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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他表哥至今未娶,他三姑今日百般殷切,就是个傻子,纪文良此时也看出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纪文良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出去了不过十余日,不想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你瞧什么呢?眼睛一直往那边瞥,那头有什么稀罕不成?”
纪杏蔗正在给小福喂羊奶羹,见着抱着小崽子的桃榆心不在焉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顺着桃榆的视线望过去,瞧见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那小哥是谁呀,看着怪眼生的?莫不是袁飞表哥总算是有着落了?阿良在那边凑什么热闹。”
桃榆回过神来,听闻纪杏蔗全然不知情的样子,他凑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啊!”
纪杏蔗大为意外:“我就说那傻小子来接我们的时候怎么一直在打听之前我跟他牵的线,还以为是在想成家了。那户人家最后突然就一改头脸同别人定了亲,阿良那么问起来,我还挺有些觉得对不住他的。”
“不想这臭小子竟然打的是这主意,到底是长大了。”
桃榆打断道:“你瞧着金哥儿怎么样?”
纪杏蔗暗暗打量了金柯鹿几眼,中肯道:“五官端正,比寻常小哥儿倒是要高大很多,不过好在是阿良体格也大。”
“那你的意思是赞成咯。”
纪杏蔗道:“他自己喜欢的,我有什么不赞成。我虽是还不太了解,不过光看三姑那殷勤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不错的。”
桃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倒是会借风评判。”
“不过三姑什么意思啊,以前爱蹭菜蹭饭占小便宜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兄弟的儿媳妇也抢!就阿良那个怂样子,保管是要吃亏,不行,我得……”
纪杏蔗话还没有说完,桃榆赶紧拉住人,却是还没来得及争辩,就见着纪文良吃了闭门羹以后,竟然没有焉儿吧唧的走开,反倒是从一边拿了根凳子,挨着袁飞一屁股坐了过去。
纪杏蔗脸上浮起些笑容来:“这小子,总算是有点男人样了。”
桃榆也松了口气:“我都怕他见着三姑他们如此就给退缩了,否则可活该寻不到媳妇儿。”
“我也就坐在这儿吧,好久都没见着袁表哥了,正好咱们哥俩叙叙旧。”
纪文良厚着脸皮贴着袁飞。
袁飞求助的看向他娘。
纪望菊又不好直接开骂,只能阴阳怪气:“哎呀,都这么大的小子了,还贴在一起不热啊。”
“热什么啊,山里风大。”
纪望菊胸口起伏了一下,拿纪文良也没办法,转而朝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
袁飞会意,连忙拿了桌上的橘子剥开,正想献宝似的拿给金柯鹿,橘子刚刚剥好却被纪文良给顺了过去:“谢谢表哥,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疼我。”
“诶,我这是要给……”
袁飞看见纪文良已经把橘子吃了,也只好作罢。
夜里一顿席面儿,袁飞和纪文良两人跟打仗似的,一个劲儿地给金柯鹿夹菜,倒水,就是仆人都没这样殷勤的。
好在八人桌上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一个是袁飞他只晓得闷头吃饭的爹,另外三个年纪不大的小辈。
金柯鹿看着碗碟里堆起来的菜,以及还在暗中较近的两个人,他不动声色,只默默的把碗里的菜肉全都吃了个干净,一点也不糟蹋。
“金哥儿,夜路不安全,阿良不知道还要忙活到什么时候,让袁飞先送你回去吧。”
夜饭吃了一个时辰有多,吃了饭时候也不早了,院子里还有一桌子男人在喝酒,纪文良被纪扬诚叫去给他姐夫敬一杯。
纪文良怕他三姑又出什么妖蛾子,本是不想去,但又与礼不和,于是先跟金柯鹿说了一声,让他先别急着走,自己一会儿过来送他。
纪望菊见此,连忙趁着机会撺掇着袁飞送金柯鹿。
然而让袁飞夹菜,剥橘子这等小事他还肯干,更麻烦的事情他就不太乐意了。
白天倒是还没什么,却偏偏是晚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天色,本就胆儿怵,又懒,这朝哪里肯,于是支支吾吾道:“今晚怎么看不见月亮啊,星子也没两颗,不会是要下雨吧。”
“拿把伞就是了,哪里那么容易下雨。”
纪望菊瞪了袁飞一眼。
“可、可……这月黑风高的,要是有匪徒怎么办。”
金柯鹿道:“不用麻烦,袁飞又不会骑马,来去不便,我骑马回去很快就到了,用不着谁送。”
袁飞松了口气:“那我下次送你啊。”
金柯鹿应了一声,翻身上了马。
看着出了院子的人,纪望菊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没出息的的。”
“眼瞅着文良也回来了,要是他把金哥儿抢走了,那海量的马匹还能有你的么,一点都不会盘算。而下不狠心吃点苦,怎么换得来后头的好日子。”
“林村这边人家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看见个好的,你看人家也愿意和咱们相与,要是再不行,我可就不管你了。你打一辈子单身汉算了!”
“三姑,你可真会盘算。”
身后冷涔涔的响起一道声音,纪望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回头,见着纪文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身后,她瘪了瘪嘴:“婚姻大事,谁不是盘算来盘算去的,你小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但你们也别想把坏心思打在他身上。”
“ 欸,人家要嫁谁就嫁谁,你小子管的着吗!”
纪文良未曾理睬,他扯了马翻身上去,追着金柯鹿的方向快马而去。
“你看,叫你去你不去,让那小子钻空子了吧。”
纪望菊气恼的拍了袁飞几下。
夜色昏昏,旷野林间的风比平时还要大些,隐隐约约能听见山里野兽的叫声。
金柯鹿骑着马,他背后有弓箭一点也不害怕。
常年待在北域,他是游族,警惕性格外的高。
即便是风声很大,他还是听见了隐藏在风声底下的马蹄声。
簌的一声响,一支箭飞了出去。
“是我!”
纪文良看见擦身而过的箭,眉心一紧,原本还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这下也不由得连忙出声道。
“跟着我干什么,不去招呼你姐夫一家。”
金柯鹿调转马头,看着身后的人:“这么有闲情雅致。”
纪文良看着夜风中的金柯鹿,风吹的他额头前的头发飘动,一别十多日他就想了十多日。
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见着他和三姑表哥打得火热,他抿了抿嘴,心里不免有些委屈。
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过错,于是小声说道:“那个,之前没让你和我一起出去,是我不对。”
金柯鹿慢腾腾地把弓箭放下,他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多想去啊,辛苦差事儿又不讨好。不过也幸好我没去成,要是去了的话还就和你三姑表哥不会那么亲近了。”
“你三姑还挺喜欢我的,还想我给他做儿媳妇呢。我就说,我也并不是人人都嫌弃不喜欢的。”
纪文良一听这茬便急了:“三姑有那意思,你也真的就愿意吗?”
金柯鹿立刻道:“为什么不愿意?你三姑对我可好了,你表哥虽然什么都不会,不过好在是相貌清俊,我正好好这口。”
“可三姑那是看中你的家业才如此的!表哥他也并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他什么都听三姑的。”
金柯鹿无所谓的耸耸间:“她看中就看中呗,反正这些东西我有。”
“即便他们是有所图,但要娶我的心思总是真的。”
说完,金柯鹿扯着缰绳转过身去:“你回去吧,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自由了,再也不必因我的事情而烦恼。”
“阿鹿! ”
纪文良看着要走的人,赶紧拍马追了上去。
金柯鹿挑眸看着眼前的人:“你又怎么了,我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
纪文良直视对上金柯鹿那双清澈的眸子,他脸便发红。
“我、我………”
嘴边的话好像太多,又好像都很要紧,一时间都争抢着要说出口,他看着金柯鹿的眼睛又紧张,反倒是不知道先说什么了。
他结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急得冒汗,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把贴身放在胸口前的那根簪子取了出来:“这个送给你。”
金柯鹿瞧见纪文良手里的东西,他接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干嘛给我这个?”
“这个,这个……听说是有情人方才相送的,用作定情之物。我,我见着就想买来送给你。”
纪文良脸红做一片:“你别答应三姑和表哥,行不行。”
金柯鹿捏着还带着点体温的簪子,眉心微动:“我为什么不答应,你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看我好了,又不行了是吧。”
“没有!”
纪文良立马反驳:“没有的事!”
“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先前家里有安排亲事,我不能同你承诺什么。”
纪文良急忙说道:“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我、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金柯鹿见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的人,有些好笑,不过他忍了下来,未置可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纪文良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急的不行:“你要是不相信这件事的话,可以去问我爹娘,也可以去问桃子哥。”
“总之之前对不起,如果你生气了,要我道歉,要打要骂都可以,但你千万不要答应……”
纪文良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嘴角微微一热,一切话语都突然被斩断了一样,他没了声儿,眸子倏然睁了个大。
像是四月春风拂过,不过一瞬间,心中的涟漪已然漫开了。
“还楞着干什么,不赶紧给我带上!”
金柯鹿看着像是傻了一样的人,他抬脚轻轻踹了纪文良一下。
纪文良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赶忙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给金柯鹿戴上,心还如擂鼓一样,久久平息不下来。
“我可以不答应你表哥,但是我可也没说要答应你。至于答不答应,后面看你的表现喽。”
话毕,金柯鹿扯着马,心情大好慢悠悠地往前去。
发觉后面的人半天没有跟上来,金柯鹿又回头看了一眼:“你要是不肯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强你。”
“我肯,你说什么都好!”
“那还不快走,想淋雨啊。”
纪文良笑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天边夸嚓一声响,明亮的闪电把黑沉沉的天空撕开了一条口子。
不过须臾,刷刷刷的雨点便从屋顶上跑过。
夏时的雨总是很急促,且又声势浩大,村子四面环山,呼啸的风刮扯着树木,动静就更大了。
桃榆赶紧把窗户关上,夜里本就有点凉,这雨落下来,风又大,就更有一些冷了。
“不知道阿良回来了没有,这么大的雨,又在打雷,若是在路上可就危险了。”
霍戍把灯罩罩在了油灯上:“你就别忧心了,他今天晚上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瞎说,阿良脸皮薄,你以为像你一样啊。”
桃榆眯起眼睛,瞪了霍戍一眼。
“脸皮再薄那也是男人。”
霍戍上前把坐在桌边上的桃榆抱了起来:“再者金柯鹿也不一定会让他走。”
桃榆想了想,倒也是。
若是阿良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两人都有意思,又说明白了,初始之时肯定一刻也不想分开。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头可怖的风雨声,顿时又觉得这场雨来的可真及时,倒是颇有些成人之美。
桃榆窝进霍戍的怀里,道:“来了这边还没吃过喜酒,就看着他们俩了。”
翌日,外头湿漉漉的,好事儿的桃榆想出门也不敢出去,只好指使着霍戍去了一趟他七叔家里,说是去看邓家的住所规在哪里,实则是去看纪文良昨晚有没有回来。
果然不出霍戍所料。
纪文良回来的时候先去家里打了一趟,这才到大院儿这边来,不想一过来,桃榆和他二哥已经等候多时。
“行啊,你这小子,竟然都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哎呀,打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夸这男孩子里呀,就属阿良懂事儿,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
两人都没问纪文良怎么样了,不过看着那小子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坏不了。
纪文良红着耳根,掩饰一般倒了一杯茶喝:“你们俩就别笑话我了,昨晚上我刚刚到草场那边,大风大雨的就来了,本想等着雨小了赶回来的,没想到下了大半夜。”
“你怎么知道下了大半夜?我昨儿晚上都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
桃榆不怀好意道:“咱们阿良昨晚上看样子睡得还挺晚的哈。”
纪文良想到昨晚上,脸就烧得慌,金柯鹿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想到他,嘴角便不由得要往上。
“你们再这样,我可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我上山砍树帮姐夫建房子去。”
“诶诶诶,别着急啊,还没给我们说说你们俩怎么样了呢。”
纪杏蔗连忙叫住人:“咱家今年能不能办场喜事啊?”
“嗯。”
纪文良只这么应了一声,神色十分笃定。
桃榆和纪杏蔗相视一笑,那可就放心了:“那要不要我去和爹娘说?”
“不用,我自己去同他们说。”
纪文良笑着跑了出去。

纪文良和金柯鹿的婚事定在了年底,纪扬开一家对此都很满意。
且不说金柯鹿家业好,他们在林村确实不如以前同州的人家多,无论是男子女子还是小哥儿,可供匹配挑选的人家也不多,能成一桩婚事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们倒是很高兴,纪望菊却是生了大气,话里话外的觉得是老七一家不厚道,抢了他们的儿媳妇。
又说金柯鹿吊着这家想那家,接受了他们家的好,这朝却又不肯跟他们家相与了。
金柯鹿倒是没什么,他本来就有利用纪望菊母子俩,让他们说说也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贪得无厌,自己贴上来献殷勤。
再者他跟纪文良成了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别人的酸话。
纪文良却受不了他三姑这么说金柯鹿,于是拿了一篮子的鸡蛋去还纪望菊。
拢共也没给金柯鹿什么,她却说的像是掏空了一半家业似的。
说到底还是心疼金柯鹿哥家业,眼看是要到手了,转眼却又成了别人的,心里头放不下。
心里虽然是有怨愁,可纪望菊到底还是不敢怎么样,毕竟夫家不行,她还得是依靠娘家,哪里真敢把兄弟们都给得罪了。
晃眼到了七月末,霍戍地里的粮食能收了,几亩地的高粱收了十余石。
家里不太吃的惯高粱米,霍戍留下了两石做牲口饲料,剩下的准备用来酿酒。
村里有酿酒师傅,以前在明浔村就是以此手艺谋生。
纪扬宗酒量算不得好,但也总爱吃饭的时候弄点儿。
黄蔓菁本就不喜他喝酒,来了林村以后,采买什么都要登记,他也便没好意思折腾,除了家里有事喝点儿,平素都紧着没喝。
这朝高粱收了起来,听霍戍说要弄来酿酒,他比谁都高兴。
用不着霍戍费半点心,他巴巴儿就去把酿酒师傅请了过来。
村里的人听说大院儿要酿酒,都跑过来看热闹。
粮食浸泡,入水,上锅蒸熟。
这些步骤村里喜欢吃酒的汉子几乎都晓得,但是还得要师傅酿出来的酒才好,毕竟是门手艺活儿。
高粱米蒸好以后,酒曲丸子磨粉洒在缸底,再把高粱米挪进去发酵。
两个来月以后,煮酒糟,这时候便能出酒了。
酒糟在火上沸腾,发酵了以后已然带有了酒香味,这一煮简直香飘十里了。
这朝村里是忙活没忙活的嗅着酒香味都飘了过来。
“高粱米酿出来的还是香,等开了年,我也种两亩地的高粱用来酿酒算了。”
“那还不是张师傅的手艺好,寻常人酿酒哪里酿得出这个味道来。”
大家伙儿围着酒甄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忙前忙后的张师傅笑道:“我这点子手艺也就大家卖我脸面,在同州简直拿不出手。”
纪扬宗帮着忙:“乡亲们这是好久都没有吃到酒了,嘴里馋着呢。”
大伙儿笑做一团。
“里正,您用这么多粮食酿的酒怕是一时半会儿喝不完噢,要不要乡亲们给分担分担啊?”
纪扬宗道:“要想打酒的就来,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可别偷拿媳妇儿的钱过来打酒,到时候闹起来,我可不好断公道。”
院子里又是一阵笑声。
黄蔓菁和桃榆正在折菜,预备着要烧午饭了。
“你瞧瞧你爹,平日里这也不痛快那也不痛快,一说要酿酒以后,这不哪哪都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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