事,喜不自胜道:“是是,多谢师兄!”
颜离初:“不谢。”
三人没有听出他的语气不对,一连串拱手之后,推搡着同伴,催促:“走吧,走吧,快走。”
说罢,便各自纷纷挤挨着离去了。
而这边的宋羽寒下山之后,苍穹仿若天裂,阴沉而晦暗,乌云盖顶,雷声大作,掺杂着泥石的雨水滚滚流下,一些小邪祟就趁乱在低流之处寻着人抓,而上流不断有御剑的修士将民众拖拽飞离。
“快!这边!”
“这边还有!”
修士擦着汗水,道:“不行,根本救不完!”
宋羽寒立在屋檐之上,扫视了混杂着的人群一圈,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皱了皱眉。
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当下直接抽出折扇,附灵入体,道:“木作甘霖,起!”
狂风大作,雷声更加急躁。
各修士一怔,以为又是什么不知名的邪祟来了,燥乱了起来。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不要动!”
极度的环境下,人的神识是紧绷着的,像一根弦,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众人注意,众人下意识定住了动作。
只消一瞬,数百根枝丫粗壮的藤蔓瞬间拔地而起,闪电般迅速冲破水面,密密麻麻的根茎一层一层涌动着盖过泥石,也连带着将那些烦不胜烦的小邪祟一同压死在了藤蔓之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藤蔓的生长,惨叫声不断减弱。
而跌坐在地上的剩余的老幼妇孺,包括修士们,全部都被这藤蔓延伸出的巨大枝叶轻柔托起,放置在了安全的空地之上。
“回!”
正在众人愣神之际,这铺天盖地的藤蔓又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迅速缩回了根基地,宋羽寒收手后,将扇子插回了腰间。
众人一片寂静。
众人合力抵抗了一上午的水灾,竟然被人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解决了,村子虽然有些凌乱,但好在都无性命之忧,值钱的物件也被提前转移,损失也尚且在能够接受的地步,真是上天眷顾。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神仙,活神仙啊!”
这一声打破了寂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起彼伏道:“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活菩萨……那倒真的高看我了,宋羽寒干笑几声。
众人此起彼伏吆喝一阵,又改口道:“仙尊救世于水火,我等真是不知如何报答!”
头一次被人这么叫,不由得耳根子有些发热,心中又有些暗暗自喜,轻咳道:“这倒是不用了。”
这时一修士定睛看到了他,迟疑道:“宋道友?可是你?”
宋羽寒回过神来,垂眼看过去,只见对方一袭红衣,额间带着双环玉扣抹额,正是天羽台的赤峰,他飞身下来,落地后对着周围的人都行了礼,才道:“赤峰道友,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赤峰笑道,他拍拍宋羽寒的肩膀,“自你上次闭关,都快十年了。”
宋羽寒亦是爽朗一笑,他忽的想到什么,道:“对了,你可曾见到我师兄?”
赤峰道:“可是毕道友?”
“正是。”
赤峰让开一条道,手指了个方向,道:“有邪祟正往皇城方向去了,毕道友正与韵音宗的人同行前往,刚去不久,我们现在去,还赶得上。”
宋羽寒环视一周,原本都是穿戴整齐的修士均是灰头土脸,毫无仪态可言,但闻言依旧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周遭还有不少伤残的百姓,正互相搀扶着看过来。
宋羽寒道:“你们都已经耗尽了力气,去了也于事无补,何不趁着现在好好休整一番,我一个人即可应对。”
赤峰为难道:“可是……”
其余天羽台的修士纷纷道:“宋前辈,我们没事的!”
宋羽寒感激一笑,随即道:“各司其职,不必逞强,我的实力你们也见识过了,不用担心。”
的确,那股藤蔓力量之强劲,令众人都为之惊叹,一时间天羽台诸位都平静了下来。
赤峰也不再勉强,叹气道:“十年未见,你的法力的确精进不少。”
“对了。”赤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哨,提醒道,“那个邪祟已经能够化形了,想必没那么好对付,若是遇事不决,或者难以对付,就吹响他,我们会及时赶到。”
宋羽寒接过,道:“多谢了。”
他与赤峰分离后,蓄力在黑檀屋瓦之上飞驰着,狂风之中衣袍猎猎作响,疾行之中注意着周围的光景。
被邪祟侵蚀得最厉害之处正是天羽台所支撑之处,邪祟早就被宋羽寒的木作甘霖给剿灭,反而越靠近皇城,风雨就越是风平浪静,所到之处皆是瓦舍健全。
行至半炷香左右的时间,不远处隐隐约约能瞧见一团混乱的人群,好像是有人在争吵,宋羽寒低声念道:“缩地千里,走!”
言出法随,两者之间迅速拉进了距离,只见两波人马正争吵得不可开交,正是韵音宗跟斜月阁为首的几波人。
“你说给就给?凭什么?”
“凭我们出的力最多。”
“嘿,你可真会说啊,那方才毕师兄斩下双生魔头颅时,怎么不见你们?双生魔释放幻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只不过拿着几把破剑,随便糊弄了一下,就想独揽功劳?我告诉你,休想!”
双生魔?双生魔不是死了吗?
宋羽寒定睛看去,发现出声之人正是守山最多的那位弟子,好像是叫做无言。
他神情气愤,与一边盛气凌人站着的朱雪音对峙着,朱雪音嘲讽一笑:“那我就不让怎么着吧。”
“你!”
宋羽寒往后看了看,果然发现韵音宗人群身后显露着半片脏污不堪的黑发,倒在了地上。
宋羽寒甚至不用去刻意确认,只需看到这片恶心至极的头发,心中便能十成十地确认那就是双生魔无疑了。
虽不知明明已经死去的双生魔为何会卷土重来,但他听了这好久,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个前因后果。
兴许是这双生魔再次作乱,两方人马为抢夺灵核,纷纷上前,但不料双生魔虽法力不高强,却极其擅长幻术与躲避,相当棘手。
韵音宗想要坐享渔翁之利,让其余人争抢,最后想占着宗门威望强抢,斜月阁有能与之对抗的,只有一个嘴皮子不利落的毕思墨在,必然是说不过他们的。
果不其然,毕思墨沉默片刻,温声道:“左右我们争执不下,谁也不肯放手,不如各退一步,尸身归你,灵核归我们。”
无言道:“不行!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个亏!”
朱雪音冷哼道:“当然不行,灵核尸身都在我们手上,你们哪来的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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